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會人士大都是紐約知名設計師及雜誌編輯,當然也少不了打扮時尚又搶眼的花瓶模特兒穿梭其中。
「哇!看看誰來了。」凱蒂瞧見一身銀白褲裝的藍佳菲走進來時,險些休克。
穿著銀白色絲緞長褲套裝的藍佳菲,一頭抹了發雕的短髮烏黑而亮麗著,頸間繫了條水藍色絲巾,精巧的耳垂則夾著銀色耳飾,整個人有如冬夜裡發著銀光的白雪般,亦男亦女的模樣成為所有人注目的焦點。
要不是有人下了戰帖,她是不屑來參加這種女人釣金龜婿的地方的。還好亞迪為她設計的褲裝很適合出席宴會,穿上後她在鏡子前一照,不禁很佩服他,光用目測就能把她的尺寸全掌握到,而且絲質的布料穿起來格外舒適。
原本等著看好戲的模特兒,萬萬沒想到她稍稍打扮過後竟如此亮眼,奪走不少原屬於她們的愛慕眼光。
藍佳菲朝幾位目瞪口呆的模特兒走過去時,門口又傳來騷動。
「多波卡的老闆來了!」
「他這一回怎麼沒有帶女伴?」
她回頭一看,一襲深色西裝把亞迪俊雅迫人的身形襯托得更華貴出眾,俊逸非凡的他一出現就引起陣陣驚嘩聲,尤以他單槍匹馬出現更引人竊竊私語。
這麼大的場合不帶女伴,憑他的身價美女們就會排排站供他選,結果他獨自一個人來多怪異。
亞迪一踏進會場,馬上掃視所有人。
聽佳菲的助理說,她今晚盛裝打扮跑來參加時尚宴會。
他倒想看看打扮過的她會是什麼模樣?!
她在那裡!
為她設計的那套衣褲果然很適合她,銀白的布料、簡單的剪裁果然襯托出她的中性美,搶眼之餘,又帶點女性柔媚。
他無視眾人的打招呼,筆直朝她走過去。
「我真的沒想到妳會來。」如果她沒系絲巾、戴耳環,以她雌雄莫辨的外形恐怕會迷倒眾男女。
「有人下戰帖,我不來會被人看扁的。」
「是誰?」
她斜睨身後那幾位臉發白的女人。
「她們惹妳?需要我出頭嗎?」他沉聲的問。
保護心上人是男人的責任,他甘願為她扛下任何事情。
「對付這種小人物,我自己可以應付。」這群虛有其表的名模,就算要她以一敵五也不足為懼。
他們站在一起就像對令人欣羨的璧人,立刻成為鎂光燈捕捉的對象。
然而他們輕鬆的交談,惹怒幾雙紅眼。為什麼男人婆稍微粉飾後就攬盡所有人目光,而且還擄獲一位迷人浪子的心,這叫她們一票美女顏面何存?!
凱蒂很不是滋味的看著亞迪對藍佳菲這麼好。她一直以為自己能打敗他眾多女人贏得最後的勝利,沒想到卻敗給這沒胸沒屁股的男人婆!
她怎麼可以就這麼認輸?!
踩著高跟鞋,凱蒂像走台步般優雅來到亞迪身邊,伸出帶著碎鑽手煉的皓腕,風情萬種的對他一笑。
「亞迪,這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配我這件禮服,漂不漂亮、好不好看?」話落,她目光挑釁的看向藍佳菲。
但藍菲佳卻回她一個不屑的淺笑。「美鑽配美人能得到相得益彰的效果,若配合不像樣的人就另當別論!」
「妳說我不像樣?!」凱蒂臉色大變。這是她成為模特兒以來,聽過最嚴重的污辱。
「妳要對號入座,我也沒辦法。」
「藍佳菲,妳別以為有亞迪給妳撐腰就一副不可一世、沒禮貌的樣子。」
「對人有禮貌也得看對象,像那種以欺侮新人為樂的女人,我也懶得給對方好臉色看。」她淡淡響應。
凱蒂氣得說不出話來,只好對舊情人下手。她勾起亞迪的手,憶起昔日旖旎情景,腦子逐漸發脹,情不自禁的感到暈眩。
亞迪是位好情人,她可是三生有幸才遇到這麼完美的好男人。
「藍小姐好凶喔。」她像只受驚的兔子緊偎著他。
看心上人面容飄上些許寒氣,生怕她誤會他們前情未了,他趕緊拉開那只纏著自己不放的手。
「這裡是公共場合。」他淡淡提醒她的舉止有多不合宜。
凱蒂神情錯愕,「亞迪,你……」她沒想到他會這麼斷然的拒絕她。
「我們去吃點東西吧。」他大方牽著藍佳菲離開,無視昔日情人埋怨的眼神。
他無可奈何的歎一聲。大家早說好是逢場作戲,何必再纏著他惹怒佳菲呢?
