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怎麼樣,就這樣唄!」杜藍百無聊賴地轉著啤酒瓶。
「幹嗎!談戀愛是好事,幹嗎這麼要死不活的?」彭麗推了推她,看不慣她不熱衷的態度。
杜藍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絲蕊本來是在一旁笑看她們打鬧的,杜藍這麼一不說話,她倒有些擔心了。
「沒事,能出什麼事?就是這樣吸。他把他的東西塞進我的小套房,兩個成年人,反正就是那麼回事!」杜藍輕描淡寫地說著,心裡不知為什麼感到一陣陣隱約的痛。
自從那天晚上她留了他,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慢慢地,他先是把一些貼身的東西帶了過來,最後,她的小套房裡的東西越擺越多。本來她的房子總是被彭麗嘲笑沒人氣,現在,多了個趙啟揚,就像所有男人一樣,衣服亂放,臭襪子亂扔,害得她還要跟在他屁股後面收拾,這,算是以前從沒有過的感覺,倒不是那麼討厭,只是這小套房,現在像是個家了。
但是,為什麼她心裡總是有東西懸在半空?他們這樣算什麼?惹怒了母親和他在一起,為什麼?白天一起工作,晚上一起回家,一起吃飯,然後各自忙工作,有時候他忙,她便做些家務看電視;有時候她忙,他就負責洗碗打掃衛生,然後攤進沙發裡看球賽,最後,一定會一起擠進她那小單人床,相擁著人眠。
她有時候覺得,生活中有個伴確實不錯,最起碼不再那麼寂寞了,但是,心裡頭仍會有所期盼,也許是她要的大多了,她從不問,不敢問,她有時候會怕自己變成母親那個樣子。很害怕!
愛,也是會成為負擔的。
「真的沒事嗎?」
看著彭麗和絲蕊一樣,睜著大眼,關注著她的回答,她心裡一暖。
「放心!咱們三個裡頭,最不用讓人擔心的那個,就是我!」杜藍笑了一下,軟化了臉上的線條,「絲蕊呢?絲蕊現在怎麼樣?」
「我嗎?還不錯,每天都可以去照顧母親,這樣對我來說,多少能減輕些心中的愧疚!」
絲蕊笑得幾近平和,有時候杜藍真的看不懂,絲蕊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顆怎樣堅定的心。
「哎……哎……哎,死老杜,你怎麼不關心關心我啊?虧我還總想著你,怕你一輩子嫁不出去太孤獨了呢!現在可算是能放心了!」
「哼!你的擔心,我還真是擔待不起呢!」杜藍嗤笑了一聲,然後接著說:「你,彭麗,大美女,還需要我問嗎?想為你擔心的人,大概可以繞著地球排了好幾圈了吧!」
「去你的吧!」彭麗給她一個大白眼,美麗的外表仍然風情萬種,「絲蕊,那個人呢?還纏著你嗎?」
絲蕊淡笑著,不說話。
「怎麼?你還捨不得他?」彭麗追問。
「感情的事情不是說斷就斷的,也許你能控制你的行動,可是卻控制不住心裡的渴望!」絲蕊說得淡然,眼睛裡卻有捨不去的眷戀。
「唉!」彭麗歎了一大口氣,「愛情這東西,真是難搞啊!愛了捨不得,不愛又忍不住,愛了還想愛,要了還想要,一不小心,就變得面目醜惡了!」
「你也有這樣的煩惱啊!」絲蕊看她唉聲歎氣的樣子,「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唉……」彭麗又誇張地歎了口氣。
看兩個人笑鬧,杜藍在一旁沉默著,若有所思。
「你們兩個啊!一個不要那麼不肯退讓,一個要勇敢一點,知道嗎?」笑鬧過後,絲蕊板起臉,語重心長地教育起她那兩個個性十足的朋友。
杜藍只是揚起嘴角看了她一眼。
彭麗可就直接多了,「你啊!我們彼此彼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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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很漂亮。」趙啟楊笑著向臂彎中的佳人道。
