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解約。」他把解約書推回去。「下一次若是太想念我,想見我的話,就該用浪漫一點的手段,要不然我沒有辦法接受。」
她說解約就解約嗎?
所謂契約,不是要雙方達成協議才成立嗎?
只要他這方不解約,她能拿他如何?
「你!」怒瞪著他可惡的笑臉,時可薇的雙手緊握成拳。「不是都已經商量好退貨的事了嗎?你應該早就猜到我會退貨,應該也知道只要發現對象是你,我便絕對不會跟你合作的。」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以為你是為了逼我來,在苦無理由的情況之下而只好以解約當借口。」見她氣得牙癢癢的,他有一種佔上風的滿足感和驕傲。「況且,我的產品這麼完美而多元化,在美容界裡佳評如潮,我不懂你為何要解約。」
幾年過去了,他總是該有點成長,不能老是讓她佔上風,讓她牽著他的鼻子走,是不?
「你少無恥了,誰是為了要見你?」她已經一忍再忍了,忍無可忍時,便毋需再忍!「宗冠韋,我只要見到你就一肚子火,就覺得好不容易平靜的生活又被你打亂,讓我的生活品質受到極大的影響,所以我不想見到你,就連你的聲音也不想聽到!」
氣死她了,他到底想怎麼樣?
都說違約金她要全額給付了,這麼好的事,他怎麼會不答應?
「難道是因為你對我餘情未了?」他突然道。
時可薇霎時靜默、瞠目結舌地睞著他。他的臉皮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厚了?這種鬼話他也說得出口?
他是個這麼油嘴滑舌的人嗎?還是說,她從來沒有真正的認識過他這個人?
「我說中了?」見她瞪大眼,連吭都不吭一聲,連他也有點意外。
難道真是如此?會是如此嗎?
特地回來宣傳開發成功的新產品,他並不是刻意地想要接近她,只是粲凡告訴他。「美人館」是第一家將「艾薇」的產品帶進內地的公司,而美人館的公關經理便是她,所以他才抱持著拜訪的心情來見她,誰知道頭一次見面,便是一個響亮的巴掌……
反正她的脾氣向來不佳,是他自己笨得忘了防範,怪不得她,只是她這種性子居然也能主持公關部門,真是教他覺得匪夷所思。
可美人館的業績卻又騙不了人,儘管幹部們十分優秀、使用的產品優良,但還是得靠宣傳和公關交際才能吸引客人,她到底是怎麼從無到有,撐起一家龐大的美容企業?她背後的金主又是誰?
從她嫁給他之後,直到離婚之後,她都沒有再回到時家,更不可能伸手向弟弟們拿錢,憑她一個人是絕對撐不起這麼龐大的事業的。
難道,所謂的交際手腕和幕後金主,其實是以她的美色為手段……
「宗冠韋,我給你一分鐘考慮要不要簽下解約書,再麻煩你閉緊你那張笨嘴,別胡亂說些教我光火的話,要不然……」她真的快被他逼到極限了,倘若他再這麼滿嘴鬼話,她會做出什麼事就很難說了。
「要不然你打算如何?」他冷哼一聲,像是想通了什麼。「我一直在想,明明是穩賺不賠的生意,你為何不做?你執意不做,並不只是因為你對我的成見,更是因為你不是出資的大老闆,所以你根本不在意,對不對?」
「關你屁事?」她身為幕後老闆的事,只有其他三位經理知道,也只需要讓她們三位知道便成了,其餘的閒雜人等沒必要知道這件事。
「是不關我的事,但是我總算知道所謂的公關經理到是份什麼樣的工作,不但要搞宣傳、拉客戶,還得用盡手段安撫大老闆。你會不會覺得這樣太累了一點?」他不客氣地將自個兒的揣測大膽地說出口。
時可薇疲憊地合上眼,再突然地張開眼,「宗冠韋,關你屁事啊?你管我是怎麼得到這職位的、你管我和我們大老闆是什麼關係。我們再親密也不關你的事,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你沒有權利干涉我的生活!」
她要是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那她可真是白活了。
竟把她當成蕩婦、四處勾搭人,以達到自個兒的目的。混蛋傢伙!他把她當成什麼了?
她有這般廉價嗎?