他的花心最令佳菲詬病,況且他不婚的決定也因她的出現而動搖,所以他做起收心操,並努力去斬斷一些沒必要的情絲,好得到她的認同。
「你不覺得凱蒂小姐的眼光很恐怖,似乎要殺了我。」如果眼神能殺人,她現在少說也中了十幾箭。
他遞給她一杯紅茶,「我和她是過去式了,妳別介意啊,」
「那是你的事,我有什麼好介意?!」
亞迪像是被人猛地淋了桶冷水,硬生生澆熄了他滿腔的熱情。
但一想到她是那種口是心非的人,嘴上愈說得不在意,那心裡肯定在意極了。
「我會好好經營我們的現在式'、未來式,絕不讓旁人干擾我們的感情。」他感性的說著。
藍佳菲很受不了這種會令她起雞皮疙瘩的情話,他豐富的情話加上肢體動作,實在令人很難招架,他果然是服裝界一代情聖。
「那是你的現在式、未來式,可別把我算在內。」
他雖然花心,但他對她的確很……特別。藍佳菲不知不覺淺笑,絲絲泛甜的心坎正為某種因素沸騰。
手機鈴聲引回她的注意力。
「喂……妳怎麼跑來紐約?」她眉頭緊皺著。「別哭嘛,妳乖乖在飯店樓下等我,我馬上回去。」
看她眉頭緊擰,亞迪忍不住關心的問:「有什麼事嗎?」
「我有急事得趕回去飯店。」她瞧見那些極欲找他說話的男士們,緩緩的圍了過來。「看來你也有事要忙,我先走了嘍。」
「沒有妳當女伴,那我也要回去了。」這種沒有建設性的聚會既乏味又無聊,不如陪她來得有趣。
「你是波多卡的老闆兼設計師,就算沒人陪你,你也得盡本分。」
「佳菲……」
她歉然一笑,快步閃出宴會場所,招了輛出租車趕回去。
好個「盡本分」,她趕回飯店就是盡好朋友應該做的本分。
她趕回來是因為她的好友兼經紀人朱碧倩,突然飛來美國!
一個大肚婆逃離老公勢力範圍來紐約找她哭訴,這可是件很嚴重的事。
示意助理先回她房裡,藍佳菲端了杯溫水給捧著面紙哭得很慘的孕婦。
「是什麼事讓妳千里迢迢跑來紐約找我?」這位少婦下知道她再過個幾天就要回台灣嗎?
「他有女人了!」朱碧倩哭訴著。
不用多想,好友所提的「他」就是她老公向興隸。
據她瞭解,向大哥當年見了碧倩可是一見鍾情、再見傾心,從他們認識到現在何時看過他和哪個女人有什麼?