「謝謝噢!」杜藍白了他一眼,對於他的讚美不以為意,「怎麼?也需要我回禮嗎?」
今天,他們是受邀請來參加陳氏和海潤新產品聯合推廣活動的一個開幕儀式,下午兩個公司的對外發言人聯合開了一個新聞發佈會,這不,到了晚上,兩家公司的大老闆就邀請了一些參加了這個企化的職員和下午到場報道的新聞媒體,說是慰勞他們的辛苦,請他們在飯店裡吃一頓,其實也是變相地宣傳自己。
在一家比較有名的飯店包一個中廳辦自助餐,兩家公司的高層都來參加,吃飯兼聯絡感情,一舉多得,倒也划算。
這樣的活動也就相當於一個聚會,大家穿戴倒也平常,男士們大多是西裝扮相,女士們倒是都裝扮了一番,不過也大多是較為正式一點的套裝或長連衣裙,因為大家都是普通人,要是都要求名牌禮服,大概也就沒人敢來了,最起碼,杜藍沒發現在場的某位女士的裝扮,能像電視裡演的那樣問了她的眼睛。
不過,不得不承認,天生條件好的人就會佔便宜,明明同樣是西裝,她眼前的這個男人就可以穿得比別人好看那麼一點點。很正式的三件式黑色西裝,聽他說是剛工作的時候父母送的,屬於一年拿出來燙一次,千年也難得有機會穿出來露一次臉的壓箱貨。領帶根配他,好吧,她承認是她挑的,所以怎麼看都順眼。杜藍在心裡暗笑自己一下,不知道這個理論是不是也適用於這個男人,因為是她挑的,所以怎麼看都比別人的好那麼一點點。
剪得短短的頭髮,從來也不需要過多的打理,古銅色的皮膚閃現著鍵康的迅息,濃眉,大眼,鼻樑挺直,笑起來便會露出雪白到能夠問到眼睛的漂亮牙齒。光這麼看著他,他臉上那不太正經隨時準備來逗弄她的神色,杜藍就忍不住想擰他的臉。
「好吧!先生,你今天很帥!」杜藍在心裡吸了一口氣,不得不出言安撫一下他眼中像小孩子一樣的渴望。
「呵呵……謝謝!來親一個吧!」
杜藍以為他開玩笑,沒想到他真低下頭來,所以杜藍想躲卻晚了半拍,只有不太甘願地,讓他在大廳廣眾之下,親呢地吻了下她的臉頰。
「兩位看起來在這裡玩得很開心啊!」
杜藍有些尷尬,剛想訓他兩句,沒想到程子豐的聲音插了進來,他眼中太過明顯的憤怒讓他們都清楚地明白,他是顯然看到他們剛才的親暱了。
趙啟揚俏皮地對她眨眨眼,眼中有得意的神采,杜藍暗地裡翻了個白眼,不想見什麼人,他就偏偏會出現在你面前。
她輕輕地捅了捅趙啟揚,讓他開口。
「你好,程先生!你一個人來的嗎?」趙啟揚聽話地開口道。
「沒有,我的助理和我一起來的,她剛離開一會兒。趙先生,剛剛貴公司的老闆在找你.好像是要向你介紹一下我們公司的老闆,你看……」他指指他們的後方。
果然,杜藍看到陳氏的古板大老闆對趙啟揚招了招手。
「你要一塊過去嗎?」他詢問杜藍。
「不了,你自己去!」杜藍掩不住厭惡地搖了搖頭,受不了無聊的交際。
「唉,把你單獨留給他,叫我怎麼放心呢!」他半開玩笑地在她耳邊說。
「滾吧……你!」杜藍深怕他又重複剛才那一套,推了他一下,但心裡想的其實是,如果可以的話,她想一腳把他踢過去。
「我馬上回來!」他笑著義故技重施地吻了她的臉頰。
因為有程子豐在場,她只能僵硬地讓他吻,心裡恨得要命.這男人不拉下她冷靜的保護色就好像不甘心似的。
看他走遠了,程子豐臉色有點兒難看地說:「他就是你說的男朋友吧!」
趙啟揚不在,杜藍那冷冷的態度又回來了,她看了他一眼,沒否認。
「呵……」程子豐笑了一下,換了一個話題,「你今天很漂亮!」
杜藍忍不住低頭看了一下自己,高跟鞋,散腳的長褲,黑色混了些銀線的絲質貼身上衣,只是在領子的部位有一個略繁瑣的交叉,畫了個淡妝,好吧,她承認她上衣的銀絲可能會在燈光下一不小心問了某個視力不太好的人的眼睛,但還不至於光彩照人吧!倒是有兩個眼睛不知問到哪裡去的男人誇了她,真是難得,害得她還以為自己真的變美了呢!
