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寂清幽的高山草原上,一陣公羊的慘叫聲,格外清晰。
「我幫你除毛而已,別怕喔!」趴在公羊上的袁雪葵,正努力分開糾纏住的羊毛和鈕扣。
「咩∼∼咩∼∼」公羊叫得淒厲了。
「乖,對,靜下來就對了。」她拍拍它的背,輕聲安撫。
「咩∼∼咩∼∼」
「你看,好了吧!」她終於扯開彼此的糾葛,微笑吻了乖乖配合的公羊一下。
忽然間,「砰!」的一聲,公羊消失不見,一位穿著體面、高大俊酷的王子出現在她眼前。
袁雪葵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謝謝你救了我!」他優稚內斂,深邃的眼眸蘊含一股英氣。
「你是……」
「我是維德王子。」
哇∼∼沒想到,她的一個吻,居然讓公羊變王子!
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他紳士地牽起她的小於,湊列嘴邊親吻。
接著,她被拉入寬厚的懷抱裡,王子的俊臉越來越靠近她紅紅的臉……
「鈴——」尖銳刺耳的鬧鈴聲,卻在此時不識相地響起,吵醒了嘴角正掛著幸福笑意的袁雪葵。
「唔……」她傭懶地起身,隨手按掉鬧鈐,再拎起床邊一件西裝披在肩上取暖。
「真是的……」睡眼惺忪的袁雪葵,一臉惋惜。「每次夢到這裡就沒了……」
自從上次和葛維德一別後,她的夢境就變了,變得綺麗、充滿浪漫的色彩,驅走了多年來的晦暗衰氣。
人家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白天想到他,她的唇角總會不自覺地泛起一抹甜甜的笑意,才會在夜裡一直夢到他,還期待和他親吻……
實在一點都不矜持款!想到這裡,她的臉驀地一紅,心口那股奇異的悸動和期待,並不因夢境中斷而消失,反而持續擴大再擴大……
她什麼時候才可以再見到他?
對了!今天是發薪水的日子,她可以先還他醫藥費,再和他談生前契約,所以不能繼續坐在床上傻笑發呆了!
她邊哼著歌,邊換著衣眼,心情high了起來。跟前兩禮拜沈悶黯然的情緒相比,她放鬆開心許多,陽光般開朗的笑容也全回籠了。
這份想見到他的期待和渴望,愈來愈鮮明,遠遠大過於談合約的利益,該不會……她已經悄悄地喜歡上他了?
見鬼了,她的大腦一向直直的,最近怎麼老是拐到那邊去!
「喵∼∼喵∼∼」怔愣問,咪咪朝她叫著。
「咪咪,我真的喜歡上他了嗎?」一把抱起新室友咪咪,她對它發問。
「喵∼∼」咪咪眼神無辜,給她一個「阿哉」的表情。
反正找對貴人,你就能逢凶化吉;但要是愛錯人的話,你就一生坎坷,還合。讓對方陷入困境,災厄不斷!
「不行!差點忘了,他只是帶給我好運的貴人,我還要靠他介紹男朋友啊!」女居士的話言猶在耳,她閉上眼睛,企圖催眠自己,不能逾越那道界限。
然而,不一會兒,她的腦海中又不聽話地浮現他的俊臉,兩股力量在拔河,她陷入天人交戰的狀態。
「怎麼辦?可是我想見他啊……」
明知道他只是她的貴人,但她頭腦就像一部DVD,會自動放映他侃侃而談的俊臉、噓寒問暖的關心、溫柔放電的眼睛……怎麼也關下住對他的思念……
「不管了!」
放下咪咪,她決定暫時先下去理會這些複雜難解的問題。帶衰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位能助她消災解厄的貴人,當然是先好好看住他再說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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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十點左右,葛維德從建設公司返回事務所,和幾位守在電腦前繪圖的同仁寒暄後,便走向自己專屬的辦公室。
「老闆,您的黑咖啡來了。」小穗端著咖啡,一瞼討好的尾隨在後。
「老闆,我想您一定口渴了,喝紅蘿蔔汁對身體比較好噢∼∼」芳芳自然也不落人後的跟進。
葛維德從不要求職員幫他沖咖啡、送現打的果菜汁,可是公司僅有的兩位女同事,經常互相較勁的對他獻慇勤,實在令他頭疼!
