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教眾人訝異的是,園主竟把受傷的女子安排住在寒林樓中。而知寒林樓並非尋常人能踏入,除了特定打掃寒林樓的家丁外,不僅女人止步,就連於惜花都不能踏進半步,而那女人是什麼來頭,為何能令園主破例?
這個疑問在下人間交相傳送著,有人揣測那女人與園主關係非淺;亦有人猜測那女子的出現,恐會讓於惜花園主夫人的位子不保。不過,無論答案為何,沒人敢親自向園主求證,唯有睜大眼留意事情的發展,好見風轉舵。
住在清揚閣的於惜花亦聽到傳聞,蛾眉緊蹙,優美的唇瓣抿成一直線,恨不得馬上到寒林樓去證實這項傳聞,但唯恐觸犯莫道情的禁忌,只好打消念頭,靜待時機向莫道情探問那女人的來歷。
「玉春,你可有瞧見那女人的模樣?」於惜花雖自待貌美,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怕那女人比她更美,於是連忙傳喚親眼見到莫道情抱著那個女人回來的玉春問話。
「回小姐的話,玉春只記得那位姑娘全身縞素,身上淌著血,沒能看清她的模樣。」鮮血如紅花般染滿白衫,她嚇得腿都軟了,還以為那姑娘死了,又怎敢覷探她的容貌。
「是嗎?」於惜花聞言有些失望。「依你觀察,園主與那女人是否為舊識?」
「玉春不曉得。」她到悔園工作不過兩年,哪曉得在她來之前園主認識過幾位姑娘。
於惜花厭煩了,還以為玉春能告訴她許多消息,結果是一問三不知,她不悅的擺擺手要她退下。
玉春獲命,鬆了口氣連忙退下。幸好於惜花個性溫柔,要是遇上壞主子,肯定少不了一頓皮肉之苦。
「她會是受傷倒在途中被莫大哥救回的陌生人嗎?」於惜花問著貼身侍女月容。
「園主心腸好,有這可能。」為讓主子心安,月容樂觀的回答。「嗯。」月容的話引起了效果,於惜花較為安心,不再愁容滿面。「況且小姐生得花容月貌、溫婉賢淑,區區一名陌生女子豈能動搖得了園主的心?再想想青樓、畫舫裡的女人,多年來無不使盡渾身解數勾引園主,可是園主不曾動過心,照我說,園主心中只有小姐一人。」丹容邊說邊伶利的梳理於惜花烏黑的秀髮。
「貧嘴!」於惜花口是心非的喝斥侍女一句,心想著要去見莫道情,順道探探他的口風。
「月容說的可是眾人皆何的實情啊!」月容哪會不知小姐的心事,笑著為她插上手工精緻的花鈿,好讓她去迷醉園主。
「不同你胡扯了。」於惜花滿意的望著銅鏡中完美的的裝扮,相信莫道情見到她後會移不開目光。
「小姐要與園主見面,當然不能再與月容扯下去。」月容俏皮的接口。
於惜花聞言綻放出美麗的笑靨,沒有反駁月容的話蓮步輕移到花園中等待莫道情出現。雖沒事先與他約好不不想妨礙小姐與園主情話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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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情帶曲綾回寒林樓後,親自為她療傷上藥,望著她修白昏睡的嬌容,不禁懷疑為何會答應她的要求。
以她的身份,根本無資格跟他做任何要求,他要她生便生,要她死便死,遑論其他不相干的人,他下達的命令不該有所更改,饒書安該死!
究竟他是著了什麼魔?仍是對她有所依戀嗎?
