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日!你究竟有沒有在聽?」江清然突然揚高的聲音倏地將她的瞌睡蟲全打醒了。
江日然揚起頭說:「當然有。」
「那你的意思呢?」江清然滿懷興奮地問道。
「什麼意思?」江日然轉著眼睛,不明所以。
「哎!我剛才說了一堆話,你根本沒聽到嘛!」江清然懊惱地盯著一臉不解的江日然。
「算了,我問小月,小月——」
他轉向江月然,只見江月然偏斜著頭,正盯著窗外沉思。
江清然真個像是鬥敗的公雞,苦惱地叫起來:「不但小日沒聽,就連小月也在發呆,我這不是白說了嘛!」
在座另有慕黑會的七彩幹部,每個人見到這種情形,也只能搖頭歎氣,私下暗揣:「究竟他們兩位會長是怎麼搞的,竟是如此心不在焉?」
江月然回過神,轉頭看著一臉頹喪的堂弟說:「別急,我有聽到。」
江清然這才露出笑臉,充滿期待的望著她。
「我不認為和閃光聯台對我們有利,我有種預感,他們只是利用我們罷了。」江月然簡單地說。
「沒錯。」
附合的是在整場會議中一直處於半睡眠狀態的日然。
「你又沒在聽,還說什麼沒錯。」江清然不抱希望的看著她。
江日然杏眼圓瞪地道:「誰說我沒在聽,該聽的我是一字不漏。」
一好,那你總得說出個理由吧!」
「雖然我們不知道閃光的用意,但是何玉蘋是季朔名義上的未婚妻,也沒道理幫外人對付他的人;更何況,我們和何玉蘋是雲倫高中自己校內的事,關他們閃光什麼事,季朔要求和我們聯合就有問題,天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誰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咱們自己的事自己處理,用不著找幫手。」江日然提出幾個疑點,目的就是希望堂弟不要因為興奮而上當。
「你們太多心了,小林說季朔對雲倫絕無企圖,他只是對何玉蘋利用他們閃光的名聲在外橫行霸道覺得生氣,但是這是雲倫的事,他也不好插手,所以才想和我們聯合,由我們出面罷了。」
「意思就是我們在明,他們在暗,一有麻煩,有事的是我們,他們大可拍拍屁股走人。」江日然冷笑道。
「不,季朔不是那種人——」
江清然還想為偶像辯解,卻在江日然的瞪視下,訕訕地摸摸鼻子住口。
「如果他們真有誠意就該親自出馬,派人傳話算什麼?要談叫他們自己來和我們談。」江日然揮揮手,將這話題做個結束。
只要江日然表示話題到此結束,就算他在旁拚命解說,她也會充耳不聞,江清然只好閉上嘴,決定等一下就將江日然的話傳達給小林知道。
雖然他個人十分希望能與閃光聯合,但是小日、小月的反對,他也不能不聽。當下,只能期待兩方頭兒親自會晤談判,談出個好消息。
「還有事嗎?」江月然輕瞥其餘的人問。
七個人頭搖得像波浪鼓。
本來他們只是來參加出席、旁聽罷了,實際上的決策也只有等方針確立才能實行,所以此刻的他們是無用武之地,聯合與否其實對他們都一樣,他們依舊是慕黑會的幹部,也一樣只聽命江日然、江月然。
「既然沒有就散會吧!」江月然優雅地起身宣佈。
一陣吵雜後,眾人陸續離開,但江日然卻坐著不動,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
「小日,你在想什麼?想的眉頭都揪成一團。」江月然拍拍她的肩問。
