「快!快開車,你們兩人把人藏到後座去,立刻上路!」
幾名鬼鬼祟祟的漢子,背著布袋,上了一輛停在鑒識中心大樓後門的車子,關上車門後,車子立刻疾駛而去。
「等會兒你們兩人負責挖土,我負責把人做掉,手腳要快,越乾淨俐落越好!」
「發財嘍!」其中一人忍不住歡呼,他們好不容易才趁獵物落單時抓到她,這是一個艱難的擄人計劃,因為鑒識中心大樓的守衛太嚴密,監視器眾多,附近又有警方三不五時巡邏,他們等了很久才等到今天這個機會。
一名手下看著藏在後座車椅背後的布袋,好奇地問:「老大,這女人的命有這麼值錢嗎?讓對方出這麼高的價錢。」
帶頭的老大陰惻惻地笑了。「那些有錢有勢的人家,為了保有權勢名利,什麼都幹得出來。」
「這女人做了什麼?為何要殺掉她?」
「誰曉得,八成是太追根究柢,挖出了某位有權人士的秘密,所以才惹禍上身吧!」
「我知道這名女法醫,聽說很多找不出證據的懸案到了她手上,都能奇跡地找到破案證據,所以很多因為她而被逮捕入獄的大官很恨她,請了不少人要陷害她都沒成功。」
「聽說她一天二十四小時跟那些腐爛的死者相處。」
「我也聽說過,那些人之所以殺不了地,是因為她會通靈,可以跟死者對話。」
「我聽到的是她半夜都會起來喝死人的血,用死人的血施法術,是個現代女巫……」
內容越來越聳動,一群人的背脊也越來越涼,目光一致地往布袋瞧去,突然發覺他們要對付的人似乎很棘手,惹上了不會有好下場。
「夠了!大白天怕什麼,只是個女人而已!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把她帶到荒山野地宰掉就對了,除非你們不想要那筆錢!」老大威脅地瞪著每人。
一談到錢,大夥兒精神又振作了,此事成功後每人可以分到的錢足夠他們逍遙一輩子,反正每人都有案在身,不差再犯一件案子,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再傷天害理的事也要干!
「我需要錢,我干!」
「我也干!」
「殺個人而已,又不是沒幹過!」
老大很滿意地點頭。「那就別多廢話,把這票做完我們就發了。」
車子駛入了荒山野嶺,在一個濃密的林區停下後,他們將布袋搬下車,打開袋子露出裡頭昏迷的女人。
直到現在,他們才有機會仔細看看這個女人,幾雙眼睛一致色迷迷的看著她。
「嘿!這東方女人可真標緻哪!」
「殺了多可惜,老大,可不可以先玩玩?」
「我沒玩過東方妞,先讓我爽一下再殺好不好!」
大夥兒流著口水,他們的老大瞇著邪淫的眼,嘿嘿笑道:「好吧,不嘗嘗也挺可惜的,我先來。」
此話一出,立刻引來其他人的抱怨,但老大就是老大,誰反對除非活得不耐煩了,其他人爭不到第一,只好爭第二,一致同意用猜拳決定順序,至於那個全身毛髮像猩猩一樣多的老大,已經迫不及待脫下褲子,露出他又粗肥又醜陋的身材,淫穢地舔著唇,垂涎地爬向樹下那只秀色的綿羊。
就在他粗鄙的十指要剝開女人的衣服時,一抹陰影籠罩住上頭,明明是艷陽高照的大白天,周圍卻溫度陡降,變得森冷陰暗。
幾絲黑色的線從樹葉間飄了下來,恍若活生生的樹根,逐步纏繞住老大的脖子,他緩緩抬頭,臉色瞬間凍結,血色盡褪,這輩子沒見過如此駭人的景象。
一名雪白近乎死人的男子倒掛在樹幹上,頭髮像蜘蛛網一般縛捲著他,而那雙散發著魔性的血紅瞳眸,正直直盯著他,讓他動彈不得,無法開口,只能全身打頭。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碰她……」那緩緩伸長的尖指甲銳利如刀,在男人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
「鬼……鬼呀!」其他人驚惶地大叫,但在對上那火紅的眸子後,全都僵住了,彷彿被點穴一般動彈不得。
「過來。」法爾低沉地命令。
被他的紅眸控制心智的男人們依令緩緩走向他,來到樹蔭底下。
「為何要綁架她?」他森冷地問。
「有人叫我們殺她……」
「誰?」俊眸變得更為怒紅。
「不知道……對方只用電話跟我們連絡……沒見過……」