「妳怎麼知道他有女人?」藍佳菲懶懶的問。
不問還好,一問她哭得更傷心。
「碧倩!」
淚水頓收,朱碧倩一口喝光溫水,補充水分。「他竟然和一位金髮小姐有說有笑的出入飯店,要不是那一天我阿姨找我出去喝下午茶,我可能這輩子都被蒙在鼓裡!」想起那不堪回憶的一幕,她眼眶又湧上淚水。
「向大哥回家後,妳有問他嗎?也許其中有誤會也說不定。」
「我怎麼沒有問,可是他連一句話也沒說,洗完澡、棉被一蓋就睡了。這種逃避的行為,不就表示他作賊心虛,不敢面對我?!」
藍佳菲冷靜的開口,「我想向大哥不是那種人,他愛妳入骨,不可能做出背叛妳的事,況且妳又沒證據。」
「我的眼睛就是最好的證據,還有我給了他機會,他卻一句解釋的話也沒,不就默認他做出可恥行為!」朱碧倩撲進她懷裡如泣如訴。「為什麼我肚子大起來,頭髮變枯黃、皮膚不好,他就不愛我了?!」
「哭太傷心對妳和寶寶都不好。」
她只好摟著這位准媽媽安慰著。碧倩自從懷孕後,情緒變化很大,所以他們都很忍耐她這段神經兮兮的過度時期。
「那妳也不該飛來美國找我啊?」
「台灣到處都有他的眼線,再說我滿腹委屈無處訴,只好飛來紐約找妳。妳的手機還打不通,害我一個人在市區找了十多個小時才找到波多卡的辦公大樓,有名叫潔西的秘書很好心的告訴我,妳飯店的所在位置。」
「妳在紐約流浪十多個小時?!」她不可思議的叫了出來,「妳知不知道這個城市很亂耶,如果妳出了什麼事,叫我怎麼賠個大肚婆給妳老公!」
「我是生是死都和向興隸沒有任何關係!我回去後,一要和他離婚,孩子只能姓朱,不能姓向!」朱碧倩信誓旦旦的說著。
這時,有人敲起房門。
「一定是服務生幫妳送吃的來了,我這就去端,等妳吃飽才有力氣罵人。」語畢,她去開門。
門一開,竟是好友從頭罵到尾的冤家--向興隸。
「倩倩在妳這裡吧。」他可是透過許多關係,才知道半夜落跑的老婆下落。
藍佳菲把門微掩,低聲的說:「她正在氣頭上,而且氣得還不輕。」她雙手環胸,冷眼睨著滿臉疲憊的男人。「你該不會真的背著她,到外面找野女人吧?」
聽說女人大肚子時,男人容易到外面找野食,向大哥該不會也是吧?
「如果我說那位與我進出飯店的女孩,是我回國探親的表妹,妳信嗎?」
「既然是表妹,你為什麼不向碧倩解釋清楚?」就是他什麼都沒說,才讓神經兮兮的孕婦一氣之下飛來紐約。
他苦苦一笑。「我和客戶應酬到一點才回家,累得像條狗,哪有力氣去理她在吵什麼?誰知道我一早起床,卻找不到她。」
一個男人拋下一堆工作,風塵僕僕趕來紐約找老婆,可見是碧倩誤會了。
「去解釋吧!如果你真的覺得我很無辜的話,拜託救我離開快被淚水淹沒的恐怖境界,我已經受不了她時晴時雨的情緒。」
「我進去難免要聽她吵鬧。」向興隸無奈的一笑。
「誰叫你娶了這種老婆,怨不得人。」她勾起他的手,「有我在一旁解釋,保證她罵一罵後,這件事也會雨過天青。」
藍佳菲不給他猶豫的機會,硬是把他拖進房間,要他們夫婦倆快快解釋清楚,還她一個安靜的休息空間。
然而,她萬萬沒想到她拉向興隸入房的這一幕,落入一雙錯愕的眼睛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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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迪畫了幾筆後,煩躁的將設計圖揉成一團,辦公桌旁的紙簍裡已堆滿紙團。
昨天,佳菲離開前,卻粗心大意的沒發覺她取出手機打電話時,也將她隨身攜帶的金色鈴鐺翻出口袋,還好被他拾到,於是他藉故提前離開,拿著它到飯店邀功卻看到一幕心痛的畫面。
佳菲帶男人進入房間?!
這道青天霹靂叫亞迪許久無法思考。他試圖為佳菲辯解,好捍衛自己快碎掉的心,但那一幕怎麼也揮之不去,心痛得他無法睡眠。
一想到那個畫面,他哪有心情工作?!
又看到筆筒旁的鈴鐺,他拿起它用力往牆上一丟,結果它叮叮噹噹又反彈的滾到他腳邊。
「藍佳菲!」
他突如其來的怒吼,讓潔西不得不進來看看。
「亞迪先生,你沒事吧?」
「我沒事,麻煩幫我端杯咖啡進來,謝謝。」他不願自己的情緒影響別人。
「馬上幫你送來。」潔西連忙退下。
她一來上班就看到老闆坐在辦公室畫圖,還一臉陰沉,寫了「生人勿近」這幾個大字,她也很好心利用網絡傳出訊息--今天若沒事就別靠近這裡。
她從來沒看過老闆這麼恐怖的眼神,到底是誰把他惹成這副德行?
