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馬車車窗,彈兒好奇地探出腦袋來,忍不住讚歎一聲,「哇,好像廟會啊!公子,你看,還有舞龍舞獅呢。」
劍會看著大街上各家比武隊伍都舉著色彩鮮明的大旗,上頭各家的姓氏隨風飄蕩,那熱鬧的模樣果然有幾分廟會的味道。
他忍不住失笑,「老天。」
莫非真是天下無事,所以連這種比武招親都給炒得熱鬧滾滾的。
「公子,參加的人不少呢。」彈兒無比嚮往地道:「那個鏢局的小姐一定很美,才會有這麼多人慕名前來。」
「待會就知道了。」
他們先在一處客棧落腳,安置好了馬和車子後,信步來到最熱鬧的鏢局門口。
但見鏢局寬闊的大廣場前,搭好了高高的檯子,旁邊還張燈結綵,台上擺了兩張老籐木椅,鋪著厚厚的繡花團墩。
廣場雖大,可是因為來的人實在不少,擠得水洩不通,彈兒拚命往前鑽,可怎麼也鑽不透厚厚的人牆。
她拚命跳著、蹦著,小小的身子被數不清的寬背擋住了視線,根本就看不到前頭的情形。
「哎呀,我看不到。」她嗟歎不已。
劍會皺著眉頭,「人很多,你確定要湊這個熱鬧?」
她這麼嬌小,等會要是眾人一激動起來,只怕立刻被踩扁在當場。
「我還沒看見新娘子啊。」她就是念念不忘新娘子的模樣。
「台上還沒有半個人。」他淡淡地道。
「可是等會新娘子會出來的,」她回頭,羨慕至極地仰望著他,「公子,像你長得這麼高真好。」
他一怔,情不自禁微笑,「你想變得跟我一般高?」
彈兒興奮地點頭,「是啊,這樣子就不用擔心看不到好戲了,而且老是看到人家的肩膀和胸膛挺悶的,若是有一天,我能夠隨隨便便一看,就能看到人家的頭頂,那不知該有多好。」
公子是神仙,不知可不可以幫她實現這個願望?
「女子長得太高大會給人笑的。」尤其跟他一般高,恐怕會被視作異類。
她愣了愣,「對喔,那就比你矮一點點好了。」
她也好想要站在他身邊挺相襯的樣子,不希望自己在高大英挺的他身旁看起來像是一顆矮冬瓜,可惜這是不可能的事,唉!
「你真的想看到台上的情形?」他突然問。
「除非我能立刻長高,否則恐怕是沒法子的。」她望著人海興歎。
他深邃的眸光一閃,輕拎她的後領提氣一躍——
彈兒還沒驚覺到發生了什麼事,就覺得耳邊風兒咻咻然,身子一輕,隨即穩穩地坐在一棵大樹的枝楹上。
「耶?」她驚喜萬分地看著變寬廣了的視野,「公子?」
劍會靜靜地坐在她左側的另外一根大樹枝椏上,淺淺一笑,「現在可以看到熱鬧了。」
她摀住了小嘴,滿心感動和驚奇,「公子……」
公子果然有出神人化的本領,而且竟然能夠理解她的心情,還完成了她的願望……雖然登高跟長高意思不一樣,可是他的舉動教她好窩心、好窩心。
彈兒突然淚眼朦朧了。
她何德何能,能夠相伴在公子左右呢?公子對她這麼好,真的是用盡她一生的力氣都報答不完的呀。
劍會被她激動的淚光深深震撼住了,他胸口掠過一絲心疼與悸動。
「為什麼哭?」他伸手過去,顧不得自己會不會再度奇癢不止,只想拭去那教他心痛的淚珠。「你不喜歡嗎?」
「我喜歡,我喜歡,喜歡得不得了……」她哽咽的拚命點頭,卻怎麼也止不住淚水。
「喜歡的話,就不准哭。」他懊惱地道:「我不愛看你……哭。」
彈兒一怔,連忙擦掉眼淚,「我不哭,不哭。」
好奇怪,主子們總不喜歡她哭,不過小姐的不許哭跟他的不准哭,為什麼給她天差地別的感受?