怒火瀰漫於空氣中,纏在他們脖子上的黑髮圈得更緊了,只要他稍一用力,立刻可以讓他們當場斃命,但這麼做沒用,因為幕後主使者才是真正的危險主因,殺了這些人,還會有下批人,而且,芙洛不會高興。
法爾喘著氣,額頭流著冷汗,太陽的熾熱和光波令他吃力難當,他不能待太久,否則會融化掉,越來越薄弱的力量已經在警告他了。
芙洛被帶走之前,他聽到她劇烈的心跳和呼救,知道她出事了,為了追尋她的蹤跡,他飛躍在屋簷間,循著她身上發出的微弱味道追來,雖然搽了芙洛為他調配的防曬油,披風也蓋住了他的身體,但仍是耗費了他太多能量。
紫外線無所不在,將他的肌膚曬出了斑駁的黑色傷口,甚至冒出駭人的灰煙。
血……他需要血!
抓住那個老大,他尖銳的牙齒深入對方脖子上吸取血液。
真苦!血液中有高濃度的海洛因。
「該死!」他將血吐掉,狠狠低咒一聲。
將昏睡的佳人擁入懷裡,黑影騰空躍起,清失在密林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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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帳!你想自殺嗎?居然白天跑出去!」
邱芙洛氣得指著法爾大罵,她很少生氣的,更不曾失去冷靜,但是現在,面對全身被太陽曬得像得了黑死病的法爾,她又氣又激動。
唐妮和大衛一進門,看到的便是這種火爆的場面。芙洛被救回來之後,大衛接到法爾的消息,立刻向警方報案,目前那幾名不曉得為何會昏倒在地上的歹徒已經被抓住了。
「曝曬在太陽下,等於把自己送到烤箱裡烤,你是嫌自己不夠黑,還是活得不耐煩!」
躺臥在棺材裡被罵到臭頭的法爾,也一陣火大。
「有沒有搞錯!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耶!要不是我,現在躺在棺材裡的人就是你而不是我了!」
「噗……」
吵得正凶的兩人,愕然地瞪著旁邊噴笑的人。
「咳……對不起。」大衛尷尬地看著他們,因為躺棺材的比喻太好笑了,所以忍不住笑出來,很不好意思地揮手示意他們繼續。
瞪了大衛一眼後,兩人又繼續比誰的嗓門大。
「你是白癡嗎?不會叫大衛他們報警就好了,這麼喜歡被太陽曬成標本是不是!」
「我哪來的格林威治時間通知別人!光是追蹤你的味道就不容易了,能把你救回來已經不錯了,不知感恩的死女人!」
「萬一你失敗了怎麼辦?不但救不了我,還沒人知道我被綁架!」
「這種事不會發生!」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一定會把你救回來!」
「看看你的死樣子!就算被你救活也會被你嚇死,我幹麼死兩次!」
「噗……」
唐妮搗著嘴,差點承受不住那兩道射來的殺人目光。
「嘿……沒事。」她心虛地頻頻敬禮告饒,很識相地溜到大衛背後躲起來。
兩人投以殺氣騰騰的一眼後,繼續爭公婆誰有理。
「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哪能逍遙自在站在這裡發飆!」
「你很跩喔!去照鏡子瞧瞧你那張木乃伊的臉,請問你現在哪來的臉驕傲!」
法爾的臉頻頻抽搐。「你明知道鏡子照不出吸血鬼的影像,還敢消遣我!」
「麻煩你下次不要這麼白癡!」
「你才智障,明知道自己常被暗算還敢單獨行動!」
「救人的人現在反要被人救,還好意思說!」
「這還不是為了你!找麻煩的女人!」
「@#$%&——」
「&%$#@——」
看到這一幕的唐妮,禁不住感歎一聲。「哇∼∼好羅曼蒂克喔∼∼∼」
大衛聞言見鬼地望向她。「這位小姐,請問你哪只眼看到羅曼蒂克?我只看到酷斯拉大戰三頭龍。」
「你沒發現嗎?他們之所以吵架,是因為關心對方呀!」唐妮強調著,並感慨地說:「我從沒見過芙洛發這麼大的脾氣,只有太在乎對方的安全,才會讓她失去以往的冷靜,而法爾為了救她回來,寧願冒著化成灰燼的危險,怎不教人感動呢?」
感動?大衛的眼珠子心驚膽戰地繞了室內一圈,除了其他房間還像正常人所住的地方之外,法爾睡的這間臥房陰森詭暗,天花板停滿了蝙蝠,中間還擺了副棺材,這樣的場景哪來的感動可言?
