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出聲!」
「千萬別出來!」
她低低的躲在榻上喘息著,緊張的氣氛中,她只聽見自己的心跳。
父親迅速的披上外衣,母親也是一樣,父親伸手就握住放在榻旁的長劍,只是一剎那的工夫,門窗皆破,有數名蒙著臉的黑衣人衝了進來!
這樣的情形他們一家三口不是沒遇過,每次都千鈞一髮地死裡逃生,但這次跟以往不同,她有種預感——好害怕……好像要天人永隔了。
父親的官職很特殊,他是奉皇帝聖諭到各地訪察的都官,一方面護送朝廷分發的銀票到災區,另一方面是捉拿仗著財大勢大蠻橫鄉里、貪贓枉法的小人。
這樣的身份再加上父親為人剛正不呵!就算對方再有錢有勢,也從不對違法的人屈服,所以一趟下來,追殺他們的奸賊之輩,可以說到處都是。
前面幾次,都因為父親的武功還可以,加上母親的從旁協助而擊退敵人,化險為夷;但是今晚,詭異的氣氛令他們內心升起一股不祥之感,不敢掉以輕心!
「夫人,你還可以嗎?」在刀光劍影中,孟子產問著他的結髮妻。
李冰揚起劍,往後退直到她的背抵上丈夫的背,「我行,爺呢?」
「就算是倒下,我也絕不向這幫賊子屈服!」孟子產正氣凜然的道,深邃的眼眸射出精銳之光。
趴在床底下的她渾身抖著,閉上了眼,她想摀住耳朵,不願聽見金器相交的攝魂之聲。
「哈哈,好個忠烈之士,可惜在這兒,正不勝邪,你這樣的志節只能留到陰司發揮了!」黑衣蒙面人大笑地說道。
「哼,誰勝誰負仍是個未知數,你大話可別說得太厚!」李冰嗤之以鼻。
「你們夫妻倆的確是高手,難得的好對手就這樣共赴黃泉實在是太可惜了!但是你們活在這世上,會阻礙某些人成就大事,所以留不得你們!」
「我呸!勾黨結私也叫成就大事?」孟子產引以為恥。「只要是我孟子產在的一天,他們就休想有計謀能得逞!」
所有的黑衣蒙面人開始圍著他們繞圈子,這種凌厲的移動步伐及速度是他們前所未見的,但此時雖然只能孤軍奮鬥,他們也必須撐到底!
「說吧!你們可以逞口舌之能也只有這個時候了!咱們既然遠渡東洋而來,就一定會把任務完成!」接著黑衣蒙面人竟用另一種語言向其他賊人聲嘶力竭喊道:「一個活口也不准留!」
孟子產心頭暗自一驚,「居然是東瀛人!」
「我道是誰,原來是倭寇!你們陰冷冷的在說什麼?原來這就是物以類聚,一群鼠流之輩湊合在一起,連講話也見不得人!」李冰伶牙俐齒的喝道。
黑衣蒙面人咬牙切齒,手用力一揮,「殺個片甲不留!」
「咱們夫妻死也要殺你個漢奸走狗來陪葬才過癮!」孟子產亦氣勢不減的迎敵。
「可不是麼。」李冰的刀子也迅速揮下,刀起力落,傷了許多賊子。
廝殺一展開,夫妻倆正面迎敵,見招拆招,但東洋人的武術他們畢竟是未見識過,加上招招變化多端,使他們漸漸感到吃緊,節節後退,而黑衣人卻好像殺不完似的!尤其是那帶頭的,彷彿是鬼魅般東移西移,令人捉摸不定!
難道上蒼真不容許有好人的存在嗎?
孟子產咬著牙也不肯投降,轉眼間他與李冰都是傷痕纍纍,負著傷死守正義!
「爺!咱們死也要死得有尊嚴是不是?」李冰的手壓著受重創的胸口。
孟子產吐了口血,「是!」?
