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詠的座位,在她老闆唐沛琦的辦公室外頭。她還坐在位子上,面對電腦努力工作。
此刻,她臉上看起來有些興奮和躍躍欲試,雙眼發亮地盯著液晶螢幕。她之所以會這麼亢奮,是因為這是她進公司以來,唐沛琦第一次讓她挑大樑畫設計圖,為此,她可是開心得很呢!
進公司快半年,她一直都是打雜的助理,好不容易可以幫客戶畫圖,她說什麼都要做到最好!
即便她受傷的右手還包著紗布,也不能阻止她的滿腔熱血啊!
「唉……這裡該放什麼好呢……」靳詠突然停下滑鼠,左手托腮,腦中天馬行空地擬出一張設計圖,專心到有人在她桌前叫了她好幾遍,她都毫無所覺。
「小靳!小靳?」身材瘦高的年輕男子伸出手,在恍神的她面前揮呀揮的,期盼能爭取到一點注意力。可是任憑他叫喚了好幾遍,她還是沒有回應,男子覺得有趣,遂續道:「回神喔!你的魂魄是飄到哪一層、哪一殿啦?如果遇到閻羅王,別忘了幫我問聲好啊!叫他不要太快召喚我,我還不想死……」
靳詠這才聽見耳邊那道不停碎碎念的嗓音。
她一眼橫過去。「死阿威,你很吵耶!」
「嫌我吵?拜託!是你自己叫不醒的耶!」阿威一臉冤枉地嚷嚷。
阿威是跟靳詠同時期進公司的菜鳥,也是另外一位設計師的助理,他們兩個的交情就像是好兄弟、好哥兒們似的,說起話來生葷不忌,動作一樣大而化之。
「好啦好啦!找我幹麼啦?」靳詠往後癱進椅背裡,雙手盤胸,沒好氣地問。
「唉……就是啊……」阿威三八兮兮地湊了上來,以極低的嗓音問:「你今晚有沒有空?,」
「要幹麼?」一副神秘的樣子。
「我們去夜店玩。」
「哪一家?」
「就是東區那間很多Model合開的Loungebar啊!那間『Loving』,好不好?」他跟小靳有時也會相約去Pub玩,但今晚可不一樣。
靳詠有點遲疑。「去夜店哦……今晚哦……」那一定會玩到很晚,而且,她現在心思都在設計圖上面,實在沒什麼意願去夜店耶!
「對啊對啊!就今晚唄!不只我們啦,我還約了一些頭頭。」
聽到「頭頭」兩字,靳詠心跳了下!「你約頭頭幹麼?」
「巴結啊!」阿威臉上寫了「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幾個大字。「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們進來這麼久了,卻連一點成績都沒有,還是菜鳥助理?一定是因為我們不夠巴結,才沒受到關照。你看那個芳芳,人家比我們晚進來的,現在都已經開始接案子了,多風光啊!我打聽過,那是因為她常常請她頭頭去吃飯,所以才會升得這麼快!」阿威八卦的嘴臉顯得又羨慕又嫉妒。
這些八卦靳詠才不關心,她關心的是,她愛慕的人,也就是阿威的上司,邢耀國會不會去!
她故作不經意地問:「那……有哪些頭頭會去?」
「唔……」阿威皺眉想了下,開始算道:「倩姊啊、紅姊、關哥、賓哥、徐哥,還有我老闆,邢大,另外一些助理也會去,就這樣嘍!」
「這樣啊……」靳詠一聽到邢耀國也會去,簡直是心花怒放,很快便答應了。「好,去就去,幾點?」
「九點半,「Loving』見。」
「OK,我會準時到滴。」
嘿嘿嘿……太好了!
平常她根本沒機會跟邢耀國有所接觸,今天可是個難能可貴的好機會,她說什麼都不能放過!
