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花花,你實在是太好了,我簡直愛死你了。」借口自行車讓花芝蓮騎回家了,她這才在哥哥面前遮掩過去。哥不准她騎自行車騎得太快,要是讓哥懷疑她偷跑去賽車場,她就死定了。
「我們倆這麼多年的好姐妹,你還跟我客氣什麼?」同樣的,花芝蓮也不打算跟她客氣。揪住她的肩膀,花芝蓮早就盤算好了,「聽說你在賽車場引起啟太的注意了?」
這麼快就變成「啟太」了?她不姓花都對不起祖宗。
瞧她色迷迷的眼神,安全保持高度警惕,「你想幹嗎?」
老規矩,新玩法。
「介紹我進『滕啟太親衛隊』好不好?」用額頭不斷磨蹭著她的肩膀,就不信她不心軟。
「那什麼親衛隊還要有人介紹才能進?」果然夠花癡,依安全之見,「不去也罷,那麼多人組成的隊伍,連滕啟太自己都分不清誰是誰,你進去他也未必認得你。倒還不如採取你常用的招術,時不時去賽車場晃悠個幾圈,用不了多久你要是哪天不去,他還著急呢!」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安全在此活學活用。
花芝蓮轉念想想她說得也對,「安全,還是你聰明!」
是你太笨了,哪天被男人騙了都還不知道——花花什麼都好,就是對男人太沒有戒備心,只要男人的相貌入了她的眼,她也不管對方人品、性格如何就勇往直前。安全真怕哪天她會在男人身上受傷害,滕啟太看上去近乎完美,越是如此他的殺傷力越強。
她正跟花芝蓮說著閒話,一不留神發現來來回回從她身邊走過的人一個個對她指手劃腳。
安全自認做人一向低調,料想不至於招惹非議吧!
錯覺!一定是錯覺!
如果有一個人老是盯著你看,然後指指點點,最後咧嘴跑開,那可能是你個人錯覺。如果有兩個人如是而為,你還能保持冷靜,說明你自信心夠強。如果有第三個人如此為之,那你就要復誦三人成虎的故事了。
隨手抓過一個準備笑著跑開的同學,安全想確認一件事,「我做了什麼不該做的嗎?」
「沒什麼。」
那為什麼笑得那麼曖昧?
「只是沒想到一天到晚穿T恤長褲的男人婆穿起迷你裙來,腿型那麼漂亮。」
迷你裙?!
一道閃電在安全腦子裡劃過,她能想到穿迷你裙的經歷只有一次。而且就是不久以前,沒道理學校裡的同學都知道了,「你們不會偷偷跟蹤我吧?」
「有人把你的照片都發在校園網上了,你還不知道?」路人甲笑她身在二十一世紀,竟然信息如此落後,「不過你膽子蠻大的,居然穿著迷你裙、露臍裝,站在賽車道的中間勾引男人——佩服!實在是佩服!」
她勾引男人?還站在賽道中間?
連花芝蓮聽著都有點相信,別說是其他人了。安全找到最近的聯網電腦,要看個究竟。
果真如那幾個同學所言,她穿著暴露的照片被登在了校園網站上,背景很清楚就是賽車道。最要命的是不知誰給這組照片起了個惹人亂想的名字:追男人用這招——狠!
管她那天是不是在追男人,都被定性了。
還有很多人在照片後面跟帖說什麼「哇!美眉,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幻想的對象,」。連更猥瑣噁心的內容都登了。
要死了!先不說自己的名聲問題,安全一想到哥哥有可能無意中進入校園網瀏覽這頁帖,她頭皮都發麻。
「花芝蓮,有什麼辦法能讓這張帖盡快消失?」
「讓發帖的人主動刪掉它。」花芝蓮的腦容量就這麼大,所以她往往想到的都是最簡單可行的辦法。
好主意!安全決定這就去找最有可能發這張帖的人——司城佑。
她知道他是個大少爺,愛玩賽車,其實四肢不夠發達,而頭腦還無比簡單。其他的,她就一無所知了。
到哪裡能找到他呢?
這——是一個問題。
「啟太!啟太,快來看好料。」
石橋興奮地朝滕啟太招手,這種好東西不跟兄弟一起分享實在是太不仗義了。
滕啟太索然無味地把腦袋從報紙堆裡略抬起瞄了一眼令石橋幾乎快噴鼻血的頁面,「就這個?」再仔細看,有點眼熟噯!「這不是我們的賽道嘛!」
就是這個才令石橋興奮啊!「什麼時候我們賽車場來了這麼好康的貨色,我居然不知道?」
照片上女生的那身行頭看起來令滕啟太倍加熟悉,這不是安全那天穿的衣服嘛!再細看,可不就是她!
