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炎光著腳右手上拎著一雙涼鞋,左手提著皮包,躡手躡腳地從三樓走下來,時不時回頭探視身後是否有人。她已經一個多月沒回家了,前兩天打了電話回家時,電話那頭老媽怒吼的聲音差點把她耳朵震聾。她還清楚地記得她那媲美河東獅吼的老媽當時說的話:
「朱炎,你這死丫頭,給老娘死到哪裡去了。我打電話到你學校,學校老師說你不做了;打到你租的房子,你室友說你好幾個禮拜沒回去了。你倒給你老娘說說清楚,這一個多月你到底死去哪裡了?你想要我的命是不是,不說一聲就跑了個無影無蹤。還有,你王媽媽上次要介紹你的對象,這次正好回來,這麼好的金龜婿,你要是不看的話,你娘我就和你斷絕母女關係。老娘告訴你這個禮拜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把你登報作廢了。你這不孝女。」
一通電話,她只說了聲「喂,媽」之後就是老媽這段辟里啪啦的話了,也不聽她講一句。看來老媽氣得不輕,通常她老媽在連名帶姓地叫她時,那就是告訴她,皮最好繃緊一點,免得死得太難看。這次不回去不行了,她還失去了老媽逼著她做的工作,要是等她殺到這裡來,她的小命到時恐怕真的不保。她老媽生起氣來可是六親不認的。
麻煩的是她還要顧著凌昊雷。在綁架事件結束後,不知他搞什麼鬼,這陣子盯她盯得特別緊,硬是要她緊跟著他,他去哪裡她都得跟著他,連睡覺都被他死摟在懷裡,不可放鬆。最近他看她的眼神讓她的心臟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像……像要從喉嚨裡蹦出來一樣。人也緊張起來了,以前她不是這樣的。好不容易今天逮到一個他不在的機會可以逃跑,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她包袱款款,就偷溜下樓了。為免驚擾其他人,她連燈也不開,還好夏天時分,即使太陽沒有出來,屋內也有些微的亮光,足以讓她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跑了。
已經走到客廳了,馬上可以開門出去了,嘿嘿……朱炎機警地摀住嘴裡要發出的偷笑聲,可不能大意啊!
「啪!」一道微弱的聲音在寂靜的客廳裡響起,由於屋子裡太安靜,所以就算這聲音非常微弱,但還是清脆到把朱炎嚇了一跳,接下去的更讓她吃驚的是,客廳裡那盞刺目的大吊燈已然亮起,照得她無所遁形;而眼前見到的一切恨不能讓自己立刻消失不見。
他……他……他什麼時候坐在客廳裡的?!離她兩米遠的地方,凌吳雷坐在沙發上,一手撫著下巴正興味盎然地看著她,那眼底閃過獵人抓到獵物般的光芒。哦,她不會這麼慘連落跑都被這男人逮個正著吧?
用力瞪大自己的雙眼,以期自己看到的只是個幻影,但是在瞪了又瞪、眨了又眨之後,這個念頭宣告陣亡。老天爺、佛祖、上帝、耶穌,真是天理何在!為什麼她剛剛會那麼自信他不在呢?他肯定看出了什麼端倪,才會擺這個陷阱逮她的。嗚……這下好了,她肯定慘了!她實在難以想像自己的下場為何。
「你……」該說什麼好呢?現在說什麼都覺得蒼白無力,事實擺在眼前,何況她手上還提著一個包包。
「這麼早,去哪?」凌昊雷以磁性低沉的嗓音「柔和」地問道。
「去……去……」支吾了半天也想不出說去哪兒好敷衍他,在他銳利的綠眸中她有些詞窮。
「回家。」凌吳雷涼涼地幫她回答。自她打完那通電話之後,眼光閃閃爍爍,他就知道這女人心裡有鬼。原本想等她主動告訴他的,但這女人卻竟想瞞著他偷跑。為此凌昊雷十分不悅。
「不、不……好吧,回家。」垂下雙肩,朱炎小聲承認,在他注視下,知道什麼假話都無法欺騙他。他是怪物啊!看得這麼明白,只等她送上門做甕中之鱉,就知道他小心眼。
而她——是怎麼啦?要回家是理直氣壯的事,怎麼覺得像是自己理虧哩?「我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回去了,我媽要我回去。我現在要回家。」聲音比剛剛的喵嗚聲響了許多。很好,找回些許勇氣了,這才對嘛。她又沒做錯事幹嗎怕他?