「眼前咱們是沒有指望了!我也不願做垂死掙扎!這樣的日子不知還要有多久,只怪天理不夠昭彰,這幫見利忘義的賊人剷除一個卻再生出上百個——到了這個地步,就照之前說的,死也要死得有尊嚴!」如此的女中豪傑連天地也動容!
「好!」一陣令人眼花撩亂的飛鏢如雨般的射來,他們左擋右閃找尋著目標,想要拉那帶頭的陪葬!
孟子產的武藝高明,這樣的攻勢他尚可以回擋甚至進攻,但武功底子不夠深的李冰就不行了,三兩下她還避得過這奪命追魂鏢,但長久下來她就頭昏眼花,看不清飛鏢旋轉的速度——
令人崩潰的悲劇還是發生了!
李冰唔了一聲,呆立不動。
孟子產衝到她面前,大刀暫時揮掉了那些飛鏢,吼道:「冰,你——」
李冰緩緩往下看,一枚有毒液的飛鏢嵌入她的胸口,血絲絲的滲透出來!
「別瞧,調住氣息——」
「爺,只可憐了咱們孤苦無依的女兒——」李冰氣息浮弱的道,她的胸口開始噴血。
孟子產忍著極大的悲痛,紅著眼眶不語。
李冰目露憎恨的瞪向蒙面黑衣高手,大喊:「爺,我先走一步了!」
語畢,鎖定那好賊之首,以僅餘的力量反撲,李冰這種想要同歸於盡的拚死打法,讓那奸賊之首臉色驟然大變,她不要命了嗎?
「發射飛鏢護著我!」奸賊之首邊後退邊命令。
李冰窮追不放,「休想逃!」
孟子產配合著李冰雙面夾攻,「我孟子產夫婦一生以剷除賊人為傲,咱們見一個殺一個問心無愧,今日若不幸得下黃泉也能含笑了!」
惟有他們那年紀尚小的女兒,但願上蒼保佑她——
「啊!」那奸賊之首乘隙一刀刺入李冰的胸口,刀子貫心而出,李冰瞪大了眼立即斷氣,死得痛快!
但奸賊之首想再拔刀已來不及,孟子產的刀由他身後刺入,接著就動也不動,時間靜止了,只剩下孟子產與李冰互相凝視。
剎那之間,他們好像都笑了——
飛鏢緊接著射出,孟子產的背部滿目瘡痍!
「糟糕,這下該如何是好?」
「他們全死了!」蒙面人中立即再走出另一人發號施令,秩序並沒有因首領死了而方寸大亂。
「那接下來呢?」
「任務尚未達成,孟子產還有個女兒,咱們要斬草除根!」「是否要燒屋?」
突然,外頭傳來一陣馬蹄聲,發號施令的人咒道:「可惡!孟子產可不是普通人物,他真正的身份其實是王爺的護衛,許多朝臣都受過他的恩惠,如果他的女兒去投靠這些人,那便棘手了!」
有人望向窗外,「是江蘇都府,他帶了大批人馬包圍了客棧!」
「此人是孟子產的摯友,性子剛毅不屈,要是他見到孟子產為義捐軀,必定不會放過主子,若是他再上京彈劾;哪怕主子有隻手遮天的能耐也無法抵擋輿論的聲浪!」
「惟今之計該當如何?」
「既然一時拼不過江蘇都府,只能先撤退再從長計議!屆時看是要繼續追殺孟容或先將這個都府解決掉都行!」一聲令下,「退!」
「遵命!」須臾間,所有蒙面人輕躍上屋簷離去,站不是朝同個方向,而是兵分四路。
江蘇都府劉偉發現其蹤跡,「追!」他心中充滿不祥,一衝進客棧內,眼前的景象令他不由得跪了下來。
「大哥、嫂子,我來晚了——」他認出中間那蒙面人即是奸佞之輩!扯下他的蒙面,劉偉用力的挖戳他的雙眼,「為什麼?為什麼?你們好人壞人不分!來人啊,把他拖出去鞭屍,再五馬分屍拿去餵畜生!」
劉偉心中悲痛不已,什麼都無法挽回了使他淚流滿面。
「大哥、嫂子,你們成仁取義必定名留丹青,你們放心,無論如何,我就算全豁出去也要上京給你們討個公道!」隨即令人小心翼翼、萬分尊敬的搜了搜他們的身,卻找不到名單。
劉偉知道事有蹊蹺,叱道:「糟了,大哥嫂子的愛女不見了,莫非他們有先見之明,早把她送往別處去?可是如果那此已掌握罪證的賊官名單放在她身上,這樣她豈不時時刻刻有性命之憂?」
愈想愈覺得自己的推論有道理,頓時心亂如麻,那些刺客殺手哪可能放過一個娃兒?但天地茫茫,天高皇帝遠,身旁又沒有可信的人能夠效勞,一思及此,他不禁悲傷的像個孩子般縱聲痛哭!