「我是沒有權利干涉你什麼事,只是我希望這件事可以直接跟你的老闆直接洽談,甚至包括往後的合作及宣傳……」他不是非要跟美人館合作不可,但會如此想要跟美人館合作,絕對不會是因為是她,而是因為美人館是目前會員最多的美容機構,會員愈多表示商品的知名度愈容易打開,所以他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而首先,他最想知道的是美人館的老闆是誰。這當然不是因為他在乎大老闆和她之間的關係,而是站在一個經營者的立場,他必須全盤掌握才能知已知彼,百戰百勝。
「直接跟我談就可以了,我可以全權負責。」她冷哼一聲。
宗冠韋瞅著她因光火而泛著紅暈的美顏,那神態就如以往一般的教他怦然心動。他該不會是哪裡有問題吧?都什麼時候了,他居然還會為她感到心動……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我不想跟一個心中只有成見的女人談生意。」他直言道。「艾薇投下了巨額的開發資金,不是好玩,更不是為了打發時間,而是我希望能夠一雪之前在商界所留下的恥辱,所以我才會決定回來、重新出發,而你根本就不懂得怎麼做生意,只知道意氣用事,你憑什麼跟我談生意、憑什麼決定跟我解約?你以為兩個企業之間的合作,跟我們的婚姻一樣兒戲嗎?」
艾薇生化科技,是他帶著被她傷透的心遠赴法國,傾盡一切、孤注一擲而轉型成功的事業,打進東南亞,是他下一步的計劃,也是為了證明他並非只是一個風流無恥的企業家第二代,更是想讓她知道,他是個打不倒的男人,不管她用什麼手段部一樣。
她讓他在退無可退的情況下被家族放逐到法國去,如今,他從法國回到這裡,準備用他的實力證明一切。
「你!」誰說她把婚姻當成兒戲?誰說她只會意氣用事?她……
「如果有消息了,請再聯絡我。」他不睬她的怒火,逕自整理好衣服往大門走。
時可薇默不吭聲的看著他的背影,直到他合上大門離開之後,才將桌上的解約書砸到門板上。
「混蛋傢伙,居然敢挑釁我!」她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沒關係,我有的是辦法,只是願不願意做罷了!」
話落,她立即拿起電話撥號。
「喂,思晨嗎?我是可薇。」
(你怎麼了?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還沒中午耶……)顧思晨邊說邊打了個呵欠。
「我有一件事要麻煩你……」她開始詳細地說明她的計劃。
過了半晌,一直默不作聲的顧思晨才緩緩地道:(這樣子好嗎?你也知道他是個天之驕子,姿態是高了一點,但他不是個壞人……)她不想得罪他耶,到時候讓他知道是她在搞鬼,那豈不是……
「他是天之驕子,難道我就不是天之驕女嗎?」笑話,她時可薇也是得天獨厚的天之驕女,「反正我要你怎麼做,你便怎麼做,愈快愈好。」
(我知道了,我盡量……)唉,她可不可以不要趟這趟渾水?
夫妻之間的事外人最好不要介入,這是誰都知道的道理,雖說他們早在幾年前就離婚了……
※※※
幾天後--
砰的一聲,大門突然被一股蠻力撞開,正輕啜著養生茶的時可薇非但沒有被嚇到,反倒露出了一抹魅惑眾生的笑。
「咦?你怎麼來了?」她輕聲問著,笑得極為幸災樂禍。
宗冠韋一腳踹開大門後踏入她的辦公室裡,他微喘著氣、稍稍整理了一下儀容,再緩緩地走向她,將報紙丟到她的面前,雙掌抵在她的辦公桌上。
「你幹的好事!」
除了她以外,絕對不作第二人想。
時可薇睇了一眼報紙上關於他歷年來的風流史,裡頭的消息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還有些是她加油添醋的。現在的人總是較喜歡重口味的新聞,她自然是得迎合大眾,在裡頭加上一點料,增加可看性。
嗯,標題夠聳動、內容夠豐富,辦事效率極高、效果又好。把這種事情交給思晨去做,可真是-點也沒錯。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慵懶的一笑,佯裝不知情。
「你敢說你不知道?如果真的不是你,我還真想不到到底是哪個無聊的人會幹出這種事,居然能把我以往的假情史寫得像真的一樣,而且報導得如此詳細。」
最教他感到不悅的是,裡頭絕大部分的消息都是假的,全都是從前她誤解他的事,而這些事除了她以外,他不認為還會有第二個人記得這麼清楚。