時間近深夜,東區這家由幾位名模合資開設的Loungebar,名為「Loving」。
店內裝潢氣氛走復古時尚路線,沒有震耳欲聾的搖滾樂,也沒有令人High翻天的搖頭樂,而是慵懶輕快的爵士樂,輕輕淺淺地縈繞在挑高的空間中,讓人徹底放鬆。
Loungebar裡頭,雖有各色燈光閃爍,卻不會令人覺得刺眼或有任何不適,反倒別有一股詭異迷離的氣氛。
暈黃的燈光下,有些客人坐在吧檯前的高腳椅上小酌,和吧檯內的酒保聊聊心事;有些則三五好友各據沙發區,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店內的沙發區約有十來個,全是用上好的絲絨沙發。而各個座位區間,又以粉色的蕾絲帳給隔開,走道人來人往,帳幕隨之飄揚,形成開放卻又獨立隱密的空間。
「Loving」最大的座位,此刻約有十來個人圍桌而坐,他們前方的桌面上擺滿了各種飲料,包括色彩繽紛的試管酒、可樂娜、海尼根、威士忌和各種調酒、果汁、汽水……一樣不缺。
這群打扮入時的男男女女各據一方,或獨自啜飲、或高談論闊,氣氛愉悅且熱絡,全融入在夜店令人放鬆的節奏當中。
可是,卻有一個人例外。
靳詠坐在沙發最外頭,沒有進去攪和。
她一身中性裝扮——白底紅色線條的愛迪達合身復古外套,一條略顯破舊的二手牛仔垮褲,腳上踩著紅色的Allstar帆布鞋,一雙長腿交疊,百般無聊地晃呀晃的,充滿叛逆的俊美臉蛋上有絲不耐。
只見她不時翻著白眼,嘴上也不停地發出「嘖嘖」聲,顯然對這個場づ口感到無聊透了!
眼前這些酒酣耳熱的人,全是她公司同事,有些是正牌設計師,有些則像她一樣,只是剛進公司的菜鳥助理。
放眼望去,根本沒看到邢耀國。
她來到這裡都已經兩個多小時了,邢耀國人呢?他根本沒來嘛!剛剛她抓來已經略有酒意的阿威一問,說是邢耀國會晚點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她考慮了一會兒,決定等等看。
可是左等右等,還是不見邢耀國出現……
哎呀!真煩!很討厭這種等待的感覺。
靳詠越想越煩,索性拿起桌上還冒著泡的可樂娜啤酒,直接就口,連喝了好幾口,等到一股沁涼順著喉嚨滑入胃裡,她才感到一絲舒暢,煩躁的心稍微平靜了些。
「小靳,來啊,來一起玩嘛!我們在玩國王的遊戲耶!超刺激,好好玩!快來啦∼∼」阿威頻頻對她招手,要她一起加入瘋狂的國王遊戲。
「才不要。」靳詠瞄了眼玩得不亦樂乎的同事們,半點想加入他們的意願也沒有。最後,她的視線回到自己包著紗布的右手上頭。
她的右手包著一層白紗布,看來很醒目,那正是前兩天被紅色高跟鞋的主人給踩傷的,直到今天還隱隱作痛。
想到那天的不愉快,她就一肚子火!
那對不知檢點的男女,不僅害她受傷,還讓她因為遲到而害得琦琦姊丟了案子。這幾天來,她每看自己的傷口一次,就詛咒那對男女一次!
「哼!」靳詠不爽地哼了哼,左手又拿起啤酒就口,咕嚕咕嚕地,沒一會兒,一瓶啤酒就空了。
她拎著空酒瓶,瞇眼打量了已然玩開的同事們好一會兒,酒意逐漸讓她的眼皮感到沉重……
唔……好想睡覺……
靳詠撐起眼皮,拿出口袋裡的手機看時間,這才發現已經快午夜了,可是,邢耀國還是沒出現。
「搞什麼?」靳詠低聲啐罵,把手機塞回外套口袋。她覺得自己像個白癡!等等等,卻不知道那人何時才來……
哼!她決定不再等下去了。她是個嗜睡的人,現在她睡意濃厚,就連邢耀國的魅力都沒辦法讓她提起精神。
站起身,眼看阿威和一些同事都已經喝High了。靳詠伸出手,扯住阿威衣領,在他耳邊道:「喂,阿威,我先走了,看這攤多少錢,明天找我報帳,拜拜。」
「喔,掰掰掰∼∼」阿威搖頭晃腦地笑著跟她道別。
靳詠挑了挑眉,表示收到。她雙手插在後褲袋,頭也沒回地走出「Loving」,回家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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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街道上,一輛小小的MiniCooper狂飆而來,而緊追在後的,則是一部耀眼的紅色賓士敞篷車。
