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頌書被一幹好友架到酒吧前,揚言要不醉不歸。
他依依不捨的望著季心柔離去的身影。
也好,她一個人先回房間,總比留在會場,讓眾多的男士淌著口水、露出貪婪的眼神好。
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他才將注意力投注在這場拼酒大會中。
「真是看不出來你這個小子,平時一副老實模樣,原來是惦惦吃三碗公,偷偷娶得如此美麗的美嬌娘。」余傑明拍了拍唐頌書的肩膀,大聲的說道。
蓄留大鬍子的張仲凱也附和著。
「新娘子可真美啊!我走遍海內外,還沒見過如此絕色美人,她怎麼會落到你的手中呢?」唐頌書的臉上揚起一絲驕傲的神情。
老實說,他也沒有料到季允修的女兒會長得如花似玉,看來,他這回真的是賺到一個老婆了。
而且,他還成為人人欣羨的對象,思及此,他大男人的虛榮心立即滿滿的。
「這叫俊男美女配啊!」唐頌書驕傲的說出口。
一想到季心柔絕美的容顏,以及那副姣好的身材,他的口水差點滴滿地。
話甫出口,立即引來眾人的噓聲。
「哇!娶到美嬌娘就臭屁喲!」余傑明忍不住調侃他。
「我看這叫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吧!」心中飽含妒意的張仲凱眼紅的嚷嚷道。
「嘿!」吳志凱拍著張仲凱的肩膀,「你這個叫做酸葡萄心理吧!」張仲凱乾笑幾聲,才發現自己說得太過火了,立即找個話題把話給圓回來。
「對啦!我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啦!我自己罰三大杯,先乾為敬。」張仲凱拿起桌上的威士忌,二話不說的猛乾三杯,頓時滿臉通紅,還打了個酒嗝。
「頌書,你娶了那麼美的新娘,惹得大伙醋意連連,也該整二大杯,以謝罪。」余傑明起哄。
唐頌書很夠意思的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口氣將三大杯給解決掉。
結果,唐頌書的酒才剛喝完,身旁又圍繞著政商界的朋友,一一要向他敬酒。
為了讓每個人有賓至如歸的感覺,他一杯接著一杯的喝下肚,直至宴會上的人群紛紛回到飯店住宿或是驅車離去為止。
唐頌書打了一個酒嗝,踩著踉蹌的腳步準備離開。
「喂!你要去哪裡啊?我們還沒有喝夠耶!」已經醉得一塌糊塗的張仲凱低吼著,肥碩的身軀幾乎癱在高腳椅上。
「上個……洗手間啦!」唐頌書再打一個酒嗝,準備用尿遁當理由,藉此離去。
他步出宴會,深怕走大門會再被余傑明一干人拉回去。
今晚可是他的新婚之夜耶!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可不想錯過呢!也許,季心柔已經在新房裡埋怨他的遲歸。
他決定走快捷方式,穿過游泳池的小徑,直接由後側的走廊進入飯店。
他再次打了個酒嗝,視線十分模糊,腳步顛躓不穩。
突然一個重心不穩,他整個人跌落至游泳池內,濺起很大的水花。
他猛然嗆了幾口水,掙扎的想要離開水面,無奈愈是掙扎愈是往深處沉下去,只見激起的水花漸漸地歸於平靜……
激情過後,季心柔羞憤的抓起床上的被褥蓋住自己赤裸的嬌軀,緋紅的容顏上掛著兩行熱淚,嬌柔的身軀不斷的顫抖著。
莫塵揚聽到她的啜泣聲,側過身子將她攬在懷中。
季心柔雙手推拒他的胸膛,哭得比之前還要激動。
「怎麼了?」莫塵揚好心情的安撫她失控的情緒。
女人,這個複雜的綜合體!前一刻還快樂的共赴巫雲,這一刻卻哭得像淚人兒般,柔腸寸斷。
「你不要碰我!」她雙手掄拳,不斷的捶打著他的胸膛。
莫塵揚緊緊將她攬在懷中,愛憐的吻著她的額頭,嗅著她馨香的髮絲。
「告訴我,你為什麼傷心?」莫塵揚溫柔的拭去她臉上的淚痕。