「放著,出去工作。」
「是……」見老闆臉色有轉綠的跡象,芳芳和小穗趕緊推開門,準備離開辦公室。
「對了,小穗,」葛維德突然叫住小穗。「有沒有我的電話?」
「噢,有!早上有兩通找您,一通是尚品建設的蘇副總,說要跟您討論『桂冠花鄉』中庭設計的細節。」
「那另外一通呢?」葛維德的黑眸蓄滿期待。
「另一邇是呂教授打來的,他說中午想約你吃飯,要我幫你回覆電話嗎?」
「好,幫我跟他約時間。」呂教授是他的恩師,他當然不會回絕。「除了蘇副總和呂教授之外,還有其他找我的電話嗎?」和袁雪葵分開幾天來,他每天都期待能接到她的電話,聽見她開朗的笑聲。
「沒有了耶!」
期待再度落空,葛維德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是嗎?」
「老闆,你在等誰的電話啊?」敏感的小穗,賊兮兮地探問。
「沒……有,你去忙吧!」葛維德垮著一張臉。
「是。」小穗只好摸摸鼻子,退出辦公室。
小穗和芳芳離開,辦公室恢復安靜,那抹嬌小的倩影再度竄入他的腦海。
怪怪!為什麼小穗一靠近,會令他起雞皮疙瘩又不耐,袁雪葵的靠近卻令他心悸又期待?小穗撒嬌的聲音讓他覺得魔音傳腦,為什麼袁雪葵的聲音卻宛如天籟?
還有芳芳,一樣是出外打拚的租屋族,為什麼他不曾覺得芳芳處境令人心疼?唯獨傻氣的雪葵會令他不捨,會對她升起一種強烈的保護欲!
才離開五天,為什麼他期待她的電話勝過公事上的電話?又常常在安靜無聲狀態,思念著她溫暖的笑靨?
種種的反應顯示,他已經不小心讓袁雪葵走入他的內心,也證明了她在他心中佔了不算輕的份量。
以前他完全看不到女人的優點,如今發現她真誠待人的厚道、善良熱忱的執著,以及那份單純的傻氣……他彷彿找到了一種重生的喜悅。
他吹著口哨,一掃方纔的不悅,感覺到生命的美妙,連呼吸似也跟著芬芳了起來。
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那麼的美好,不如由他主動出擊,延續這份美好。
拿起話筒,葛維德突然一愣。該對她說什麼好呢?他苦惱地抓了抓頭後,腦中突然靈光乍現——
有了!他先問候她的病貓,再進而表示對她的關心,然後再拐她吃飯……
哈!人帥,頭腦也不是蓋的。他得意地笑,笑得心花怒放,笑得「小熊亂撞」,然當電話號碼撥了一半後,男性驕傲的自尊又令他頓住了!
不行!這妮子神經粗如電線桿、腦筋遲鈍又單純,萬一她對他根本沒感覺,那他不是糗大了?
嗟!這患得患失的感覺他從未嘗過,真像不小心被下了符……
「葛大哥在嗎?」
他拉了拉耳朵,又拍了拍頭殼,想確定自己聽覺是不是出現障礙?
「喔……葛大哥不在噢?」略帶失望的熟悉甜美嗓音又響起。
事態嚴重啦!他現在不但失魂,還出現幻聽了!
因為袁雪葵,他的生理狀況破天荒地頻繁失常,或許他應該出去和同事討論公事,轉移注意力。
他一走出辦公室,小穗立刻送來一陣邀功的嗲音——
「老闆∼∼剛才有個姓袁的小姐,說是什麼生前契約的業務專員要找你,經過我的盤問和阻擋,被我趕出去了!」
「啊?姓袁?她是不是個子嬌小,長得很可愛的一張娃娃臉?」
「好像是啦,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她進來觸霉頭,浪費你的寶貴時間。」看老闆緊張地追問,小穗更形得意。
「她人呢?」原來剛才真的是她來找他,他不是幻聽!
「我不准她妨礙同事們辦公,請她出去了,不過她好像還賴在門外不走。」
「門外?」相思漲滿心房的葛維德,隔著玻璃門瞧見了一抹嬌小的背影,立刻像火箭筒般衝了出去!
