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笑道:「彥呈真是能幹,一般人在這麼不景氣的時候,能夠保住飯碗就很不容易了,他卻還有人捧著高薪想挖角,語甜,你說彥呈是不是很優秀呀!」
「這沒什麼,有實力的人本來就不怕景氣的考驗。」賴彥呈自負地笑了笑。
聽他這麼說,紀語甜的眉心不由得輕輕一蹙。
這男人顯然不懂得什麼叫謙虛,即使他的能力真的不錯,也不必這麼驕傲自滿吧!
相較之下,先前那個張君甫的條件也不比他差,但是人家的言行和態度就謙虛誠懇多了。
然而,不管是張君甫或是賴彥呈,不論他們是謙虛還是驕傲,都無法令她有心動的感覺。她的心,只容得下蕭之硯一個人,除了他之外,她無法再去喜歡任何一個男人。
看著阿姨努力地製造話題,試圖讓她和賴彥呈可以有多一點話題可聊,再看著賴彥呈始終擺出一副高傲自負的神情,紀語甜發現自己連一分鐘也無法再忍受下去了!
她一點也不想再待在這裡,她一點也不想再當個等愛的女人,她決定要主動爭取自己的幸福!
她要去告訴蕭之硯,她愛他!她要為了自己的愛情而努力,即使面對強勁的對手,她也要勇敢地奮戰到底!
一股義無反顧的決心漲滿胸口,她霍然站了起來。
賴彥呈和阿姨錯愕地望著她,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語甜,你幹什麼?還不快點坐下來!」阿姨輕扯著紀語甜的手臂。
真是的,虧她之前才在電話裡再三叮嚀過,怎麼現在又給她臨時出狀況?這妮子該不會又要做出什麼驚人之舉,或是說出什麼口無遮攔的話來吧?
「阿姨,對不起,我……」紀語甜的話才說了一半,就被一陣刺耳的聲響給打斷了。
那是掛在咖啡館大門上的鈴鐺聲,原本該是清脆悅耳的聲音,卻因為開門的力道過猛而變得有些刺耳。
紀語甜抬頭一看,一顆心突然失速地猛烈跳動。
是蕭之硯!她正要去找他,而他就來了!
蕭之硯像一陣旋風似的大步走進咖啡館,他的視線一和紀語甜的眸子接觸,兩人的目光就像是互相吸引的磁鐵一般,再也無法移動了。
看著他毫不遲疑地走向自己,紀語甜的心跳動得更加劇烈了。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令阿姨和賴彥呈有點反應不過來,而賴彥呈的心裡更是湧上一股不悅的情緒!
這個半途冒出來的男人,不論外表和氣勢都遠勝於他,讓他先前的那種優越感頓時消失,而他一點也不喜歡這種被比下去的感覺。
「這位先生,我和紀小姐正在相親,請不要打擾我們好嗎?」他刻意強調「相親」這兩個字,希望蕭之硯識相地離開。
「不好。」蕭之硯斷然拒絕,「因為你相親的對象,是我的女人!」
「什麼?!」他的宣告令所有人大感震驚,而這「所有人」當中也包含了紀語甜。
她驚喜莫名地望著蕭之硯,聽見他親口為她「正名」,她簡直比中了第一特獎還要高興!
「這是怎麼回事?」賴彥呈皺起眉頭,一臉的不滿。
看著紀語甜那一臉既驚又喜的感動表情,他有種被耍的感覺。
「既然紀小姐已經有對象了,為什麼還要找我來相親?」賴彥呈惱怒地轉頭質問阿姨。
「這……這個……」阿姨無辜極了,她也是現在才知道這件事呀!