「你不該這樣對我的,你不可以這樣的……」她聲淚俱下的指控他。
她怎麼可以在新婚之夜,與另一個男人共赴巫山,還樂此不疲的沉浸在其中呢?她自小所受的禮教,不容許她做出如此離經叛道的行為來啊!莫塵揚握住她的粉拳,「我為什麼不可以呢?難道情難自禁也有錯嗎?」她抬起梨花帶雨的美眸瞅著他。
「當然不可以,我是唐頌書的太太,我今天才與他在神的面前許下承諾,完成終身大事,我怎麼可以背著他與你歡愛呢?」季心柔霍然起身,正氣凜然的瞅著他。
「從現在起,你再也不是唐頌書的太太,而是我的女人。」莫塵揚已經下定決心,要將她佔為己有,不容任何人與他分享她。
「你在胡說什麼?」她錯愕的瞠大水眸,「你爬上我的床,將我佔為己有,還有臉說我是你的女人!」莫塵揚的嘴角牽動一下,露出一抹既邪惡又狡猾的笑容。
「不是我爬上你的床,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聞言,季心柔立即否認,「你說謊!」「我沒有說謊,這是506號房,不是你和唐頌書的新房。」她難以置信自己居然會鬧出如此烏龍事件來。
「可是,我明明數到第五間房間,怎麼可能跑到506號房來呢?」她幾近喃喃自語的說道。
「因為飯店裡不會有504號房。」他的嘴角再度浮現那抹不可一世的笑容,驕傲的下巴再度揚起。
「就算我走錯房間,於情於理,你該糾正我。」她把自身的錯誤全推到他的身上。
「我為什麼要趕你出門呢?美女登門暖被,與我共赴巫山,我還求之不得呢!」莫塵揚說得夠老實了。
「你……」季心柔聽了為之氣結,「這件事情要是傳出去,你要我怎麼做人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我們彼此謹守秘密,有誰會知道這件事情呢?」季心柔簡直快被他吊兒郎當的態度給氣瘋了。
「你這分明是在強詞奪理!」「我有嗎?我記得我們兩個人都樂在其中。」
「你……總之,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而且是我和唐頌書的新婚之夜,你……不該出現在這裡!」季心柔說不過他,說話有點結結巴巴。
他爬爬前額凌亂的髮絲,挑高兩道濃濃的劍眉瞅著她。
「難道你想和那個傢伙上床?」季心柔對於他張狂的遣詞用句感到羞怯,臉紅的低下頭。
「我……要和誰做什麼事,不關你的事。」她別過頭,不敢注視他赤裸的身軀。
莫塵揚古銅色的修長指尖輕托住她的螓首,讓她正視他的存在。
「以前可能不關我的事情,但是,從現在這一刻起,你所有的一切事情全都與我有關。」莫塵揚抿嘴微笑,但是,眼底卻冷漠的令人心顫。
季心柔別過頭,也甩開他的手指。
「我為什麼要聽命於你?」她露出不肯妥協的氣勢,她打從心底討厭且抗拒他的自大與霸道。
莫塵揚一個使勁,將她壓在自己的身下。
季心柔拚命掙扎,但都只是徒勞無功。
「因為你屬於我,所以,必須聽命於我!」他的語氣中淨是霸道的意味。
他望著她清靈動人的眼眸,心頭感到莫名的悸動。
這個女人不只帶給他肉體上的歡愉,連感官上也一併影響著他。
自從在走廊上與她匆匆相遇,一整日下來,他的一顆心全都繫在她的身上,當他看到唐頌書吻她的那一刻,一把莫名的妒火在他心底蔓延、燃燒。
「我不屬於你,我已經嫁給唐頌書了!」她再次重申自己已婚的事實。
「但是,佔有你新婚之夜的人是我。」他強調兩人已有曖昧的肉體關係。
「這是一個意外。」她決心要與他劃清界線。
不管他的胸膛或是赤裸的身軀有多麼的迷人,但是再怎麼說,莫塵揚,都不是她的夫君。
他們之間有的只是一夜的露水姻緣,不是天長地久的誓約。
「不是意外,是命運的安排。」他意味深長的暗示著她。
這一晚只是開始,為他倆交集的命運揭開序幕。
「不!」她以手推拒著他結實的胸膛,同時否定他的論調。
