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租車上攤開了手上的報紙,這張照片怎麼感覺這麼熟悉,顧緣愛調高了視線至頂上的大標題——企業鉅子一改往日風流,與愛妻深情款款擁吻夜色中。
顧緣愛這才發現這篇報道的主角是自己和籐堂光,而擁吻的背景正是自己家的別墅前,這應該就是昨晚狗仔隊的精心傑作,看來籐堂光的魅力並沒有因為結婚而減退,外界對他的私生活依舊充滿了好奇,否則報社也不會這樣連夜趕稿,爭搶獨家報道了。
穿著窄裙的雙腿剛踏進公司,就已經有人畢恭畢敬地等候在了那兒,顧緣愛記得自己在婚禮上見過他,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是籐堂競雄的貼身秘書。
「少夫人,您好!」對方微微地鞠躬彎腰。
「您好!」顧緣愛亦禮貌地打著招呼,她從來不喜歡在人前顯示她高人一等的身份。
「這是老會長要我交給你的,他請你和少爺今晚回大宅用餐。」秘書從身後拿出了一個長方形的禮盒,遞給了顧緣愛。
「我知道了,謝謝您!」顧緣愛點著頭。
待秘書走後,顧緣愛抽掉禮盒上的絲帶,發現裡面是一件剪裁大方的名牌連身洋裝。人們常說天底下最疼兒媳婦的就是公公,沒想到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顧緣愛看著禮物,儘管有些詫異,可還是從心底感謝公公對她所做的,世界上除了爸爸之外,還沒有任何男人給她買過衣服。
不知不覺,她的眼裡浮現出了一片霧氣。但她很快收拾起了心情,因為還有重要的工作在等著她。
顧緣愛、清水步和一群模特兒待在排練場,為即將到來的服裝秀做準備。
試穿、修改、走場,一天下來,他們幾乎都在重複著做這幾件事,雖然忙碌,可顧緣愛覺得很充實,讓她幾乎沒有時間去想一些她不願意想的事情。
臨近下班時分,籐堂光卻出其不意地出現在了排練場裡。
井上香首先看到了籐堂光,她撇下蹲在腳邊幫她修改群擺的顧緣愛,朝籐堂光跑去。
顧緣愛覺得莫名其妙,順著井上香的方向看去,她看到了籐堂光筆挺地站在不遠處,就像一個集霸氣、貴氣、英氣、帥氣於一身,卻又帶有幾分邪氣的王子,惹來了在場工作人員的一陣騷動。
「光,是來找我的嗎?我馬上就可以走了。」井上香自以為是地說著。這段時間籐堂光來找她的頻率明顯少了,她正愁著該怎麼重燃起籐堂光對她的特殊感覺,沒想到機會就來了,今晚她一定要好好地把握。
煙才抽到一半,籐堂光已無意抽完它,手一拋,以腳尖踩熄了火紅的煙頭。
如果說籐堂光引起了全場的注意,那麼顧緣愛一定不是其中的一個,她覺得自己太懦弱了,居然連上前阻止丈夫與情人打情罵俏的勇氣都沒有,反而在看到他們卿卿我我的畫面後,轉身以工作為由,走到了清水步的身邊,與其交流起了對服裝的意見。
看著顧緣愛故意忽視他,與清水步有說有笑的場面時,籐堂光那雙在面對感情時總是優遊自在、毫不在乎的眸子似乎重生般的因妒忌而開動了怒火。
從小到大幾乎是在國外長大的他,對於西方文化吸收良好,在面對逢場作戲的女人時,他可以放任自己不去理會。可是他同樣接受了極好的東方傳統教育,對於自己在乎的女人,他的佔有慾比任何人都強,即使是自己的好友,他也不允許他們這樣公然地在他面前談笑風生。
籐堂光根本沒有心思回答井上香的問題,直接走到了清水步和顧緣愛的跟前。
「你怎麼來了?」清水步轉過身,露出驚訝的表情。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籐堂光出現在排練場,他向來不關心模特兒工作的情況,即使是井上香,他也一次都沒來探視過。
「我是來接我老婆回我爸爸那兒吃飯的。」籐堂光一手搭在了顧緣愛的肩上,刻意強調了「老婆」兩個字。
「哎呀,對了!我差點忘了。」顧緣愛拍著手,一工作起來,她倒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那你就早點下班吧。」清水步笑了笑,他明顯感覺到了籐堂光的妒意。
「你等我一下。」顧緣愛說著,就走開了。
當顧緣愛換上籐堂競雄給她定做的衣服從更衣室走出來時,全場的工作人員都驚呆了。粉藍色襯得顧緣愛的皮膚更加晶瑩剔透,巧妙的連身設計完美地展現了顧緣愛纖麗有致的身材,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線條優美的小腿裸露在外,搭配上一雙白色的高跟鞋,感覺清新素雅卻不失高貴。
「還刻意準備了衣服啦?」清水步說著。