而且一個是猙獰恐怖的吸血鬼,另一個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神龍,吵架要爭理,用腦要邏輯,管他什麼鬼都得理不饒人,越挫越勇,害得他只敢在旁邊當啞巴。
兩人的溝通方式看起來不太浪漫,但也許真如唐妮所說,他們很在乎對方,所以現在才會爭得面紅耳赤吧!
他們在乎對方的程度,當局者迷,旁觀者可清得很。
看樣子他們還要大戰三百回合,所以唐妮建議到客廳去打撲克牌消磨時間,大衛當然無條件附議,決定等那兩人打情罵俏完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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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爾的表現,讓大衛和唐妮對吸血鬼的印象徹底改觀,即使原先內心深處還有一點點對吸血鬼的忌憚,現在也全煙消雲散了,如今他們是百分之百地相信法爾,因此他們一致達成協議——
「你們說什麼?」
邱芙洛怔怔地瞪著他們兩人,大衛和唐妮將她團團包圍,神情肅穆地告訴她他們的決定。
「別開玩笑了!」她失聲叫道。
「這不是開玩笑,芙洛。」大衛嚴正道。「這次的綁架非同小可,不像以往只是恐嚇信而已,有人真的要殺你。」
唐妮也嚴肅地點頭。「因此我們認為你最好放個長假,暫時不要碰任何案子,我和大衛會接手負責一切。」
「這怎麼行!」
「人命關天,不行也得行。」
「我可以申請警方二十四小時保護令。」芙洛倔強地反駁。
「那不夠,對方若真想置你於死,一定會想盡辦法,而且警方人力有限,我們絕不能冒險。」
「所以我們一致認為,只有法爾能確保你的生命安全,你必須待在他身邊。」
他們兩人一搭一唱,理由完美無瑕,默契好得令人咋舌。
邱芙洛來回地瞪著他們堅決的表情,試圖反駁:「你們不可以擅自決定,我才是小組的負責人。」
「遇上非常時期就例外,在你休假期間,我是代理組長。」大衛道。
「對,我們會接續你的工作,不會耽誤鑒識工作。」唐妮道。
「如果你堅持不暫時躲起來,反而會妨礙我們。」大衛又說。
「妨礙我們就是妨礙鑒識進度。」唐妮接棒。
「為了你的安全,你必須二十四小時待在法爾身邊。」兩人一致宣告最後決定。
這話說得義正詞嚴、頭頭是道,字字射中她的弱點,令她啞口無言,毫無反駁之力。
「要我躲起來我可以理解,但為什麼我一定得二十四小時待在他身邊?」她還是不服。
「因為他是為了救你才受傷的!」
「知恩圖報是天經地義的事!」
「所以你要好好照顧他!」
「要聽法爾的話,不可以違逆!」
聽聽!這還是人話嗎?要她不可以違逆法爾?鬼話連篇,她是上司耶!鑒識科的靈魂人物耶!居然要她留下來服侍他,還要二十四小時待命,她又不是他老婆!