現場一片鴉雀無聲,一名負傷的士兵奔了進來,跪著道:「都府請賜罪!」
「我要捉的人呢?」
「大部分都給逃走了!剩下的人很奇怪,寧做困獸之鬥也不願自留活口,竟然在嘴巴內藏毒,一咬就氣絕身亡了!」
「我知道這些人是誰派來的了,一旦他們落網捱不了嚴刑逼供,為了避免洩密,他們寧可選擇死路!」劉偉朝孟子產夫婦用力的磕了三個響頭,握住拳頭站起身來。
他不會笨得去質問任何人,但他劉偉向天發誓,生生世世與這些敵讎不共戴天!
高合坤——這個人是貪污之首,此次孟子產夫婦就是專門前來調查他,不會錯的,絕對是他!他的寵妾其中有東贏人,長得妖媚不說,凡是他們這些小人聚在一起時還會拿出飄魂香來助興,男女玩成一片,昏昏沉沉中誰是誰也看不清楚!
這個籠妾擅長出主意,來歷不明,高合坤會如此膽大妄為絕對少不了她的鼓噪!竟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殺人滅口!
高合坤!
劉偉瞇住眼,此仇不報非君子!
「居然找不到!一個不到十歲的女娃能跑多遠?」高合坤在他的骨董室內來來回回的走著,百思不解。
雪子笑吟吟的啜了口茶,「這樣的芝麻小事竟可以讓老爺煩悶不安!」
「我是無計可施了,要是東窗事發可得誅九族的!雪子,你不是聰明絕頂嗎?你也幫忙想法子!」高合坤快狗急跳牆了。
「有這麼嚴重!」這名名叫雪子的女人,果然生得狐艷,那眼睛似乎隨時隨地在勾人。
「孟子產的死忠支持者可不少,我最怕的是孟容跑去投靠他們!」想著想著頭都要生煙了。
「老爺,目前您需要擔心的不是連路都分不清楚、誰是好人誰是壞人都不懂的孟容!您現在的心頭大患是在朝廷有舉足輕重地位的劉偉。想必他現在已寫好彈劾表準備上京呈書,當務之急是先除掉他再找孟容的行蹤!」雪子仔細分析,其陰狠的心腸令人髮指。
「我馬上派人中途攔截他!」高合坤也有這種警覺。
「老爺,要做就要做得不留痕跡啊!」
「雪子!你有什麼打算?」
「一網打盡,讓他們永遠沒有翻身的餘地!」雪於低訴的聲音使人毛骨悚然。「派忍者殺了劉偉,再將現場製造成孟子產夫婦與劉偉打鬥的樣子!這樣一來,別人會怎麼想?他們之中不知是誰叛變或是贓款分贓不均而自相殘殺!至於老爺您,就在家裡數那些金銀珠寶,坐收漁翁之利就好,反正他們也死無對證了!」
「妙方妙方!」高合坤拍掌大笑,「雪子,我總算沒白寵你了!」
雪子偎進他的懷中,「老爺的寵愛足以讓雪子為您出生入死!」
聽見她嬌嗲嗲的聲音,他整個人都酥麻了,「哈哈,出生入死不必,你只要待在我身邊就行了!」
雪子冷冷的笑了,在日本剛引進一種叫黑寡婦的蜘蛛,它的必殺絕技便是,利用完男人後,再趁其不注意把對方吃掉!高合坤殊不知自己已大禍臨頭,還逕自得意洋洋!
