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弛醒來後就發現自己正面臨一種比昨晚還要遭的狀況。孟子燁閉目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臉燒得火紅,看上去奄奄一息。張公子只好一面生氣孟子燁不顧惜自己的身體,一面照顧他,幫他喝水吃藥擦臉換衣,又按照病人的意見給他熱敷,再蓋上厚被讓他發汗,忙完了已是下午,剛想坐下歇一會,病人又奄奄一息地說:「小弛,我餓了,從昨天晚上就開始餓。」
張弛此時已是認命了,一言不發轉身就進了廚房。半小時後,便端出了一鍋香噴噴的雞蛋雜燴麵條。
聞到麵條的香味,再看到做麵條的人居然是張弛,孟子燁呆了一會便笑得很白癡,居然自己掙起來坐著,眼睛冒出了綠熒熒的光,根本不像病人。
張弛對此人的瘋顛行為已經完全免疫,先盛了兩碗涼著,又進廚房切了一碟辣白菜,然後,兩人對坐吃飯。
一碗麵條下肚,孟子燁開始有力氣好奇了。
「真奇怪,你居然會做飯。」
「有什麼好奇怪,麵條誰不會煮?」
「你也會吃麵條過日子?」在孟子燁看來,以張弛的出身和現在的財富地位,不可能會吃麵條煮麵條吧。
「有什麼不會?你以為我一出生就是有錢有勢的?」
「哦,看不出來。」
「人都是習慣過好日子,就像你現在,誰能看出你家是從農村過來的?我爸當年也是從小科員幹起的,他想往上爬,就得拚命幹,我媽在市裡樂團,整天忙演出,倆人誰都顧不上我,上小學時我經常到別人家蹭飯,要麼自己煮麵條,而且那時家裡錢也緊,他倆的工資加起來也就幾百塊,還要供我兩個叔叔上大學,我也買不起什麼好吃的,哼,說不定你小時候比我更像個少爺呢。」
「哦,怪不得林崢說你善於蹭飯。」孟子燁笑嘻嘻損他,心中暗喜,弛弛其實跟自己一樣普通。
「閉嘴,吃你的飯。」
「是。」
第二碗麵條下肚後,孟子燁把碗一伸,示意還要。
「你也太能吃了吧,你是病人嗎?」張弛仔細審視著這個吃得紅光滿面的人。有點懷疑他是不是裝病。
「你這是什麼話,病人才要多吃呢,我餓了那麼長時間,而且你做的麵條又很好吃,多吃一點有什麼奇怪,再來一碗。」孟子燁大喊著把碗塞到張弛懷裡,再舔舔筷子上的殘湯,一副餓死鬼相。
「I服了you。」張弛歎為觀止,只得再給他盛一碗。
吃完了孟子燁抹抹嘴,把碗推給張弛,自己倒頭躺下,笑咪咪地看著他不說話。
「死葉子,先讓你得意一會兒。」張弛狠捏了一下他的臉,收拾碗筷進了廚房。
等張弛洗了碗進來,孟子燁便拍拍自己旁邊空出來的床一臉諂媚道:「累了吧,躺這歇一會兒。」
「笑得再噁心也沒用。」張弛在他腦門上狠彈了一下:「是病人就得有個病人樣,你這麼活潑是不是病好了?既然病好了你是不是該幹點活了?」
「哈哈,沒有,我病沒好。」孟子燁忙縮進被裡,捂得嚴嚴的只露出一雙眼,快樂地看著張弛的一舉一動。根本就是那種太幸福的感覺才讓他忘了病痛的啊,愛一個人真的很快樂,而且還有治病的功能。他很想把這些告訴張弛,但臉皮厚如他者也知道這很肉麻,說不出口,只能在心裡暗暗發誓:我也要讓你幸福、快樂。
「睡你的覺,不准亂看。」張弛回頭瞪他一眼,打開了電腦。
「哎呀,不能開呀。」孟子燁大叫起來,他電腦的屏幕背景可是張弛的照片呀,他可以在信裡無限肉麻,可是讓當事人當面看見自己的癡迷又是另一碼事,嗚呼,上帝呀,天亡我也。
「哼哼,看來你一定有不可告人之事在這裡面了。」
「沒有,不過弛弛啊,我可事先警告你了,開了別後悔。」孟子燁阻止無效只好一頭鑽進被窩裡,企圖當它沒發生。
