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琳的雙眼一亮。「那你要回台灣了嗎?」
她點點頭。
崔琳頓時開心得像只小鳥。「我來辦歡送派對。一通電話,馬上搞定!」
芳羽悄悄注意到,劉子飛的表情陰沉得很,與崔琳成了最明顯的對比。
這感覺有點怪。「你這麼希望我早點離開?」她半開玩笑地問。
崔琳的歡樂幾乎無所遁形,她也不想多加掩飾。
「這不一直都是你的心願嗎?你什麼時候要走?」
她真不忍讓崔琳失望。「還要再過一陣子。」
歡喜之色果然一掃而空。「你不快回去當千金小姐,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我大哥說……」
「你管他說什麼?這是你家的大事啊!快快快,我幫你訂機票,今晚派對後,我們就來打包,你偷偷溜回去,給家人一個驚喜。」
她滑坐到電腦前,用芳羽的筆記型電腦上網,進入航空訂票系統。
芳羽為難地看著她。「我……」
這提議讓她很心動,但她家大哥向來不是讓人杵逆著好玩,何況她腹中還有了個……
「別『我』了,你快收拾隨身行李,其他的我幫你用快遞寄回去,房東那邊,我來應付……」
劉子飛突然開口:「琳,別這樣,你讓芳羽為難了。」
他的神色已經恢復平常,眼底有一抹深沉的算計。
聽到他開口,崔琳反常地沉下臉,隨手把滑鼠往桌上一丟。
「怎麼了?」芳羽尷尬地打圓場。「你們好像有點……怪怪的。」
「我不舒服,要先回去了。」崔琳拽著劉子飛的手,往門外走去。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崔琳突然翻臉?她如墜五里霧中。
「呃……好吧,再見。」見她反應突兀,芳羽不敢阻攔,送走他們後,仔細將門關上。
因而她不知道,這兩人剛下第一個樓梯口,便惡言相向。
「你最好不要再打她的主意,衛芳羽要回台灣了。」崔琳一臉勝利。
她會以「好友」身份,勸她馬上走。她甚至樂意自掏腰包,買機票踹她滾回去。
「在她走之前,我一定要上她。」他絕對不會讓煮熟的鴨子飛走第二次。
「不准!」崔琳用力捶著他。「她注定不會成為你的,你死心吧!」
劉子飛用力捉住她的手腕,逼到她面前,咬牙切齒說道:「聽著,崔琳,別以為我們有多好的結婚默契,親上加親是兩家人一廂情願的說法,不代表我個人意願。」
崔琳停止掙扎,不敢置信的問:「你說什麼?之前你明明不是這樣說的!」
「我說,你該想想,芳羽比你溫柔、可人、聰明,她樣樣都贏過你,但就只有家世財富比不上你……我說的是以前。」劉子飛獰笑。「以她現在的地位,你還以為,為了壯大家族企業、幫自己卡位,我還非你不娶嗎?」
「你!」崔琳瞪著不知何時已變心的情郎。
他冷笑,「還是你以為,我父母只會考慮跟你家親上加親的作法?」
她舉手想甩他一巴掌,卻被他格擋住。「你……你見風轉舵!」
「多麼聰明的作法,不是嗎?」他拽她下樓。「以後想惹我,先考慮清楚,你是不是確定真的要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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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很幸運。
懷孕初期,幾乎沒有任何不適,沒孕吐也不虛弱,醫生囑咐就是補充葉酸,以及在生活習慣上稍作改變。
她摸摸依然平坦的小腹,很難想像裡面住著小貝比。
她還是猶豫,下不了決定,要不要留下娃娃。但,已經萌芽的母性告訴她,她絕不可能謀殺自己的小孩,否則她不會這麼努力,吸收懷孕照護的資訊。
如此一來,勢必要作番更動。她得先搬家才行,她不想讓週遭的人知道她未婚懷孕,至於家人那邊,還是慢一點講好了……
對講機再次響起。
正在床上翻閱「懷孕須知」的她抬起頭來。好晚了,這時還會有誰來訪?
她盤起長髮,走到門邊,按開對講機。「哪位?」
「子飛。」
不知道為什麼,一種沒來由的警覺攫獲了她,她下意識撫住腹部。
「有什麼事嗎?」之前他瞪著她吻痕的模樣、陰晴不定的情緒,都令她不舒服。
「崔琳的手錶掉了,她要我過來找。」
她借口推掉。「可以請她明天再過來嗎?我已經睡下了。」
對講機傳來低笑。「你知道崔琳有些……嗯,壞脾氣。她要的東西如果沒在第一時間到手,準會吵得雞犬不寧。像現在,她正在家裡對伯父、伯母大發脾氣。」
想到將她視如己出、疼愛有加的崔家夫婦,她心軟了。
「……上來吧。」她替他按下大門開關,套上外衣,同時,瀏覽室內一圈。
崔琳的手錶掉了?她佩戴的都是名貴精品,扣環結實,要掉也沒那麼容易吧?