騎著馬在狂風中馳騁,劉偉片刻也不停歇地直奔北京,在他的胸口,有他洋洋灑灑寫下的萬字彈劾書,當今皇帝康熙是個明君,對貪污深惡痛絕,相信見到他的彈劾書後,必會嚴加察辦!
「納命來!」
周圍突然出現了一群不速之客朝他攻擊,劉偉飛縱下馬怒瞪他們!
「敢問劉兄欲前往何方?」
「呸,誰跟你稱兄道弟,簡直是降低了我的人格!」
「清朝的中原漢子都是這樣有氣節的嗎?令在下好生欽佩!」還是同樣一批殺手,他們的首領開口說話,「劉兄再怎麼故作神秘小弟心裡還是有譜,此路通往北京,你們的皇帝就住紫禁城內是不?據聞那座宮殿輝煌無比,倘若有機會我們日本的君主應該也到這裡來住上幾宿!」
「你這大逆不道的傢伙,小小日本想覬覦我大清根本是不自量力!」劉偉斥罵。
「可不可以還是未知數呢!但是你性命不保是千真萬確的了!」立即亮出致命兵器。
「來啊!我劉偉會害怕你們嗎?」劉偉的眼前只要浮上孟子產夫婦的慘狀就怒火中燒!
死可以輕如鴻毛,重如泰山,他不怕!
「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倘若你配合,我可以一刀使你斃命不折磨你。」
「要我配合?下地獄去吧!」劉偉心知以寡敵眾是毫無勝算的,他只希望他若遭遇不幸,會有人站出來替他們討個公道!
「孟容你把她藏到哪裡去了?」他們非得知道不可!
劉偉的心頭一凜,容兒還沒死?一線光明在他心中燃起!「你們永遠不會找到她的,為了防患未然,事前我就把她送到別的地方去了,雖然她父母命喪你們手中,但你們也別得意,法網恢恢,容兒長大成人後必會為父母報仇!」
「送到別處了?!」蒙面人攏住眉,一個眼神,眾人殺得劉偉措手不及,刀刀貫穿再抽出,劉偉的刀往地上一插,單膝朝北跪下。
「皇上,您要好好保重——」這麼多惟利是圖的人存在,有的會作亂社稷,有的會蒙蔽皇上的耳朵眼睛,他死也不瞑目,但這是劉偉最後的一句話了!
「把他的屍體抬回去,弄成孟子產與劉偉彼此纏鬥同歸於盡的模樣,再買通使者回京稟告!到時,咱們就可以冷眼旁觀他們大清要怎樣亂成一團了!」
一聲聲冰冷的笑聲就這樣迴盪著!
「什麼?朕不信!」康熙勃然大怒的跳起來!「你再鉅細靡遺的重複一遍!」
馬公公語帶哽咽,「皇上,當小臣趕到江蘇時,現場就是孟子產跟劉偉刀劍相向的打鬥痕跡,當地縣令已經結案了,事情的經過是孟子產跟劉偉企圖瓜分沒收的贓款,但因分贓不均而起了殺意,劉偉先殺了李冰丟棄在河間,再與孟子產動手,結果兩個人同歸於盡!」
「怎麼可能?不可能!」康熙指著馬公公,「是不是你沒看清楚?是不是你斷章取義了?孟子產夫婦跟劉偉都是忠正良臣,這樣絕情絕義的事他們幹不出來!」
「皇上,小臣也不清楚啊,他們死得太冤枉了!孟子產他們全都是一副死不甘心、雙目含怒不肯閉的模樣。怪的是,孟子產的屍臭比劉偉重得多了,還有硬化的程度也比劉偉嚴重,看不出他們是同一天死亡!」
「你!你這狗奴才到底在說什麼?」康熙揮掉桌上的東西,胸腔有一把怒火化不開!