只見小Mini像是一隻驚慌小兔,拚命躲避後頭那部緊追不捨、像狩獵中母獅一樣的賓士敞篷車。
兩部車不時發出輪胎高速磨擦路面的尖銳聲響,在近深夜的台北街頭上演一幕你追我跑的畫面。
「有沒有搞錯?自己甩了我一巴掌,又叫我別再找她了,現在還死追著我跑?是怎樣?要挽回嗎?免談!」鷹村翔駕著他的Mini,一邊注意路況,一邊從後視鏡打量後面那輛緊跟著自己的紅色敞篷賓士。
自從前幾天,他被小麗甩了一巴掌後,就沒再跟她聯絡了;而就在剛剛,他閒得發悶,眼看自家大哥跟小女友兩人在家裡相倚相偎看DVD,只得識相閃人,不敢打擾。
不想待在房裡,他索性出門。可是,才開車上路沒多久,就發現自己被盯上了,仔細一看,原來是小麗的車。於是,一場街頭飛車追逐就此展開。
「嘿,想跟上我?你得再加把勁嘍!」鷹村翔扯開嘴角一笑,腳下油門一踩,小Mini很爭氣地直直向前衝去,幫助主人擺脫惡女的糾纏。
陳佳麗顯然不放棄,也開始測試她那輛賓士車的性能,跟著重重踩下油門,追了上去。
就在這時候,路口的號志燈亮起黃燈,鷹村翔見機不可失,連忙快速通過,而陳佳麗還不死心,硬闖紅燈要跟進,引來交會道路上行走的車輛不滿,紛紛大鳴喇叭,成功阻止她繼續前進。
「Lucky!」眼看紅色賓士被甩在後頭,鷹村翔兩指一彈,樂得吹起口哨,警戒的心也逐漸放鬆下來。
為了慶祝擺脫小麗的糾纏,去喝一杯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於是鷹村翔來到這家位於東區,頗富盛名的Loungebar——「Loving」。
他打了方向燈,滑進路邊的停車位。把車停妥後,他哼著歌下車,愉悅地甩著車鑰匙,內心還暗自為了擺脫小麗而開心。
可是,就在鷹村翔準備進入店內之際,卻聽見後頭傳來陳佳麗尖銳的嗓音——
「鷹村翔!站住!」
這一叫,叫得鷹村翔全身寒毛直豎,他斜瞥後方一眼,看見陳佳麗把車隨意往路邊一停,便朝他小跑步而來。
鷹村翔馬上收回視線,悶頭往店裡沖——要是被她逮到,不知道又要被糾纏多久了。
這時,店裡頭正好有人要出來,跟一心想衝進去的鷹村翔,兩個人就這麼湊巧地撞個正著!
「抱歉、抱——」鷹村翔連忙扶正對方的身子,嘴裡的歉意頓住,雙眸一瞇,認出自己撞到的人,竟是那天那個害他不淺的男人婆?!
一個誇張的念頭閃過鷹村翔腦海,被逼急的他下意識朝她伸出手——現在只有她能幫他脫離小麗的魔掌了。
「唉喲喂呀!哪個不長眼的呆瓜……」
靳詠揉著疼痛的前額,抬眼正要瞪向她口中那個「沒長眼的呆瓜」時,一雙結實的男性手臂突然一把擁住她的腰!
她傻了眼,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只得訥訥叫道:「喂、喂!」幹麼對人家摟摟抱抱的?色狼!
這還不夠勁爆,更勁爆的是,下一秒,她微啟的唇居然被人以唇堵住,開始熱烈激狂地吸吮、親吻起來——
靳詠瞪大眼,直視眼前同樣睜著眼和她互看的突襲者。
他……他他他他他……怎麼會是他?
猛然發現強吻自己的人居然是那天電梯裡上演浪漫熱吻戲的男主角,靳詠第一個反應是想要狠狠一把推開他,然後給他火辣的一巴掌,讓他知道不是隨便哪個女人都可以被他亂親的。
可是他一雙手臂像是鋼鐵鑄成一樣的結實、有力,她根本無法掙脫他對自己的掌握。有一瞬間,她心慌意亂得不知如何是好,推拒他的雙手逐漸軟弱無力,連呼吸也急促起來……
奇怪,她酒量不算太差,一瓶可樂娜還不至於讓她頭暈目眩啊!那為什麼她現在腦子裡卻是一片漿糊,無法順暢運轉呢?
這、這就是接吻的感覺嗎?又熱、又燙、又麻,柔軟的雙唇緊貼在一起的觸感竟是如此美妙!
咳!等、等等,現在不是檢討這個吻的時候吧?他、他在強吻她耶!而且、而且這是她的初吻耶!
嗚嗚……她、她、她的初吻,居然就給了這個傢伙?嗚嗚,太不值得了啊!簡直就是老天在懲罰她啊!
靳詠越想越氣,尤其在看見他閉上了眼,如此專注於這個吻,她心裡更是一把火!