過了好久,外邊都沒有動靜,孟子燁實在忍不住,偷偷掀開被角望過去,只見張弛坐在電腦前不知在幹什麼,看樣子應該沒事了,孟子燁終於鬆了口氣,嘴角含笑,開始閉目歇息。
二人寧靜相處的時光不一會就被一陣鈴聲打斷了,是張弛的手機。
「子燁,我有事出去,你好好睡,聽到沒有?」通話結束後張弛就站到孟子燁床邊粗聲粗氣囑咐道。
「聽到了。」孟子燁仍捂在被子裡,悶聲答應。
「晚上我給你帶飯,不准亂動。」
看見孟子燁在被子裡點頭,張弛才穿上外套走出了臥室。
聽著張弛走出去,孟子燁還是忍不住從被裡爬出,跌跌撞撞追過去,倚著洗衣機看張弛穿鞋。
「真是……竟然丟下病人……我好可憐……」
「嘀咕什麼呢,我是公司裡有事才要去一趟。」
張弛穿戴停當,看見孟子燁還在那低頭噘嘴,忍不住一笑,伸手揉揉他的頭髮歎了一口氣:「笨蛋,我要是不認真努力工作,怎麼養得起你這種懶蟲饞鬼比豬還能吃花錢如流水的人。」
張弛說完就啪地開門出去了,孟子燁卻站在門口,又哭得稀里嘩啦。
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這話用在孟子燁身上再恰當不過。美美睡了一覺後,他當天晚上就生龍活虎了。不僅吃掉了張弛帶來的大半飯菜,還興致勃勃提議去唱歌宵夜,不久就在張弛冷冷的瞪視下聲稱他收回這個提案,然而他又著實興奮難抑,只好各屋子亂竄,但不一會就因為病後體虛累得癱在沙發上哼哼唧唧。張弛看著他,忍俊不禁,漸漸的心中滿是愛憐。這個傢伙,他是怎麼做到讓自己的眼睛不由自主圍著他轉、心裡只想著他的呢?他寫的那封情書,當時是把他氣到昏菜,可是過後再看,總忍不住笑,而且竟有了些許的感動。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孟子燁這個名字開始總在腦子裡繞呢?更可笑的是,等到他發現的時候,這色葉已經深植心底,撥也撥不掉了。這幾天張弛翻來覆去想的都是這傢伙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闖進來,佔據了原來歐陽寧兒的位置的,好像從頭到尾,他都是被色葉牽著,然後就在不知不覺中噗通掉進他的陷阱裡,再也爬不出來,到最後已不想爬出來,心甘情願地讓他賴。嘖,這種結論真讓人不爽啊。
正想得起勁的時候,忽然發現孟子燁已不知何時挪到他身邊,正微歪著頭,張著那雙有濃密睫毛的好看眼睛盯著他,彷彿若有所思。
「色葉子。」張弛忍不住一把將他摟到懷裡,將下巴擱上那頭柔軟短髮,聲音裡不自覺地有了以往還是朋友時所沒有的疼惜和寵愛。
孟子燁掐了他一把,使勁反摟著比自己寬厚的腰背,閉上眼,把臉埋在那副寬闊的胸膛上,靜靜聽著他的心跳。這樣的靠近心愛的人,被他的氣息所包圍,曾經是孟子燁夢寐以求的。無比幸福的感覺,好似雲中漫步。
「你這個色葉子。」張弛咬牙切齒地把他摟得更緊了。現在的色葉不僅佔了他全部心思,還大有把他吃得死死的勢頭,長此以往,如何得了,需立即實行專政奪回主導權。
「葉子,你老實坦白,交過幾個女朋友?」張弛開始循循誘之。
孟子燁眼珠亂轉:「沒幾個,肯定沒你的多。」
「少轉移話題,到底幾個?不許隱瞞。」
「只有兩個,我沒說謊。」孟子燁老老實實地答,像個受氣的小媳婦。
張弛一點也不受蒙蔽,繼續逼問:「有沒有上過床啊?」
「沒有。」孟子燁把玩著張弛襯衫上的扣子,噘著嘴有點賭氣。
「那做到什麼程度?」