「哼!真是莫名其妙!以後別再跟我聯絡了,我忙得很,沒空陪你們玩這種無聊的遊戲!」
賴彥呈氣得拂袖而去,場面頓時陷入一陣尷尬,阿姨忍不住抱怨道:「什麼嘛!沒想到他看起來一表人才,結果卻這麼沒風度,這種男人不要也罷!」
叨叨絮絮地數落完後,阿姨立刻將注意力轉移到蕭之硯身上。
「語甜呀!你什麼時候交了男朋友,怎麼也不告訴阿姨一聲?」
「呃……呵呵……」紀語甜不知道咳怎麼回答,只好不停地傻笑。
之前她根本不確定她和蕭之硯的關係到底算不算是一對戀人,要她怎麼跟阿姨提這件事?
「嗯,你的眼光不錯嘛!難怪阿姨之前幫你介紹的對象,你沒一個看得上眼。」阿姨一邊打量蕭之硯,一邊滿意地猛點頭。
「你們交往多久了?你在哪裡工作?家裡有些什麼人?」阿姨連珠炮般的發問,像是巴不得立刻將他的祖宗八代調查清楚似的。
蕭之硯維持著禮貌的態度,說道:「這些問題,以後我會一一回答,現在可以先將語甜『借』給我嗎?」
「當然可以,只不過語甜正在工作,必須要問問她老闆才行。」
「沒有問題。」一直待在櫃檯「旁聽」的梁韻韻大方地說。「儘管帶走吧!要『借』多久都沒關係,店裡有我和小惠就行了。」
「很好,我們走吧!」蕭之硯對紀語甜伸出手。
紀語甜紅著臉將手交到蕭之硯寬大的掌心中,又喜又羞地瞥了他一眼,卻在望進他的黑瞳時微微一愣。
奇怪?是她的錯覺嗎?她怎麼覺得他好像在生氣?
***
一坐上蕭之硯的車之後,由他狂飆的車速,紀語甜便知道她剛才的感覺並不是錯覺,他似乎真的心情惡劣。
她偷瞄著他緊繃的側臉,小心翼翼地問:「你在生氣啊?」
「你說呢?」這還用問嗎?他當然生氣!
一夜纏綿之後,一覺醒來卻發現枕邊人早已不見蹤影,如果她是趕去工作也就算了,但她卻是趕去和另一個男人相親,這叫他怎能不光火?
他剛才沒有直接給賴彥呈一拳,已經算是他好修養了!
「你……呃……你為什麼生氣?」
為什麼生氣?這個問題彷彿火上添油一般,令蕭之硯更加火大,他猛然轉動方向盤,將車子停在路邊。
「你竟然還問我為什麼生氣?」她也未免太少根筋了吧!
紀語甜有點被他的怒氣嚇到,她縮了縮脖子,囁嚅地說:「就……就是因為不知道為什麼,所以才問你啊……」
蕭之硯氣結地瞪著她,考慮著是該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還是狠狠地吻她?
最後他選擇了後者,一把將她攬近,低頭給了她一記又深又狂的吻。
紀語甜被他吻得意亂情迷、氣喘吁吁,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才赫然驚覺他們的車子正停在路邊,兩旁雖然沒有洶湧的人潮,但是來來往往的路人也不少!
天哪!他們竟然在大馬路邊熱吻,雖然是在車子裡,但是車窗的隔熱紙又不是黑漆漆的那種,肯定都被人家看見了啦!好糗喔!