當然不!莫道情鄭重否認,會改名換姓為莫道情,便是要忘卻前一段情,記取教訓不再對女人動心,怎可重蹈覆轍對同一個女人再次動情,他不愛她了!如果說曾思念過她,也是因對她根之入骨,無時無刻不想著報仇,腦海中才會有她影子的存在。
但他究竟為何會因她的請求而改變主意?是想看她低聲下氣的模樣吧!莫道情如是解釋。
他回到悔園沒多久,便接獲屬下來報,饒書安已起程回段家堡,約是想去搬救兵。
莫道情嘴角揚起嘲諷一笑,他既然敢捉曲綾,就不怕段家堡來要人,段家堡內高手如雲,難道侮園就沒有嗎?真以為他是普通的商人就大錯特錯。外界所不知的是,他底下養了群武藝高強、專為他探知敵人弱點的武林高手。
近年段家堡挑起御鷹山莊與各大門派的戰役而坐收漁翁之利,此番段家堡不能再置身事外,江湖平靜已一年多,該是熱鬧、熱鬧的時候了。望著掀起爭戰的關鍵人物,莫道情帶著久違的柔情輕輕撫上她嫩白的臉頰,曾有過溫存的痕跡早因時光流轉而消逝,是要重新烙上抑或抹滅得更徹底?
他不禁遲疑了。
昏迷大半天的曲綾終於慢慢甦醒,睜開沉重的眼皮,入眼即見莫道情神色複雜的凝望著她。
莫道情見她轉醒,立即隱藏起他的不確定,神色漠然的斜睨著她。
「我……我該叫你釋傲劍、仇嘯天抑或是莫道情?」她的喉嚨仿拂塞滿沙礫般乾澀,聲音粗啞的說。
她的話引出莫道情久積體內的仇恨,他不顧她身體的疼痛,殘忍地捏住她的下巴,冷聲道:「釋傲劍死在曲清穎手中;仇嘯天則死在曲綾手中。他們兩個都死了,如今存在的是從地獄爬出的莫道情!」
曲綾驚駭,他眼眸中的深惡痛絕如劍尖穿刺她的心千百回,他的根如寒冰籠罩她全身,令她不禁打了冷顫。
「這樣就害怕了!玉羅剎未免也太不濟。」他譏消道。「你該學學我,覺不覺得我的名字與我的人十分相符?」說著,他親密的抵住她的額頭,吐出的話語卻無情的凍結住她的四肢百骸。
曲綾急喘口氣,痛苦的閉上疲累的眼睛,怎麼會變成這樣?原本他們是歡天喜地要結為夫妻的戀人啊!如果他不是釋傲劍,她不是曲綾,他們沒有邀請姥姥前來主婚,他們會是對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而不是仇視的敵人。
他永遠不會曉得她有多愛他!在他心裡早已認定她對他無情才會一掌將他擊落斷崖,殊不知她日日夜夜、年年月月為此受盡折磨,她愛他啊!
不敢奢望他會回頭再牽她的手,再次視她為生命中最美好的事物,只求他不要再日夜抱著仇恨入睡,苦痛由她一個人承受就夠了。
「我知道你想報仇。……」她緩緩睜開雙眼,「如果殺了我能讓你好過些,那麼動手吧!」說完,曲綾抓住他的手掌擱在她的天靈蓋上等他下手。早先那一劍沒刺死她是因沒命中要害,現下他只需對準天靈蓋打下,所有的恩恩怨怨將隨她的逝去而煙消雲散。
「世間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我要曲清穎的命、你的靈魂」莫道情搖頭笑她的愚蠢,他懂得太多折磨她的手法,殺了她並不足以消除心中對她的怨恨,唯有狠狠折磨她,教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心裡的仇恨才能真正卸下。
聞言,曲綾慼然的搖搖頭,「姥姥年紀大了,求你不要找她,你可以先折磨我的靈魂,最後再殺了我做為報復。」
「我說過沒人能取代曲清穎,我要她死!」莫道情目露凶光,陰狠的瞪著她。
「姥姥她不是有意的,你怎能不分青紅皂白要她負責。」曲綾揪住他的衣領激動的叫道。她的激動扯動肩上的傷口,血又緩緩淌出,但沒有人在意。
「我不分青紅皂白?!」刺耳的笑聲響起,他扯下曲綾揪住他衣領的小手,用力甩了開來。「當年與釋府滅門血案有關的人全死了,只剩曲清穎一人,你以為我會輕易放過她嗎?她才是始作俑者,真正該死之人!」