從未見過自己的老闆情緒如此急躁失控的小穗,愣在當場,摸不著頭緒。
「雪葵!」推開門,葛維德趕緊上前喚她。
「葛大哥,剛才你同事說你在忙……」以為他上班時間拒見工作以外的人,乍見他開門迎接她,袁雪葵略感驚訝。
「呃……是啊,你怎麼會來?」他的心是雀躍的,但在乍見她的那一刻,臉部表情不敢表現歡喜,仍保持一貫的冰山酷臉。
「我特地來還你西裝外套,而且我已經領薪水,要把上次欠你的醫藥費還你啊!」連作夢都夢到他,一見到他,她的臉突然一紅,微妙的感覺在胸口升騰,似掩不住內心某種曖昧的渴盼。「順便想請你吃飯,表示謝意啦。」
她幹麼心慌又緊張的,袁雪葵暗自平撫躁亂的心跳,告訴自己得穩住啊!不能越過友誼的界限。
特地——這兩個字令他心花朵朵開。
「要請客,你……錢夠用嗎?」接過她遞來的外套,他臉是酷的,胸口卻微微發熱。
她愣了一愣。
「我是說你要是錢下夠用,省著點,不用急著還我錢。」
她一聽,旋即笑開,酒渦若隱若現。「還可以啦,貓咪跟我都是迷你種,食量很小。」
積欠他太多人情,她心裡也過意不去,所以還錢吃飯是一定要的。當然最重要的是,她想看到他……嗯,要是他願意物色個可靠的好男人給她,就更好嘍。
她是個透明人,想法單純,也掩下住心事,渴望和期待全都寫在臉上。
是期待和他用餐嗎?葛維德內心愉悅,外表卻保持著一貫的淡漠冷酷。
凝著她頰畔那一對可愛的小酒渦,宛如飲入口感醇潤的佳釀般,他陷入飄飄然的陶醉狀態。數秒後,才意識到她已經把錢塞到他的西裝口袋裡。
「別還我。」他急急掏出。
「為什麼?」
「我讓你欠。」這樣才有理由常常看到她「特地」過來。
葛維德拉起她的手,將錢放在她柔軟的掌心內。
一碰觸到她的纖柔玉指後,他發現她的手指骨頭特別突出,而且還泛著冰涼……他下意識地將她冰冰玉指握在他的溫熱掌心內,急速加溫。
被他厚實的大掌緊緊握住,一股暖烘烘的溫度即刻從袁雪葵的掌心往上擴散,竄升至耳根子,全身暖熱了起來。「不然這樣吧,我請你吃乍餐好了,順便談談你上回說要考慮的事。有空嗎?」
「中午我已經有約。」他很想現在就拉她到餐廳吃一頓Buffet,下午再帶她去喝個下午茶,偏偏中午與恩師有約,想走還走下開。
「這樣啊!那麼晚上呢?」袁雪葵微紅的瞼蛋仰起。
他極度想脫口答應她,但體內某根神經硬是ㄍみㄥ住,不允許自己答應太快。「晚上……也不行,我要去淡水找一個朋友。」
「既然你這麼忙……不然改天好了。」袁雪葵微微扯開自己被他握緊的小手。
顧不得面子,豁出去了!「這樣吧……明天晚上我有空,我請你,七點半在茹絲葵餐廳碰面。」
「茹絲葵?!很貴吧?」她驚呼一聲。
「那下算什麼,我每個月都要去一次,說定了,明天晚上七點半見了。」
「……好。」
葛維德目送她離去的背影,嘴角掩不住的揚起期待的笑容,殊不知自己方才「塞錢」又「摸骨」的驚人之舉,已經令身後同事們睜大眼睛,引來嘖嘖稱奇的嘩然聲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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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葛維德回家後,換下嚴肅的西裝,穿上一套乾淨明亮的休閒服,準備以「親善大使」的形象赴約。
誰知,正要出門,窗外突然傳來一陣雷鳴的聲響,他探頭而出,只見滂沱大雨正以雷霆萬鈞之勢自天空落下。
哇咧∼∼頓時他兩眉打結,原本盈滿期待的心因這場大雨蒙上淡淡的灰色。
儘管不悅,暗咒老天爺不賞臉,他還是打扮得體體面面,準備赴約。
搭上電梯,他把握時間在電梯明鏡中整理儀容,演練奪魂攝魄的魅笑,此時電梯停頓、打開,人群魚貫進入,突地出現一張熟悉的娃娃臉,對著鏡子內的他發出甜笑。