「也就是拉拉手摟摟肩,還能幹什麼。」孟子燁不滿地叫起來,帶著點羞惱。在另一個男人面前,純情實在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與兩任女友相處時,他一直表現得像柳下惠,從來沒有象對張弛那樣渴望與之親近,當時他一點也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現在看來那已經說明他是個隱性的同性戀了,可是以前他也沒想與男生親近,這麼說,只有張弛是特別的了。
「有沒有這樣子?」張弛又捏捏他的兩片唇。
「沒有。」孟子燁的語氣比當年的革命烈士還堅決。
「嗯。」張弛很滿意,忽然又想起一事:「那跟男生呢?」
「哼,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孟子燁用拳捶著張弛的胸膛,不依地嗔著,是真的有點委屈了。
「我把你看成是我的葉子,問問是應該的。」
「那你呢,一定風流成性,還好意思問我。」孟子燁把張弛的手拉到懷裡使勁的撫摩捏掐,以前他就對這手垂涎三尺,想要狎弄,今天終於得逞。
「葉子,我可是要跟你講清楚,我從高中時就認識歐陽了,自那以後從沒交過什麼女朋友,而你不但交過,還拉手摟肩的,不可原諒,所以呢。「張弛拉長聲調嚴厲地瞪著孟子燁,惡狠狠接著道:「色葉,不忠是要付出代價的。」
孟子燁哪裡會信張公子沒交過女朋友,而且他交女朋友的時候還沒認識張弛呢,算什麼不忠,但又不敢反駁,只好斜眼向下睨著張弛的手,一臉不服氣。
「你哪是什麼表情,不信你可以問林崢他們啊。」張弛的邪笑把他原本英俊的臉都扯歪了。讓色葉儘管去問好了,當年林崢在外地上大學,回來後又忙著與歐陽寧兒廝磨,哪裡知道他的交友情況,床伴什麼的也不算女朋友吧,哈哈,張弛張大嘴笑了一會,想起還有正事要辦才勉強忍住。
「色葉,因為你以前的不忠和以後能保持貞節,這有一份約法三章,來,按個手印吧。」張弛從口袋裡拽出一張紙,遞到了孟子燁面前。
「真難聽,什麼貞節。」孟子燁噘起嘴瞪他一眼,弛弛什麼時候變得和郎進一樣貧了,然後舒舒服服靠在人家懷裡定睛去看那張紙,不一會就由春意盎然的色葉變成了風中的落葉。只見該約法三章被設置成政府文件的格式,條件不多,真就只有三款,最後簽名人是孟子燁,全文如下。
約法三章
一、我發誓,從今後以張弛一人為命,生是張家的人死是張家的鬼。
二、我保證,張弛說向東我絕不往西,張弛說是對的我絕不說那是錯的。
三、我立志,每天洗衣做飯擦地鋪床,爭做十佳好媳婦。以上條款,如有違反,甘願受罰。
立約人:張孟子燁
2XXX年X月X日
「你看,我已替你簽好名了,你只需在這上面按個手印這約法就正式生效,
來,寶貝,按吧。」張弛拉著還在震驚中的孟子燁的手,按在他早準備好的紅印泥上,然後強拉著往紙上按去。
「不要!」新出爐的張門孟氏自然不肯合作,拚命掙扎起來。張弛嘻嘻一笑,對此他早有對策,一手抓住色葉的那隻手,一手摟過人來直接吻上了那兩片誘人的唇瓣。
孟子燁攸地停止掙扎,自然而然地張開嘴,讓對方闖進來恣意吸吮翻攪,深深地陶醉其中。
等到甜蜜悸動的長吻過後,那張紙上已出現了一個鮮紅的手印。
「不——」孟子燁剎時從甜蜜中清醒,尖叫一聲便要撲過去。張弛哪裡會容他再搶,一彎腰嘿了一聲就將他攔腰抱起,扛進臥室放到床上,壓上去便開始任意輕薄,心中的快意簡直無法形容,他張弛今天終於扳回一城,今後死葉子休想再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