「那為什麼偷偷摸摸的不敢告訴我?」他又不是吃人的野獸。
話是這麼說,可心底聽到有個輕微的聲音在反駁:你不敢是因為你被老媽逼去相親。
他又不是你什麼人,你相親關他什麼事。又一個聲音在說。
真的不關他的事嗎?那你的心怎麼酸酸的,誠實點吧。第一個聲音道。
你只是和這男人吻了幾次,僅此而已。
哈,那你幹嗎緊張……
兩個聲音激烈地在內心掙扎著。
「怎麼啦?你不是能言善辯的嗎?舌頭被貓咬了。」不知何時凌昊雷已欺近她身,摟著她的腰,見她一個勁地發呆也不答話,他蹙眉。
白了凌昊雷一眼,朱炎不禁在心裡嘀咕,什麼嘛,要是說了他就放人,她還要這麼偷偷摸摸的嗎?
「我媽最近身體不好,老毛病又犯了,我要回去看看她。你讓我回家好不好?」拉著他的衣領,她撒嬌地說。硬的不行就改用懷柔政策,反正今天能離開才是重點,簽訂「喪權辱國」的條約都無所謂啦。
「OK!」看她半天後,凌昊雷爽快地答應了。
「真的,謝謝你,雷。」她高興地送上紅唇親了他一下,沒去深想為什麼他這麼好說話了。
凌昊雷肯定這女人隱瞞了某些事實,否則她不會這樣積極主動地吻他。不過,不急,該知道的,他一定會知道的,到時候就算她不願意,也由不得她。
「但是,我有個條件。」凌昊雷微笑地展現了商人本色。
「好,不要說一個,十個我也答應。」她太高興了,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在陷阱邊了。
「真的?」他笑得更耀眼。
「當然是真的;我不騙人的。」只要牢頭快點放行,上刀山、下油鍋都沒問題。拜託他快說,她要趕不及班車了。一時大意的朱炎大意地將自己送入虎口。
很好,這傻傻的小女人免費送上的豆腐豈有不吃的道理,「那我要你重新吻我,剛剛是親,還是親臉頰,所以你得重新吻,要吻在這裡。」他指了指他的唇。
「什麼?」她有沒有聽錯?這是什麼條件?