當年為了一本曲清穎托付他父母保管的劍譜,釋府上下兩百餘口人皆賠上一條命,他得以保全性命全靠母親臨危之際,把他與劍譜藏入密道中,待他走出密道,只見府中遍地橫屍,而他父母早已氣絕多時。
他恨!一夕間他家破人亡,曲清穎難辭其疚,他要殺了曲清穎以慰父母在天之靈。
「結果你卻學會了野蕭劍法,可謂是忍辱負重啊!」曲綾冷冷嘲笑他習得姥姥交付劍譜中的上乘武功。
「讓曲清穎死在自己的劍法下有何不好。」在他練成野蕭劍法後,他在父母親的墓前燒燬那本劍譜,既然他父母因那本劍譜而亡,他不會讓劍譜有重現江湖的一天,劍譜應該當他父母的陪葬品。
「我不會讓你殺了我姥姥。」曲綾語氣堅決的說。
「你以為你有能力阻擋我嗎?」莫道情譏笑她的不自量力。
「我會先殺了你!」曲綾猶如失魂般吐出她的打算。思及要再次殺他,便讓她心神飄蕩無所依恃。
但……真下得了手嗎?她無聲問著自己。
「那麼我會記得防範你,以免又犯下相同的錯誤。」錯一次己足夠,不需第二回來提醒他的蠢笨。
「你是該防著我,畢竟我有太多下手的機會。」曲綾失神的低喃。他不會瞭解她內心掙扎的痛苦,她好難受!為何五年後她仍要面臨同樣的問題、做相同的抉擇?何不讓她死了,一了百了!陷入兩難的境地,只會教她一錯再錯!誰來救她、拉她一把?
莫道情嘴角噙著冷笑,「你最好祈禱一次就能解決我的性命,否則我會再次由地獄爬起要你付出代價。」他是個有仇必報的人,沒人能在對不起他之後還能全身而退。
「地獄?!你確信此刻你我不是身處在地獄中嗎?」地獄之火熊熊燃燒,折磨著她的心志與情感。
聞言,莫道情額際青筋浮跳,雙手成拳,咬牙切齒:「是你一手把我倆推入地獄之中,怨不得人。」若沒有五年前的一掌,今日的情形便會大不相同,他們會身處於天堂而非地獄。
「是啊!」曲綾笑了,笑得極為縹緲,只手撥開覆額的髮絲,目光注視著他,語氣認真的說。「讓我們一塊跳入更深沉、火熱的煉獄中吧!」她早已打算如果真的殺死莫道情的話,她亦不會獨自苟活於世。畢竟被悔恨、孤獨與寂寞日夜啃食的滋味並不好受,她苦了五年,已經夠了,不想未來的幾十年仍身陷磨難中。莫道情注視她良久,久到以為時光就此停止流轉。在她眼中除了有著殺他的堅決外,還有一抹不明所以的決絕,好似……好似她想永遠離開塵世。不!不會的,她怎可能會有輕生的念頭,她該是巴不得殺死他,好與某個不知名的男子道遙快活雲遊四海,是他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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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惜花在花園中左等右盼,等得心益發焦急,不住揣測寒林樓中受傷女子的身份與莫道信對那女子的觀感,一切皆往不利她之處想。等得愈久愈是坐不住,最後她煩悶的起身在涼亭內來回坡步,期盼的眼眸不住地往寒林樓的方向瞟,希望能瞧見莫道情偉岸的身影出現。
心煩意亂的她瞥見園中盛開的百花更是怒意橫生,一朵朵嬌艷的花朵皆幻化成不知名、五官模糊的女子,甚至猜測或許那女子根本沒受量傷,不過是點小傷故意倒在路邊,為的是想引起莫道情的注意進而勾引他。
思及此,於惜花憤怒的以手掌打散一朵朵嬌艷的花朵,如同打在不知名女子的頰上。美麗嬌柔的花瓣紛紛化作粉淚飄零,恍若不知名女子泣訴她的欺凌。
於惜花怔仲的望著墜落黃土地的花瓣,她是怎麼回事?竟然拿無辜的花草出氣,她是瘋了不成了
對!她是瘋了,她為莫道情癡狂,本來她的幸福不該有別的女子介入,但她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狐狸精奪去本居她的關注,使莫道情忘卻時間,沒到花園中來與她談心。
要到寒林樓去一探究竟嗎?於惜花不禁遲疑了。既掩不住翻騰的醋海,卻又怕犯了莫道情的禁忌,她該如何是好?去或不去?