什麼時候這兩個傢伙全靠到他那一國去了,以前不知是誰一天到晚在耳邊碎碎念要她跟吸血鬼保持距離,免得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現在一反往常,不但要她照顧法爾,還要二十四小時不可以離開他。
她又不是三歲小孩,需要被保護成這樣,太誇張了!
「你們秀逗了嗎?還是被那傢伙催眠了?竟然一面倒!」
「我們沒有被催眠,看我們的眼神就知道了。」
「被催眠的人眼神無光,瞧我們炯炯有神。」
「我們是憑良心說公道話。」
「你別想顧左右而言他。」
「這不合理,我認為——」她還想苟延殘喘的掙扎,但一句話還沒說完,箭矢立刻滿天飛來。
「你敢反對,就是不顧道義!」
咻!一箭射中她的肝。
「無情無義!」
一刀刺進她的肺。
「恩將仇報!」
一劍戳中她的心臟。
「連吸血鬼都不如!」
被亂刀砍死。
「枉我們一向這麼敬重你、崇拜你、佩服你,誰知道你竟然讓我們失望、擔心、難過、寢食不安,如此任性妄為、公私不分——」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別再念了,我投降了行不行!」
事情,就這麼定了。
沒有人注意到,此時暗黑的房間裡閃起兩道藍光,看著這一幕,那閃爍不定的光芒正在嘿嘿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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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少數服從多數,也為了不給同伴們添麻煩的情況下,邱芙洛暫時休了個長假,就當是報答法爾吧,畢竟是因為他的關係,她才能安然無恙地坐在家裡,蹺起二郎腿閒閒沒歹志。
可是,突然沒事情做真的很不習慣,所以她很快就找到了事情忙碌,方法是可以變通的,既然不能去鑒識中心,她就把實驗器材全搬回家裡,繼續她偉大的人體奧秘探索。
「大蒜中含有抗生素,抗菌作用是盤尼西林抗生素的百分之一,其中的大蒜素具有殺菌的功效,我一直在想,有可能是你們吸血鬼體內千百年來存在著某種細菌,而大蒜會把這種細菌給殺死,才使你們受到威脅。」
邱芙洛觀察著顯微鏡下的反應,果然發現法爾的血液裡那些不知名的成分對大蒜抗生素起了劇烈的排斥作用。
「或許吧。」
法爾隨口應著,此刻他正側躺在芙洛偌大的實驗桌上,明明有椅子不去坐,偏要故作瀟灑地躺在她面前,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欣賞到她專注的美麗神情。
他慵懶地一手撐著臉,閒適的臥姿給人狂狷不羈的危險感,深邃的藍眸始終不離她的容顏,在孤男寡女獨處一室的此刻,他當然不改吸血鬼的本性,時時對她大送秋波。
邱芙洛雖然不受他的催眠影響,定力也夠,但一直有人在旁邊對她猛送秋波,感覺也挺刺眼的。
她瞟了他一眼,熱情的眼光回報更多的挑逗,忍不住令她汗顏。
「你不怕閃瞎了眼睛嗎?」
「不會。」
「能不能請你眼睛規炬一點,不要動不動就眉來眼去的,很刺眼耶。」
明明是在諷刺他,法爾卻笑得更開心了,刺眼兩個字在他耳朵聽來似乎成了讚美詞,害她一點罵人的快感都沒有。
「你在做研究,我也在做實驗。」
她頓住,好奇問:「什麼實驗?」
「看看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成功勾引你。」潔白的皓齒刺眼的閃著亮晶晶的光芒。
就知道他嘴裡吐不出正經話!邱芙洛瞪了他一眼,本想再訓斥他一番,但在瞥見那沭目驚心的傷口後,馬上又心軟了。
昨夜給他充分的血液飲下後,他臉上被紫外線燒灼的地方已經恢復原來的俊美了,但身體上的燙傷仍未完全恢復,想到他冒著被太陽化為灰燼的風險救她,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很感動。
唐妮告訴她,當時法爾抱著她從窗口出現時,他的臉色呈現鐵灰色,全身都在冒煙,把大夥兒全嚇得屁滾尿流,一致認為需要急救的人是他,因為她只是昏過去而已。但法爾堅持要他們先照顧她,因為他在她身上聞到另一種化學藥品的味道,堅持要他們先搞清楚才肯罷休。
大衛說她被注射了迷幻藥,她也猜得到,被歹徒綁架時,她不停地呼救掙扎,歹徒為了讓她安靜,在她手臂上紮了一針,然後她便失去意識了,等醒來時已經躺在鑒識中心的病床上,唐妮正陪著她。
當她聽完大夥兒告訴她事情的經過後,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要見法爾!