「我只是好奇閃光的舉動,他們似乎是蓄意想引起我們和何玉蘋之間的不和,但是我們的爭執若浮上檯面,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江日然抿著嘴問。
「也許是季朔想甩了何玉蘋,所以利用我們來個借刀殺人啊。」江月然開玩笑地說。
「要真有這麼單純就好了。」江日然翻翻白眼道。
江月然輕笑道:「事情真相等他們來了自然就會知道,你現在傷腦筋又有何益?」
江月然一派悠然自在的模樣,倒讓江日然輕佻高眉。
「你今天很怪哦!一向深思熟慮的你怎麼會說的這麼輕鬆簡單,我看你的心思有八成都不在這了。」
江月然神色自若地盯著江日然笑:「是嗎?」
「當然是了,因為你的心有一半都不在身上了,全掛到那個高槐非身上了。」江日然揶揄地笑她。
江月然頰上輕浮著一層淡紅,表情卻仍自持地斜睨她道:「你胡扯什麼。」
江日然抿著嘴笑,自椅上跳起來說:「是不是胡扯,你心知肚明。」
江月然望著雙生姊姊好一會,輕歎道:「我只是害怕罷了。」
害怕?江日然被妹妹這突如其來的話嚇了一跳。
「怕什麼?」
江月然靜靜地看著窗外校園的景色,眼眸浮上一絲不確定。
「我只是有種預感,如果接受這份感情將會萬劫不復,走上的是一條不歸路。」
江日然蹙緊眉,摟著江月然道:「你別胡思亂想了,只不過是談個戀愛,不會像你說的那麼可怕,頂多是失個戀,死不了人的。」
江月然淡淡地笑著拍她的手道:「如果我像你一樣,也許真的什麼事都不怕了。」
「誰說的,我也會害怕,只是表現出來的反應不同。」江日然認真地說。
其實她很膽小的,害怕失去親人、朋友、自信和勇氣,只是她將這種害怕化為護衛的力量,保護著她的所有。
江日然剛走出校門,唰地一聲,一輛機車衝至她的身邊,嚇得她往後躍了一步。
驚魂未定的她橫眉豎目的轉頭朝機車騎士大罵:「你會不會騎車啊,這裡是人行道,你不知道人行道是給行人走的嗎?」
騎士沒有開口,仍是靜靜地坐在未熄火的車上。
江日然瞇著眼打量騎士,腦中突然閃過一個模糊的身影,霎時脫口而出:「你是閃光的頭——」
騎士笑道:「沒錯,聽說你想和我當面談,所以我就親自登門拜訪了。」
江日然瞪著戴著頭盔,看不清臉孔的季朔道:「我是請你們訂個時間、地點談,而不是現在、此地。」
「擇日不如撞日,既然我來了,咱們就現在談吧!」
「抱歉,現在我沒空。」
江日然冷哼一聲,轉頭就走。
季朔句著嘴角笑,不死心地放慢速度騎在她身邊。
江日然並不想理他,但是他一直跟在身邊,開始引起旁人注意。
「你這麼明目張膽的跟著我,難道不怕被何玉蘋的手下看到。」江日然受不了,停下腳步問。
「怕什麼?我季朔想跟誰說話,她管得著嗎?」季朔不在乎地說。
「你要我們慕黑會做什麼?想聯合我們又有什麼目的?」江日然皺著眉問。
季朔輕輕一笑,「你是打算談了嗎?」
江日然雙手在胸前交叉,揚眉盯著他說:「既然你想談,我們就敞開談,說吧!你的目的是什麼?」
季朔微微一笑,自車箱拿出另一頂安全帽遞給她道:「上車後再談。」
江日然盯著他手上的安全帽,撇嘴道:「我沒有隨便坐別人車的習慣,尤其還是個沒見過面的人。」
季朔笑起來道:「我們見過,而且見過兩次。」
「哦!真抱歉,我的記性一向不好。」江日然平平地說,絲毫沒有接安全帽的意思。
「既然如此,我就喚醒你的記憶吧!」
季朔說完,將手上的安全帽塞給她,自己伸手脫去安全帽,露出俊逸的臉孔。
江日然這下子是真的呆住了,原來季朔就是她在麵店遇到的那個男孩?