「謝謝!」她禮貌地回應了一下。
「不過,你看那邊……」程子車指向趙啟揚所在的位置,那用有一男一女在和他交談,「你看那個女人,她也很漂亮.她是我們海潤的老闆娘,我們老闆三年前娶的年輕老婆!」
杜藍看了一眼、海潤的老闆是五十出頭的中年男人,長相、身材都很平凡,但他老婆就出色多了。遠遠地,杜藍看得不是很清楚,不過應該是個美麗、賢慧的老婆。只見她留著一頭長髮,穿著改良式的旗袍,將美好的身段展現了出來,好像比丈夫還高一點,但卻很順從地挽著丈夫的手臂,不過,杜藍不明白,這又關她什麼事。
程子豐像是看出她的疑問,笑著扔下炸彈:「她,還是趙啟揚的前妻!」
杜藍不得不承認她確實吃了一驚,但她並沒表示什麼。
「趙啟揚這個人一直都讓很多人好奇,經常性地給一些企業收拾爛攤子,做事卻很低調,不喜歡出席活動,但見過他的人都說,他是個喜歡有挑戰性的人,但他只適合當個救火隊員,不適合當老闆,因為他沒有定性,沒有守業的能力,不過他所沒有的,恰恰是你杜藍擅長的!」
「你想說什麼,可以直說!」杜藍直接了當地說。
「呵……那我就不客氣了!杜藍你不覺得他和你交往的動機不良嗎?」
杜藍笑了笑,眼神裡有些不屑。暗示她趙啟揚是為了事業才對她出賣情感真是可笑。如果他趙啟揚想,早就有十個杜藍等著了。從來趙啟揚就難她毫不掩飾野心,他想要一個在工作上、感情上都能合拍的夥伴,她很明白,他趙啟揚沒那麼沒用,她杜藍也沒那麼傻。
程子豐被她看得有些心虛。
杜藍在心底裡暗笑,到底是誰動機不良呢?
她轉頭看向趙啟揚的方向,他不知聽到了什麼,仰頭大笑,牙齒閃亮亮的,杜藍的心裡有些沉重。
他總是這樣,對每個人都笑得友善,取得所有人的好感和信任。
只是,雖然相信他不會為了利用她而對她示好,但在他的心裡,她又佔據怎樣的位置呢?情人?愛人?還是僅僅是個伴?
有的時候,話說得太漂亮,事做得太完美,會讓人看不到真心!她看不到他心裡的想法。她搞不清楚,他所說的夥伴,到底是怎樣的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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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藍!」禮貌性的敲門聲伴隨著熟悉的嗓音,杜藍從枯燥的數字中抬起頭,看見趙啟揚夾著個文件夾站在門口。
「海潤的頭頭來了,我晚上不能和你走了,也不回去吃飯,你自己解決吧,不用等我!」
海潤的頭頭?杜藍的心裡劃過問號,但仍是點了點頭。
他見她點頭,便轉身欲走,但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說道:「晚上別太早睡,等我啊!」
杜藍翻了個白眼,指指手裡的文件夾,提醒他現在還是上班時間。
趙啟揚笑了,揚了揚手裡的夾子,「走了,做牛做馬去了,記得晚上等我啊!」
見她點頭,他才轉身走了。
杜藍笑著搖了搖頭,她當然知道今天來的是海潤頭頭的老婆,或者說,這一星期往陳氏走得勤的,都是海潤頭頭的那位美女老婆——趙啟揚的前妻!雖然在那次聚會之後,當天晚上,趙啟揚就用跟她同樣驚訝的語氣對她說,他的前妻竟然嫁給了海潤的現任老闆,她當然相信他沒有必要去騙她,但那位美女在那次偶遇之後,也未免往這裡跑得太勤了,杜藍很討厭自己去做什麼過多的聯想,但偶爾會不受控制地猜測,他們都在幹什麼?他們又都談了什麼呢?