「快啊。」凌昊雷不耐地催促她。
好吧,親一次也是親,親兩次也是親,誰主動和親哪兒不都一樣。
「那你把眼睛閉上。」還是不行,看到他那璀璨如星的綠眸,她沒法親下去。
「你還要不要回去?」她這麼扭扭捏捏的要他等到什麼時候,他可有武器在手,不介意利用一下。
「好……好吧。」橫豎都是死了,他不閉眼那就換她閉上也一樣啦,小手勾住他的脖子將他拉向她,唇印了上去。
她這麼矮,害他的脖子好酸吶,而且那蜻蜓點水的吻跟他要求的完全不是一碼事,凌昊雷不滿意地在朱炎要退開時,摟著她的腰,一把把她抱離地面,讓她雙腳懸空,同時,張嘴吞噬了她的唇,直到她無力地癱軟在他身上,才稍微滿意地放開。
「這是第一個條件,勉強算你已經做到了。」
「你還有條件?」他不是說有一個條件嘛,怎麼現在變成第一個條件了。
「本來是一個,只不過你說十個條件也答應我的,我就再多提一個。」就說他是商人了嘛。
啊!哪有人這樣的?真是無奸不成商。小人!朱炎心裡咒罵著。
「偷罵我。」他肯定這小野貓要氣死了。手臂微一使勁,擁緊了臂彎裡的小女人。
「沒有啦,我怎麼會。說吧,還有什麼條件?」千萬不要逞一時之氣啊朱炎,哪次跟他生氣她贏來著,環在她腰際的力量讓她立刻明白小女子能屈能伸的道理。
「沒有就好。」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嬌媚狀讓他十分開心,寵溺地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凌昊雷揚聲道:「冽兒。」
「來了。」凌耀冽響亮的聲音在二樓的樓梯口響起。
不會吧,那小鬼一直在附近?那她的一舉一動不都在這兩個綠眼男人的手裡?她剛才和凌昊雷的親熱有沒有被凌耀冽那臭小子看到啊?她快沒臉見人了,想到這裡,她的臉漲得通紅。
「放心,他沒那膽子。」知道她在想什麼,凌昊雷安慰她。
「Uncle,我早就準備好了,你們怎麼那麼慢啦?」他在樓上等了快半小時,又不敢下樓怕看到什麼兒童不宜的畫面,一直到Uncle叫他才現身,現在不用猜也知道朱炎被Uncle制得死死的。
「準備?準備什麼?」她不懂,懷疑的目光看著凌吳雷。
「我讓冽兒陪你一塊回家。」他公佈答案。
「什麼?這怎麼可以?」讓他一起回去那還得了,什麼秘密都沒有了。
「為什麼不可以?」凌吳雷、凌耀冽齊聲問她。前者邪笑著等她回答,後者臉上則呈現大大地不滿,各自心懷鬼胎。
「上次你不是主動邀請我去你們家,這次為什麼就不可以,你不會那麼小氣吧,女人?」凌耀冽睞她。
「冽兒,不得無禮。」凌昊雷瞥了侄兒一眼,示意他說話的方式。
「上次是上次,這次是這次,兩碼事啦。」更何況就是因為上次雞婆帶他回家才會惹來現在這樣的麻煩,她才不要重蹈覆轍被他坑兩次。
「要回去,就要帶著冽兒。」不顧她吹鬍子瞪眼地反對,凌昊雷逕自說。
他是故意的!就知道他沒那麼好心讓她順利回去。可惡啊!朱炎氣得咬牙切齒。
「不要?那好,你就別回去了。」凌昊雷作勢要強抱她上樓。
「好啦,好啦。我同意還不行嗎。」朱炎忙不迭地點頭。沒辦法,不能回家的下場會更慘,只好先妥協等到家後再想辦法省得到時被揭穿。
「路上小心。」說了這句話,凌昊雷深深地吻了朱炎一下才放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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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把視線從車窗外調到坐在旁邊座位上吃著零食專心投入於漫畫《名偵探柯南》中的小惡魔凌耀冽,朱炎第一百次在心裡問自己:該怎麼辦?這次回家一是要安撫老媽已蔓延到九重天的怒氣;二是搞定那個可笑的相親宴。老媽早有清倉大拍賣的嫌疑,一心要她趕快嫁人,免得留在家被人笑話。原本自己還有一份體面的工作可以炫耀,這回連工作都弄丟了,那她肯定更迫不及待地要她披婚紗「出倉」了。問題是她對那男人沒興趣,而且以她現在和凌昊雷那種不清不白的關係,她也沒這個心情哪。因為她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淪陷了,陷入了那個對她霸道又惡劣、輕易將她的心給奪走的男人。
雖然他沒有對她表白,可是他說她是屬於他的,這句話的含義是什麼,她不敢也不想猜測,免得自作,多情;但是以他的性格要是知道她瞞著他回去相親的話,還不知道他會發多大的脾氣怎麼整她呢!以為可以躲過他悄悄離開,可是現在計劃失敗不說,還帶了這個特大拖油瓶,不,不是拖油瓶,是眼線才對。不先搞定他的話,那一切的事情都會敗露——這小鬼是惟恐天下不亂的。嗯,對,先要讓他閉上嘴巴才成。
想好作戰方案的朱炎一反氣惱的表情,親切地對凌耀冽說:「小冽——」