「現在你已經見過我的面了,可以上車了嗎?」季朔微笑地望著她,甚至連眼睛都在笑。
江日然將安全帽塞回他手上,瀟灑地說:「見過面不代表就是朋友,所以要談在這裡談,我不會跟你走的。」
季朔莫測高深地笑,一語雙關地說:「遲早你會跟我走,而且很快。」
江日然撥撥頭髮,不耐地說:「我不想跟你打啞謎,有話就快說吧!」
「好,我就直說,我要慕黑會將何玉蘋弄下合。」季朔靠坐在機車上,眼神倏地變得冷酷。
江日然輕揚眉問!「理由?」
「因為我不想她來纏我。」
江日然瞪著他,慢慢地說:「我們沒有興趣插手管別人的私事,況且這個借口太差勁了,我不會傻到相信你。」
季朔冷靜自若地淡笑:「這不是借口,而是事實,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江日然不想問,卻忍不住好奇心。「什麼原因。」
「何玉蘋利用閃光的名義在外與人起紛爭,這對我們是一大傷害,我不能任由地毀了閃光的招牌,與人結怨倒楣的是我的兄弟,所以我要翦除她在雲倫的勢力,而且是經由你們的雙手。」季朔認真地說。
「你想讓人有一種印象,表示你不再是何玉蘋的靠山?」江日然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說。
「沒錯,一旦慕黑會和閃光聯合,別人就知道何玉蘋失勢了,她就不能再打著閃光的名義到處橫行。若想振作只有靠她自己,一如你們靠自己站起來。」
季朔輕撇嘴角,深望著江日然,她的任何反應全部毫無遮掩地暴露在他眼中。
她在懷疑、在猶豫,但更多的是好奇與躍躍欲試。
雖然聽說她們姊妹是被逼上寶座,但他一直相信她們必是有過人的膽識和本領,否則慕黑會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響遍雲倫附近地區的各大高中,甚至連一向自恃有閃光撐腰的何玉蘋都會視她們如眼中釘一般怨恨。
「她是你的未婚妻不是嗎?你這樣對她不嫌過分?」江日然直率地問。
「那是我父親自作主張訂下的婚事,我從未承認過,所以她不是我的未婚妻,她也不配。」季朔冷笑道。
「你是個狠心的人。」江日然批評道。
季朔盯著地,頗有深意地笑:「我對敵人狠心,但是對朋友和親人卻心軟的很,你不用擔心我會對你狠心。」
江日然輕佻眉不以為然地說:「話不用說得這麼早,我還沒決定要成為你的朋友還是敵人,我必須和大家開過會,徵詢過眾人意見後才能給你答覆。」
「我可以等。」季朔點頭笑。「我相信我們不會成為仇人,而且還會是很好的夥伴。」
「不予置評。」江日然甩甩頭,轉身離開。
這一次季朔沒有阻止她,只是望著她挺直的背,邁著堅定的步伐向前走。
她對他的吸引力更加強烈,這一次不論計畫能否順利,他都會達到他的目的。
他戴上安全帽,正想離開時,最厭惡的香水味撲鼻而來。
他不用回頭都知道來的是誰。
「你和她談什麼?」何玉蘋鐵青著一張臉,咬牙忿忿地質問他。
「不關你的事。」他冷淡地回道。
「誰說不關我的事,你是我的未婚夫,我當然有權問你任何事。」何玉蘋美麗的面容因嫉妒而變得醜陋,更加深季朔的反感。
「想過問我的事等你真正成為白龍會的女主人時再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白龍會的女主人這輩子絕不會是你,你死了這條心吧!」冷冷地丟下這句話,季朔發動機車,呼嘯而去。
何玉蘋跺著腳在後面大罵。
自從她被季朔的父親選為季朔未婚妻時,她一顆心全掛在那個狂傲不羈、難以馴服的男子身上,即使他對她從未和顏悅色過,她仍堅信自己終會得到他。然而當她看到季朔和雙胞胎之一談話時所顯露出的笑容,她的自信霎時粉碎了,她開始害怕起來,什麼未婚妻,不過是個空虛的頭銜,不得到他的人,她永遠都不會安心。