她察看桌上與地上。不知為什麼,一種不安的感覺愈來愈濃郁,她下意識地找尋某個……某個「什麼」──用來防身,但絕不是手錶。
她還沒想得太清楚,門上就傳來輕敲聲。
她拉開門縫,確定是劉子飛之後,才將門煉取下,重新打開門。
「我剛剛看過一遍,沒見到崔琳的表。」
「我再找仔細一點吧。」他展開笑容。一個無懈可擊的完美笑容,卻讓她有點反胃。「要是崔琳見我無功而返,一定會罵臭我的頭,我們今晚都甭睡了,」
她退開一步,讓他進屋,站在一旁,看他找東西。
就當她無聊好了,她向來覺得跟男人要保持距離,不管多久的朋友都一樣。自從上次被下藥之後,她的態度更趨保守。
「你不幫忙找?」劉子飛邊找邊問。
她微笑以對,盤手站在一旁。「為崔琳服務是你的責任。」
他聳聳肩,突然間,指著一道傢俱間的縫隙。「我看到那裡有個閃閃發亮的東西,我拿不到,你的手臂比較細,幫我拿一下好嗎?」
「我去拿個衣架、掃把之類的東西,你把它勾出來。」
「還是拜託你用手拿吧,萬一手錶有半點磨損,我會被崔琳打死。」
芳羽遲疑了一下。
她知道崔琳有多寶貝這些價值不菲的精品,他說得也不無道理……算了,好人做到底。她示意劉子飛讓到一旁,確定他站得夠遠,才蹲跪在地上,往縫隙裡看去。
一雙大掌忽然捉住她的腰,將她猛地往後扯。
「你在做什麼?」她轉過頭,驚叫道。
「你不知道女人擺這姿勢,就是在邀請男人享用嗎?替你開苞的那個小偷男人,難道沒從後面上過你?」他流里流氣,想到她被別人拔了頭籌,恨死了。
芳羽瞪大眼睛。
那晚的癲狂細節,除了沃夫之外,不該有人知道,特別是她身邊的朋友。而她誰也沒說,劉子飛怎麼會……
想起他近來不太對勁的眼神,還有之前的諸多疑點,芳羽恍然大悟。
「原來下藥的人是你!」她用力踢腿掙扎,卻敵不過他的力量。
怪不得沃夫說過:「想死,才會去找你的朋友。」她一直不解其意,今天總算恍然大悟,但也太遲了。
「是崔琳。」他興奮地湊上前,覬覦已久的女人終於落入手裡。
「崔琳?」她心裡亂成一團,只想逃離他的鉗制。
「對,崔琳,她幫我下藥,是她自願的。你不是欠了崔家很多人情嗎?她答應讓你用身體償還,由我負責接收。」
原來……這就是他們大力鼓吹她邁阿密之行的真相!
沃夫跟他們是一夥的嗎?她混亂地想著。
不,聽劉子飛語氣如此憤恨,沃夫肯定不是他們的暗樁,更何況以他的地位,根本不需要膛這渾水,弄得一身腥。
她試著別多想,先逃開再說。她一腳狠狠踹中劉子飛的臉,他吃痛,雙手一鬆,她趁機爬到一旁,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別躲了,你知道我要你。」劉子飛撫著臉站起來。「我可以不介意你不是原裝貨,或者被幾個男人睡過,反正我今晚一定要得到你。」
他憑什麼說他「可以」不介意?她又不是他的所有物!
芳羽拿起東西扔他,往門邊靠近,劉子飛一邊閃開,一邊朝她走去。
「你逃不掉了!」
芳羽無暇細想,撲向門口,鑰匙沒抓,鞋也沒穿,奪門而出。
她只有一個念頭:快逃!
「別以為你跑得掉!」劉子飛追出去,長腿一跨就縮短三個樓階的距離。
芳羽不顧腳下的疼痛,一手摀住小腹,不住狂奔。身後的腳步聲愈來愈近,她甚至可以感覺得到,他粗重的喘息就在身後不遠處。
她逃不掉了、她一定逃不掉了……
可惡,她不能讓體內的小生命跟她一起受辱!
