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滕啟太蹙眉,一向是他被魔爪抓傷的可能性比較大,還是第一次被人用這個詞形容。
「別擺出一臉無辜的模樣。」安全點著他的鼻子當堂指證,「你身邊的女人比皇帝後宮中的佳麗還要多,就算你想對某一個女生認真也不太容易吧?沒錯,最近你是選中了花花當你的女伴,可那也只是把她當成玩玩的對象,也許你對她一時的青睞還會引來其他女生的嫉妒,給她帶來麻煩。」
花不招蝶,自有蝶戀花,連在一起就是滕啟太這種男人的別名——「花蝴蝶」,事實證明花和蝴蝶的理論至今仍具有客觀存在的價值。
安全說話的時候,滕啟太不是用耳朵聽著,而是用眼睛看著。看著她的嘴皮吧嗒吧嗒,連帶著滿臉神奇的色彩,他的眼球就禁不住跟著她打轉。跟她在一起很有意思,比賽車有趣多了。
詭異的表情設下誘餌,他等著她上鉤,「你要我放棄整片森林,也放棄森林裡你的朋友,相對的,你總得給我其他的好處作為補償吧!」
「你是在跟我談條件?」卑劣的男人!虧他還長得這麼帥。
拉下她的下巴,滕啟太將自己的下頜墊上她的頭頂。不喜歡被人貼得這麼近,安全奮起掙扎,卻被他堅實的臂膀圈了起來,「做我的夥伴吧!不僅是賽車場上的夥伴,也是這裡的。」他指了指心臟位置,手臂鬆開她的前一刻他在她的耳畔喃喃:「從前到後,我所要的只是你而已,知道嗎?」
安全僵硬地杵在原地,半晌無力動彈。
「好悶哦!」
安全軟趴趴地窩在花芝蓮的身旁,像小貓似的用鼻子蹭她的掌心,這樣恬靜的午後最適合兩個小女生吃著甜品聊著心事。
啜了一口嫩滑的布丁,花芝蓮左右瞟瞟,「怎麼沒看到那位大少爺?一向都是你去哪兒,他跟到哪兒的!」
安全漫不經心地抬頭望著樹葉交迭出的斑斑點點,亮亮的光斑點綴人心,「聽說好像是為了他媽要暗殺我的事跑去泰國跟他媽吵架去了。」司城佑風風火火的個性就像他頂著的那頭草窩似的,一會兒不見就竄得到處都是。
「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你多幸運,郎也有了,錢也得了。」司城佑對安全的心決不止朋友這麼簡單,這讓花芝蓮好生羨慕。
「你喜歡給你嘍!」安全半真半假,在她看來,不管花芝蓮喜歡誰都比喜歡那只「花蝴蝶」好上千百倍。
用手指夾起一塊蛋撻,她輕輕啜著奶黃,一抬眼看到花芝蓮遍佈淤血的青紫,「你手怎麼了?」
安全將手上的吃食丟在一邊,撥開她的袖口上下檢索。花芝蓮原本白嫩的肌膚上佈滿傷痕,「你跟人打架了?」找麻煩這種事一向都是安全出頭,她躲得老遠,再怎麼打也落不到她頭上啊!而且下手這麼狠,最有可能的就是情傷。
安全瞇起眼的同時嗅到了危險的氣味,「是『滕啟太親衛隊』裡那幫變態女人打的吧?」肯定是不高興她跟滕啟太單獨約會,所以對她痛下殺手。
「她們是氣我混進親衛隊啦!」
別看親衛隊裡隊員不少,每個人都想擠到滕啟太面前大展風頭,這扛大旗的任務就落到了閒雜人等身上。花芝蓮想了半天,只想到用這辦法混進親衛隊,以此換得最詳細的滕啟太全方位資料。
這對於安全這種不懂愛情的人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即使是面對她心愛的賽車,她都沒有卑躬屈膝至如此地步。
拽住花芝蓮受傷的手,安全幫她活動筋骨,生怕留有隱患,「換個人來愛吧!」是最好的朋友才勸她呢!
感情若可以更換就不是真愛了吧!花芝蓮執著之心不減,「全當是挑戰高難度動作吧!就像你總愛挑戰極限速度一樣。」騎單車都能騎出那種速度,她這輩子注定與「安全」唱反調。
明知道勸了她也不會聽,可安全就是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她就此沉淪下去。被情敵群毆不是最悲慘的遭遇,付出一切得不到同等程度愛的回報也不是最痛苦的,怕只怕眼前種種美好的境遇皆是虛幻,醒來後才發現自己早就變成了赤煉仙子李莫愁般凶殘——愛和恨都在夢境中度過,生命中半點真實不曾留。
他根本不愛你,醒醒吧!