潔西秘書從茶水問端出一杯咖啡正要送進辦公室時,恰巧撞見藍佳菲。
「妳好像很緊張?」她笑問著。端茶給老闆是秘書的本分,也是例行公事,她有必要緊張成這樣嗎?
「藍小姐,妳--」
她揚揚手上的紙袋,「我送成品來給他看,如果他不滿意,我人在紐約還可以重拍。」
「老闆正在裡頭工作。」
她接過潔西手上的咖啡,「反正我剛好要找他,我幫妳端進去好了。」
潔西來不及警告她老闆此時心情不佳,但她已開門進入。
「咖啡放下就可以了。」
亞迪見杯子已放下,人卻仍佇在他面前,不由得冷淡抬眼一瞧,在看到藍佳菲時,他旋即不耐煩的閉上。
這是什麼態度啊!她將牛皮紙袋丟擲在辦公桌上。
「我今天特地一大早爬起來趕著沖洗好照片來給你看,你卻給我擺這個臉!」若不是看在他做衣服送她,又追她追得很起勁的份上,她才懶得理他。
看她精神飽滿的神色,肯定昨晚有個美好的夜晚及睡眠。
想到那位與她共度春宵的男人不是自己,他臉色更沉幾分,又把快畫好的設計圖揉成一團。
他不對勁喔。
「是誰給你氣受啊?」她小心翼翼的問。
亞迪放下手上的筆,深吸口氣問:「昨晚妳在哪裡?」
「飯店啊。」紐約的晚上不太平靜,她才不會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到外頭晃。
「那妳當時和誰在一起?」
「和我的攝影助理啊。」向大哥向碧倩解釋完後,她就把房間讓給和好的夫妻住,自己跑去隔壁和助理睡。
她的響應叫亞迪臉上掀起前所未有的風暴,他臉色鐵青的瞪著她。「是嗎?」
他含怨帶怒的目光,震驚了藍佳菲。
她有做出對不起他的事嗎?
「我希望妳老實告訴我,昨晚妳和誰在一起。」他的話夾雜著不信任和不願聽到事實的恐懼。
難道他沒發覺他的語氣,就像丈夫在盤問老婆為何徹夜不歸嗎?
「我憑什麼要向你報告?」
她的抗拒加深亞迪的怒氣,認為沒必要為她保留最後一絲顏面。
「我昨晚去飯店找妳時,親眼看到妳與一名男人進入房間,妳別跟我說沒發生過這件事。」
平生最討厭被冤枉,藍佳菲不悅的吼出聲,「你鬼扯些什麼?!我什麼時候與男人開房間?」
除了他眼睛有問題看上她這男人婆外,其它男人看了她大概只會把她當哥們。
「難道是我乎白無故冤枉妳……」他雖然不願相信,但親眼所見,叫他不能再自欺,他滿腔熱情瞬間降到冰點,她傷得他的心好痛、好深。
「我根本什麼也沒做,你幹麼胡亂指控我?!」枉費她對他有點好感,他竟然隨便污蔑她。
「妳解釋啊?」
「你的眼睛是雪亮的,就算我解釋你也未必會聽。」她冷聲道。反正他自以為是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她解釋他也不一定聽得進去。
她不馴的表情讓他的心益發沉重。自己對她那麼全心全意、掏盡心肺,還給她解釋的機會,她卻這樣對他。
再談下去一定會翻臉,現在他們最需要冷靜下來的空間。
「麻煩妳先離開,改天我們再好好談談。」他下逐客令。
趕她走,好!
「亞迪·波多卡洛斯,我們走著瞧。」虧她長這麼大第一次對男人動了心,他卻這樣對她,這筆帳有得算。
「妳走不走?」
「不用你趕,我也懶得再待下去。」藍佳菲轉身,嚴厲的說:「亞迪·波多卡洛斯先生,我們之間根本沒什麼好談的,還有本小姐可不希罕你的追求。」他連對她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再談也只是浪費時間!
藍隹菲渾身火氣飆了出去,嚇到站在門口偷聽的潔西,也嚇壞波多卡諸位豎耳偷聽的員工。
亞迪看她走遠,也不再壓抑滿肚子的怒氣,火大的翻了辦公桌洩氣。
員工被這聲驚天動地的聲響,駭得心神俱裂。
看來老闆和藍小姐的傳言是真的,而老闆生了這麼大的氣,可見這回他是動了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