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韻如一接到她的電話,便罵道:「你這個死沒良心的,出去了就不知道要回來!說,到哪裡去了?」
「先……先別生氣,我是要告告訴,我暫時不會回去了,你一個人罩得住吧?」
「你講廢話啊!出門也不帶CALL機,我快被你們出版社的編輯逼瘋了!」劉韻如每天一回到家,就不斷接到出版社編輯找鄒詩琦的電話,煩都快煩死了。
「喔!那我回她電話。有事你用電腦找我好了,我沒辦法回去拿CALL機。收線了,拜!」掛了電話,她又撥電話給出版社的編輯。
「喂,老編,是我,阿詩啦!找我有什麼事?」
「阿詩,總算找到你了!我找了你兩天了,你到哪兒去了?」
「我去——」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唉,先別說這些了,你明天有沒有空?
「幹嗎?」鄒詩琦有了警覺心。老編找她,一定不會是好事,想必這次也不例外。
「這個……你下個月才交稿,已經有很多讀者來信抗議了。」
「他們寫信也沒用啊!趕不出來就是趕不出來。」鄒詩琦歎了一口氣才說。
「所以……公司決定……決定辦個簽名會,你一定要來!」
「老編,當初不是說好了,我不露面,難道你全忘了?」她吁了一口氣,有些不耐煩。光是每天要接受向鴻宇女友們唾罵的事就已經教她頭痛不已了,還要她去應付那些讀者。
「拜託啦!你幾時聽我這麼低聲下氣求人了?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就差你點個頭。」
「你們都已經準備好才告訴我,根本就是強人所難嘛!」
「我發誓,就這麼一次,下不為例!」其實在電話的另一端,老編正在對主懺悔:主啊!請赦免我的罪,我說謊是逼不得已的。
「算我敗給你了!幾點?」最後她還是妥協了。
「太好了!你拿紙筆記一下……」
鄒詩琦找來了紙筆,一一記下。收好那張小紙條,她便走進化妝室。關上門,接著又有幾個人進入——
「真是的,怎麼可能嘛!老闆怎麼會看上那個發育不良的丫頭啊?真是讓人想不透。」
鄒詩琦隔著門,聽到外面的人這麼說。看來又是幾個向鴻宇的仰慕者!不過過了今天,她就不會再捲入那些女人們的鬥爭了,因為向鴻字答應她:今天要說明他們的關係。
「是真的,而且還是老闆親口說的。」
「騙人,老闆從來不會公開承認誰是他的女友的!」由此女的口氣聽起來,她似乎受了很大的打擊。
「我剛開始也是這麼想,可是那是老闆早上開會時,在各部門主管面前宣佈的,所以我不得不信啊!這種話誰敢亂說啊!」
「看來那個女人對老闆來說,真的是很重要了。聽說昨天她在一樓大廳打了老闆一拳,老闆也沒對她生氣耶!」
鄒詩琦本想等她們走了才出去,但她實在忍無可忍了。她打開門,洗了手,便怒氣沖沖地離開了化妝室,直往向鴻宇的辦公室走去。
「她是不是……慘了,我們肯定要被開除了,看她一副好像要殺人的模樣。」其中一名職員擔心地說著,她真後悔自己那麼不小心,竟在當事人面前,講丁那麼多話
鄒詩琦搭電梯來到向鴻宇辦公室的那一層樓,門也不敲地就闖進他辦公室:
「姓向的,我要殺了你!」她咬牙切齒地說道。她要他澄清他們的關係,他竟把事情弄得更糟,不殺他還要殺誰!
向鴻宇一抬頭就看到氣得滿臉通紅的她,便示意秘書先離開。
看來她已經知道他所做的「好事」了。娃娃臉也真是的,脾氣這麼火爆,遇到事也不會先靜下心來想一想就先發脾氣了。
他悠哉地為她倒了杯開水,坐在黑色的真皮沙發上,「過來喝杯水,有事慢慢說。」
自從他發現她的過人之處後,他已經不曾對她發過脾氣了,只是會偶爾逗逗她,欣賞她伶牙俐齒回嘴的模樣,他也習慣了她的火爆脾氣,如果太久沒聽到她破口大罵的聲音,他還會覺得奇怪哩!