突然間,一陣巨大的嗡嗡聲由遠而近,盤旋而降,強勁的風流將路樹的葉子刮了下來,沙塵瀰漫,巨大的黑影突然出現在前方的路面。
芳羽呆住了。
那是一架、一架……
直升機?
「快點蹲下。」劉子飛頓住腳步,望著轉個不停的螺旋槳大叫。「芳羽,蹲下!」
她不聽。
直升機停在半人高度,螺旋槳轉速緩了下來,兩道強光突然往前探。
芳羽站在原地,舉手側頭,避開光線與氣流,鬆開的長髮隨風亂舞,保守的睡衣裙咧咧作響,她愣愣地看著前方。
在護目鏡與耳機的掩護下,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沃夫。是沃夫!
她的思緒瞬間陷入混亂。他──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駕著直升機,出現在這裡?.
「蹲下、蹲下,你會受傷!」劉子飛半蹲著跑過來,想把她壓下身。
她不從,硬是掙開,站得直挺,與沃夫對視。
沃夫沒有開口說話。
他直直地看進她的雙眼,薄唇好似抿笑,朝她勾了勾手指。
「不許你跟他去,就是他睡了你,就是他,對不對?」劉子飛爆怒狂吼。
沃夫再度勾勾手指。
「他才睡了你一夜,你就以為他是你的白馬王子?別傻了。」他拚命想把她往後拖走。
沃夫還是沒有明顯的動靜。
這是一場意志力的戰爭,只可惜某只聒噪的公雞以為大聲啼就會贏。
沃夫三度朝衛芳羽勾手指。
芳羽的目光無法離開他。
她像是站在一個分界點,必須立時選擇。要過去,還是未來?要繼續乖馴,還是開始叛逆?要早已熟悉的一切,還是一無所知的未來?
她看著沃夫,他也回望著她,眼神篤定極了。
她忽然明白──她的心早就傾向一方,作出了選擇。
劉子飛只覺得胸口被手肘狠狠一預,隨即往後跌去。芳羽抱著肚子,壓低身軀,朝著直升機衝去,轉眼間被拉進副駕駛座裡。
螺旋槳加速轉動,直升機凌空而起。
劉子飛忍不住仰頭大叫:「你居然相信一個陌生人、居然跟他走?!」
衛芳羽再也按捺不住。
她穿著睡裙、打著赤腳,她棄家不顧、孑然一身,卻還是毅然決然跟著沃夫離開。
但她知道自己下的決定,絕不是衝動行事。
「至少他沒有你那麼卑鄙!」
她的叫聲凌空而降,狠狠劈在劉子飛的腦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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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芳羽坐在直升機裡,不發一語。
她的腦袋暫時停擺,激動過後,情緒逐漸冷卻,危險中激增的腎上腺素漸漸消褪,她手腳發軟了起來。
方才得到的訊息一點一滴浮上心頭……
你不知道女人擺這姿勢,就是在邀請男人享用嗎?
對,崔琳,她幫我下藥,是她自願的。
你不是欠了崔家很多人情嗎?她答應讓你用身體償還,由我負責接收。
她打了個寒顫,紊亂的思緒分不清是崔琳可怕,還是劉子飛比較可怕。
下一秒,一張輕柔毛毯拋到她身上。
熟練操作儀表機器的沃夫,乘隙幫她把毛毯拉好。
大手溫柔無比,不帶情慾地將毛毯塞在她與座椅之間的細縫,不讓一點風鑽進去,她全身暖了起來。
「……謝謝。」她能發出的聲音好小好小,無法確定他有沒有聽到。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成為了網中獵物?