就在她舉棋不定之時,殷切盼望的偉岸身影終於徐徐而來,於惜花立時轉怒為甚,暗自竊喜莫道情沒忘了她。她連忙整頓儀容,將最美好的一面呈現給心上人。
「莫大哥,我等你好久、好久,你終於出現了。」不待莫道情踏上涼亭的百階,於惜花如彩蝶般撲進他厚實的胸膛中撒嬌。
莫道情笑著輕拍她的臂膀沒答腔。
「你很忙嗎?否則怎會這麼晚才出現。」於惜花佯裝不知道他帶回陌生受傷女子一事。
「也沒什麼事。」莫道情不著痕跡地推她離開胸膛,改牽住她的小手至涼亭的石椅上坐下。
「是嗎?」見他似乎不想多說,於惜花差點衝動問他有關那名女子的事,不過話到了喉頭又被她強嚥下。「莫大哥,你得多保重身子,別為商場上的事累壞了,我可是會心疼的。」她換個方式說,期望莫道情會露出口風。
「不是生意上的事,而是今天在路旁救了個受重傷的姑娘,怎會累壞身子。」莫道情順了她的意道出「救人」一事。
「原來如此。」於惜花興奮莫道情沒看穿她的意圖而讓她套出話來,佯裝關心的說。「那可有請大夫過門醫治?」她當然知道沒有。
「我本想請張大夫到悔園來的,可是曲姑娘似有苦衷堅持不肯,我只好任她自個兒上藥包紮傷口。」莫道情沒透露是他親自為曲絞療傷,以免引來於借花捧醋狂飲。
「曲姑娘?」太好了,她得到的消息愈來愈多,於惜花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
「嗯,她叫曲綾。」
「聽起來似乎是個相貌體態皆嬌好的女子。」她想進一步探知對方的容貌。
「她的確是位貌美的姑娘,不過那不關我的事,不是嗎?」莫道情表明了對曲綾無興趣,讓於惜花笑逐顏開,幾乎要合不攏嘴。
「怎會不干你的事,你可是她的救命思人,若她想來個以身相許你要怎麼辦?」她邊說邊偎入莫道情的胸膛,哪著小嘴顯露出一絲醋意,好讓莫道情因她吃醋的可愛模樣著迷。
「那麼我會告知她,我已有個美麗可人的未婚妻,難以消受美人恩。」他點點她小巧的鼻頭以安定她不安的心。
於惜花咯咯直笑,小手抓住他的大掌,不讓他再逗弄。
「那你為何安排她住進寒林樓?悔園裡有的是客房,不是嗎?」莫道情會讓曲綾住進寒林樓著實太不尋常了,她不能教一時的高興沖昏了頭,非得問清楚不可。
「曲姑娘性喜清幽,而寒林樓正是悔園最清靜的地方,我拒絕她的要求,只好讓她住進來。」事實上他是把曲綾視為禁地,關在他的臥房中就近監視。
「我也甚歡清靜啊!怎麼你就不讓我住進寒林樓?」儘管莫道情說得理所當然,彷彿沒有可議之處,但於惜花就是覺得不對勁,或許事情不如表面的簡單,否則先前莫道情怎不派侍女去照料曲綾,反而親自照料她?莫道情在對她說謊嗎?於惜花心中的疑惑愈形擴大。
「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得保護你的名節不讓人有議論之處啊!」莫道情如哄小娃兒般哄騙著她。
說謊!既然他重視她的名節,就不會不重視曲綾的名節,她懷疑曲綾的真實身份。
「在想什麼?為何面色如此凝重?」莫道情關懷的詢問,並未忽略她眸中的猜測與不悅。
「我在想何時你會娶我為妻?」於惜花沒有說出她已決定要趁他不在時,到寒林樓去會會曲綾。
「快了!等我把事情處理好,咱們就成親。」莫道情輕言安撫她。目前最重要的是復仇,待復仇後娶誰對他來說都無任何意義,成親不過是為傳宗接代。
事情?什麼事?是生意上的事抑或是那女人?於惜花抬眼望向寒林樓的方向,眼瞳中充滿了敵意。
不過在莫道情面前,她永遠是順從的姿態,她乖順的額首,不吵不鬧亦不再追問有關曲綾的事,因為她要親自去發掘事實真相,她不允許有人同她搶奪莫道情,莫道情專屬她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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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綻放,鳥啼四轉;流水淙淙,涼風傳送,風光明媚的蒼松崖,伊然是人間仙境,這裡住了對神仙眷侶,以茅草搭成的房舍,更顯得兩人淡泊名利、與世無爭的胸懷。