「你應該去找寫這篇報導的人吧,你問我,我又怎麼會知道呢?」她聳了聳肩,故意在他面前點了一根煙,在煙霧中笑得極為妖艷。「還是說,你對我念念不忘,根本只是為了見我一面所以拿這個當借口?何必那麼麻煩呢?只要你想解約,隨時跟我約個時間?我會打扮得漂漂亮亮地見你,何必找這種莫名其妙的借口,好像我是一個度量狹小又不知變通的人一樣。雖說你是我極不想見面的前夫,但我們之間好歹還是有點基本情誼的,不是嗎?」
他拿什麼話挖苦她,她就依樣畫葫蘆地奉送回去,今天這件事,不過是給他一點教訓,不過是逼他來見她,要他趕緊簽下解約書罷了。
他想拖時間,但她不想奉陪,她會竭盡所能地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這件事。
就算他不願意解約,她也要逼得他主動解約不可。
「哼,我還以為是你故意找上媒體記者,要求他們大肆報導一些關於我的負面消息,逼得我非來見你不可呢。」他硬是把怒氣給壓下,露出惡意的笑容。「誠如你所說的,咱們除了曾經有過夫妻關係之外,勉強還可以算是朋友,而且……說不定你根本就是對我餘情未了。」
「你!」她憤怒地拿煙往他臉上一丟。
「你這傢伙,你知道你丟的是什麼東西嗎?」宗冠韋一手將她丟過來的煙打開,怒不可遏地吼了一聲。
「我當然知道!」竟然沒燙著他,她真氣自己丟得不夠準。
該死的笑臉、可惡的笑臉,他怎麼能夠笑得這麼可惡?還有他說的每一句話,字字句句都針對她而來,而且每一句都教她難堪!
明明是她佔上風的不是嗎?一直以來都是她佔上風的,不是嗎?
他算是哪根蔥、哪顆蒜,他憑什麼用這種態度對她?對不起她的人是他,讓她成為商界笑柄的人也是他,讓她不得不逼自己瀟灑離婚的人也是他,是他把她傷得遍體鱗傷,傷得她直想要掐死他,虧他還說得出這種鬼話。
餘情未了……媽的,這是哪門子的鬼話?鬼才對他餘情未了。
「你現在算是被我猜中了事,所以惱羞成怒了?」他露出玩世不恭的笑。「何必呢?被我猜中了又如何?你犯得著拿煙丟我嗎?到時候成了新聞,難看的人到底是誰?還是你根本就是想要利用我炒作新聞?」
「你現在說的是哪門子的鬼話?」時可薇氣憤地坐下,暗惱自己怎麼會如此輕易地被他挑起了情緒。
「我聽說『美人館』最了不起的地方,就是從來不花宣傳費,但是總是能夠利用有限的資源為自己宣傳,像是要四位經理到各個地方當活動看板。你的年紀也不輕了,想要當活動看板,還得好生保養才成,要不要試試本公司的產品?保證絕對可以讓你眼角和唇邊的細紋不見。」他嘲弄地道,見她的神色益加不善,他可是樂在心底。
時可薇被氣得渾身發顫,拿起桌上的東西便丟。「你給我滾出去,馬上就滾,我不想再見到你!」
該死的傢伙,他非得專挑這些讓她光火的話說嗎?
「你惱羞成怒了嗎?」他利落地撥開她投擲過來的東西。
「去你的!如果你不打算跟我解約的話,最好給我滾遠--點,省得我見你一次便扁你一次!」她氣得口不擇言,已經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麼,只是很想將這礙眼的傢伙趕出她的辦公室。
「難道你不能淑女一點嗎?一個女人跟人家逞什麼凶,鬥什麼狠啊?」他乘機抓住她揮動不停的手。
「你給我住口,我不想跟你說話!」她使勁地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卻發覺自己被他抓得死緊,她不禁惱怒地開口罵道:「混賬,放開我,要不然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我就是不放手,你打算怎麼不放過我?」他挑釁地問。
睞著她像是要噴出火花的眸子,他不由得更湊近她,嗅聞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氣。
「王八蛋,你瞧什麼瞧?湊得這麼近做什麼?」她放聲大罵。
宗冠韋挑起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上她的唇,封住她不堪入耳的穢語,放肆地挑逗她甚少遭人碰觸的柔軟。
他瞅著她剎那間傻愣的臉,睞著她驚詫不已的眼,正欲更進一步的侵略時,卻突地聽見大門被人用力打開的聲音。混蛋,到底是哪個傢伙敢在這當頭壞他好事?