「……你怎麼會在這裡?」葛維德詫異地回頭,確認這不是幻象,倏地揚唇綻開方才演練的魅笑。
「我來找表姊。」袁雪葵兩手提起裝得滿滿的購物袋。「因為她明天要到中部出差,所以特地要我把她家冰箱的食物清空。」
哎呀!他倒忘了詩曼和巨柏也分別住在這棟大樓,因為近水樓台而進出激烈的火花。話說回來,以詩曼和雪葵的表姊妹感情來看,雪葵會在這兒出現也不足為奇了。
此時,人群一再湧入,他微微側身,隨著一股推擠力量朝她移去,直至兩人被迫退在最角落裡。
電梯內空氣稀薄,令人呼吸緊窒,他卻沒有以往的厭煩和不耐,反而因為聞到一股來自袁雪葵的清新發香味而心情大好,掃去了方纔的灰色情緒。
他們挨緊彼此,兩人肩摩擦肩,他的大手在無意問碰觸到她冰冷指尖後,順手接過她的手提袋,減輕了她右邊的負擔。
感覺他的貼心,聽見他的心跳聲和自己的心跳相互呼應著,袁雪葵微微仰首,欲朝他發出感激的笑容,此時卻有一股推擠的力量,冷不防地將她撞進他寬大厚實的懷中。
「噢嗚∼∼」她的鼻子埋在他寬闊胸膛裡,疼意隨之襲來。「對不起……」
「痛嗎?」他體貼地問道。
「一點點。」她皺起鼻子,兩頰略紅,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捕捉到她因發窘而露出的俏皮表情,他突然騰出一隻手替她捏捏俏挺的鼻尖一把,又情不自禁地摻進寵溺,揉了又揉,令她的心坎滲出一絲被疼愛的暖意。
甜蜜的氛圍緊緊圍繞著彼此,電梯卻一層層往下走,預告甜蜜即將走到終點,葛維德突然開始祈禱電梯可以在這時候故障,或停電個三天兩夜,順勢延長這份近距離的親暱。
「東西好多,我的小冰箱好像塞不了這些……」
聽見她這番話,葛維德低頭瞄到提袋裡有一些蔬果,黑啤酒和果汁,一個想法倏地在他腦中成形。
「你拎的那袋裡有什麼食材?」
「咖哩塊、雞胸肉還有一些火鍋料。」
很好!牛排大餐隨時都可以請她吃,但碰到下雨又在自家大樓內和她不期而遇,機率是可遇不可求,不如就順從天意,邀請她到家裡坐坐聊聊,還能享受兩人獨處的甜蜜時光——
「你現在餓嗎?」
「還好,」她搖頭,據實以告。「我剛才在表姊家吃了一些零嘴,不太餓。」
「外面正下大雨,我們還要去餐廳嗎?」使計誘導女人回家,還是他冰山美男頭一遭。
「什麼?」她聽不見,又問。
「我是說……」俯首,葛維德藉機靠近她的耳際。「我們不要出去了。」
「不出去,要去哪?」他富磁性的嗓音搔惹著她的耳際,引來一陣酥癢,臉頰不由得紅熱了起來。
她臉紅耳熱的反應,令他滿意地咧嘴,薄唇更肆無忌憚地貼到她圓潤的耳邊——
「你會做飯嗎?」他的聲音下但性感又撩人,還彷彿具有催眠的功能。
「會一點點。」她點頭,不懂他的用意。
噹一聲,電梯已經來到一樓,人群魚貫走出,只有最角落的葛維德,腳底像被三秒膠黏住,不想動彈。
「那好吧!到我家,反正有現成的食材,我們可以一起做。」
「好啊。」袁雪葵倒是答應得乾脆。
她本來就擔心自己的冰箱太小,冰不了這麼多東西,拎著這兩袋到餐廳用餐也挺怪異,而且說不定……他也是想藉此評斷她的廚藝,要是發現她的廚藝嚇嚇叫,也許會幫她介紹個好男人。
如此一來,正好可以讓所有的問題迎刀而解了。
「來,那我們再坐一次電梯上樓。」他要她乖乖回到他的身邊。
為了延長那份和她近距離相處的時間,葛維德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心機那麼重。