在兩棵參天古木間綁了個吊床,上頭躺著一男一女,男子似已熟睡,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女子嬌俏的揚起調皮的笑靨,伸出丁香舌沿著男子的唇線緩緩劃過,可是男子未如預期中的甦醒,女子有些洩氣的垮下雙肩。突地靈機一動,她張開小貝齒把男子的唇瓣當成上好食物啃食著,白嫩的小手朝堅實的胸膛襲擊,非要男子因慾火焚身醒來不可。
果然,她的手立即被黝黑的大掌握住,迎向佯怒的黑眸,女子揚著得逞的笑意,一雙美眸閃閃發亮,整個人好不得意。
「你是故意的!」男子指控道。得不到舒解的下半身不住的向他提出抗議,這可愛又可惡的小魔女,他快被她逗瘋了!
「當然,這是給你小小的報復,誰教你不理我。」沒有半點歉意,女子欣悅的承認,報復性的再往他的唇瓣重咬下,存心咬疼他。
男子邪魅一笑,反被動為主動,侵襲惹得他心癢難耐的朱唇。唇與唇相觸恍若久旱逢甘霖般,飢渴的與對方廝纏、糾結,直到女子快喘不過氣來,男子才依依不捨的離開芳香甘美的櫻唇,志得意滿的看著他帶給她的影響。
女子雙頰駝紅,彷彿剛啜飲上好的女兒紅般嬌艷,眉宇間寫滿幸福,美眸綻放出愛的光芒,嘴角揚起羞怯的微笑。儘管四周沒人,但光天化日之下與男子親熱,仍教她因不習慣而害羞起來。
陽光穿過葉隙照在女子身上,使她全身泛著耀眼的光芒,美得不可思議,若非男子緊摟著她,真會認為她是不存在於世間的仙子。男子不由得看癡了,心中洋溢著幸福的暖意,她就快屬於他了!對即將來臨的婚禮,他內心充滿了期待與喜悅,終於可以擁有本以為遙不可及的幸福,上天總算記得善待他。「你別一直盯著我看。」女子被他看得心跳加速,頰上的紅潮有加深燃燒的趨勢,她索性蒙住他的眼,不讓他再看她。
「我喜歡看你。」男子笑著拉下雪白小手移至唇邊輕啃,泛著愛意的黑眸仍緊鎖在她身上。
「討厭!你是餓昏了嗎?怎麼淨啃我的手。」濃濃的愛意圍繞著女子,她故意曲解他動作背後的含意。
「我是餓了!餓得想吃掉你。」男子一語雙關的說。
「我不讓你吃。」女子杏眼圓睜,佯怒地抽回手,內心的喜悅化為幸福的泡泡,由腳底冉冉上升到心頭,再遊走四肢百骸間。
「不讓我吃,將來我怎麼疼你,如何愛你?」男子強拉她入懷,使她背對著他,下巴擱在她纖細的肩上。
溫熱的氣息輕拂著她的頸窩,女子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整個人幾乎要融化在男子有力的懷抱中。
「怎麼不答話?」男子輕笑問道。霸道的氣息再度侵襲女子敏感的頸際,引起女子一陣輕顫,男子注意到她明顯的反應,得意一笑,溫熱的舌尖熟悉的劃過她的頸際,算是報復方纔她以舌齒挑逗他的唇瓣。
其實在她惡作劇時他早已清醒,不過是想看她會大膽到何種程度。算是他調教有方,把她教得熱情可人,可是卻害得自己得頻頻壓抑慾望,唯恐對她強烈的慾望會嚇著她。在他的觀念中是絕對尊重她,雖與她不時會有親密的小動作出現,但他未曾真正侵犯過她,因為她是他此生最愛也是最重要的人,他不能為了一己私慾而佔有她,唯有在成親後,他才會享用屬於他的甜美。
「放開我……」她快被他迷昏了,真不知他高超的調情技巧是向何人習得,弄得她無力抵抗,只能臣服在他腳下。
「不放。」男子耍賴笑道,不過沒再有更進一步動作,他怕再下去會把持不住要了她。
見他不再襲擊,女子總算鬆了口氣,心兒不再緊張得七上八下,可是卻也帶點小遺憾,含著淡淡的失望,有些矛盾啊!