「唔……唔……裡、裡晃、晃嗨嘔……」你放開我。嘴唇被堵住,靳詠勉強以微薄的音量,及不標準的發音吶喊著。
鷹村翔稍稍離開她的唇,黑眸盛滿祈求地望進她毫無防備的眼裡,低聲喃道:「噓——幫我這一次,拜託。」接著不給她回答的機會,嘴唇又貼上來,堵得她啞口無言。
哪、哪有人這樣的?要她幫這個忙,會不會太沉重了?她不願意,她一點也不願意幫這個忙!雖然心裡這麼想,但靳詠好像被他那雙眼給迷惑似的,徹底傻眼,不能動彈,乖乖任他輾轉舔弄唇瓣,直到身軀癱軟……
陳佳麗見了眼前這一幕,差點瘋掉!
她衝上前,憤怒地一把拉開鷹村翔和靳詠,氣急敗壞地斥道:「你……你太過分了!她……你跟她是什麼關……」她正要指著靳詠質問鷹村翔,卻恰好看清靳詠的臉,頓時驚訝得合不攏嘴。
翔跟她……陳佳麗想不透為何這兩人會兜在一塊兒,火大地質問:「翔,你怎麼會跟這個男人婆在一起?你們是什麼關係?你們……」她來回看著鷹村翔和靳詠,一把火在眼裡燃燒。
「什麼關係?就你看到的這種關係。」鷹村翔聳聳寬肩,大手橫過靳詠的纖腰,一把將她摟向自己。
「你們……太過分了!真的太過分了……」陳佳麗氣得渾身發抖,連緊握的雙拳也頻頻抖動。
那天,是她甩了翔一巴掌,還要他再也別來找自己沒錯,可是為了這件事,她煩了好多天,心裡覺得後悔極了,認為自己受到那個男人婆的挑撥,才會對翔做出無理的要求。
考慮到最後,她決定自己找到翔,要跟他解釋清楚,好挽回這段感情。
誰知道……誰知道他竟然跑給她追,這也就算了,他居然還和男人婆勾搭在一起?!真是、真是……氣死她了!
靳詠呆呆地看著陳佳麗,也認出這個花癡了,可是她卻沒任何反應,因為被強吻的她,一時半刻回不了神,還沉浸在那個酥麻的吻當中……
「你們太過分了!」陳佳麗再也忍受不了地怒叫。
「是你要我別再找你的,我完全懂你的意思,我只是照做罷了,你沒理由這麼生……」氣。
鷹村翔話還沒說完,陳佳麗突然上前一步,抬手就要朝靳詠的臉頰揮去——
他很快地伸出手,截下她準備打人耳光的玉手,勸說道:「小麗,你不要把場面弄得太難看,我們以後還可以是朋……」
眼看打巴掌不成,陳佳麗發狠,索性抬起她穿著三寸高跟鞋的鞋跟,朝靳詠腳踝一踹!
「呃啊!」靳詠這會兒總算回神了。
她痛得縮起腳,單腳著地,以金雞獨立之姿在原地跳呀跳的,一張俊美臉蛋因疼痛而泛紅,嘴裡頻頻詛咒:「該死的!該死的!痛死我了……」
她跳啊跳的,連手機被她跳得掉出外套口袋都還不曉得。還是鷹村翔替她撿起來,才沒被她自己踩個正著。
陳佳麗踢了一腳後,伴隨著怒罵:「你這個狐狸精、男人婆!他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別得意,你很快就會被甩了!」語畢,陳佳麗怒氣沖沖的轉身離去。
靳詠對著陳佳麗的背影氣呼呼地叫罵。「瘋子!花癡!有沒有搞錯?你踢我幹麼?踢了人就走,我算什麼?你給我回來!臭花癡!」要不是她的腳疼痛至極,她一定會衝上前去回敬花癡一腳,把花癡踹倒在路上向她求饒!
可惡……
媽的!她招誰惹誰啊?幹麼踢她啊?她又沒怎樣,那花癡吃錯藥了。噢,好痛好痛!好倒楣,手傷未癒,現在又多了個腳傷……衰!真的太衰了!遇到他,就像被衰神附身一樣悲慘!