季心柔是很傳統的女人,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很宿命。
她矜持,但是那並不等於迷信。
她柔順,並不代表她願意受人擺佈。
季心柔堅決的否定他的論調。
「這根本和命運無關!」她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瓜葛,今天只是一個意外,突然其來的一段插曲而已。她平靜的生活中,可承受不起如此劇烈的狂瀾。他用指尖勾繞著她美麗如絲的髮梢,「記得中國有個特別的傳統嗎?要是誰掀了新娘的紅蓋頭,誰就是她的夫婿。」她別過頭,不敢望見他那充滿曖昧的眼神,那深如黑潭的眸光中,隱約透露著窒人的慾望。
「我不知道。」她故意裝傻。
「現在我說了,你就知道囉!所以,你是屬於我莫塵揚的女人。而且,我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你不可以再與唐頌書有任何親密之舉。」他修長的指尖劃過她美麗的容顏,語氣凌厲的警告她,而且眼底淨是威脅的成分。
他可不容許任何人侵佔到他的財產,而現在,季心柔也成為他眾多財產之一。
「唐頌書是我的丈夫,我怎麼可能不和他有任何的接觸呢?」他憑什麼干預她的生活?又憑什麼主導她的一切呢?「他只是你掛名的丈夫,我不容許你的身體讓除了我之外的男人碰觸,一個也不許!」「你在威脅我?」她瞠大水眸望著他。
「因為溫柔對你起不了作用。」他的語氣和眼神突然放柔了許多,這讓季心柔有些迷惘。
「你只是把我當成你眼中的獵物,一味的想要掠奪而已。」她趁著勇氣還沒有消失之前,把心裡的想法說出口。
「掠奪只是過程,但佔有是目的。」他承認自己對她有野心。
莫塵揚低下頭掠住她欲語還休的小嘴,盡情的掠奪,再度挑起她體內尚未平息的熱情。
她氣喘吁吁的離開他的唇,他欲罷不能的往下親吻,然後攻佔粉紅色的蓓蕾。
「你這個惡魔!」她低咒出聲,卻沒有任何力氣反抗他。
他抬起頭邪氣的瞅著她,並且更正她的話語。
「我不只是惡魔,還是撒旦,引誘著清純的夏娃離開伊甸園,和我共赴快樂的天堂。」莫塵揚邊吻邊往下移,絲毫沒有罷手的念頭。
季心柔再次沉醉在他引爆的熱情中,所有的理智全都背離了她。
她只想貪婪的隨著他引起的愛火,再次隨著他共赴人間最美的天堂。
她壓抑不了體內翻騰的熱情,只能隨著他沈淪再沉淪。
季心柔在心底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的熱情,最後的一次歡愛,在她離開這個房間後,她會永遠與他劃清界線,回到自己平實的生活中。
她腦海裡迴盪著他的那一句話——掠奪只是過程,但佔有是目的……是的,此情此景,她甘心被佔有。
心甘情願被他征服。
=======
一場鋪張豪華的世紀婚禮,卻在新郎不慎失足落水後,一夕之間轉變成隆重的喪禮。
唐頌書的死亡帶給許多人震撼,他冰冷的屍體是在今晨被服務生在清理游泳池時發現的。
即使給予他一切急救,仍是回天乏術。
唐頌書冰冷的屍體被放在厚重的棺木中,陣陣哀嚎聲響徹雲霄,令人為之悲慟。
昨天這裡還充滿大家歡悅的叫囂聲,不斷的給予這對新人喝采與祝福。
而如今,卻充塞著眾人哀淒的哭喊聲,但再多的淚水與惋惜也喚不回新郎的生命。
季心柔與一干親友坐在首席上。
她身著黑色套裝,長髮綰起,柔美的臉龐顯得憔悴無比,水汪汪的秋眸盈滿淚水,讓人看了不自覺的產生憐惜之心。
她不知道該如何消化這個突來的消息,一切是那麼的戲劇化,衝擊著她平靜的生活。
昨天,她還是一位人人欣羨的新嫁娘,幸福得讓全世界的女人心生妒意。
今天,她卻成為眾人同情的寡婦,可憐得令全世界的女人為之掬一把同情的眼淚。