她乖順的把男子視為生命中重要的支柱倚著,隨著吊床搖晃,抬眼望著萬里晴空。男子瞥見飛過的大雁,抬手指給女子看,隨後兩人相視喜悅而笑。
男子動容的享受這一刻,要他一生與她久待此地,他亦心甘情願,他太愛她了!深愛到願意用世間所有珍寶來交換她。
可惜事情並非如他們所料來得平順,主婚人的出現,打亂了原本平靜的生活。
男子初見主婚人的相貌,便直接以長劍伺候,女子被他怪異的舉動嚇呆了,本以為他是想測試姥姥的武功修為,在見到他臉上的深惡痛絕時,她才發現她猜錯了。
他想取姥姥的性命!這個想法初閃進女子的腦際,她馬上阻止他的攻勢。
姥姥在見到男子時心中亦瞭然,所以只閃躲並未回手,夾在中間的女子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只能焦急的代她姥姥格開他的劍。
「你走開!別妨礙我殺她!」原有的愛意蕩然無存,男子的黑眸中只剩仇恨。
「不!為何你要殺我姥姥?她不是壞人!」女子固執的搖頭,嗓音中帶有泣意。他突如其來的改變讓她措手不及,她甚至懷疑心愛的人上哪兒去了?怎會跑出個披著愛人外皮的陌生人來。
「哼!那是因為你不曉得她做過什麼虧心事。」男子冷哼道。若非太愛女子,已與她分不開來,他會因她是那老女人的孫女而離棄她。
姥姥對他的指控並未答話。
女子來回看兩人的表情,姥姥愧疚的表情差點讓她癱軟倒地,莫非他說的全是真的?姥姥做過對不起他的事?!女子驚得不敢開口求證。
這時,男子緩緩道出與姥姥的前仇舊恨,姥姥的視死如歸與悶不吭聲,更讓女子全身冰寒。
為何事情會變成這樣?她只想要與愛人、姥姥快快樂樂的生活一輩子,難道這是個奢求?
