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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神的半成品 page 7 作者:川上
    「哇,快看快看,孔雀開屏了,好漂亮!」

    她興奮地晃晃他的手,指向圍了籬笆的孔雀園,大眼閃亮,小臉泛光。

    尉遲來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移動一下身體調整好角度,看向那只驕傲美麗的孔雀。

    孔雀昂首闊步,似是知道自己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得意地繞場一圈後,閉屏謝幕。

    「好美哦,我第一次看到開屏的孔雀呢!」

    唐一一戀戀不捨地收回視線,一抬頭看到他眼中的笑意,她才驚覺他看不見。

    她懊惱地咬住嘴唇,後悔不已。她真是一頭粗心的豬,明知他看不見,還叫他「快看快看」,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豬豬豬!

    尉遲來抬起手指捏住她的下嘴唇,阻止她繼續咬下去,然後瞇著眼陶醉地道:「唔——我聞到了烤玉米的香氣。」

    被他親暱的舉動嚇到,唐一一似石化了般,緩緩鬆開牙齒,愣愣地看著他,一動也不敢動。

    尉遲來又笑出聲,改刮一下她的鼻子,拉著她順著香味走到烤玉米攤前。

    「老闆,來兩根烤玉米。」

    唐一一愣愣地看著他用鼻嗅法挑選玉米,愣愣地看著他付錢,愣愣地看著他微笑著把烤得金黃甜香的玉米舉到她面前,愣愣地看著他輕咬了一口玉米,愣愣地看著他衝她揚了揚眉眼中笑意閃動,「一一,快吃,很香!」

    那一刻,她突然覺得,如果,她不是女傭而是他女友,那該有多好。

    如果能當一天,只當一天他的女友,也是好的啊。

    唐一一咬著糯香的玉米,看著他溫柔含笑的臉,心裡有一點甜有一點澀還有一點微微的疼。

    「怎麼了?不好吃?」

    唐一一咬了咬唇,嚥下喉間的哽咽,學著他的樣子,微微一笑,「真的好香。」

    認識她這麼久,這是他第二次看到她笑。

    第一次是看孔雀開屏時,她笑得無憂無慮好像什麼心事也沒有的孩子。第二次,這個微笑,卻讓他心頭一梗,眼中突然生了淚意。

    「一一,走,我們再去吃煮花生、煮毛豆、麻辣小龍蝦、臭豆腐、羊肉串、骨肉相連……」

    那一晚,他們坐在路邊攤,就著昏黃的路燈,伴著木炭的炊煙,推杯換盞,暢懷大吃。

    他幾乎把他所知的笑話全給她講了一遍,而她則似把以前沒捨得露的笑容在這一晚如數綻放。

    看到她肆無忌憚笑得捧腹,尉遲來心裡卻湧上沒來由的心酸。

    她笑的時候,兩眼彎成兩輪下弦月,放鬆的樣子就像院裡那只悠閒舒心的大白貓。可是,她不笑的時候,那眼裡盛裝的重重心事卻似化不開的黑不見底的濃墨。

    「來少爺,謝謝你,祝你晚安。」

    回到家,她又恢復了女傭的腔調,一板一眼和他保持著距離。

    見她低眉斂目恭送他回房,尉遲來嘴角逸出一抹苦笑。

    瞎子是看不到春天的啊,尉遲來,你到底在奢求什麼?

    他點點頭進了屋,她卻站在門口久久沒有移動。

    左腦說「親近」,右腦說「疏離」,左右腦進行著激烈的搏鬥,搏鬥的結果仍是勢均力敵。

    於是,向來缺眠渴睡的唐一一破天荒嘗到了失眠滋味。

    每一次翻來覆去,每一次輾轉反側,都驅散不走盤踞在腦海中的關於他的影像。

    他美麗的眼,他溫柔的笑,他彈琴時陶醉的表情,他靜立時孤絕的神色,他在人群中的貴氣清雅,他在獨處時的靜謐祥和,每一樣風貌對她來說都具有勾神攝魄的吸引力。

    這樣一個人呵,她何德何能竟然有緣與他相識。

    躺在被窩裡,唐一一一會兒傻笑,一會兒惆悵,反反覆覆,情緒激動。

    床頭的鬧鐘「嘀答嘀答」地響,規律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逐漸匯成了一首催眠的歌。

    不知過了多久,睡得迷迷糊糊的唐一一被腹部的劇痛驚醒。

    唔,好痛,只要稍微動一下,她就痛得想吐。

    又食物中毒了嗎?