總覺得他好像是害怕她掉淚,而不是生氣她掉淚。
一想到這裡,她用力地用袖子揉著鼻子和眼睛,很快地綻出一朵笑靨來。
看見她的笑容,劍會一顆心這才緩緩恢復正常,眉頭稍稍放鬆,「不准哭喔,如果哭就把你帶回車上,不准你看熱鬧了。」
「嗯。」她聽著他不像恐嚇的恐嚇,低下頭來,甜津津地笑了。
公子好可愛……臉好像有一點點紅了。
突然間鑼鼓鏘鏘鏘宏亮響起,所有人的注意力登時被吸引到台上去了。
「開始了、開始了。」
眾人紛紛鼓噪激動了起來。
方頭大耳、滿臉紅光的卜葆顯緩緩地走到台上,雙手一抱拳,開口聲若洪鐘,「各位貴賓,各位五湖四海前來捧場的江湖好漢們,老夫人稱『千里護鏢客』卜葆顯,蒙江湖朋友賞臉給口飯吃,護鏢走南闖北二十餘載,闖下一片基業……」
「卜總鏢頭我們是極為敬重的。」底下開始有馬屁精拚命拍馬屁。
「是啊,是啊。」應和的人還不少,人人皆想先給未來的岳父大人一個好印象。
卜葆顯滿意一笑,隨即歎了一口氣,「老夫膝下唯有一女,小女名為可愛,乃是我的掌上明珠,今年已十八了,今日特意為她招開這個比武招親大會,就是希望能為愛女覓得一佳婿,還希望各路英雄使出看家本領,勝者自然可以抱得佳人歸。」
「這個沒問題,可要先給我們看看卜小姐呀!」
「對,我們要見見卜小姐……」
底下又是人聲轟然,卜葆顯連忙高舉著手制止騷動,「各位英雄切莫心急,老夫立刻把小女請出來一見。」
彈兒緊緊地抱著樹幹,期待地睜大了眼睛。
「公子,你猜那卜小姐漂不漂亮?」
劍會聳聳肩,「你也沒份,做什麼跟著窮緊張。」
「話不能這麼說,人家也很想看到才子佳人呢。」她興匆匆地道。
他不禁失笑,「你戲文看大多了。」
什麼才子佳人金玉良緣,這些傳奇本子最會欺騙人,灌輸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思想給女人們,他娘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明明與爹成親多年夫唱婦隨了,還不時看了些閒書就巴著爹問,當初他為什麼沒有夜半翻牆吟詩作對給她聽?
可憐爹一世英雄氣拔山河,面對妻子的咄咄逼人時滿頭大汗,一句話也辯駁不出。
啐,女人。
「啊,出來了、出來了。」彈兒驚呼,「好美呀!」
劍會懶懶地瞥望過去,台上的紅衣姑娘梳著滿頭珠翠,堪稱娟秀的臉上緊張兮兮,好像一有個風吹草動就立刻會哭出來似的。
台下還有人在吹響哨、怪聲怪叫——
「卜小姐果然美麗,瞧那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哈哈,今天就看老子的了,卜小姐非我莫屬。」
「你嘴裡不乾不淨胡說些什麼?老子又怎的配不上了?」
眼看著台下眾人要開戰了,卜葆顯連忙示意敲動大敲,在陣陣擂鼓聲中大聲宣佈——
「比武招親大會開始!」
接下來的戲碼可真是熱鬧,彈兒睜大眼睛看著只有在說書先生嘴裡才聽過,那虎虎生風刀光劍影的比武場面,果然完全不是戲班子裡頭點到為止的身手戲所能比擬的。
她看得目瞪口呆,可是在過分凶殘的拳來腳去畫面中,還是忍不住摀住了雙眼。
「哎呀。」她不忍卒睹,「怎麼……怎麼是來真的?」
甚至還有人被打到鼻血噴出來,牙齒掉了好幾顆,他們都不痛嗎?還是掄起武器接著打,看得彈兒心臟幾乎快承受不住。
「公子,我有點想吐。」她小臉蒼白,一手捂著額頭。
「早告訴過你了。」他心底隱隱一疼,雖然嘴巴冷硬,還是伸手過來摀住了她的雙眼和小臉,「噓,別看,有結果了我再告訴你。」
「嗯。」她好沒用,才看了幾場打鬥就受不了,不過……
彈兒閉上雙眸,感覺著他溫熱有力的大手緊捂著自己,那肌膚貼著肌膚傳來的暖意……她的臉蛋偷偷地紅了。
呵,如果可能的話,她真想一輩子就這麼被捂著,就算再也睜不開雙眼也不要緊。
只要有他的溫暖和力量守護在她身邊,她彷彿就擁有了全世界。
短短幾天,彈兒對他的信任和依戀強烈到連她自己也無法置信,可是跟公子在一起的每一天,她卻是這麼樣的幸福……十幾年來,她首度嘗到什麼叫幸福的滋味。
「能夠擁有一輩子嗎?」她低低喟歎,心底突然紛亂如麻了。
萬一她太笨,到最後公子不要她了,那該怎麼辦?