她什麼時候改口叫他小冽了?凌耀冽從漫畫中抬起頭把視線放在朱炎身上。他可是記得一清二楚,這女人以前一直都連名帶姓叫他的,剛剛還一副很不高興他跟她一塊回家的樣子哩,這會兒連聲音都這麼柔和,果真有問題!Uncle有先見之明要他跟著她,好,他就看看她要搞什麼鬼。他挑眉睨朱炎,也不作聲,靜待她說話。
這死小子幹嗎這麼看著她,害她渾身不自在。有時人太機靈也是件麻煩事!朱炎皮笑肉不笑地抖了抖嘴角,思考著該怎麼說才合適,「小冽,我們打個商量怎樣?」
「商量?商量什麼?」看你玩什麼花樣,他也微笑著問。
「就是我這次回去後,不管發生什麼事,無論你看到的聽到的都不能告訴你叔叔,怎麼樣?」
「會有什麼事嗎?」他有些期待了。看來會有好戲看嘍,不然朱炎哪會這麼緊張。
「不、不,沒什麼。只是我不希望你叔叔擔心罷了。」從凌耀冽寫著不信的綠眸中,她就知道自己真不是撒謊的料。
「我知道了。」聳聳肩膀,凌耀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正你的事我沒興趣知道啦。」
「那太好了。」她巴不得如此,這次朱炎是真的安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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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回來了。」一進門她就看見老媽和隔壁王媽媽談笑風生。
朱母一見到她那張愉悅的臉頓時陰沉下來,火力十足地朝她吼過來:「死丫頭,你還知道回來?、老娘還以為你連這個家都不要了,十天半個月也不知道回來看看我和你爸,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老媽也真是的,她剛一回來就這樣罵她,還有外人在耶,不給她留點面子。
「阿珍啊,好了,別罵她了。你們家小炎有學問,在學校教書,工作忙嘛;哪像我們阿芳只考了五專。你福氣好著吶,呵呵呵……」王媽媽的笑有些像火雞,刺耳的聲音加上一身肥嘟嘟的肉,怎麼看怎麼像電視裡演的媒婆。
「這次的事還要你多幫忙啊。」朱母眉開眼笑地說,「要是成了,我一定包個特大的紅包給你。」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人家小伙子條件真是不錯,對你家閨女也有好感,上次看了照片後有意要見見哩。」
照片?什麼照片?難不成……「老媽,你沒經過我同意,就把我的照片給了人家?」朱炎不敢置信。
「是又怎麼樣?相親的話先看看照片沒關係,我這裡也有人家小伙子的照片可以給你看。」丟了個衛生眼給她,朱母繼續和王媽媽討論。
「你要相親。」凌耀冽瞅著朱炎氣得發紅的臉,瞭解地說:「難怪不讓我跟來。」
啊——為什麼她這麼倒霉?又要被這小鬼看笑話了。老媽也真是的,都已經把她貼上標籤就等別人來認領了。坐倒在椅上的朱炎無力地仰天長歎,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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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是周天寶先生,這位就是我說的朱炎小姐。」
一家四星級酒店的某個包廂內,坐著五個人:朱炎、朱母、媒人王媽媽、來相親的周天寶以及他的母親。
朱炎強裝出笑容看著眼前這名西裝革履、眉清目秀的男士,聽著王媽媽大放厥詞地介紹雙方,直誇他們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真見鬼,才第一次見面就是「天作之合」,這王媒婆真是睜著眼說瞎話,也不怕將來下地獄拔舌頭。端坐著的朱炎不屑地想。
今天一大早,老媽把她從被窩裡拉出來,誇張地要她去美容院理髮,還要化妝。天知道她連唇膏都從沒抹過,竟要她自己化妝,這簡直比要她的命還難受。頂著這張臉皮,怎麼笑都不自在,更別說她本來就不想來相什麼親。
不知道雷現在好不好,想不想她?離開了凌家數天,心裡念的想的都是他,才發現自己比原先以為的投入了更多的感情。要是他知道她現在在相親,會不會氣得把她痛罵一頓,抑或者是摟著她告訴別人她是他的,誰也奪不走呢?又或者他根本不在乎?唉,想這些做什麼?只是她的幻想而已。因為他根本不會來,也不會知道。
「哎喲。」腿上傳來的一陣疼痛拉回了她的胡思亂想,收回神遊的心志才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她,而剛才的那陣刺痛就是老媽在她腿上擰了一把的傑作——怎麼啦?輪到她發言了嗎?