直到半個小時前,她都沒預料到,會來一趟空中之旅。跟著沃夫離開,她不後悔,但不諱言,她什麼都沒有了。
慢著……至少這一次,她的外衣裡有皮夾,皮夾裡有基本證件跟少許現金。
但跑出家門的時候,她門沒帶上。雖然她居住的地區治安不差,但絕達不到「夜不閉戶」的高標準,而她也不以為,闖空門這種事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接下來可能是洗劫、身份冒用、信用卡盜刷、護照流入黑市……種種的問題。
日後,該怎麼辦?把希望全部懸在男人身上……這種事,她從沒試過。
「別亂想,看看外面,夜景很漂亮。」沃夫說道。
她依言靠近窗邊,往下看。
萬家燈火比天上的星子更可觀,彷彿天是地,地是天。這麼多年來,她總是迴避看夜景,夜景對她而言並不浪漫,只會觸發濃濃的鄉愁。
她的家人不在美國,萬家燈火沒一盞是為她而點,她在此找不到踏實的歸屬感。
「我好想家……」她靠著窗邊,用中文細語低喃,料想沃夫應該聽不到。
一盞燈,一碗熱呼呼的白米飯,一個守候她歸巢的家人……她好想好想擁有,但即便是兄長們復仇成功的這時,她依然實現不了最初的想望。
所有的事情都脫軌了。
但是,很奇妙的,他聽見了她的低語,而且還聽「懂」了。
「你很快就會抵達『我們的』家,很快。」他用英語回答。
他話接得順,她卻起疑。「『我們的』?」
「『我們的』。」他不吝多說一遍。「累了就休息一下,很快就到家了。」
不知為何,沃夫的話像鄭重的承諾,讓她安了大半的心。
芳羽閉上眼睛,排開惱人的情緒。她原本不想睡的,她只想聽沃夫的話,合眼休息,但沒料到她的眼皮如此沉重。
一連串緊張危機之後,她真的累了。
回到他的地盤,直升機降落在草皮上,班森與絲薇拉已經候在宅邸前面。
沃夫下了直升機,用毛毯將芳羽仔細裹好,才抱她下來。
「我在哪裡?」她瞇著眼,昏倦地問,掙扎著想醒,卻清醒不過來。
「我懷裡。」他低語。
芳羽唇角幾不可見地微揚,雙眸再度合上,螓首蜷在他頸窩,放心睡去。
班森沉默地上前,處理直升機,絲薇拉靠過來,小聲稟報。
「道格醫生已經候著了。」
沃夫頷首,體諒芳羽體質已非尋常,他大步前進,霸氣依舊,但細看之下,他的動作卻多了幾分謹慎溫柔,一切改變,只是唯恐震醒懷中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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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裡的一個大房間,幾套先進的醫療設備已經進入暖機狀態,一位醫生、兩名護士守在一旁。
這個醫療小團隊是醫界的翹楚,被秘密延請到邁阿密暗夜大亨的宅邸。
「沃夫先生。」門一開,三人立刻迎了上來。
「閉嘴。」他無聲地斥令,將芳羽放在床上。「我要知道她的身體狀況。」
「是。」
「這是她先前到診所的就醫資料,供你們參考用。」絲薇拉遞上紙本。
「她今晚剛經歷一些事,受到驚嚇,已經入睡了,你們動作謹慎些,我不要她被吵醒。」
聽到沃夫的吩咐,即便是名聞遐邇的道格醫師,也只能點頭照辦。
沃夫站到暗處,看他們動作。三人醫療小組默契極佳,只是點頭、揮手,就足以溝通。
一切都是最高標準──靜悄悄。
沃夫的姿勢一動也不動,始終耐心等待。
到了護士為芳羽拉開衣物,在她肚皮上塗上軟膠,醫生一邊掃瞄,一邊看著螢幕,仔細判讀,足足耗上了半個小時,反覆確認,才轉向沃夫,請他過來。
他指了指螢幕上的一個小點,對沃夫微笑,輕輕說了句「貝比」。
沃夫看著那個小點,心中有種特別的感覺。
老實說,那不過是個小小的點,微微地動著,看起來既不起眼也不特別,但那就是他與衛芳羽永久的連結,他們的生命從此纏繞在一起了。
他忍不住望著床上的小女人,輕覆住她的手,心裡有股熱潮,排山倒海而來。
絲薇拉也湊過來,倫瞄幾眼,羨慕之情溢於言表。
醫生交了幾張超音波照片給他,示意他們外面談。
「恭喜你,尊夫人身體非常健康,胎兒也相當正常。」醫生解釋道:「已經排除子宮外孕、葡萄胎等病態可能,胎兒著床狀況也很好。」
「我該如何照顧她?」沃夫問。
這問題讓醫生一傻。
沃夫,這位邁阿密的暗夜大亨,剛剛說了……「我該如何照顧她」?
真的假的?他有沒有聽錯?他真的說了「我」了?