因此顧不了還有點虛弱的身子,就立刻回來找法爾,她要知道他是否好好地躺在棺材裡,而不是死在裡面。
直到見到法爾,如同壓著千斤重擔的胸口才逐漸放鬆下來。
昨天性命還岌岌可危的人,與今天對她調情的法爾,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你傷口好多了嗎?」要罵人的話語,最終轉成了關心的問候。
「還過得去啦,除了太陽燒烤、木樁刺心會讓我凍未條之外,其他的死不了。」他語帶輕佻地說,邪氣的眼神閃動著對她的情感。
「你就愛耍嘴皮子。」她又氣又好笑地斥責。
「我說的是實話,人類那一套謊言,我還不屑為之。」
是呀,他是三百多年前上流社會的紳士,雖然有時候表現得很邪惡,但相處越久,她越發現他信守承諾的一面,即使哈血哈得要死,但答應了她不動大衛他們就不動,除非緊要關頭,否則也不會再去吸別人的血,只飲用她所提供正當管道得來的血,比起那些偽君子,他更表現出他真實的一面。
跟他在一起,她意外地感到輕鬆自在,可以談論任何話題,不用擔心自己的話題太驚悚,因為他回話的內容比她更勁爆;不用煩惱自己太特別,因為他更另類;不用擔心生活充滿血腥,因為他對血腥更樂此不疲。
「你的表情很嚴肅哩,生氣了?」他突然臉對臉靠得她很近,一副怕她生氣的樣子,但表情又很欠扁,神情有些戲謔,可是眼神又很認真。
這就是他的作風,只要有機會,他總喜歡在她臉蛋旁說話,故意用那灼熱的氣息撩撥她,而她總是故意不為所動,偏要冷靜給他看。
事實上她很明白,打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她的心便不再平靜了……
「我才沒那麼小氣,看在你受傷的分上,不跟你計較。」她轉頭,為心口的悸動而雙頰一陣熱。
「那我寧願好得慢點,多受點你的特別待遇。」
「想得美。」
他笑得很樂,將跟她調情當成至高無上的享受,身體上的重傷絲毫無損他打情罵俏的好興致。
芙洛雖然臉上沒表現出來,其實心裡擔心得要命,就怕他在硬撐。昨天他明明就傷得很重,喝了血,也只有臉恢復原狀而已,脖子以下的部分還是燒傷纍纍。
「吸血鬼不是有再生的能力?為什麼你只有臉部肌膚復原,其他部分還是一樣?」
「你當我真那麼神?我這是重度灼傷,現在正好又是下弦月,月球引力最弱的時候,起碼要等到滿月時,我才會完全康復,當然,要快一點復原也行,除非——」他又露出那種迷死人不償命的邪氣笑容,眸子閃著異樣的光芒,時藍時紅地。
「除非什麼?」她抬起頭。
「除非你讓我咬一口。」說完,他已經準備好隨時落跑,免得飛來一支針筒、佛珠或是蒜頭。
其他人拿這些禁忌物都威脅不了他,因為他只消用眼神催眠,便能控制對方把蒜頭吞下肚,或把針筒插進自己的屁股,而佛珠必須對方信仰虔誠才有效,西方人大部分都是基督徒,因此除了芙洛,任何人拿佛珠威脅他只會被他拿來當彈珠打,拿佛經來則被他當衛生紙用。
什麼事都沒發生!