瞥了老媽一眼,發現她瞪著她,還有些發火的跡象,朱炎趕緊識趣地朝那沒正眼看過一眼的男人綻放一朵微笑。
「周先生在哪裡高就啊?」朱炎打著哈哈,藉以轉移老媽的注意力——她實在不習慣成為大家關注的焦點。
「我——我在『凌雲』工作。」顯然周天寶先生有些靦腆。
「哦——『凌雲』啊,是個好公司呢。什麼——『凌雲』?!」朱炎突然失聲怪叫。沒這麼巧吧?好死不死,又撞到他的公司了。
旁人卻以為朱炎的驚訝是因為「凌雲」公司的名聲響亮,她才如此激動。
「天寶年紀輕輕就是大公司的主管了,真是年少有為啊。」媒人王媽媽稱讚道。
「是呀,小伙子真不錯,前途無量啊。」朱母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對王媽媽的話甚為同意。
「兩位伯母,你們太誇獎我了。」斯文的周天寶有些赧然。
「是呀,你們別太稱讚他了,我家天寶只是比別人努力一些罷了。」周母笑瞇瞇地看著朱炎問道:「小炎是在哪裡工作啊?我聽說你是在『聖南』做老師,是不是?我就想找個做老師的兒媳婦。」這女孩的外表不錯,雖然不十分漂亮,但也眉清目秀的。
「我不——」
正想說明自己不再是老師的事,朱母打斷她搶著答道:「對對對,我們阿炎就是做老師的。我當初讓她找這份工作,就是希望以後對教育子女有幫助。」
老媽在胡扯什麼?她已經不是老師了,怎麼還那樣跟人家說。還教育子女,八字都沒一撇呢,她就這麼急著要她嫁人啊?