彈兒努力不去想這個後果。
「上場的人不少,不過我想勝利者已然出爐。」劍會低沉的嗓音驚醒了她的胡思亂想。
「咦?真的嗎?」
他放開了手,她眼前光明再現,彈兒眨了眨眼睛,急急望向台上。
「不……會……吧?」她揉揉眼睛,應該是剛剛摀住太久眼花了。
台上有一個光頭漢子露出金光閃閃的笑容,正舉起雙手得意洋洋地四處炫耀。.
「嘿嘿嘿,就是俺啦。」
他不就是他們在客棧裡遇見的山東光頭佬嗎?
彈兒差點暈了過去,不過看台上卜可愛的表情也好像快暈過去了。
「怎麼會這樣?」
「比武招親的結果。」劍會不帶絲毫情緒地評論。
「可是這太殘忍了,這麼嬌滴滴的一個姑娘真要嫁給那個人嗎?」
她並不是以貌取人,也不認為相貌是一個人性情品德好壞的指標,只是那個山東光頭佬挺粗魯的,而且都三十八歲了,言談間看重那些嫁妝比卜小姐還多。
倘若她是卜小姐,現在一定很想一頭栽在柱子上,從此人事不省。
「卜總鏢頭看起來也不是很滿意。」劍會瞇起眼睛,觀察著台上眾人的神情。「不過大局已定,料想他為了服眾,也只好接受這個結果。」
「可是這樣對卜小姐太不公平了。」不單她這樣想,連底下的男人們都頻頻喝倒彩,噓聲四起。
天啊,卜小姐哭了,袖子緊緊掩住小臉,肩頭不斷顫抖著,連她看了都好不忍心。
「公子,你要想想辦法救救卜小姐啊。」彈兒小臉發白,緊緊地揪住他的衣袖,「這樣是不行的呀。」
劍會微皺眉,「怎麼救?難不成你要我也上台去打?」
開什麼玩笑,各人造孽各人擔,尤其這種事情是公諸天下你情我願的,他總不能因為這個光頭佬教人看得不順眼,就把自己送上台當新郎倌吧。
看他一臉防備的神態,彈兒又是好笑又是擔心,「公子,就不能想想辦法嗎?也許……也許我們可以想個法子讓卜小姐別嫁給那個人哪。」
「姻緣天注定,破壞人家姻緣是會給馬踢的。」
她發呆了呆,「嗯……可是……可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有那麼嚴重嗎?」他輕笑,情不自禁點了點她的鼻頭。
「就是有這麼嚴重,你看。」她指向台上,光頭佬表示自己很高興得到這個「戰利品」,而卜葆顯身邊的卜可愛臉色慘白,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她心裡一定很不願意的。」
「你並沒有親口求證過。」他違背良心地道:「或許她只是一時之間沒辦法消化這個好消息吧。」
「要不然今晚我們到她房裡去問她。」彈兒突發奇想,「如果卜小姐真的是被逼的,那我們再幫她,好不好?」
劍會高高地挑起一邊的眉毛,瞪著她,「你是當真的?」
「自然是當真的。」她緊拉著他的袖子,仰頭央求道:「好不好?求求你,我真的沒法子看著卜小姐這麼難過,可一點忙都不幫呀。」
如果他真的答應這個荒謬的提議,那才是見鬼了……他撇一撇唇。
不過光天化日之下見鬼的事偶爾還是會發生,在她那雙清澈可憐的眸光緊緊凝視之下,他發現自己竟然微微點了一下頭。
要命。
「耶,我就知道公子最好了!」她歡呼起來。
「可惡!」他吐出一口重重的挫敗感。
他是中了什麼邪?而此刻,台上的卜葆顯正擠出一絲笑容,無奈地宣佈三天後舉行婚禮。