他等了老半天,沒見到會飛的針筒射過來,挺意外的。
「我的血可以讓你快速復原?」她問。
他挑了挑眉。「我說過,你的血很純淨,千萬人之中才有一個,越純淨的血越能給我力量。」
她思考了下,道:「如果你吸我的血,我會變成吸血鬼嗎?」
「不會,除非我吸光你的血,在你心臟停止跳動前,將我的血注入你體內,你才會變成吸血鬼。」
「原來如此……」
「怎麼?你不會突然『心血來潮』,願意讓我C—C吧?」咧開的嘴彎成了C字笑容。
「好,我讓你吸血。」她說。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他當場愣住。
猛地,他一把擁她入懷,下一瞬間,他的眼神、他的氣息,皆散發出強烈的魔性。
「這可是你說的。」
她吞著口水,即使和他相處這麼久,仍禁不住被他這一面撩撥得心慌意亂。
「我說了就不會……後悔……」不會才怪,但話已說出口,收不回來,她也不想收。
他斂起邪氣的笑容,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看,彷彿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解讀她的心思。
「幹麼這樣看我?」她被瞧得很不自在。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突然答應?以前不管如何利誘,你都不肯施捨一點,只要我有不良企圖,就拿法寶治我,活像大法師收妖,毫不留情,為什麼現在突然改變主意了?」
「此一時彼一時嘛,以前誰會沒事讓人在脖子上咬一口?任何人被蚊子叮,都會伸手去打呀!」
他的臉皮抽了下。「我又不是蚊子……」
「道理相同嘛,你要吸我的血,我當然會防啊,可是現在你是為了救我才元氣大傷,捐點血給你,就當報答你的恩情。」
「是這樣嗎?」
他犀利的眼神盯得她心跳微亂,深怕被看出了真正的心思,她才不要讓他知道自己好在乎他,那太尷尬了,他會很得意,她才不要呢!
「當然是,懷疑啊?」她故意表現得不在乎,但兩頰染上的嫣紅卻很不合作。
「很可疑。」他逼近,就是不死心,非要追根究柢,把她瞧得心浮氣躁起來,有些兒惱了。
「到底要不要?不要就算了!」
她想推開他,反而被摟得更緊,陷落在他得寸進尺的臂彎裡。
「當然要,我怎麼可能放過如此美味的賞賜?」他低笑,性感的嗓音在她耳畔輕拂,那魅惑的氣息又回來了。
「我警告你喔,不可以喝太多,最多只能吸兩百五十毫升。」她心跳飛快,努力抑制,試圖用冷淡的語調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放心,我有節制的。」他溫熱的氣息在她細緻的頸項流連,並沒有立刻咬下去,似逗弄,又似在聞香一般,撩起一陣麻癢,害她起了雞皮疙瘩。
「好癢……你快點行不行。」
「別急。」他的聲音低啞而有磁性,在她耳邊輕聲細語,好似棉絮拂過。「吸血是很神聖的儀式,絕不能躁進,我不想弄痛你。」
這感覺很奇妙,她從未有過,在開放的西方社會裡,她保留了東方保守的思想,跟男友最多只到接吻的程度,再加上每一段戀情很快就夭折,所以有些甚至才到牽手的程度就沒了。
被他抱著的感覺好奇怪……她覺得身體發熱,心律不整得到達必須拉警報的程度。他的臂膀好有力,吹拂在脖子上的氣息好誘人,明知道他是存心挑逗,卻不怎麼討厭,也不阻止……
「好香……奇怪?你怎麼突然變這麼香?」