正當她想著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嚇了杜藍一跳,甚至還有些被窺到心思的緊張。
「喂,你好,杜藍!」她很快地接起電話。
「我是程子豐,花和禮物不合你的心意嗎?」
聽到這個聲音,杜藍有點兒遷怒地生起氣來,她確實也受夠了他無聊的示好行為,從那次聚會回來後,所有程子豐送來的東西,她全都硬下心腸不去在乎送貨小弟的臉色有多麼為難,不論花或是什麼其它的東西,一律不收。她以為這樣的行為就已經很明顯地表示了她拒絕的態度,沒想到他還會打來電話。
「不是的!」不是東西不合心意,是送禮物的人。杜藍在心裡念著。
「那為什麼不收?」他追問。
「程子豐,我問你,你到底想於什麼?」杜藍本就情緒不好,對他的糾纏更是沒好氣。
「你知道,我們當年……」
杜藍不想聽他敘舊,有點兒不耐煩地抬起頭,本想找點兒什麼東西看,好能有足夠的耐心聽他說完。不想頭一抬就看到兩道身影從她辦公室的門前走過。其中一個就是剛剛離開時沒有幫她關門的男人,他發現她抬頭看到了他,笑著用唇語說:「記得等我啊!」不過杜藍的視線沒有放在他的身上,她的注意力在他身旁那個美麗的女子身上。她高挑,長髮,秀美的五官,眉眼之間都透著溫柔,是那種男人一看便想娶回家的女子。
「……你聽到了嗎?」
人已經走遠了,電話裡的聲音把她拉了回來。
「今天晚上我在XX等你,說定了!」
說完,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怕她反悔一樣,匆忙地掛了電話。
杜藍仔細回想,剛剛無意識的時候好像回了什麼「好」,她歎口氣,看來是推不掉了,也好,乾脆一次解決,以絕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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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豐,我明確地跟你說,那些花、禮物什麼的,以後都不要送了,要做普通朋友可以,其他的都不可能。」
餐廳裡的氣氛很好,菜色也很豐富,但杜藍可顧不了這些,她直截了當地對程子豐說明她的態度。乾脆,直接,歷來是杜藍的特色。
「為什麼?」程子豐很有風度地笑著問。
「為什麼?」杜藍冷笑著重複,「我不認為在經歷了當年那些事情之後,我們還有再在一起的可能」
「你知道嗎?」程子豐今天看起來也很冷靜。
「我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很大程度上要感謝你母親當年的那番話,我一直想著,要成功,要有所作為,然後讓你們後悔,杜藍,你告訴我,你後悔了嗎?後悔當年嫌棄我,捨棄我了嗎?」
「後悔,我為什麼要後悔?」杜藍反問他,「就算是有點兒地位,有些用錢,你、我還不是這世界芸芸眾生中的一員,一輩都要為吃喝、為自己的慾望奮鬥,難道就比其他人優秀了嗎?而且,就算你當了總統,成了什麼千古流芳的大人物,又與我何干,你現在對我來說只是個曾經認識的陌生人罷了!」
「哈哈……」程子豐聽了,有點兒神經質地笑了起來,「杜藍,你可真冷酷啊!我恨死了你冷靜的樣子了,你知道,我當年曾想過,自私勢利的只有你母親而已,你不同,但你那時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我提出的分手,我失望透了,我現在才明白,你也許不是勢利,只是總能冷靜理智地為自己選一條更好、更現實的路!」
「是嗎?」也許程子豐以為她夠冷靜所以永遠都不會受到傷害,但當杜藍聽到他的這番話時,她的心還是被刺痛了。習慣性的,她的臉上仍是漠然的表情,從嘴巴裡冒出來的仍是冷靜無比的言語,「你有資格來指責我嗎?如果你夠堅定、夠勇敢.可以不聽我母親的話,可以不用提出分手,可是你退卻了,你也理智地選擇了一條更好的路,不是嗎?」
「也許吧!」程子豐被她的話說懵了,然後像是忽然醒悟過來似的,樣子有些沮喪,但似乎也把她的話聽了進去,「那你現在找到可以讓你堅定勇敢的人了嗎?趙啟揚,他是那個人嗎?」
杜藍聽到他說出的那個名字,愣了一下,然後有些刻意掩示似的低頭看著桌子上擺的飯菜,像是不經意地說:「為什麼扯上他?」
「為什麼不?你也不小了吧?你難道不想像你這年齡的所有女人一樣,找個你愛的男人組成家庭嗎?」
他的這句話讓她忽然想起下午趙啟揚和他前妻並排從她辦公室門前走過的樣子,杜藍覺得有些可笑地搖了搖頭。
「我們不一樣,說實話,我並沒太想過結婚,我和趙啟揚就是一個生活上的伴,有.可以讓生活充實些;沒有,也沒什麼的!」