    上一次這麼痛是什麼時候?十年前?八年前?

    這一次,會是誰先發現她的不對勁,是那個嫌棄她的馬老師,還是那個討厭她的張同學?

    啊,唐一一,唐一一,你已經二十二歲了,你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脆弱無助的小女生,所以,不要依賴別人,要自救,一定要自救。

    唐一一掙扎著坐起身,摸索到燈的開關,擰亮一室的光明。

    當看到床腳沙發上的綠豆蛙抱枕,她混沌的大腦開始湧進一絲清明。

    如果她中毒了,那那個買綠豆蛙抱枕給她並陪她歡聲笑語一晚上的人會怎樣?

    一想到那個人會在無盡的黑暗中疼痛掙扎,唐一一硬是撐起虛軟的雙腳扶向牆,佝僂著身子向他的房間前進。

    平時短短數米的距離,這時走起來卻似怎麼走也走不到盡頭的天涯。

    當她頂著滿額頭的冷汗站到他門前,她連抬指敲門的力氣都沒有。

    「來、來少爺?」

    她試著出聲,可發出的音低如蚊蚋,她只好先倚著門板積攢了好一會兒力氣,這才咬著牙顫著手擰開門把。

    門一開,她就軟倒下去,下巴直直磕向木地板,帶來另一波令人昏厥的疼痛。

    「啊——」

    原本睡得安詳沉穩的尉遲來突然抽搐一下,驚坐而起。

    睜眼的瞬間,他看到了光,而她躺在光圈裡,臉色蒼白眉頭緊鎖,嘴裡逸出斷斷續續的呻吟。

    他連忙下床抱起她,把臉頰貼上她的額頭,焦聲急喚:「一一?!一一!」

    唐一一費力地抬起眼皮,擠出一個虛弱的微笑,「來、來少爺,食物中、毒了,好痛……」

    「一一,別說話,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你、痛不痛?你、你別管我,你快去醫院。」

    見她明明痛得滿頭汗還拚命扭擺著身子想要從他臂彎掙脫,尉遲來惱怒地抓起床上的薄毯包住她的手腳,喝道:「痛就不要亂動!不要說話!我們馬上去醫院。」

    「可是……」

    是,可是,該死的可是,可是他看不見,他連醫院長什麼樣都不知道,他連醫院兩個字是怎麼寫的都不知道,他怎麼送她去醫院!

    尉遲來從來沒有如此痛恨過自己的眼盲!

    他將她輕輕放上床,手指顫抖著撥通了大哥的電話。

    「喂,大哥,是我,是,五分鐘能趕到嗎,我要去醫院,不是我,是一一。大哥,你快來,見面再說。」

    掛了線,他立刻抱著一一站到巷子口,翹首以待。

    短短五分鐘,卻漫長得好像是五年。

    她每一聲細微的呻吟都似一根鋼針紮在他心上,引起刺穿般的尖銳疼痛。

    在他醒來之前,她一定痛了很久。

    他撫著她下巴上的磕傷,閉上了眼。

    如果他不喝酒,就不會睡這麼沉,如果淺眠一點,他就會早點發現,她也就不會痛這麼久。

    站在清涼如水的夜裡,尉遲來受著如火的煎熬。

    「一一,一一,一一……」

    她每呻吟一聲,他就喚一聲她的名兒,將臉頰貼上她沁滿冷汗的額頭,久久不捨離去。

    第4章(1)

    當尉遲早飆車趕到的時候,他看到的是一個站在路邊無助脆弱的弟弟。

    這種明明白白寫在臉上的無助和脆弱,他已經有近二十年沒再看到。

    記得小時候,有一次阿來和小朋友出去玩兒,那些壞小孩兒欺負他眼盲,騙他站在馬路邊等,他找到他的時候,他就是這種無助脆弱的表情。

    當他背著他回家,阿來伏在他背上問:「大哥,什麼是瞎子?就只有我是瞎子嗎?阿來很乖很聽話,從來不做壞事,為什麼那些壞小孩兒不瞎,唯獨我是瞎子呢?他們說我上輩子是個壞人,因為做了太多缺德事,所以才報應到這輩子。那我以後多做好事,是不是就能看見了?看得見的世界是什麼樣的?阿來好想看一眼哦,只看一眼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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