「你不要乘機拖延時間揩油好不好?」
「不,是真的,我感覺到你的體溫在上升,毛細孔在伸縮,身上的香味比平常還要濃郁。」
「我又沒搽香水。」
「我指的是你身上純淨的味道,似乎多了某種……」他的表情有些陶醉,一邊說,一邊細細嗅著她臉上的香味,想要再確定一下,鼻尖滑過她柔嫩似水的肌膚,撩起的餘波蕩漾害她體溫上升得更快了。
「你是狗嗎?別一直聞我啦!」她輕聲抗議地掙扎,想脫離他的鉗制。
「我知道是什麼味道了。」他終於確定。
「什麼?」她轉過臉,未料到會正好對上他近在眼前的俊容,很近很近,近到兩人鼻尖相觸,視線膠著。
藍眸閃著璀璨的光芒,少了平常的嬉笑,而是專注的、魔魅的、誘惑的。
她直直地看入他深藍的眸底,彷彿要掉入那兩潭藍湖的陷阱裡,就見藍眸笑了,逸出一抹柔情萬千且令人酣醉的笑意。
「一種動了心的處女之香……」
低啞的嗓音催眠似地輕呵她吹彈可破的臉蛋時,他的唇也罩下了,她想掙扎,雙手卻不由自主地摟上他寬闊的肩膀。
不是要吸血嗎?怎麼變成吸嘴巴了……
糟!精力被吸光了……
沒力……
她差點忘了他的特異功能,只要給他一滴血、一根頭髮、一顆牙齒,他就能辨別出對方的身份,掌握對方的特徵,所以她情難自禁的反應、劇烈的心跳,以及升高的體溫,全瞞不過他。
溫熱的吻在兩唇交觸之間化開,糾纏不清,她身不由己地閉上了眼,感受到對方的侵入,溫柔纏綿卻也態意妄為。
是因為對方的是吸血鬼的關係嗎?所以魅惑了她,讓她不由自主地回應他?
他的吻如此溫柔,靈巧的舌捲得她心跳百分百,漸入的激情似要吞沒她最後一絲理智,罷工她的思考。
這不是她的初吻,但過去的吻都沒有他所給予的精彩,這個集優雅、狂野、神秘與邪魅的男人,獨佔了她唇裡的甜蜜,投下一顆劇烈的原子彈,霸道地擾亂她原有的步調。
彷彿有一世紀那麼久,當兩唇分開時,她睜開眼,凝望那一片清澈藍海。
「你對我催眠了?」
「沒有,記得嗎?我說過我的催眠對你無效。」
「那……那……」
他的手撫上她柔軟如絲絨的臉蛋,每經一秒,眼神就變得更為狂熾。
「你澎湃的血液告訴我你有多動心,你加速的心跳告訴我你有多悸動,你愛我,芙洛。」當他宣佈這件事時,藍瞳也變得更加深邃廣闊。
「才沒有。」她抗議的表情十足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女人,無意中洩漏了更多在乎他的證明。
「還敢狡辯?說謊話,該罰。」低啞輕笑呢喃中,他攻來的唇舌是激情索取,也是要封住這不認輸的小嘴。
吻到她的唇瓣又紅又腫後,他才滿意地放過,唇來到她纖細的頸項,低啞裡的激情未減分毫。「這次來真的了,你……真的可以嗎?」
「嗯……」她從沒這麼緊張過,恍若初戀一般呼吸變得緊促。
「放心,只會有點麻麻的而已……」他的嗓音也好似施了法術一般在催眠著她。
「啊!」她輕呼一聲,就在他往脖子咬下去的剎那。
血液,正被吸走當中。
她無力的微啟檀口,但沒叫出聲,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頸項間的刺痛,有點兒……麻……但不會不舒服,暈眩中帶著一點刺激感,全身冒起雞皮疙瘩,先是泛涼,但後來……身子逐漸變熱,彷彿喝醉了一般。
邱芙洛緊閉上限,靜靜地滿足他的所需,四肢無力地癱軟在他懷裡,意識變得輕飄飄的。
她一定是被催眠了,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