何玉蘋陰沉地握緊拳頭道:「我不會讓任何人搶走屬於我的東西。」
她並不確定和季朔說話的是誰,但是下意識地她認定是那個擁有眾多擁護者的江月然,只有那個女人,才有可能讓季朔提起興趣。
「江月然,我不會放過你,我會讓你知道惹火我的下場是什麼。」何玉蘋森冷的笑著。似乎感受到她的怨氣,四周的行人紛紛避過她而行,紛若逃避蛇蠍一般。
在她走遠之際,真正的江月然才走出校門。
她巧笑嫣然,有禮溫和地朝每個和她道再見的同學點頭示意。
其實想分辨她和江日然並不難,江日然永遠無法像她這麼溫婉的笑著,她總是咧著嘴大笑,那種笑像是具有傳染性,使得她週遭的人也跟著大笑;而生氣時,她從不隱藏,像火箭炮似的立即發作,而且威力強大,但是江月然鮮少露出怒容,除了親和的微笑外,她很少表露出她的喜怒哀樂,感情內斂的近乎無情。
只要熟識她們的朋友,不難自個性、表情來區分她倆,即使她們的外表相似,也不容易混淆。
何玉蘋會認錯,除了不熟識外,更多的是偏見和預設立場。
在她的意識中,江日然和男孩們稱兄道弟,必然沒有絲毫可吸引異性的魅力,反倒是一入校即威脅她校花寶座的江月然,在男孩子口中是個不折不扣的高領之花,人人迷。
戀、戀、崇拜她,所以她下意識認定只有江月然才能打動季朔,那個妄狂的從不屑給她微笑的男子。
「喂!那個小妞好像很不錯,要不要?」暗處傳來一句問話。
「現在咱們是身負重任,可不是來遊玩,你少打那些鬼念頭。」冷淡的回答出自前者的同伴。
「哎喲!咱們又不知道傑說的是真是假就聽信他的話跑到這裡來,眼看有那麼多美味不能吃,真是憋死人了。」首先說話的人不滿的說。
他的同伴仍舊以一貫冰冷的語氣回答:「不管是真是假,這是我們鬼界的大事,你最好安分些,不要引起天界、冥界的注意。」
「只不過是吃個人,哪會有什麼大麻煩,你沒瞧這個地方到處都是殺人、放火的嗎?少一個人別人不會注意的。」
「都這麼多年了,你還改不了吃人的惡習嗎?」
「什麼叫惡習,鬼本來就是要食人的,否則還叫鬼嗎?風泉,你被那些天使冥將洗腦洗昏了頭嗎?咱們鬼王不也食人,你罵我就是罵鬼王,你不怕啊!」火羽生氣地說。
風泉斜眼睨他道:「鬼王不是食人,他只是奪魂,而且目的不是食用,只是好玩罷了。」
「不管是食人或是奪魂,鬼就是鬼,你再怎麼茹素也一樣當不成天使的。」火羽重重地哼道。
風泉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似乎是不想再和他做唇舌之辯,轉過頭不再答腔。
他們就一直待到暮色轉黑,校門重重合起,仍不見他們的王出現。
火羽嘴角扭曲地說:「我說的果然沒錯,又是白等了,看我回去不拆了傑的屋子才怪。」
話語才歇,火羽已氣呼呼地消失在夜色中。
風泉並沒有像他那麼生氣,當然失望是難免,但是他也知道想找到鬼王,必須要有高度耐性,鬼王遲王會現身的,因為他是鬼界之王——
待風泉、火羽皆離開之後,校園的側門走出一名學生,站在校門望著天邊好一會,才舉步離開。
江月然捏著高槐非的紙條,盯著電話直看。
腦海中有一個聲音叫她起身回房,但是她的手卻不自覺的伸向話筒,逐一按下電話號碼。
電話鈴聲響起一聲隨即被接聽,是他,看來他也一樣坐立不安。
發現這個事實讓江月然鬆了口氣,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他在兩人之中,似乎是屬於理智和掌控大局的那一方,而她卻只能任由他來操控、挑動。
她十指握著話筒,但不發一語。
半晌,由另一端傳來笑聲。