道格醫生所負責的CASE多是富豪之家、達官顯要,產下健康的繼承人固然是件大事,但談到照顧准媽媽?幾乎所有的男人都把這堂重要講習,拱手讓給了管家或傭人。
「這個嘛……營養的補給很重要,運動也是。只要不具危險性、不算太激烈的運動,像是散步、一般事務都可以做……」
在沃夫灼灼的注視下,道格醫生太震驚,一時間竟想不出太專業的指導原則。
「她來自東方,據我所知,那裡的飲食習慣跟這裡完全不同。」沃夫蹙眉。
他的腦中不停迴盪著芳羽說想家的聲音,是那麼無助、那麼縹緲,讓他心疼不捨極了。
他知道她暫且回不了家的原因,但他願意盡一切所能,消解她的鄉愁。
「我已經物色了中國廚師,還需要一個專業營養師配合。」他不要讓懷了他孩子的女人,度過連吃食都不開心的漫漫十個月。
醫生點點頭。「我會推薦人選。」
「明天中午以前,我就要看到人選來報到。」沃夫面無表情地說道。
欸,這會不會催得有點急?「我盡力。」
「你最好做到。」沃夫的建議,往往等於是命令。「還有什麼需要注意?」
醫生想啊想。「准媽媽似乎嗜睡得有點嚴重,雖然賀爾蒙改變是原因之一,不過她似乎睡得太沉了。」
話說他們動作輕悄,安靜無聲,但她一次也沒醒轉,還真奇怪。
「我說過,她才剛經歷過一些事。」沃夫邏重就輕地帶過今晚的經歷。
如果不是為了讓醫生全方位瞭解芳羽的狀況,他連提都不會提。
「嗯嗯,跑、跳、掙扎,這就是我所謂的激烈運動。准媽媽最好都不要做,如能保持心情平穩最好,這樣比較不容易出差錯。」東方女人特別嬌弱,得小心照顧。
「不會再有第二次了。」沃夫允道。
要是絲薇拉沒拿喬,及早告訴他芳羽去產科診所檢驗的事,他就會放棄原先的佈局,不管她是否心甘情願,都會盡快將芳羽從奧蘭多擄過來。
門板一轉,絲薇拉帶著兩名護士走了出來。
「我們已經完成了後續檢查,驗血結果一切正常。」
「絲薇拉,招待道格醫生到客廳吃點東西,請他們簽保密條款,然後送他們離開。」沃夫下令。
「保密條款?」有必要嗎?醫生訝然。「依照法律,我們不能對第三人提及醫病之間的關係,我們對任何病患有保密的義務。」
「道格醫生,我不曾懷疑你的職業道德。」沃夫鄭重開口,帶著不容反駁的堅定。「但我也絕不會讓這個女人冒一絲一毫在大眾面前曝光的危險,請見諒。」
說畢,他打開房門,進去看芳羽。
向來冷漠的暗夜大亨竟說了「請見諒」?他是不是又一次聽錯?道格醫生挖了挖耳朵。
可以確定的是,那個懷孕的東方小女人一定很得他寵愛,否則他不會如此反常,摒棄了他一向出了名的冷漠。
「走走走,想必廚師已經做好一頓豐盛的點心。」愛跟主子鬥嘴,對外卻炮口一致的絲薇拉慇勤招呼。「放心,保密條款對你們的保障很優喔!」
「有多優?」道格醫生忍不住問。
她微笑。「優到讓你們寧可當一個沉默又睿智,然後銀行存款突然變很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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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夫坐在床邊,細凝那芙蓉般的臉頰。
他一邊拿出超音波照片,一邊伸出大掌,熨貼在她頰側,為她帶來熱哄哄的掌溫。
他的女人,他的孩子,他的……全部。
「是你嗎?沃夫?」她挪動睡姿,夢囈地問。
睡著也惦著他,這很好。「是我。」
他輕揉她的肩頸,幫助她放鬆。熾熱的體溫讓她舒服得直歎氣。
「我好累,在夢裡一直跑,好幾次差點被魔鬼追上,想醒也醒不過來,幸好你每次都及時趕到,打退了魔鬼。」
「那你就無須害怕,只管相信我就好了。」
她打了個呵欠,小臉像貓兒似的在被上蹭了好幾下。
「剛剛是不是有人在旁邊走來走去?」
「沒有,好好睡覺。」他不願打斷她的睡眠,選擇不多說,打橫抱起她。
對他而言,她就像羽毛一樣輕飄飄,抱在懷中,一點負擔都沒有。
「你要抱我去哪裡?」她閉著眼睛問,無意間透露出對他的信任。
「我房間。」
「我們不是已經在你房間了嗎?呵……呵──」她又打了個呵欠。
他微笑,上了樓、踢開門,把她放在床鋪的右邊。
他和衣陪她側躺在床上,胸膛與她的背緊緊相貼,大掌就在她腹間,守護小生命。
嫩嫩的小手自動滑入他的掌中,與他緊緊相扣。即使沉浮夢海,她的身體依然很誠實地接納了他。
「沃夫,不要離開我。」她低喃著。「我已經想了你好久好久,你不要走,留在我身邊。」
他撐起身,在她額上印下深深一吻。
「除非有你,否則我哪裡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