***
這種夜探女子香閨的行徑一般只有採花大盜或宵小才會做,想他堂堂「金玉盟」下屆盟主,神出鬼沒、莫測高深的金公子竟然也會淪落到這等地步,在深更半夜拎著一隻不諳武功的麻煩精偷進真遠鏢局。
雖然悄然無聲來到卜可愛的閨房窗外,此行徑贏得了彈兒滿眼的崇拜之色,但是他還是覺得很不悅。
尤其在窗邊聽到裡頭隱隱約約傳出的啜泣聲時,他更不悅了。
小丫頭該死的猜中了。
「她在哭呢……」彈兒的眼圈也跟著紅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無力地揮揮手,「目的地到了,你可以進去了。」
「她會不會被我嚇一跳?」彈兒靦腆地問。
「現在才考慮這個問題似乎太晚了。」他揉揉眉心,「你要進去還是我們現在就離開?」
他真是瘋了才會答應她幹這種無聊的事。
「我要進去!」她急急道。
他大手一揮,咬牙切齒的吐出一句:「那就走吧。」
彈兒不是不知道他在生氣,也知道自己給他惹麻煩了,她按捺下滿心的忐忑和愧疚,低聲道:「公子對不0起,可是我如果沒有做點什麼,我怕我一輩子都會寢食難安的。」
這就像眼睜睜看一個人要跳進火坑中還不伸手相救,她會恨死自己的。
他眉底的不耐漸漸消失,凝視著她的小臉,他低沉地道:「這對你來說,真的很重要?」
「嗯。」她重重點頭。
「正所謂推己及人,當初也是公子伸出援手救我於水火之中,現在我不能因為自己日子過得好了,就可以眼睜睜看著別人有難而不去幫忙。」說到這裡,她抬起雙眸崇拜地望著他,「公子,你這麼好,我也好想要有你的一點美德。」
他震動了一下,頓時啞口無言了。
「傻丫頭。」他揉揉她的頭髮,就算身上的麻癢又發作也顧不得了。
他的胸口漾動著波波熱潮,著實被她給深深感動了。
彈兒嫣然一笑,輕輕敲了敲窗子。
裡頭的啜泣聲倏地停止,可是不一會兒就聽到一個輕柔的聲音怯怯地問:「是誰?」
「卜小姐,我叫彈兒,今天在比武招親會上見過你的。」
可愛掩不住詫異和驚訝的推開了窗子,一看見窗外高大挺拔的劍會時,她陡然驚退了兩步,「你們……」
「你不要怕,他是我家公子,我們是來幫你的。」彈兒急急解釋。
或許是彈兒眼底的真摯和親切感所致,可愛的驚嚇漸漸褪去,她茫然地眨了眨眼,小小聲問:「幫我?你們真的可以幫我?」
「我們可以進去嗎?站在外頭會被人發現的。」
可愛的防備心本來就不是很高,再加上彈兒清秀的臉蛋上好不真誠,她不禁點了點頭,顫抖著手打開門。
望著這兩個緩緩進房的陌生人,可愛還是忍不住有些畏縮,「兩位是誰?為什麼要幫我?你們怎麼知道我需要幫忙?」
「你不想嫁給那個光頭佬吧?」劍會單刀直人的問,卻不忘跟她保持四步的距離。
雖然如此,他還是覺得身上有點不對勁的搔癢感覺,他不著痕跡地再退了兩步站到門邊。
吁,麻癢感立刻消失。
可愛臉紅了紅,堅決地搖了搖頭,「我死也不會嫁給他的,可是……可是我爹說比武招親不是兒戲,說什麼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誠信』兩字,這樁婚事他是不可能反悔的。」
「可這是你的終身啊。」
站在門邊冷眼旁觀,劍會還是不明白這丫頭為什麼要著急到滿頭大汗,這種別人喝湯她喊燙的毛病未免也太嚴重了。
傻丫頭,幾時才能夠稍稍忘記別人,多為自己想想?