「哪怕是皇上殺了小臣,小臣還是要說!這擺明是布好的局!」馬公公聲淚俱下,孟子產夫婦與劉偉他都識得,偶爾他們會相邀小酌一杯,每當孟子產慷慨激昂的立誓要鏟奸除惡時,往往令馬公公感動得熱淚盈眶,但如今——往事只能成追憶。
康熙無力的跌坐到龍椅上,「朕也知道是這樣!桌上那些呈表都是些廢物呈的,所有人都欺善怕惡,沒有人敢替孟子產他們擊鼓鳴冤!」
「事情走到這個地步已回天乏術,他們是白死的了!」馬公公抹著眼淚。
康熙感到深深的挫敗,「即使是一個站出來為他們評評理的也好,但是怎麼沒有?這個朝廷是怎麼了?」
君臣倆均感鼻酸!
此事在京城掀起了一片嘩然,但因不少官員收了好處,紛紛呈表質疑孟子產等人,康熙縱使想為他們平反也莫可奈何,只好成立專案進行調查,自此之後就再也沒有下文。
許多年之後,也再沒人提及此事了。
雖然孟子產夫婦已被人淡忘,但那卻是康熙的痛,也是孟容的痛。
裊裊的飄香散播在四處,男女放蕩的聲音盡情肆放著,近個把月來,高府就是這樣夜夜笙歌,不知節制。
「雪子,你真的是太迷人了——」高合坤目光迷茫的道,他的三魂七魄早在不知不覺中被雪子勾去了。
雪子的手指畫著他的胸膛,「是嗎?那老爺只准看我一個人而已喔,您辦得到嗎?」
「辦得到!辦得到!」克制不住的解開她的裙子,他一心一意要得到她的身子,而且愈要愈興奮!
「等等嘛!您別那麼猴急!」雪子欲擒放縱地拒絕他。
「我等不了了,雪子,我求求你,給我給我——」高合坤完全沒發覺絲毫異樣,他的黑眼圈深陷,眼中只有雪子,什麼也不能想!
這對姦夫淫婦!
一道身影潛入高府,匍匐前進,匪夷所思的是,這對狗男女竟沒有關門,光天化日之下就這樣調起情來!
忍了十年,終於是她報仇的時候了!
孟家的血海深仇——多少午夜夢迴,她等的就是這一天!
她非得親手血刃他們不可,上天不長眼,讓這為非作歹的壞人逍遙法外,他們有錢能使鬼推磨,那只好讓她來替天行道!
「雪子,你真的好香,咱們就一直這樣好不好?」高合坤長逸出一聲呻吟,簡更是到了鬼迷心竅的地步!
雪子笑裡藏刀,「老爺說什麼都好——」她假裝呻吟著,事實上對高合坤的技巧她根本沒啥感覺!
已經夠了,高合坤已經沒有任何她可以利用的價值了,她不想和他再拖延下去,所以連續幾個月,她加重了迷魂香,使他欲罷不能,愈陷愈深,彷彿中毒般終會毒發身亡,
事實上,雪子的本名叫,山口雪子,她是東洋的密探,這個時候的日本已受到了西方文化的衝擊,日本天皇痛定思痛的進行改革並訓練人才,為了擴張國力,吞併鄰國,就得取得其他國家的軍情資料,中國就是頭號目標。也因此有不少東洋人捉住了中國人貪婪的弱點,進行收買並偷渡進來,反正外表看起來並沒有多大的差別,而雪子因為外型上的優勢及手腕靈活,使高合坤非常寵愛她,雪子就借此偷取情報並過著榮華富貴的生活。
現在,高合坤的財產已全部轉移到她手上了,那些貪官中還有官階比他更高的人,她要一步一步的往上爬,也許有那麼一天,她可以入主大內迷惑皇上,那麼別說是日本了,她也可能是大清女皇!