他不悅地結束方要深入的吻,回眸瞪著兩個來意不善的男人。
「你們是誰?」已恢復鎮定的時可薇瞪視著前方的兩個男人。「為什麼沒有經過通報就闖進來?」
「你就是美人館的公關經理?」帶頭的男人開口問,彷彿當宗冠韋不存在。
「沒錯,請問你有何貴事?」她掃視滿臉橫肉的兩人。
她現在可是一肚子火,再加上剛剛又被這個不要臉的臭男人強吻,現在極需要發洩一下。
「你前--陣子應該有收到我們送過來的信吧!我們今天是特地過來關心一下。看看你是不是會乖乖地跟我們合作。」
時可薇挑起眉,傲慢的開口:「你說的是哪二封信?」每天都會有不同的恐嚇信送上門來,天曉得他們說的是哪一封。
「看來你是不打算賣我們這個面子了,硬是要獨佔整個市場,那你就不要怪我們……」
見男子向前走了一步,不等宗冠韋發言,時可薇一拍桌起身。「怎麼?現在已經沒有政府沒有法律了嗎?大家都是開門做生意,只不過是做同一門生意便想跟我分一杯羹,如果每個人都跟你們一樣,我還要不要混啊?乾脆把生意收起來算了!」「如果能這樣更好。」男子直言道。
「你做夢!」時可薇繞過辦公桌,倨傲地睞著兩人。「這一塊大餅就是這麼大,有本事的人就把大餅變大、慢慢地享受;沒本事的人,既不會想辦法改變市場或者是增加市場需求,只會玩陰的,想搶現成的,就像你們這種人渣,憑什麼要我和你們共享我辛苦經營的成果?」
「你不怕我們對你……」
「來啊,美人館裡每一個辦公室裡都裝有攝影機,還有跟保全連線的系統,如果你想要動粗也沒關係,但是你最好先把臉給遮住,然後記得把我們兩個滅口,別讓任何人發現這件事。」時可薇抄起放在櫃子上的花瓶。「但是你們的動作必須夠快,不然等到我出手,就算被我打死了,我也可以花大把錢請律師,說我是為;了自衛而殺人的。」
時可薇冷冷地睇著兩人,手上的花瓶倏地往辦公桌邊緣敲下,拿在手中成了可以自衛的鋒利刀刃。
她的心情很不好,現在剛巧有兩個不怕死的傢伙送上門來,若她不滿足一下這兩人的「要求」,那就真是對不起他們了。「你……」
被她的氣勢震懾,兩人對視一眼,緩緩地往後退。
「快點動手啊,反正我心情也很差,儘管來,你們想怎麼下手便怎麼下手,記得一定要夠狠,如果沒一下讓我暈倒的話,你們就可以準備去見閻王了。」
「走!」徒手而來的兩人連忙轉身,奪門而出。
「喂!」時可薇瞪大眼,十分失望,「嘖,什麼玩意兒嘛,既然都已經踏進我的辦公室了,卻什麼事都沒做,太遜了吧!」
「你這個瘋子,你居然……」宗冠韋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看情況就知道那兩個人不好惹,你居然……」
她到底知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雖說時家和宗家全都是黑道出身的,但是這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怎麼她……他該誇讚她的勇氣十足嗎?還是說她是個有勇無謀的笨蛋?
「不好惹又怎樣?難道人家恐嚇我,我就一定要接受恐嚇嗎?我不能說不嗎?要是每一個人都恐嚇我,那我是不是要一一退讓?如果真是如此,我乾脆別幹了。」時可薇把花瓶隨意一扔,坐回自個兒的辦公椅,有點不自然地接著道:「如果沒打算要解約的話,你可以滾了,我沒空理你。」
混賬傢伙,她又想起他方才吻她的事了,雖說只是碰到唇瓣,但那感覺……
「你沒空理我,我卻有很多時間陪你耗。」他決定了。
「嗄?」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