「我不渴,幹嗎喝水!」她才不想順他的心。
「過來喝水才乖。」他拍拍身旁的坐位,示意她坐在自己身邊。
「不要。」她現在正在氣頭上耶,為什麼要聽他的話。
「你不是有話要說,過來這邊講我才聽得到啊!」他不死心地誘她坐在自己身邊,並要她喝下那杯水。
她緩緩地走向他,才一靠近,就被他拉著坐下,而且那杯水也不知道何時落入了她手中,於是她順「口」把它給喝了。
「有事現在可以說了。」
「你是怎麼跟別人澄清我們的關係的?」她一副包公問案的口氣,不等他回答,她又接著說道:「你是不是說我們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是啊!」他心不在焉地玩弄她的長髮。
「你……你把事情越弄越糟!我真希望手上有把電鋸,好把你肢解!你是怎麼想的?」她見他心不在焉地玩地頭髮,便伸手抽回自己的頭髮,「你認真聽我說話好不好?」
「好,不生氣才乖。」他安撫道。
「你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孩子!」她背過身,不滿意地說。
「轉過來看著我,」他輕輕一拉,她便又面向著他,「有時你真的像個孩子,而且在我眼中,你的確是個孩子。」
「我已經二十四了,不是孩子。」她不自覺地靠著他的肩膀。
「我三十了,想想看,我六歲的時候,你才剛出生,是不是個孩子?」他自然地用手圈住她的腰,好像他們—向都是如此地靠在一起。
「好像有那麼一點道理。」她沒察覺到他的論點相當怪異,「可是我們好像離題了!」她起身坐正,卻又被他強而有力的手帶入懷中。
「肯聽我說了?」
兩個人都沒察覺到他們的關係有些微妙的變化。
「我在聽。」此刻她全身放鬆,開始覺得想睡,昨晚她又做了那個夢。事實上最近她只要一閉上眼,那個夢便很快出現,而且越來越清晰,所以她睡得不是很好。
「我以前請的保姆都是男性,如果我告訴他們你是我雇的保姆,他們絕不會相信,因為你是女的;那麼,你會更慘。而我告訴他們你是我的女人,他們雖然會覺得訝異,但至少還會相信,因為你是我惟一公開承認的女人,而你又是那麼不同於我過去所認識的其它女人,所以他們知道你對我的重要性,不敢對你亂來。因為,得罪你等於得罪我。這個解釋,你同意嗎?」
她想了一下,「算你有理。放你一馬!」語畢,她極不淑女地打了個大口呵欠,「對了,我明天有事……不陪你來了。」她眼睛半瞇著,口齒不太清楚:
「什麼事?」她不是要走了吧。
「不告訴你……」她完全睡著了。
「你要走了嗎?」他低頭問道,一會兒都沒聽到她的回答,才知道她已睡著,
「我不會讓你走的!」他像是在發誓地說著,不知道原因,但他就是不願讓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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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鄒詩琦一早醒來後便輕手輕腳地準備一切。她知道自己昨天有告訴過向鴻宇她今天早上有事,但她不知道他答應了沒,反正她只要在他醒來之前偷溜就好。她還留了字條在冰箱門上,也帶著他給她帶在身上的行動電話,他一定找得到她的。他不會生氣的,她不斷說服自己。
準備好一切,她便拿著車鑰匙下樓。
來到老編所告訴她的書店前,她愣住了。寫了三年的小說,她知道自己的讀者不少,但眼前的景象卻是超乎地的想像、
書店還沒開始營業,書店外的紅磚道此時卻有如千層糕,隊伍繞了一層又一層,好像回到了小學升降旗的那種景象。
不過令她覺得奇怪的是:書店旁的唱片行也是同樣的盛況。
大概有某個明星要在隔壁舉行簽名會吧!她想。
在書店的隊伍前,她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孔,那就是將她拐到這裡的主謀:出版社編輯。