蕭之硯輕捏著她發燙的小臉,問道:「說!你為什麼跑去相親?」
聽見他的問話,紀語甜的眼睛一亮,湧上心頭的喜悅令她頓時忘了害羞。
「你是在氣我去相親?」她的眼角眉梢有著掩不住的笑意。
他會因此而生氣,那就表示他是在乎她的!她不禁又想起他剛才在咖啡館內的霸氣宣告,一股純然的歡喜漲滿了整個胸口,讓她的心像是突然間飛上了雲端,輕飄飄的。
「別想轉移話題,說,你為什麼跑去相親?」
「是阿姨要我去的,我也不想呀!」她有點委屈地說。
「既然小想,那你不會拒絕嗎?」蕭之硯沒好氣地反問。
「我也想拒絕呀!可是……可是那時候……」
「那時候怎麼樣?」
「那時候,我又不知道我們到底算不算是一對戀人,更不知道你是怎麼看待我的?」
「你不知道我是怎麼看待你的?」聽見她的傻問題,蕭之硯不禁又動了氣。「如果不是認定了你,我會發瘋似的在冰冷的溪水裡幫你找手環?如果不是認定了你,我會抱你、吻你和你上床?你當我是發情的野獸啊?」他愈說愈氣,到最後簡直就是用吼的。
事實都已經那麼明顯了,她竟然還有那麼多的「不知道」,他才真是不知道她的小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
「哎呀,不要喊得那麼大聲啦!」紀語甜連忙伸手去捂他的嘴,臉蛋在瞬間漲得通紅。
真是的,他們雖然在車子裡,但也不知道車子的隔音好不好,要是他剛才的話被人家聽見,那豈不是丟臉死了!
蕭之硯拉下她的手,以命令般的語氣低喝:「不許你再和任何男人相親,一次也不許。」
「不會了。」她都已經有了對象,阿姨怎麼可能再幫她安排相親?「其實,在你出現之前,我正打算要離開。」
「你要去哪裡?」蕭之硯忽然想到在他闖進咖啡館時,她的確正好從座位上站起來。
「我要去找你呀!我……我……」紀語甜望著他,鼓起勇氣說道:「我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努力爭取我的幸福,即使面對著金小姐這麼強勁的對手,我也絕不放棄,我要為了我們的愛情奮戰到底!」
她這番真情的宣告令蕭之硯的心底湧上一陣感動,原本的怒氣也煙消雲散了,但是……「我們的事情和思嘉有什麼關係?」
思嘉、思嘉,他叫得還真順口親熱!
紀語甜噘起了小嘴,醋意濃濃地問道:「當然有關係,你和她……你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雖然他說他認定了她,但是在他辦公室裡看到的那一幕,仍是她心裡無法消除的疙瘩。
「我昨晚不是已經解釋過了嗎?」
「嗄?有嗎?」紀語甜滿臉問號,腦中半點印象也沒有。
「我就知道。」蕭之硯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昨晚她果然沒將他的解釋聽進耳裡。
「思嘉和我是十幾年的鄰居了,她就像我妹妹一樣,我和她之間是絕對不可能的。」
「可是……兄妹會抱在一起嗎?」紀語甜悶悶地問,對於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仍相當介意。
「那是因為她剛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說她爸媽出車禍重傷,她的情緒整個崩潰了,我不安慰她,難道要對她不理不睬嗎?」
「出車禍?」紀語甜震驚又關心地忙追問,「那她爸媽現在……」
「還好,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那就好。」她鬆了一口氣。
他的解釋讓紀語甜的心裡舒坦許多,但仍不禁有一絲埋怨。「那你那個時候為什麼要把我趕走?解釋一下不就好了嗎?」
害她白白掉了那麼多眼淚,那種心痛欲碎的感覺,現在回想起來還餘悸猶存,她這輩子再也不想嘗到那種恐怖的滋味了。
「在當時的情況下,我怎麼能解釋什麼?再一次提起車禍的事,只會讓思嘉的情緒更加崩潰。」
「呃……」說得也是。
「那個時候,我不是要你先離開我辦公室?我本來打算先將思嘉的情緒穩下來之後,再好好地向你解釋清楚,沒想到你不但離開了公司,還跑回家去一個人喝悶酒喝到醉。」
說到喝醉,紀語甜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呃……那個……我還有個問題……」她的神情驀然變得有點不自在,就連話都說得結結巴巴。
「什麼問題?」蕭之硯疑惑地望著她古怪的神色。
「就是……嗯……我……昨天……昨天我們……是不是……呃……那個……是不是……」
「是。」沒等她結結巴巴地把話問完,蕭之硯就已直接而乾脆地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不會吧?!」紀語甜瞪大了眼,一臉無法接受這個答案的表情。「昨晚真的是我對你用強的?」
完了!這下子她真的沒臉見人了!紀語甜捂著發燙的臉蛋,懊惱地呻吟。
「用強?」蕭之硯愣了片刻,隨即忍俊不住地大笑。
原來她竟以為……老天,她的想像力也太豐富了吧!