「我知道你會打電話來。」
高槐非的聲音透過話筒顯得有些陌生,更奇怪的是她的腦中竟然想不起他的長相,只記得那一雙眼角微勾的眼睛,充滿笑意和戲謔的眼神。
「你對了。」江月然輕輕說道。「我打了電話,然後呢?」
高槐非遲疑了一會,「再來就是該下決心的時候。你已經決定愛我了嗎?」
江月然沒有回答。
高槐非似笑非笑地問:「你在猶豫?」
江月然輕吸口氣道:「沒有。如果我仍猶豫,我就不會打這通電話,雖然理智叫我離開,但我決定聽從我的心。」
「聽從你的心?」高槐非低喃地說,彷彿受到震撼。
「對。」江月然語氣雖平靜卻充滿堅定。
「跟著我也許會……不,一定會改變你的生活,即使如此,你仍願意?」高槐非問。
江月然淡淡地笑道:「聽你的語氣似乎希望我考慮?這和你的態度不符吧!」
高槐非沉默片刻,倏地說:「不,我只是在想自己真要得到你嗎?」
「結論呢?」江月然笑問。
高槐非笑起來,輕鬆卻認真的說:「結論是即使會帶你下地獄,即使會讓你不幸,我都不會放開你。」
江月然微笑地說:「我早有領悟。」
「你不怕?一般女孩聽到這種話應該是害怕而失望,你難道不希望幸福嗎?」高槐非對她的回答感到詫異。
「當然想,但是幸福的定義是什麼呢?我不覺得和你在一起會比較不幸啊。」江月然笑起來,有些地方,她仍只是十六歲的少女。
「和我在一起也許快樂,但前途卻是多舛難測。」高槐非低聲道。
「你是希望我打退堂鼓嗎?」江月然奇怪地問。
「當然不是,只是先讓你明白。」高槐非揚聲笑。
江月然突然想起日然說過的「談個戀愛死不了人」的話,不覺也引用出來。
高槐非卻沒有被這句話逗笑,反而靜默下來。
「你怎麼了?是不是在考慮需不需要為了我而改變?」江月然敏銳地問。
高槐非握繁話筒,一向自由、任性慣的他,卻為了她想改變,即使他這一舉動會引來追兵和自己人的注意,他也不想放棄,老實說,該是放不開吧!
「有些事並不需要考慮,我要你這件事絕不改變。」他堅定而低柔的聲音,透過話筒像是敲鐘般撞擊在她的心上。
江月然覺得自己的耳朵熱了起來,眼睛突然間聚集了過多的霧氣,整個人微微顫抖。
「不管得到你必須付出多大的代價,我絕不後悔。」高槐非望著闇黑的夜,語重心長地承諾。
「你——」
江月然咬住下唇,將想問的話吞回肚內。
「不用問,時間到了,你自然會知道我是誰,只希望到時你不會改變心意,因為不論你願意與否,我都不會放開你。」高槐非的話是保證也是威脅。
「你的話跟你的人不相櫬,你看起來不像是會說這種話的人。」江月然平靜老實的說出她的感覺。
「外表是會騙人的,這並不是真正的我。」高槐非話中有話。
江月然淡淡地笑道:「真正的你我看得到嗎?」
高槐非慢慢地說:「我會讓你看見的。」
「對了,這幾天你最好不要一個人走,這附近最近出現了幾個妖魔鬼怪,你一個人太危險了。」
高槐非話題突地一轉,一時之間,倒令江月然愣了愣。
妖魔鬼怪!真是特別的形容詞。
「我不會有事的,你不用擔心我。」江月然輕笑道。
身為慕黑會的首腦,她自然有護身之法。
「不要大意,他們和一般人不同。」高槐非緊皺眉頭說道。
「聽你的口氣,你似乎認得他們,他們是你的朋友?」江月然從他的話中聽出一絲矛盾。
「不是我的朋友,但是——」
高槐非停頓了半晌,才繼續說:「也算不上敵人,他們多少有些危險性,像你擁有這麼清淨的靈魂,是他們最喜歡的對象,你一定要小心。」
江月然眨眨眼,老實說並不明白他的話,不過她卻可以感受出他話中的關心和堅持。
「我知道了。」江月然和順地笑道。
「相信我,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不論對方是什麼人,也不管會有什麼結果,江月然都是他的人,沒有人可以自他手中帶走她。