「啊!太好了,你來了,快快快,快點過來!」老編拉著她到一旁,在她的耳畔低聲道:「咱們從後門進去,來吧!」
鄒詩琦打了個噴嚏才說:「你要害死我啊!這麼多人要我簽名,我看我簽完手也斷了!」
「別抱怨了,你該感到高興才是,你的號召力可不比那獲得十白金的玉女歌手王芬要差耶!」老編拉著她進入書店
王芬?有點耳熟,她好像在向鴻宇的公司看過她的唱片海報,向鴻宇好像是她的唱片製作人。希望向鴻宇不會和她一起出現,鄒詩琦在心裡禱告著。
「來來來,快來坐下,要開始了!」
鄒詩琦被拉到桌前坐下。
她苦著一張臉看著緩緩上升的鐵門!唉,這個月真是諸事不順!先是無緣無故被扛去當保姆,現在是平平安安地當了三年的小說家,卻落得被虐待的下場。
人一個接著一個地進入書店,鄒詩琦忙碌的一個早上就此展開。
「迷詩,我好喜歡你的書喔!從你第一本書到現在我都有買哦!」
「迷詩小姐,真沒想到你年紀小小就出了三十幾本書,真令人羨慕!」
對於每個讀者的話,她除了說謝謝和笑之外,還是說謝謝和笑,因為她實在不知道除此之外,還能說些什麼。
她真希望在現場的是自己的分身,而她的本尊可以窩在向鴻宇家的沙發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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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向鴻宇和鄒詩琦都是睡到早上十點才起床,但今天他較早起,正想喝杯鮮奶時,就發現了冰箱門上的字條。
我早上有事,昨天已說過了。今天不陪你去公司,事情辦完就去找你,要找我的話可以用行動電話!還有,你的早餐在桌上。
向鴻宇看完紙條,便去查看鄒詩琦的房間,確定她沒把東西帶走後,他才稍稍放心。至少知道她還會回來。
他很快地吃完早餐、換好衣服,便驅車前往公司。他早上有工作無法留在公司,他希望能早點到公司,盡早結束早上的工作,因為他不希望娃娃臉到公司找他時,他卻不在公司。
王芬的第一波宣傳活動已經展開,而今天早上在火車站附近唱片行的簽名活動就是第一步,而他這個唱片製作人也要出席。
到唱片公司和王芬會合後,他們便在好幾個保全人員的護送下抵達唱片行
「啊——」他們兩人一出現,便引來歌迷的一陣尖叫。
向鴻宇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眼神卻落在旁邊書店的看版上——
等待了三年終於出現
愛情文字工作者迷詩將與您面對面
為您解開謎團——
看了看書店前的人群,向鴻宇不禁好奇起來。想不到一個愛情小說家也能引來這麼多人!
他好奇地往書店裡頭望去,想一睹這位作家的真面目、當他看清楚後,卻差點直接衝進書店。雖然只看到那作家低頭簽名的側臉,但他百分之百地確定那是鄒詩琦。
向鴻宇向宣傳人員交代了幾句,借了一個行動電話,便進入書店買了一本鄒詩琦的書,開始排隊準備讓她簽名。
鄒詩琦簽名簽到一半,口袋裡的行動電話便響起——
「喂——」她簽名簽得手快酸死了,心情不好,口氣當然也好不到哪兒去。
「你現在在哪裡?」向鴻字在隊伍中,緩緩地向前走,他看得出她很不耐煩。
「唉,我現在很忙,沒時間跟你講電話耶!」地將電活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騰出手壓著書籤名。
「為什麼很忙?你又孩子氣了,要心平氣和,才能把事情早點做完,知道嗎?」很快就輪到他讓她簽名了。
「我也想啊!」為什麼她覺得電話傳來的聲音好有真實感?好像他就在附近。
「可是我真的不喜歡——」她抬起頭四處看看,然後驚叫出聲:「你……我……」她看著他,結結巴巴說不出話。
「認真點,趕快把該做的事做完,我等你!」他替她收起行動電活,微笑地對她說。他承認他在生氣,但是如果他表現出來,娃娃臉的動作會更慢,那他恐怕要等到天黑才能聽到她的說明。
「哦!」她接過他遞給她的電話,低頭繼續簽名。