「要殺我可以,我只要求你要好好對待綾兒,不把我的過錯怪罪到她身上。」姥姥向他提出條件。
「可以。」男子領首答應,她是他心愛的人,他自是不會虐待她。「出招吧!」
兩人面對面的對峙著,頓時寒風四起,揚起滿地沙塵,四周靜得彷彿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不!」首先打破沉默的是女子,她因承受不住這個殘酷事實,而雙手捧頭尖叫。
她愛他們啊!他們怎能當著她的面殘殺?要她眼睜睜看著他們決鬥,還不如殺了她會比較好。
「綾兒,他會好好待你,我就放心了。」姥姥早已看淡生死。
「綾!到安全的地方去。」男子故意忽略女子傷痛欲絕的表情驅離她。
「不!我不能……我不能……」女子頭搖得如撥浪鼓,她已亂了頭緒。
姥姥與男子見她沒有離開,乾脆對她的存在視而不見。姥姥原本不想出手,但男子眼眸中的驕傲,使她瞭解男子不可能接受她的悔意,唯有以自身的力量贏得勝利,他才能自仇恨中解脫,所以姥姥使盡全力與男子對打。
女子呆楞著坐在原地,淚眼朦朧的望著廝殺的兩道身影,疑惑著要幫誰?兩人皆是她最愛的人,無論幫了哪一方,於她都是錐心之痛。姥姥對她有養育之恩,自小父母親雙亡,全靠姥姥的愛與照顧她才得以長大成人,她豈能見她被人追殺而坐視不管,更何況追殺姥姥的人還是她的親密愛人。不!她不能對不起姥姥,那麼……她唯有對不起愛人了!女子在心底一次又一次無聲的向愛人道歉。
她終於下定了決心,渾渾噩噩地自沙地站起身,便見愛人的長劍狠狠劃破姥姥的臂膀上幾全不顧情面,心中唯想著報仇。
女子情急之下,揚手射出梅花鏢,不讓男子趁勝追擊刺殺姥姥。
梅花鏢破空射至,迫使男子向旁一躍以避開朝他而來的梅花鏢,這一側身,手中的劍亦失了準頭,並末刺中姥姥的心窩,但他反應隊快,手腕一翻,劍尖便準確的指著姥姥的咽喉。
他正待將手中劍刺進仇人的喉頭時,女子不遐思索的反手一掌擊向男子的胸膛,只想先擊退他,不讓他傷害姥姥,所以沒注意到男子身後便是斷崖。
她這一掌擊出,除迎向男子訝異不信的目光外,還眼睜睜見他無物可抓的落人崖底,她完全無法反應,連出手拉住他的時間都沒有,就見他筆直落下崖底。
待她反應過來時,己喚不回愛人的身影。四周忽然傳出恐怖淒厲的尖叫聲,像有人受了什麼椎心刺骨的打擊,那叫聲在她耳畔迴盪不已。
是誰?!女子不曉得,她的眼早已模糊不清,看不見四周景物,她只能感受到聲音裡的悲痛不斷啃噬著她的心……
「啊——」曲綾被噩夢驚醒,雙眼圓瞠,雙拳緊抓著被褥驚喘。
又夢見了!儘管事情過了五年,擊仇嘯天落崖一事,仍像咋日才發生過般出現在夢中,依然教她痛得無法呼吸。看來今夜又要是個無眠夜了,她不禁低歎口氣。
「你怎麼了?」被她吵醒的莫道情低啞著聲問。未經修飾的關杯寫在剛毅的臉上,他探手為她拭去額際泛出的冷汗。
過往帶給她的震撼過大,使她暫時無法言語,只能深吸口氣以緩和心神。
「不過是個噩夢,沒事的。」許是夜裡寧靜的氣氛讓莫道情忘了仇恨,一如從前那般溫柔地擁她入懷。
曲綾如在大海中抓到救生的浮木,她緊攀住他強壯的身軀,幾自驚惶喘氣。
莫道情輕撫過她的髮絲,一遍又一遍,在她額際印下一個充滿憐惜的輕吻,細語低喃著呵哄話語。
曲綾驚惶的心靈漸漸的受到撫平,呼吸不再急促,臉頰慢慢恢復紅潤,她安穩的把頭埋進莫道情的胸膛,聽著他穩定的心跳聲,睡意漸漸上湧。
就快夢周公之際,她忽然億起他不該在深夜出現在她房中,且還與她同榻,頓時腦子變得清醒無比,自他杯中抬首瞪大眼,「為何你會在我床上?」
「你錯了,這兒是我的房間、我的床,是你睡在我床上而非我睡在你床上。」她的疑問提醒了莫道情兩人間的愛根情仇,委時柔情盡消,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嘎?」曲綾心驚,趕忙脫離他的懷抱,她不知道怎會跑錯房間睡在他床上,她太糊塗了!