正因為從未對女人動心,第一次找到「對」的感覺,說什麼他也要把握機會,不能讓難得冒出的愛情給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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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維德的父母移居美國,兩個姊姊也嫁到美國,現在只有他一人在台灣,所以填飽肚子全靠自己出外「打野食」。
不過那座長期當展示模型的樣品廚房,在袁雪葵進門的那一刻,突地熱鬧滾滾地飄起飯菜香,沸騰出滿室的溫暖氣氛,驅定了平日的冷清和死寂。
看不出來袁雪葵平常迷迷糊糊,進了廚房還真有兩把刷子,做超家事毫不含糊,俐落得很。
「等湯一滾,紅蘿蔔、馬鈴薯就可以先下鍋嘍。」袁雪葵忙得額際冒出熱汗。「還有雞胸肉要先切塊,咖哩要拿出來備用。」
「沒問題。」葛維德一點不在乎屈居副手。
香噴噴的咖哩、熱騰騰的火鍋,加上她邊哼著歌,邊切菜的幸福畫面,一起暖入他的心窩,令向來形單影隻、只顧打拚事業的他,頓時嚮往起有人陪伴的幸福。
如果往後她可以留在家裡,洗菜切肉,做飯煲湯,就不用為了填飽肚子在外奔波勞碌,他也可以在忙碌一天回到家時,聞到一股令人窩心的飯菜香,看到她純真無邪的笑容、吱吱喳喳的甜軟嗓音、逗趣可愛的肢體動作,生活絕不會像從前那般單調無趣。
「你怎麼了?」袁雪葵發現他偷懶在一旁納涼,抬眸問道。
「呃……沒事,」斂起心神,他的嘴角仍控制不住地微微揚起。「因為房子住了快一年,廚房卻是第一次使用,我突然有感而發。」
「第一次使用啊∼∼那萬一我煮得不好吃,可別生氣噢!」
「你放心。」她漾起的笑容甜入他的心坎,他已經半飽了,怎麼會介意她煮得好不好吃。
此時,她舀了一小碟湯,吹了吹,將熱湯送入自己嘴裡。
凝著她蜜色的嫩唇,貼著小碟邊緣喝湯的享受模樣,他喉頭一緊,吞了吞口水,突地飢渴了起來。
無奈,袁雪葵並沒有感受到他的飢渴,反而更盡職地繼續投入廚事,樂在其中——
「嗯∼∼好好喝哦!」她咂嘴,滿意地微笑。「加入洋蔥後,味道好甜。」
「真的好甜嗎?」
「你自己試試就知道啦!」抓住他的胃,等於抓住她的美麗人生。
「真的嗎?我也喝看看,要是不好吃——」他端起她沒喝完的碟子,眼神促狹,語帶威脅,間接接吻的意圖明顯。
「不好吃會怎樣?」袁雪葵一臉認真,沒注意他的意圖。
「就等著受罰。」
「罰什麼?」
看她緊張咬唇的模樣,他更想欺負她。「罰你再煮一百遍、一千遍……直到我滿意為止。」
「好嚴格噢!」袁雪葵的笑容稍斂。他一定是為了她未來的幸福著想,可為什麼,她的胸口反而有點悶悶的?
「那是當然。」他吹了吹氣,將熱呼呼的湯送進嘴裡。一股專屬於她的淡淡清甜香味霎時瀰漫於唇齒問,滑入喉問,蔓延至他體內,直到心田里溢滿暖烘烘的甜意。
從來不知道喝湯也可以那麼享受,令他一口接一口,欲罷不能。
真想將她收納在身邊,一起洗手做羹湯,不讓她餓著肚子,互相扶持,牽手過一輩子。
天啊∼∼他自己怎麼就一頭熱地栽進甜蜜家庭的美夢中,那她呢?
「我想……」抑下胸口莫名的窒悶感,袁雪葵仰頭,好奇地問:「你一定是對我寄子厚望,想培訓我成為一位優秀的新娘厚!」
她總算開竅了!葛維德喜上眉梢。他以為自己是一廂情願,看來是錯估情勢。就是嘛!依他萬人迷的魅力,怎可能獨獨迷不倒這個小迷糊?
「嗯,也可以怎麼說。」他的嘴角微揚,為她的茅塞頓開歡喜不已。
「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一定會幫我。」
他點點頭,唇邊的笑意加深,內心狂喜。
「那……」看來他真的有心想幫她轉運。「那我可以說出我心目中的完美男人條件嗎?」
「條件?!」葛維德的眉頭豎起。
「你不是要幫我物色一個好對象,才會嚴格要求嗎?」她的眼眸閃現單純的期待。
啊咧∼∼他有這樣說嗎?聽到這句話,他嘴裡含的湯,差點噴出來!