所以高合坤留不得,他們這些酒肉朋友只重視利益,一旦砸死掉,想和她搭上的人絕對多不勝數!
「雪子!雪子我已經離不開你了——你——」高合坤一個挺進,忽地瞪大了雙眼,血液往腦沖,他僵硬住了全身,竟沒了氣息!
「老爺!老爺?」雪於假意的叫了叫,推推不動如山的高合坤。
「你們這兩個寡廉鮮恥的人,今日我不饒你們!」孟容伺機跳了出來,尖銳的刀子閃閃發光。
雪子大吃一驚,她沒料到還有別人,眼看刀子一落下,她必死無疑,那現在所做的一切豈不全白費心機了?
她靈機一動的把高合坤推向刺客,自己由另一端滾下床!
「高合坤——死了?!」怎麼可以死了!應該是由她刺死他才對呀!
「你——你是誰?大膽!竟敢闖進府內!」雪子花容失色,高合坤的死因一定要保守秘密才行!
「你對他做了什麼?不過他死了就死了,正好我可以專心對付你!高合坤能如此無法無天,憑他這種蠢才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全是你在背後出主意,你才是最大的禍源,今日你的死期到了!」
雪子開始繞著床沿躲避她的攻擊,「我和你無冤無仇,你殺我幹嘛?你究竟是誰?報上名來。」
「我孟容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既然你想要知道我是誰!那我就達成你的願望讓你死個明白!十年前,我的父母死於你的陰謀,如今我終於尋上門來就絕不會刀下留情!」孟容揮刀刺向她,雪子閃躲著,刀子劃過她的嫩肩!
「孟容?可惡的丫頭,當年沒有除掉你真是走錯了棋!」雪子的身手中上,但情況太不利於她,她腦裡不斷想著能脫身的法子,難道她的用心良苦要全泡湯了?
「看招!」孟容來勢洶洶,她的雙親可以含笑九泉了!
「來人!來人!」雪子大叫,正巧有名下人端著水盆經過,聽見呼喊,衝了過來一探究竟,這一看不得了,連忙大叫著去討救兵,沒多久光景,高合坤養的侍衛保鏢齊擁而入。
孟容想放手一搏,但雪子已扭轉局勢,對孟容是大不利,十年她都忍了,高合坤也死了,雖不是死於她手但也算除掉一個大惡人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還是先撤為宜!
啪地一聲,孟容破窗而出!
「想逃?追!殺了她!」雪子歇斯底里道。竟敢意圖謀害她,這使她怒火沖天!
孟容跳上屋簷,身後有不少追兵,所幸今晚丹色黯淡,她拐了幾個彎,左臂倏地感到一股椎心之痛,她中了那個她忘也忘不了的菱形飛鏢,原來當年父母中了這鏢的感覺竟是這麼的痛,痛得她強忍的眼淚都要迸出來了。
她轉入九彎十八拐的胡同巷,把自己隱進黑暗裡,也暫時甩掉了追兵。
夜晚更沉靜了。
隔日,高府掛上白色結球,辦起喪事,同一時間,大街小巷公佈了畫有孟容肖像的逮捕令。
雪子哭哭啼啼的做了偽證,把高合坤的死推到孟容身上,一夕之間,孟容成了家喻戶曉的人物,抓到她者有黃金重賞。雪子讓孟容成了待罪羔羊,自己反倒是輕易開了罪,在高合坤的棺木前裝腔作勢的又哭又昏倒,暗地裡卻猛朝她要勾引的五品官巡撫蔡同樂眉來眼去。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高合坤尚未入土,屍骨未寒,藏著高合坤畢生心血污來的家當的書房,已成了雪子和蔡同樂的歡樂天堂。
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高合神落得此下場是罪有應得,但也令人不勝欷吁,不知高合坤見到這幕是作何感想?
天地仍是靜悄悄的,天理並未昭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