靳詠痛得冷汗直流,心中把臭花癡痛罵了不下一百遍。
「抱歉、抱歉!」鷹村翔見她疼痛難當的表情,心中充滿了歉意,連忙扶著她到人行道旁的椅子上坐下,他則很自然地蹲在她面前,二話不說就要撩起她的牛仔褲褲管,審視她腳上的傷。
「喂喂喂,你幹麼、你幹麼?」靳詠彎腰拍掉他的手,俏臉一片冰霜。
「你可能受傷了。」因為她連站都站不住。
「還不是你害的!」
靳詠怒急攻心之下,單手握拳往他帥氣的臉龐揮去,「砰」地一聲,本來蹲著的鷹村翔往後一倒,整個人坐在地上,帥臉也被揍歪了。
鷹村翔先是呆了呆,接著搗著泛疼的臉頰,咒罵連連。「喂!男人婆,你有沒有搞錯?你幹麼動手打人?」
「我為什麼不能打你?只給你一拳算是便宜你了!有毛病嘛你!你親我幹麼?害我還被踢了一腳!我真的很倒楣你知道嗎?手才剛受傷、腳又受創……還是同一個人製造的傷口……啊!媽的啦!」靳詠越想越氣,忍不住又爆粗口。
看她氣到發抖,鷹村翔也知道是自己理虧,所以不跟她計較那一拳了。他低歎了口氣,重新蹲好,動手捲起她的褲管。
「喂!色狼,你幹麼?」靳詠凶巴巴地斥道。
「放心,我再怎麼色,也不會對你起任何邪念的。你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也沒臉蛋,不會有人去非禮你的,你大可放心——男、人、婆。」鷹村翔反唇相稽。就像剛剛陳佳麗說的,男人是瞎了眼才會看上她!
又叫她男人婆?簡直找死……靳詠嘴角一抽一抽的,很想再賞這人一拳,可是卻聽見他憤怒的低咒一聲。
「Shit!」看到她的腳踝被踢紅了,還漸漸腫了起來,鷹村翔冷凝著俊臉,心裡不免泛起內疚。他皺著濃眉,抬頭看向她。「痛嗎?」
靳詠坐在椅子上,被他陰鬱的眼神給震懾住,心臟猛然跳了一下。
「喂,男人婆,幹麼不說話?」他擔憂地舉起手,拍拍她的臉。
她突然脹紅臉,支支吾吾地道:「還、還好。」接著不著痕跡地別過臉,深怕被他看出任何一絲不對勁。
媽啊!被他一看,她心跳得這麼快幹麼?看見邢耀國都沒跳成這樣了說……
「都腫了,還叫「還好」啊?」鷹村翔伸出食指,輕輕一碰她的腳踝。
靳詠整個人彈跳了下,驚慌大叫:「很痛耶!」
「那你還說『還好』?」他挑眉斜睇她。
「少廢話!」她抓狂大叫。天哪!她剛剛怎麼會為了這個惡質的變態而心跳加快?一定是酒精惹的禍!
「我送你去包紮一下吧!」
「不必了!」她悍然拒絕。
突然,他像想起什麼似的,問:「你喝了酒?」
「你怎麼知道?」她像防賊似的瞪著他。
「因為剛剛……」他比了比自己的唇,暗示地笑得有點曖昧。「你應該懂喔?」
「轟」地一聲,靳詠雙頰通紅,耳朵也嗡嗡作響,整個人像被火燃燒一樣,身體燥熱不堪,坐立難安。
「那、那又怎樣?」她逞強地道。
「不好意思,奪走你的初吻。」鷹村翔揚揚眉,眼中帶笑,看來有一絲得意。
沒想到靳詠臉色一變,讓鷹村翔愣了下。本來只是開個玩笑,原來那真是她的初吻……
「你還敢講?」他不提,她倒差點忘了跟他算這筆帳。靳詠快氣瘋了!
「如果需要我負責的話……」
「不必了!」靳詠尖叫著起身,狠狠一把推開跟著站起身的他,轉身一拐一拐地朝自己停放機車的地方走去。
「我送你吧!你這樣要怎麼騎車?」鷹村翔跟在她身後來到她的摩托車旁,一臉真誠。
「不必了!」她冷聲拒絕。誰知道會不會這一送,就送到他家去了?
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鷹村翔卻一點兒也不生氣,還覺得挺新鮮的。而且她氣炸的樣子,還真可愛。
於是,他又故意說:「你不要想歪喔!我是真的要送你回家,不會對你亂來啦!你別忘了,你可是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的男人婆……噢!」話剛說完,肚子就挨了她一記拐子,痛得鷹村翔乖乖閉嘴。
「我希望再也不會遇見你。遇上你,等於遇上災難。」靳詠以冰霜般的口氣冷冷祈禱完,把安全帽戴上。
「你怎麼這樣說?可是,我總覺得我們挺有緣的。我很期待我們下次見面哦!」鷹村翔嘻笑著持續撩撥她的火氣。
「你去見鬼吧你!」靳詠忍著氣說完,跨上摩托車,飛快飆走,留給他一堆摩托車排放的廢氣。
他雙手抱胸,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嘴角揚起。
這個男人婆……還滿有趣的嘛!嘿嘿,看來他們挺有緣的,要再見面應該不難,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