這個沒良心的女孩!她還沒死心!也沒對他動心,還指望他幫她拉客∼∼
「嗯……我希望對方是個腳踏實地、沈穩內斂、收入穩定又體貼的新好男人……」她說著說著,眼神飄向他,兩頰不自覺飛上兩朵紅霞。
好奇怪!請他幫忙作媒,她怎麼反而臉紅害臊啊?
老實說,他願意幫她介紹男朋友,她心裡真的有些遺憾和酸澀啊!
幾次相處,讓她已經對他存有難以言喻的好感,可是一想到夢茵居士的話,她只好一再阻止自己的幻想。
只是,不自覺間,她所描繪出來的條件,竟然和他有那麼一點雷同……不對,簡直完全根據他的形象Copy出來的一樣!
哎呀,糟糕!老毛病又犯了耶!她伸手又敲了敲妄想的腦袋。
「老實說,你說的這些條件,目前我是有認識一個。」葛維德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
「真,真的有嗎?」一股期待和惋惜同時湧上她的心頭。
一想到悲慘人生將有否極泰來的希望,袁雪葵微微一笑,可是,一想到貴人不是她命定的戀人……她又感到日月無光,神色黯然了起來。
好矛盾的心情啊!
唉!她不能老是對他心存幻想,要是搞錯對象,可能會害到他耶!
「我騙過你嗎?」
「那……太好了,什麼時候可以把他介紹給我認識呢?」
「你就那麼猴急嗎?」一說到要他幫她介紹男朋友,她的眼睛就亮起來。
「因為……別的事我不敢說,如果是廚房的事,我一定有信心通過你的評監。」為了找回她的美麗人生,絕不能再動搖意志。
「是嗎?」一股酸澀竄上心頭,他故意嫌棄。「這湯難喝死了!」
「噢,對,我忘了加一點調味料。」袁雪葵搔搔頭,笑咪咪地解釋著。
葛維德忍下住暗暗翻了個白眼。難道是上天在懲罰他對女性疏忽太久,要不他怎麼會對一個粗神經女孩動心,她卻遲遲看不到他的情意?
到底該怎麼做,她才能看見他對她的在乎?
「咦?」袁雪葵有些愕然。繃著一張俊臉的他,像個閻王似的,表情森冷威酷,好嚇人!
莫非他又生氣了?她一向不敏銳,不太在乎週遭的事物變化,偏偏最在意他生氣。「其實……我真的……需要你的幫忙!」
「我知道了,」他氣惱地放下空碟子。「你要是在我家裡為我烹飪三個月,並通過我的審核,或許我會考慮把你推銷出去。」
不如將計就計,明裡評監她的料理實力,暗裡他給自己兩個月的時間,非要打動她的芳心,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不可。
「真的?那從什麼時候開始?」難得貴人願意給她轉運機會,她絕不能錯過。
「從明天以後,我的晚餐就由你負責。」
「沒問題。」只要達到他的要求,她後半輩子也許就不會多災多難了!
吃完飯,他們喝著紅酒,填妥三份生前契約。
「這是你爸媽、還有你的合約。」一口氣買三份,真是她的大貴人。「往後要是有往生方面需要服務,請不要客氣……」
「我個人並不期待太快收到服務。」
「我知道。」她笑著收起合約,再到廚房收洗好一切,來到客廳,準備離開。
「這給你。」
「什麼?」回頭,她看到他遞來一個信封袋。
「每天在我下班以前過來煮飯。這裡面有一把鑰匙,還有一個月的買菜錢。」
給她一把鑰匙,等同於是打開他心門的一張通行證,她可以暢行無阻地進出他家門,他也期待能在相互往來中登陸她的心,植下愛情的種子。
「噢,沒問題。」袁雪葵接過信封袋,掌心傳來一股熱氣,蔓延成一種異樣的舒坦,充塞於她的心間,抵也抵不住……
真糟糕!她對貴人存有的好感,似乎愈來愈難控制了。
她常常要提醒自己,他僅是她生命中的貴人,一個介紹好對像給自己的媒人,她該保持分寸,不能隨便逾矩。
只是……和他靠得越近,她的警覺就像會自動退出大腦,不費吹灰之力地被他擊潰,更別說要管住一顆迷亂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