「不是,是爸爸送的!」顧緣愛玫瑰的唇邊盛滿了幸福的笑容,叫人無法忽視。
「爸爸?你是說老會長?」一旁有一把年紀的督導,也湊了上來。
「是的。」顧緣愛拉著裙擺,沒想到這麼合身。
「難怪人家都說公公疼兒媳婦,就連老會長也不例外啊。」簡單的一句話已經顯示出了顧緣愛在籐堂家不尋常的地位。顧緣愛笑而不語,她的笑美美的,柔柔的,也帶起了籐堂光的好心情。
「可以走了嗎?我的太太。」籐堂光完全不在乎眾人的眼光,向顧緣愛伸出了手臂。
「哎喲,你幹嗎?真是的,那我們先走了……」儘管覺得不好意思,可顧緣愛還是挽住了籐堂光的胳膊。
兩人早已忘記了昨晚的尷尬,就這麼在眾人的笑聲中,離開了排練場。
看著那一對幸福的背景,井上香早已打翻了醋瓶子,事情怎麼和她預計的發展完全不一樣?她總是無法摸透籐堂光的心思,他就像一個謎,讓她不由自主地迷上他、戀上他、愛上他,所以她絕不允許有任何人跟她搶奪。
令人懷舊的西洋經典老歌聲中,夾雜著渾厚低沉的男性笑聲,向來是大忙人的籐堂競雄難得為自己偷了點空閒的時間,早早地回到了家。
「這份報紙你從早上看到現在,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你不膩啊?」宇田寧子給籐堂競雄端來了由上等茶葉泡製成的茶水,她從來沒見過籐堂競雄在報紙上看到籐堂光的花邊新聞會如此高興。
「你看看,我當初怎麼說的,這個兒媳婦還真是找對了。」籐堂競雄合上報紙,現在看到籐堂光和顧緣愛生活得這麼甜蜜,總算不枉他和顧緣邑兩個人的苦心。
「是、是、是。」只要老伴心情舒暢,家中日子安寧,宇田寧子也不奢求別的什麼了。
「光那小子總算是懂事了,這都虧了兒媳婦啊。」籐堂競雄越看顧緣愛越覺得得意。
「瞧把你樂得,還真是的——」宇田寧子戴著寶石戒指的手指端起了茶杯,邊喝邊取笑著丈夫。
門鈴聲響起,看來是籐堂光和顧緣愛回來了。
顧緣愛捧著一大把的康乃馨走了進來,籐堂光則是一臉不樂意地跟在身後,來的路上,顧緣愛又是去花店,又是去百貨的,買了一些送長輩的禮物,可就是沒有順手挑一份送給他這個老公,他覺得被忽視了。
「回來啦?」
「媽媽,這是送給您的。」顧緣愛將花遞給了宇田寧子。
「真漂亮,謝謝你,你這壞小子,你看你媳婦可比你有良心多了。」宇田寧子抱著花束又是聞又是看的,別提有多高興了,自從上了年紀後,她已經好久都沒收到花了。
顧緣愛看著宇田寧子,就知道禮物算是選對了,這是她根據以往母親收到花束時的開心樣子而決定送的,上了年紀的女性,最渴望的應該就是找回青春的美好時光吧,尤其對於宇田寧子這種富貴家的女人而言,一份昂貴的珠寶首飾永遠抵不上一些特別的小禮物所帶來的驚喜,很多時候,她們需要的只是一種空虛心靈上的慰藉。
「衣服很合適嘛。」籐堂競雄一眼就看出來了穿在顧緣愛身上的衣服是他特意叫人去定做的。
「是,謝謝您了,爸爸,我也買了一份小小的禮物送給你。」顧緣愛說著,從包裡拿出了一個長方形的小盒子。
「我已經好久都不打這麼花哨的顏色了。」那是一條藍紫相間的斜紋領帶。
「不會的,爸爸看上去頂多四十幾歲,打這顏色再適合不過了。」顧緣愛的話逗得籐堂家兩老眉開眼笑。
「光,怎麼都不說話啊?」籐堂光從進門開始就坐在沙發裡拚命地抽著煙,彷彿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樣。
「哎喲,不要生氣啦,頂多回去的時候,也給你買份禮物就是咯。」顧緣愛坐在沙發的扶手上,雙手摟著籐堂光,哄著他。「我才不要。」籐堂光死要面子地說著。他們似乎越來越習慣這種在人前扮演恩愛夫妻角色的生活了,甚至有種假戲真做的感覺。
「你這小子,還吃你老爸、老媽的醋啊。」宇田寧子笑著說,她發現兒子臉上的表情漸漸豐富了,不再像以前那樣只有皮笑肉不笑的敷衍神情。
全托顧緣愛的福,籐堂光家已經好久沒這麼熱鬧了。
簡單的晚餐後,一家人坐在客廳裡,吃著水果。
顧緣愛今天實在帶給了籐堂光太多的驚喜,不僅逗得父親、母親開心,她居然連男人們才喜歡的玩意——圍棋都會。
現在她和籐堂光一組,籐堂競雄和宇田寧子一組,四個人正在棋盤上廝殺得不亦樂乎。
「應該下這裡啦。」顧緣愛把籐堂光下出的棋子重新放回了原位,走了另一步的棋子。
「哪有這樣的啊,應該走這個啦。」籐堂光豈是任人擺佈的人。
「不對——」
籐堂家二老看著籐堂光兩個人,露出了會心的笑容,孰不知這樣和諧場面的背後其實只是一些虛無飄渺的假象,又或者連籐堂光和顧緣愛都不知道自己正深陷在自己設的陷阱裡無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