人有時候寧願活在夢裡,不願面對清醒時的殘忍。十幾年的相知相交,安全知道花芝蓮死也不肯放手,殘忍的事只好由她接手了。
「花花,你記不記得上初中的時候我英語成績狂亂無比,我求你考試時幫我作弊,你把答案寫在小紙條上傳給我,結果被那個四眼田雞逮個正著?」
「我那次英語成績記零分,而且還在學校通報批評。」慘絕人寰的事真的很難忘記。
「其實那時候你只要供出夥同作弊的人是我,而且主謀是我,你只是從犯,只要你這麼說了,就不會被通報批評。」那一次,花花一個人挑下了兩個人的錯,而安全卻被膽怯圍困,沒勇氣主動去班主任那裡承認錯誤。
花花的仗義、她的維護、她的友情,即使過了這麼多年,安全仍然不敢忘懷,「那段時間你好難過,我看著你哭紅的眼睛暗暗發誓,以後要是遇到傷害,我一定第一個衝上去幫你頂了。」
一生並不算太長,老天爺給你贖罪的機會也不會太多,也許她能幫花花頂去傷害……就剩這一次了。
司城佑從泰國趕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安全,那時候她還在上《當代文學》課。他半途插進來,兩個人的位子中間隔著走廊過道。吸取上次被罰的教訓,他沒用嘴巴跟她說話,將想說的都寫在紙上了。
「我走的這幾天,你有沒有想我?」
她在他寫下的那行字中圈下了「想」這個字,正當他自鳴得意的當口,她又丟出一張字條——「沒有你,我連去賽車場的借口都沒了。」
他對她的感召力就這麼一點點?司城佑奮筆疾書,「我不在的時候,你不是應該每時每刻思我若狂嘛!」
瞄準方向,安全「啾」的一聲將紙條丟到他手邊,多虧從小到大在每一個作弊戰役中練出的好身手,「我真的好想念小水仙啊!」
「那今天結束課程之後去賽車場?」他也想看她坐上小水仙尖叫的樣子,充滿朝氣,好迷人。
「賽車場是要去的,不過我還得先去飛城車隊。」本想遲點再告訴他的,沒想到他一回來就提起這檔子事,反正早說晚說都要說,主動招供總比他最後知道來得好,「我想接受滕啟太的邀請加入飛城車隊。」
司城佑打開字條看到這行字,原本舒緩的小瞇眼瞬間擠到了一起,還露出危險的光芒。他提起筆用重重放下,扭過頭大聲質問她:「我才走了幾天?你就爬出牆頭,伸到滕啟太那邊去了?」
原本安靜的教室因為他的大喊大叫而更為寂靜,連中年女教授都忍不住扶扶眼鏡巡視這方。
什麼爬牆頭?什麼伸到滕啟太那邊?真是丟臉死了——安全不敢大動,一臉無辜地想裝作他不是在跟自己說話。
司城佑卻不依不饒起來,抓住她的胳膊一聲更比一聲高:「說啊!為什麼好端端地要加入他所在的車隊?下一步你是不是還打算做他的女朋友?」
不是自願,可在他的作用下,安全已經成為全班同學注目的焦點,想盡快擺脫窘境,她抱起書本就往外跑。仗著人高腿長,司城佑更是先一步擋在門口,擋住她的去路,「今天你必須給我說清楚。」
忍不下去了!
安全用滿捧的書砸到他的臉上,讓他清醒清醒看清現狀,「你才要當著大家的面把話說清楚呢!我們倆是什麼關係?我做什麼事幹嗎要跟你交代?你兀自對媒體說『我是你考慮將要陪你度過餘生的人』,你有沒有跟我商量?你以為你有錢有勢我就必須對你惟命是從嗎?你以為你伸出手,我就得像哈巴狗一樣快樂地搖著尾巴撲上去嗎?」
天大的笑話,她安全這輩子還沒對誰俯首稱臣,也不打算敗在誰的手上。
用十根手指捅著草窩頭,她的話讓司城佑的人生準則失去了作用。他的記憶裡,每個人都希望獲得他的在意,每個人也同樣關注著他。只要他付出就一定會獲得巨額回報,她是他生命裡的意外。
他不喜歡意外,只希望每個人、每件事都按照他的意願旋轉。
「我說了,我司城佑今天在這裡放下話來,我不准你加入飛城車隊,更不准你成為滕啟太的女朋友。」
他不瞭解安全最討厭別人命令她做什麼或放棄什麼,指著他的鼻子,她怒吼的時候連小舌頭都向他噴口水。
「我也說了,我不僅要加入飛城車隊,我還要做滕啟太的女朋友——你給我記好了!」
她拍屁股走人,不理會正看著好戲的同學,不理會人到中年尚未體會到激情之愛的老師,更不理會那比一級方程式賽車跑得還快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