可愛落寞地低下頭,啜泣著說:「我也沒有辦法……我已經想過了,如果三天後爹真的要逼我上花轎,我就死給他們看。」
彈兒聞言更慌了,她急急地揮著手,「不行不行,性命是多寶貴的呀,怎麼可以說不要就不要呢?你千萬別做傻事。」
「要不然你說我還能怎麼辦?」可愛憋了一整天的傷心徹底崩潰瓦解,也成不得在陌生人面前失態痛哭了。
她的終身都要完了,現在還怕什麼丟臉不丟臉?再丟臉也丟不過今天白天,爹爹當場宣佈要她嫁給那個可怕的男人的時候!
「怎麼辦?」彈兒回頭祈求的看著劍會,「公子,你好厲害的,可不可以想個法子幫幫卜小姐?」
「我?」他指指自己的鼻子,又好氣又好笑。
怎麼兜來轉去變成他的事了?
「是啊。」她一副理所當然,還轉過頭去安慰可愛,「你放心,我家公子神通廣大,什麼事只要他一出馬絕對沒問題。」
可愛偷偷地覷了那個英俊卻冷冰冰的劍會一眼,他看起來是很厲害沒錯,不過怎麼好像不太想理她的樣子?
她顫抖地問:「真……真的嗎?可是你家公子好像不是很高興。」
她總覺得被他銳利的眸光一掃中,兩腳就情不自禁地打擺子,這個男人看起來比爹難講話一百倍。
他真會幫她嗎?
「會的、會的,公子是個很善良、很慈祥的人。」彈兒拚命說好話,「他比你所想像的要更厲害喔。」
雖然不能把他的神仙身份講出來,可是起碼也要幫他多吹噓兩下。
劍會寬闊的肩頭斜倚在門邊,已經懶得去揉疼痛的太陽穴了。
他真是招誰惹誰,不過就是找到個花旦帶回去演一齣戲,為什麼搞到這麼複雜?現在還要插手管人家婚嫁之事?
他多年不出影城下山果然是對的,外頭的世界麻煩得要命,就連個小丫頭片子都讓人這麼頭痛。
劍會忍不住哀悼他有相同命運的兩個好兄弟,霜節和浙漾此刻也在水深火熱中吧?
彈兒在那廂已經將他吹噓成一個天仙化般的人物,只差沒有說他是如來佛祖派下來救苦救難的天兵天將。
卜家小姐也被她唬得一愣一愣,不住地拿眼角往他這邊瞟過來。
他的背脊又開始有麻癢的感覺了……老天。
「總之,我們會幫你想法子,決計不會讓你這樣不明不白的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彈兒慨然地拍著胸脯,完全把這事攬到自己身上。
劍會強捺下一聲呻吟,冷冷地問:「你們商量完畢,有結論了嗎?」
可愛怯怯地走了過來,盈盈欠身作禮,「小女子的終身都要托公子相助了。」
「不必謝我,彈兒才是當家主事,運籌帷幄的頭頭。」他閒閒地道,很快地閃身往右移了幾步。
「我?」彈兒傻傻地指著自己的鼻頭。
劍會掩不住一絲得意,總算讓小丫頭嘗到被陷害的滋味了。
「就是你。」他抱臂悠哉地望著她,「事到如今你要撒手嗎?」
「我……當然……」她為難地眨巴著大眼睛,「不會……可我以為……」
他壞壞一笑,「你該不會讓卜小姐失望吧?」
「呃……」她搔搔腦袋,一時之間有點轉不過筋來。
她以為公子一定會幫她想對策的,害她還信心滿滿地跟卜小姐拍胸脯保證。
可愛被他們兩人的話給攪糊塗了,她睜著可憐兮兮的眸子道:「請問現在是……什麼情形?」
劍會露齒一笑,挺拔翩翩英氣逼人,惹得可愛一陣臉紅心跳,簡直看傻了眼。
「彈兒會幫你的。」他對著垂頭喪氣的彈兒勾勾小指,「過來,夜深了,我們也該回去休息了。」
彈兒邁開小腳慢慢蹭到他身邊,焦心地仰頭道:「公子,可是卜小姐的事……」
「還有三天,我相信你會有辦法的。」
「公子……」
「卜小姐,明晚此時,彈兒會過來與你共商大計。」他不由分說拉著她的小手就往外走。
「可愛恭送兩位恩人。」可愛連忙低頭福了一福。
等她再抬頭時,眼前哪還有人影?
但見春夜花影輕曳,夜風如紗陣陣拂面。
「難道真是神仙下凡來救我的?」剎那間,連可愛也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