等等,自她被他帶回來後,成天皆躺著未下床半步,豈會跑錯地方?最好的解釋便是莫道情原本就將她安置在他的房間。他這麼做有何企圖?曲綾警戒的瞪著他,整個人縮在床上最角落處。
「我不會飢不擇食強要你,放心睡吧。」折騰了一天,他也累了。
「你可以給我一間客房。」她仍是不大放心。
「聽清楚。」莫道情忽然睜開疲累的黑眸盯著她道,「這兒,是你今後唯一能待的地方,除非有我的命令,否則不許你離開一步。」寒林樓正是他囚禁曲綾的最佳地點。「我不是你的囚犯。」曲綾懊惱的皺著眉,她有自身的意志,沒必要聽從他的指示,儘管她深愛著他也不行。「你是!只是你沒自覺罷了。我要你親口保證,沒我的命令絕不離開寒林樓半步。」莫道情揚眉譏笑她的遲鈍,既然他帶她回來,自是不會把她當大小姐般供著。「我不做辦不到的承諾。」曲綾揚著下巴回答,無視他的譏嘲。
「既然如此,我只好想辦法讓你遵從我的命令了。」他邪獰一笑,大掌拉過她的身子,動手除去她身上的單衣。
「你做什麼?!放開我!」曲綾拚命扭動身子掙扎。
她的掙扎對莫道情的行動構不成阻礙,他將她身上的所有衣服全脫掉,僅以長長的黑髮遮住重要部位。
曲綾紅潮滿面的拉過錦被把自己緊緊的包裹住,這時莫道情不知由何處拿來一條繩索。
「你到底想怎樣?」曲綾緊張的問道。她曾耳聞有人喜歡在床第間玩些奇怪的把戲,五年不見,仇嘯天該不會性子大轉,連再好都與常人有異吧?
「不是你想的那樣,不過你若喜歡,我可以勉強自己配合你。」光看曲綾訝然的表情,便能猜出她想的是何事,莫道情忍不住的逗弄她。
曉得猜錯了,曲綾不禁鬆了口氣。「那你為何要拿繩索?」她隨即又揚聲質問,她可不想被欺負得不明不白。
「綁你。」莫道情露出無賴式的笑容,趁她發楞之際,一把扯下她裹身的綿被,快手把她牢牢綁住,然後大咧咧的欣賞成果。」
曲綾對他突如其來的舉止驚叫一聲,羞憤的眼眶中蓄滿淚水,雙手、雙腿用力扯著想把繩索扯掉,誰知愈扯綁得愈緊,她根本無法逃脫。
「太好了,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莫道情大手往前撈,把她撈進懷里拉過綿被蓋在身上入睡。
突然被他擁人懷中,曲綾全身僵硬如石,但久未見他有侵犯的舉動,她這才放鬆緊繃的身體,同時明白他如此做的目的就是要讓她無法離開。
「我答應你,沒你的命令絕不踏出房門一步,可以還我衣服,放開我了吧?」她推推身後的莫道情,可憐兮兮的乞求道。
「很好。」莫道情就等她這句話,滿意的拍拍她的頭如同拍小狗般。
「那你還不快放開我!」被綁住的滋味可不好受,而肩上的傷也因方才激動的拉扯而扯裂了,正隱隱作疼,血也滲出來了。
「經你這麼一鬧,我累得沒力氣了,有事明天再說吧。」他是故意懲罰她的反抗,綁她一夜教她明瞭自身的立場。
「別睡啊!快醒醒!」她委屈的淚珠快滾落了,要她全身赤裸陪他入睡,不如一拳打昏她算了。
她吱吱喳喳的叫鬧聲吵得莫道情無法安眠,乾脆伸指點了她的啞穴,讓她不能再出聲。
曲綾見無法再出聲喚他,唯有強忍泣意,在肩痛、手痛、腳痛、心更痛的情況下,勉強閉上眼讓疲累的身子得以休息。
直到她睡著後,莫道情這才睜開眼晴,目光凝望著她的睡顏,修長的手指輕撫過她滲著血絲的肩膀,神色略微一黯,解開縛住她手腳的繩索,取藥為她重新包紮傷口,最後,在她鮮紅欲滴的朱唇上印下深深的一吻,藉以宣告他的所有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