高槐非放下電話,望著幽靜深夜,舉步走向陽台。
他摘下眼鏡,一雙邪魅之眼銀光流轉,輕輕地一笑,他轉身入屋,在轉身前,他已卸下高槐非的外表,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純真俊美的臉,和一對懾魂奪魄的眼眸。
他走入屋內,望著在水晶塔內游移飄浮的幾簇如螢般的靈魂,這些是他半好玩半認真攫取而來的新鮮魂魄,也是那些今仍昏睡不醒的人的靈魂。
嘴角一揚,水晶塔順著他的手勢而碎,那幾簇靈光立刻聚集在他的掌中。
「去吧!我已經找到我要的靈魂,不需要你們了。」
話聲未歇,那幾簇靈光就飄至窗台,剎那間如流星般四散。
當靈光四散之際,隱匿於暗處的搜尋者和追尋者全注意到這不尋常的光芒。
在不同的地方,同時有兩組人馬開始蠢蠢欲動。
「找了這麼久,他終於還是耐不住現身了。」說話的人擁有一頭比陽光還燦爛的銀髮。
而一旁靜默的則是他的好友和同袍,赤赭色的紅髮比血還鮮艷,但他的表情卻是複雜而難懂。
「他躲了這麼久,為什麼會突然暴露自己的位置?」
「鬼魅行事向來沒有道理,一切任憑喜好,他的行動不見得有意義,你不用傷腦筋去揣測他的心思了。」銀髮男子微揚著眉道。
紅髮男子心中卻揮不去異樣的感覺,鬼魅畢竟是他妻子的救命恩人,但是王命在身,他又必須追捕他,公私兩難之下,任憑他的冷靜、理智也有所不逮啊。
銀髮男子拍拍他的肩道:「我明白你的難處,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這是我的任務,我不會怠忽職守,更何況,他不是你我以一己之力就能手到擒來的對象,我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去面對他。」紅髮男子淡笑道。
銀髮男子聳肩笑道:「既然如此,咱們就走吧。」
兩名男子化為一銀一紅的光芒倏地流曳暗夜,快得令人只覺得眼睛一花,恍若夢境般。
另一邊,稍早守在雲倫高中外的火羽和風泉也看見靈光四逸的景象。
火羽鼓掌大叫:「找到了,陛下果然在這個城市。」
風泉卻不似火羽興奮,反倒蹙眉道:「陛下真的逃出冥王的暗洞,卻為何不回鬼界呢?」
「廢話,冥王一定是派人在追捕陛下,他怎麼可能回鬼界呢!」火羽怒眉一挑,口中滿是怨憤。
「這也許是原因之一,但絕不是全部的理由。」風泉平靜地說。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你有話就直說吧!」火羽不耐煩地說。
風泉微微一笑道:「我的意思就是陛下不只在躲冥王,他也在躲我們。」
火羽瞪著風泉吼道:「你胡扯什麼!陛下幹嘛要躲我們?他是我們的王,我們是他的部屬,他沒有理由躲我們!」
風泉冷淡地盯著他問:「是嗎?那他為什麼離開暗洞卻不曾和我們聯絡?」
「一定是沒有機會。」火羽回答。
「沒有機會?一直都沒機會嗎?」風泉淡笑地搖頭道:「你別忘了,陛下本就喜歡自由、不受束縛,而且他……」
火羽見風泉突然閉嘴,不禁皺眉問:「而且怎麼?」
風泉搖頭道:「沒什麼。」
火羽不悅地瞪視風泉如冰般雕琢的俊臉,嘟噥地直嚷:「每次說話都說一半,真受不了你!」
風泉不在意他的批評,只是淺淺地抿嘴一笑。
他望著靈光四處飄散的方向,心中突地有種不安的感覺,一向享受攫人靈魂為樂的陛下竟會將到手的靈魂釋放,這一點就足夠說明鬼王變了。
只是——令他改變的是什麼事?或……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