「這張照片誰拍的?」
滕啟太冷著臉的表情著實有點嚇人,跟他混了這麼久,石橋知道啟太一向很正人君子,可也不至於連這種三點全包的圖片都不看吧?「其實也還好,不是很暴露。」
「拍攝角度不夠好,沒突出她的美感。」滕啟太一本正經地陳述他的審美觀點,「她左側臉向上十五度角是最漂亮的,拍全身攝影師當然應該放低位置,從下往上拍這樣顯得模特的腿又細又長,絕對性感!」
哇!不僅對賽車有一手,連對女人都如此掌握——石橋將滕啟太佩服得五體投地。
兩個大男生湊在一起對著電腦唧唧咕咕,這幅場景讓人不側目都不行。
「看什麼呢?這麼專注?」
猛回頭,兩個男生雙手背在身後同時將筆記本電腦合上,「呵呵!沒看什麼,巧書姨!」
巧書是車隊裡的醫師,他們兩個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尤其是滕啟太幼年喪親,幾乎是她一手養大,說是姨,感情卻跟親媽差不多。
給親媽看到自己在看小女生的性感圖片,滕啟太總覺得怪怪的。
既然是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他們倆那點心眼她怎會不知。推開他們,巧書走到筆記本電腦跟前,略略瞄了一眼,眼神頓時放大,「這不是安全嗎?看不出都長這麼大了。」
「誰?」上次只粗略見了一面,石橋對安全還稱不上熟悉,算起來巧書姨跟她該是一次見面的機會都沒有,聽上去怎麼如此熟稔,「巧書姨,你認識她啊?」
豈止是認識而已,若不是那場車禍,她該是在她身邊長大才對啊!說起來,這兩個小子除了瀏覽這種有看頭沒營養的網頁,怎麼都不幹正事呢?「虧你們還以成為一級賽車手為目標呢?難道你們沒聽說過安逸這個名字嗎?」
石橋滿臉茫然,明擺著問了也是白問。滕啟太約莫還殘留點記憶,「當年跟我爸齊名的賽車手?」
可怕就可怕在「齊名」二字上,巧書姨沉吟片刻方才說:「安逸比你爸年輕,當年滕峰如日中天的時候,安逸還只是個新手。不過他非常有天賦,人人都說日後必能取代滕峰成為新一代車神。可惜他太好勝了……」
故事沒有結局,只有落幕時的傷感。
倒是安全,可憐見的。巧書對著網頁凝神了好一會兒,驀然想起,「她怎麼會穿成這樣?這背景是咱們車道,你們倆是不是給人家小姑娘家下了什麼絆子?老實交代!」
操起針管,巧書不信他們不招。
人果然不能做壞事,甭說是做,壞事發生的時候連瞄一眼都得省了,否則就是這樣的下場。
兩個虎背熊腰的大男生雙手捏著耳朵站在纖弱的女人家面前仰頭發誓:「我們沒有!我們真的什麼也沒做,我們發誓!」
硬的使完了,她換軟的上,「姨不是不信你們,可你們也要知道這丫頭跟你們一樣,都是我看著長大的,是我的心頭肉,要是你們敢欺負她……」
四支針管同時飛出,以兇猛的力道插進他們倆的下腋處——巧書以此警告,有種就放手去幹吧!
要不怎麼說這些年來跟著她長大的孩子沒一個敢犯事,也不是沒道理的。
「上帝保佑!觀音菩薩庇護!耶穌給面子!玉皇大帝多多關照!天使站在我肩頭!太上老君有空多給些福祉!冥王也請網開一面!孫悟空你就送我上西天算了……」
安全嘰裡呱啦說了一大通,末尾那句感覺不對,連連吐口水,「呸呸!我才不要上西天呢!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天上地下的諸位神仙都睡著,惟獨孫悟空得了失眠症,聽見了她的祈禱,卻因送師父上西天取經而耽誤了上文化補習班,沒文化的直接結果就是齊天大聖孫悟空不知道「童言無忌」四個字是啥意思。
孫大聖認真負責地將她這尊倒霉的佛送上了西天。
「安全,你好大的膽子!你究竟要騙我騙到什麼時候?」
這時候的安逸只能用暴跳如雷來形容,跑是來不及了,安全認命地用雙手捏著耳垂站在一旁——也不知道這世上到底是誰發明了犯錯必須捏著耳垂的習慣,更不知道有沒有人像她這樣從小捏到大,捏得耳垂都大了。別人見到她還直誇她「耳垂大有福氣」,他們不知道如來佛就是從小犯錯所以耳垂才會特別大。
「哥,我錯了。」以往常的經驗判斷,只要她開口道歉,看在他們兄妹倆相依為命的分上哥都會原諒他。
這一次與以往任何情況都不相同,安逸決不會輕易放過她,「我跟你說過,要你別去賽車場,要你別碰那玩意,你為什麼就是不聽?你當我說話是放屁是吧?我說的不是人話嗎?」
「我知道錯了。」安全頭點如蒜,暗地裡卻詛咒起司城佑來——她身邊的人,可能把網頁拿給哥看的就只有他一個,除了他還會有誰能害她?
司城佑,我咒你家祖宗八代。
「其實我沒碰賽車。」她連賽車的殼都沒碰到,只是被逼無奈穿著迷你裙現了一把而已。她還委屈呢!「我都是被小人所害。」都是司城佑那個小人。
安逸腦門冒煙,恨不得把安全給吃了,「你在幹嗎?你到底在想什麼?你不去賽車場會碰到這種事嗎?還穿得那麼暴露。一個女孩子家家好好讀書,以後好好工作不好嗎?非得去碰那會死人的玩意?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我為什麼不讓你碰那東西嗎?」
安逸捏緊拳頭,手臂處微微震盪,隱隱連著疼痛。那一瞬間恐怖的景象再次暴露在他的眼前,他決不允許賽車再傷害他惟一的妹妹。
「你給我跪著,今天晚上想不清楚為什麼我罰你,你就不用去睡覺了。」
安全舉手申請,「哥,我知道你為什麼罰我,現在可不可以起來?」
不給她一個教訓,她永遠學不乖,「你敢站起來給我看看!」
死司城佑臭司城佑,從此以後他改名叫「死城佑」算了。安全的仇恨足以將他燒個洞,可這人就是這麼不禁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