簽名會在十一點半完全結束,但鄒詩琦卻在書店裡等到十二點多人群散去時,才步出書店。
一踏出書店,她就看見向鴻宇面無表情地靠在他的車旁。
「還不過來!」向鴻字開口道。
「你先答應我不打我。」她站在離他有一段距離的地方說。
「你再不過來我就要打人了!」他威脅地說。
鄒詩琦聽他這麼一說,立刻飛奔到他面前。
「上車。」看她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他有再大的氣也發不出來。
「去哪兒?」他不會是要把她載到人煙稀少的地方,把她掐死再分屍吧!她摸摸自己的脖子,打了個冷顫
「吃飯,不想去的話,我們直接回公司。」他相信她會洗擇吃飯。
直接回公司?受死啊?她寧願當飽鬼,也不要當個餓鬼,「吃飯,我肚子餓。」她很快地鑽進車裡。
午餐時,鄒詩琦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只是一個勁兒地吃。她很懂得記取教訓,尤其是被他打過一次後。
「飽了?」
她不甘願地點頭,為了拖時間,她已經吃了很多東西,她再也吃不下了。
向鴻宇搖搖頭,再一次覺得她像個小孩。
回到公司,向鴻宇對秘書說道:「我和她有事要談,不准任何人打擾。」語畢,他便拉著鄒詩琦進入辦公室。
他倒了一杯開水放在桌上,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我在聽。」言下之意是要她自動解釋。
「你想聽什麼?」事情那麼多,她哪知道他想聽哪一樣?
「先從今天早上的事情說起。」
「就像你所看到的,我是個小說家啊!」他的想法該不會和她老爸一樣吧!
「為什麼一開始不說?」他生氣的原因是:她沒對他坦白。
「你又沒問,而且是你硬要我當小昀的保姆的,我想如果不影響我寫作的話,那就沒什麼關係了。」她扁著一張嘴,為自己辯白。
原來她早有工作,那她又為何在PUB裡調酒?「那你又為什麼在PUB裡出現?」
「那個啊!因為有個在那裡工作的朋友不能去,所以吉米就依照慣例地找我幫忙啦!」她的口氣像是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她還不知道:向鴻宇就是看到她在那裡工作,才硬把她帶回的。
向鴻宇對於她這兩件事的說辭都尚能接受。「還有什麼是我該知道,而你沒讓我知道的?」他不希望她還有事情是他不知道,而在將來的某一天他發現了,會是一臉錯愕的。
「我想想看。應該沒有了吧!我還有什麼是你該知道的?其實剛才那兩樣你也沒必要知道啊!跟我當小昀的保姆又沒關係!算了,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就知道吧!」她搔搔頭,給了他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回答。
「以後我在工作時,你可以在這裡寫作,不過不准再搞什麼簽名會了!」他霸道地命令著。
「我也不想啊!都是出版社搞的鬼啦!」她頭一次覺得他的霸道還挺不錯的,以後若是出版社再找她做這種事,她就搬出他的名字來,再不就是叫老編和他談,反正他凶起來比她還可怕,老編肯定嚇得心臟病發!嘿嘿,看看以後出版社還敢不敢叫她去當苦力!幾個小時裡寫的都是同樣的兩個字,痛苦到極點了!
「你一個人在笑什麼?」看她想事情想得出神,還突然露出一個很賊的笑容,怪可怕的!
「沒,沒事,我哪有笑?你眼花了啦!我到處去逛了,你忙你的。」她離開他的懷抱,吹著口哨離開他的辦公室。
他看著她的身影,有些擔心。之前是因為看到像孩子的她在PUB裡工作,所以才強行將她帶回家,讓她當小昀的保姆,現在已經知道她有自己的一份工作、一種生活,那他還有理由留著她嗎?她是不是也迫不及待地想離開呢?問號在他心中不斷地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