「朱小姐,你在『聖南』工作嗎?我聽說我們總裁的侄子就是在那裡讀書的。『聖南』是間名校呢,小孩子都學三國語言的,不知道你教什麼的?」終於,相親的男主角在見面後的第二十分鐘問了她第一個問題。
「我……教英語。」在朱母逼人的瞪視下,朱炎知道要是砸了今天的相親,回家肯定要把挨板子,只好違心地說著。
「那可真不錯。現在全球經濟發展,英語成了一門必不可少的語言工具了。」周天寶真誠地說。
「呃——謝謝。」她僵硬的面皮快扯不動了。
雙方家長欣慰地看著朱炎二人的交談,決定進行相親的第二個步驟。
過了一會兒,包廂內只剩他們倆,其餘的人都離開了,目的是讓他倆單獨相處,以便更深入瞭解。迫於老媽的壓力,朱炎只得和周天寶做些淡而無味地閒扯,但在某個「旁人」的眼中卻曲解成了兩人「情投意合」。
背後傳來的陣陣寒意,讓朱炎下意識地回頭看去,卻又找不到任何人。奇怪,這裡明明是包廂,怎麼會有這種感覺?是空調開得太低了嗎?不會呀,剛才她也沒覺得冷呀,甩甩頭,撇開自己的胡思亂想。
「朱小姐,你不舒服嗎?」見她似乎心不在焉的,周天寶體貼地問。
「不,沒什麼,只是昨晚沒睡好。」這都是被老媽害的,還有……是在想那個壞蛋造成的。
「這樣啊,不如。我們——」出去走走好嗎?話到嘴邊卻沒有機會說出來。
因為此時包廂門被打開,門口站著的是一位異常俊美的混血男子,他有著一頭漆黑柔亮的黑髮和猶如寶石般璀璨耀眼的綠眸,嘴角噙著的那抹笑更讓旁人失神傾倒的同時,也感到了陣陣膽寒。
「總……裁。」周天寶驚異地看著自己的頂頭上司的突然出現,唯唯諾諾地站起叫道。總裁怎麼會在這裡?他不解。
「你是誰?」話是對著周天寶說的,可視線卻是盯著坐著紋絲不動的朱炎。很好,這女人竟然瞞著他來相親。他猜到她神色不對時,就知道這次她回家的目的不單純,可他沒料到她這麼大膽,竟然給他跑來相親!
「我是公司業務部的周天寶。」啊,真的是他們總裁耶!周天寶異常激動地看著眼前的凌昊雷。總裁帶領他們「凌雲」成為了國際聞名的大公司,而他本人就是一個傳奇,雖然他和自己差不多歲數,他卻是商業上的奇才,聽說這次的《人物》雜誌還專門採訪了他。原本每年只有在公司年度大會上他才能見到他,但這次他卻真實地出現在他面前,叫他怎麼能不激動呢,不過激動的同時,他也覺得奇怪,總裁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哦。」凌昊雷聽聞周天寶的自我介紹後,然後溫和有禮地問他:「周先生,我來帶走我的未婚妻,你不介意吧?」說著對朱炎詭異地一笑。
哇,他笑得好恐怖,她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在他危險又威懾的眼神凝視下,朱炎的舌頭像打了結,頭皮一陣發麻,話也說不完整了。怎麼辦?她好想逃啊!可問題是門在他的身後,沒等她跑到門口就被他抓住了。
「當然不介意,不過您的未婚妻——」在哪裡?這間房間裡只有他和朱小姐……兩個……朱小姐!周天寶睜大眼,不敢置信地指著朱炎,不會吧?她是總裁的未婚妻?怎麼他從來沒聽說他們總裁訂婚了?
同樣處於震驚當中的朱炎也瞪著凌昊雷,被他的話嚇得一時找不到三魂六魄,他……他……他在說什麼鬼話?怎麼她有被炸彈轟到的感覺,是不是她耳朵出了問題。
「你……你剛剛說什麼?」什麼未婚妻?
「我來找你!我的未、婚、妻。」看樣子,她沒聽清他的話,那他再說一遍好了。看著她驚嚇到說不出話的樣子,不禁覺得值回票價了,心頭的那抹不悅也奇跡般地平復了些許。凌吳雷走近她,一把把她攬在懷中,向周天寶昭告對她的所有權。他早就猜到她這次回家沒那麼單純,否則,這女人也不用偷跑。這下人贓並獲,看她怎麼狡辯。
「我……我……未婚妻?你……」這是不是他新的整人遊戲?她一點也不覺得好笑。他當她是什麼?每次都那麼樂得看她出糗,好過分。就算她曾經對他無禮,但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他……真是氣死她了!虧她這幾天一直在想他,想得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可惡!