她的耳中再一次響起父親的教誨,「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而如今,她那無緣的丈夫死了,又沒有留下任何骨肉,她該從誰呢?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然她嫁給了唐頌書,就是唐家人。
她一臉木然的坐在人群中,陷入自己的思維裡,仍難免會受到耳邊的蜚短流長所干擾。
「真可惜喲!年紀輕輕就守寡了,虧她還長得那麼漂亮,新郎可真沒有福分啊!」一位身材臃腫的女人小聲的道。
「可不是嗎?人家說,自古紅顏多薄命,長那麼漂亮,卻在結婚當天就死了老公,不是薄命是什麼呢?」另一位嘴巴毒辣的女人立即附和著。
「說得也對,沒看過女人長得這麼漂亮的。」「所以啊!古有明訓,女人還是平凡點、幸福點,來得踏實,長那麼美,會遭天妒的。」「這話頗有道理,自古以來都是這個樣子,美麗的女人多是薄命,還是平凡點來得幸福。」
「搞不好是她剋死自己的丈夫,要不然平時都沒有什麼事,怎麼一結婚,就魂歸西天呢?」「也有可能喲!」「你們小聲一點啦!當心唐家的寡婦聽到了。」批評的話語此起彼落的傳進季心柔的耳中。
她不覺得自己的命運坎坷或是艱辛。
她是個性保守,但是不代表她迷信。
她是溫柔多情,但不代表她對唐頌書深情。
她對唐頌書只有兩面之緣,稱不上熟稔或是陌生,只是下意識的接受他是她的丈夫。
她想一輩子跟隨父親為她挑選的夫婿,如今他死了,她仍舊只認他是今生唯一的丈夫。
她是悲傷,她是哭泣。
但不是為了哀悼自己可悲的命運,而是站在朋友的立場上為他傷心。
突然的噩耗,奪走了一條年輕旺盛的生命,她感歎人生的無常,哀悼他的英年早逝,悲歎他的福分微薄。
唐可書挨到季心柔的身邊,低聲的啜泣著。
季心柔體貼的安撫她的情緒,她肯定比自己更難過,畢竟兄妹倆共同生活了三十年,如今天人永隔,心中的痛苦,若是沒有承受過生離死別的人,是難以體會的。
而且,唐頌書實在走得太過於突然,快得令大家都措手不及。
她還尚未調整好為人妻的心態,如今又莫名其妙的冠上寡婦的頭銜。
突然喧嘩的聲音再度鼓噪起來,季心柔隨著眾人的目光望去,赫然發現莫塵揚也來參加喪禮。
她隔著人群,小心翼翼的偷偷望著他,他不是早該在今晨離去的嗎?怎麼還逗留到現在呢?莫塵揚獻完花圈後,立即在親屬團中找到季心柔的身影,他毫不避諱的凝望著她。
季心柔心跳如擂鼓,他怎麼可以如此明目張膽的瞅著她看呢?她垂下頭,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莫塵揚看得出來,她在逃避自己,不過,他絲毫不在意。
他優雅的邁開步伐,走到她的身邊。
季心柔仍舊垂著頭,臉上掛著兩行淚,當她看見他的皮鞋站在她的面前時,她仍不肯抬頭。
唐可書一見心儀的男士來到跟前,二話不說的立即從椅子上跳起來,直接撲進莫塵揚的懷中。
「我大哥他死了,莫塵揚,他死了。」唐可書如梨花帶雨般哭個不停,緊緊靠著他的胸膛,不肯離去。
莫塵揚拍拍她的背部,給予她一些安慰,但是目光卻停留在季心柔的身上。
「可書,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順變。」莫塵揚安慰的語氣極為敷衍,但是唐可書仍舊感動得無以復加。
他的話擾亂了唐可書的一池春水,再加上他主動給予她安慰,更令她傾心不已。
季心柔的眼角偷偷瞄到他和唐可書相擁的一幕時,心裡不自覺的緊緊揪在一起,一種難以言喻的苦澀揪著她的心。
莫塵揚推開唐可書的身軀,扶她坐回原位,手指故意碰觸到季心柔的手肘。
他是在給她暗示也是明示,如果她還要繼續裝聾作啞,他不介意把兩人的關係開誠佈公。
屈服惡勢力之下,她只好服從的任他拉著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