杜藍說得平靜,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忽然有了些淒涼的感覺。
也許趙啟揚和他前妻站在一起,更有家的感覺,儘管他們已經離婚。而她和他,更像是工作上的同事,也許對她來說,這樣住在一起已經有了些家的感覺,但,沒有愛行嗎?只有喜歡,只有欣賞,這樣就能構成一個家了?這樣就有了相守一輩子的理由了嗎?就像程子豐說的,要找個她愛的男人,但是他忘了最關鍵的一點,這個男人也要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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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的晚餐!」杜藍真誠地在車裡對很紳士的把她送到家門口的程子豐說,「希望你能找到更好的人,和你組成家庭,仔細看看身邊,也許已經有了!」
「你怎麼知道!」程子豐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紅了臉,其實他找杜藍出來只是想了結過去的事,因為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一些事,讓他明白再見到杜藍時的執著,只是對過去的不甘心、只是自尊心作祟罷了,但他沒想到杜藍會知道。
「我什麼也不知道!」曾經在那場聚會的化妝室裡發生的一些插曲,但她不會說,因為那是屬於另一個女人的秘密。
「我們還是朋友嗎?」在杜藍下車前,程子車問道。
「當然!」杜藍給了他一朵很真誠、發自內心的笑容,然後,拉開車門下了車。
目送程子豐的車開遠,杜藍一邊轉身,一邊從公事包裡掏鑰匙。
「玩得很開心?」
黑暗裡突然冒出的聲音把社藍嚇了一跳,鑰匙「啪」的一下掉在地上,她定睛一看,才發現站在黑暗處的,是趙啟揚。
「你嚇了我一大跳,」杜藍蹲下身撿鑰匙,沒注意到趙啟揚的臉色很難看,「這麼早回來,怎麼不上去。」
「你呢?這麼晚,玩得很開心,和程子豐在一起很開心?」趙啟揚無法抑制自己的口氣裡冒出酸味,但今天晚上,他本想跟她分享,但他看到她從別人的車上下來,笑得那麼開心,是的,她那麼發自內心地對另外一個人笑,他心裡很難受。
「還好吧!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上去吧!」杜藍笑著說,對於能夠解決一個大麻煩而感到高興,「我來開門!」
「你們聊什麼了?我看你好像很開心的樣子!杜藍轉門去開大廈外的防盜門,沒看到趙啟揚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他覺得自己有些浮躁,他本來計劃好的,但是,總之心裡一亂,便控制不住嘴巴。
「聊什麼啊,他說你心懷不軌,為了工作來接近我,很……」
「你這麼認為嗎?」
本來,杜藍只是想開個玩笑,她想說的是,很可笑吧,但趙啟揚的聲音異常的認真,杜藍轉過頭看他,那一刻她的心被撞了一下,他的表情在嚴肅中帶著憤怒。
杜藍在心裡對自己說,千萬不要去踩那條線,千萬不要,因為後果,不是她可以承受得了的,但話就這樣說出了口:「有的時候,我確實看不清你心裡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說,你相信他說的話,而不相信我們在一起時發生的一切嗎?」他的聲音緊繃著,像是隱忍著什麼。
杜藍明白,她應該說些什麼,說她不相信程子豐說的話,她願意相信他,說她不是那個意思,說她心裡的不安,說她在心裡想問他的話:他愛她嗎?
她有好多話想對他說,但卻不知道該怎樣說出口。她的心裡在吶喊、叫囂,可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眼裡有渴望,甚至是乞求,她希望他能明白她心中的痛苦。她太習慣用冷靜去掩飾她的情緒,她說不出來,也無法讓別人看出,但她希望他是與眾不同的那一個,可以看穿她的偽裝的那一個。
但是最終,她只能看著他拂袖而去。她原以為他能明白,但他沒有;她原以為他會解釋,但他也沒有。
杜藍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平時是不可能去碰那界線的,也許是程子豐的話,也許是什麼其他的,她不知道。
只是話說出口便收不回來,她明白,她又把一切搞砸了!
杜藍冷笑了下,看吧,她的幽默感果然很差。
心裡很痛,臉上卻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