「你放開我!」不顧凌吳雷和那個周什麼的表情如何,此刻她只想離開這地方、這個男人。她早該想到他不會這麼好說話讓她回家的。
「你這女人在做什麼?」凌昊雷低吼。朱炎推開他的舉動把他惹火了。
「我要走啦,你憑什麼每次都這麼……這麼欺負我?我……」對他而言她就是那麼好玩有趣到總被他欺負玩弄的分嗎?不知為什麼她的心好難受,可一肚子氣惱卻不像平時,怎麼也發洩不出來;淚在眼眶中打轉,而後滴落在和她糾纏的大手上。該死的,她幹嗎哭啊!
「你……」彷彿那熱燙的淚觸動了他,凌昊雷震了一下,這女人在哭嗎?她不是很堅強、很凶悍的嗎?
「混蛋,可惡,你好……過分哦。」拚命壓制的眼淚一個勁地往下掉,在掙不開後,朱炎輕聲啜泣。
周天寶張大了嘴,不敢相信剛剛那麼文雅的女孩居然罵粗話,而且對像還是他們公司的酷面總裁。
她真的在哭!顧不得周天寶,凌昊雷強摟著她出包廂,走到停車場,把她塞進他銀灰色蓮花跑車中,關上車門並用中控鎖鎖住後,才氣急敗壞地問道:「你這女人到底在哭什麼呀?」她這樣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地哭,快讓他煩死了,又抓不到方向,她想讓他急死啊?
「你老是……老是欺負我。」濃重的鼻音控訴他的惡劣行徑。
「我什麼時候欺負過你?」他可不認為他這麼做過。
「你……嗚……還不承認?」繼續哭。
「你真煩人。」她的哭聲讓他不爽到極點,也快發火了,遇到她算他栽了。還在哭!實在無法再忍受她聒噪的聲音,凌昊雷堵住了那聲音的發源地——朱炎的紅唇,把她的聲音悉數吞下,並使出渾身解數,直到他快不能呼吸為止才放開。
「安靜下來了嗎?」修長的手指撫著她浮腫的唇,沙啞地問道。
「你……」沉浸在他帶來的那波狂烈,半晌,她吸了吸鼻子,又有了哭的慾望,「你看你又欺負我。」
「你再哭,我就真要在這裡欺負你了。」他厲聲威脅道。這女人反了不成?這樣也叫欺負的話,天底下的女人莫不希望被他欺負了?更何況他想「欺負」的人也只有她而已,她不感到榮幸反而哭成這樣,這副表情真傷了他的男性自尊。
在凌昊雷的威脅下,朱炎抽抽噎噎地止住了自己的哭聲,但是眼淚依舊流個不停。
「你……」她故意的是不是?看她無聲地流淚,凌昊雷長歎一聲,把她抱在膝上,心疼地說:「好了,別哭了。我道歉,好不好?」雖然不知道錯在哪裡,不過只要她停下來別哭,他就謝天謝地了。這回就像詹森那小子說的他是真的栽了,栽在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女人手裡。
「那你以後還欺負我嗎?」她不信他這麼好說話。
「我愛你都來不及,怎麼會欺負你?」她有沒有搞錯啊?
「你……愛我?」被眼淚洗刷的清澈大眼瞪著他,朱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他說他……愛她?這怎麼可能?「你說你愛我,那還老是欺負我?」
「我到底什麼時候欺負過你?」她口口聲聲說他欺負他,他到底怎麼欺負他了?
「你老是強迫我。用你的權力把我的工作辭了,害我被老媽罵,還要來相親;剛剛還開玩笑說我是你未婚妻;還有……老是強吻我。」最後一句說得有些底氣不足,畢竟他吻她的時候她蠻享受的。
「這就是我欺負你的理由?我什麼時候開過玩笑,你就是我的未婚妻。被我這麼欺負的女人是她三生有幸,只有你這女人不知好歹。你真是——」氣死他了,捧著她的俏臉,他再次狂吻她。好,她說他欺負她,那他就欺負個夠。
「唔——」其實她還蠻喜歡他這種「欺負」她的方式的。在僅存最後一絲意識前,朱炎朦朦朧朧地想著,而後小手環住他的脖子,投入這醉人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