「你你你……你笑什麼?」紀語甜紅著臉抗議。
討厭!她都快羞死了,他竟然還取笑她,真是個壞心的男人!
「我剛才哪有說你對我用強了?」蕭之硯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嗓音卻仍飽含著笑意。
「嗄?」紀語甜一聽,立刻抬起頭來,「可是我剛才問你……你不是說『是』嗎?」
「我以為你問的是我們昨晚是不是『做』過了。」
「不是啦!我才不是問這個呢!」紀語甜望著他,眼底閃爍著希望的光芒。「這麼說來,昨晚不是我對你用強的嘍?」
「這很重要嗎?」蕭之硯失笑地問,不懂她為什麼要對這個問題追根究底。
「當然重要!」紀語甜一臉認真地點頭。
這件事關係到她的面子問題,她絕對要搞清楚!
「嗯……與其說你對我用強,倒不如說是你誘惑我吧!」回想起她賴在他懷裡磨蹭的嬌憨媚態,他的黑眸驀然變得灼灼發亮。
是她誘惑他的?紀語甜的雙頰霎時佈滿了美麗的紅霞,她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看來「酒後亂性」這句話果然不假!
「我會那樣,還不都是因為我喝醉了。」她努力地強調「喝醉」這一點,拚命想挽回一點面子。
「以後除非有我在身邊,否則不許你再喝半滴酒。」蕭之硯霸道地說。她嬌憨的醉態太過迷人,只有他一個人能夠獨享。
「我會喝酒,還都不是因為你,而且……我的損失可大了……」最後一句小小聲的咕噥是說給自己聽的。
「損失?怎麼說?」
「嗄?」沒想到他竟然聽見了她最後一句自言自語,紀語甜有些尷尬地擠出一絲笑容。「沒……沒什麼啦!」
「別想敷衍我。」她那一副支支吾吾、難以啟齒的模樣,分明就是有什麼!「快說!到底是什麼損失?」
招架不住他的逼問,紀語甜只好紅著臉,結結巴巴地招供:「就是……就是……因為喝醉了……所以……什麼都不記得了……害我都沒有什麼美好浪漫的片段可以回味……」
蕭之硯先是一愣,隨即忍不住朗聲大笑。
這小女人實在是太有趣了!看著她面紅耳赤的嬌羞神態,他情不自禁地再度將她攬近,低頭又是一記令兩人快喘不過氣的熱吻。
等到長長的一吻結束,紀語甜赫然瞥見車外有好幾個路人盯著他們猛瞧,一副看得津津有味的模樣,她的臉蛋頓時紅燙得有如一顆小太陽!
天哪!真是糗斃了!
「快離開這裡啦!」她羞窘地催促,恨不得他的車可以像土撥鼠一樣挖個地洞躲起來。
「好。」蕭之硯笑著發動汽車引擎。
等到車子開離了剛才的地方,紀語甜臉上的熱度才終於稍微退了一些。
「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你想去哪裡?你家還是我家?」
「回家?回家要做什麼?」她不解地問。
「做什麼?那還用問嗎?當然是做些讓你可以『回味』的事情呀!」
「嗄?!」紀語甜的心跳頓時亂了節奏。「你……你是開玩笑的吧?」
「當然不是。」他可是非常認真的,「怎麼樣?不知道該去哪兒嗎?那就由我來決定好了。」他轉動方向盤,朝她家的方向開去。
看著車子開在熟悉的路上,紀語甜的一顆心撲通、撲通地狂跳不止,緊張得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擺放才好,然而在緊張之中,卻又不禁充滿了期待。
她想,這一次,她一定能有個浪漫的、銷魂的、可以讓她回味再三的美好經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