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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氣芙花 第2章(1) 作者:七月漫
    棚子裡風聲依舊,橫躺在地的人早已被萬維及他隨後召來的屬下搬走,恢復棚子裡原有的空曠、清靜。

    冷寒月、林雲白、宇文鬼及萬維四人圍坐在一張桌子,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盯在一旁席地行功的林芙兒身上。

    冷寒月若有所思,宇文鬼則顯得有絲不耐,而林雲白呢?他就十分緊張了,若芙兒的情況很糟,他的下場也絕對不會好到哪裡去。

    不知過了多久,風的流動似是平靜了些,一片落葉輕輕地自林芙兒的面前飄落,她睜開了眼。

    「笨蛋!」

    不知道是在罵自己還是罵別人,反正她就這麼奇怪的罵出口了。然後她很快地站起身——

    「笨蛋!」

    「笨蛋!」

    「笨蛋!」

    「壞——蛋!」

    她一連數句地一起罵!

    前三句明顯是指著冷寒月、宇文鬼和萬維三個人罵的,而後面一句則是瞪著林雲白罵的。因為只有林雲白知道她練的是什麼功夫,而他竟然還讓冷寒月貿然地接觸她,不是存心的又是什麼?不是壞蛋又是什麼?

    而林雲白則是有苦難言,他總不能說,當時他心中正在嘲笑宇文鬼,一時忘了她,才會誤了時機,來不及阻止冷寒月吧?

    總之她是全罵了,而當場的眾人,可沒人敢反駁她,因為她看起來氣勢相當凌人;而且從一開始,在場眾人都有理虧之處。萬維迷昏她、冷寒月誤救她、林雲白則是沒能及時阻止冷寒月……

    這其中,宇文鬼就較冤了,平白被一個小孩子罵了聲笨蛋;不過,反常的,他顯然覺得很有趣,所以只是笑笑,並無不快之感。

    氣未消,她一屁股坐在棚裡的椅子上,冷著臉,隨即大剌剌地指著萬維。

    「你是誰?」

    萬維很自然地看向冷寒月,一時竟不知該怎麼回答。

    「怎麼?連自己是誰都忘了呀?你呢?你又是誰?」她又指向冷寒月,一點也不怕冷寒月投向她的冰冷目光。

    「冷寒月。」冷寒月倒是十分乾脆。

    「住哪兒?」

    「冷月宮。」

    「冷月宮?」她皺了下眉,眸光閃動,忽地又笑了。「嗯,很好。」

    林芙兒撇了撇嘴,瞄了眼林雲白和宇文鬼兩人,在輕哼兩聲之後,又來回走了兩步,似專心在想些什麼,最後點點頭,瞇起了眼,嘴角彎起似在決定些什麼。

    她回頭大步走向冷寒月。

    「你是冷月宮的冷寒月?」為了小心起見,她覺得有必要確定一下。

    冷寒月看了他一眼,然後冷冷地點頭。

    「真的?」

    這句話她是問林雲白的。

    林雲白哪敢遲疑,馬上點頭如搗蒜,暗鬆了口氣。看情形,她的情況似乎不是太糟的樣子。

    林芙兒想了一下,回過頭時一反先前囂張的神色,笑瞇瞇地對著冷寒月,溫和道:「那麼冷大俠,未來的一年裡,我就有勞你照顧啦!」她一臉無害微笑地說。

    不過,任誰也看得出十分作假。總之,她話中的意思就是說,決定要賴在冷寒月家裡就是了。

    冷寒月聞言,倒沒什麼表情變化,只是盯著林芙兒笑瞇瞇的一張髒臉。

    反而是林雲白一聽她說出那麼厚臉皮的話,馬上揚起他那雙優雅的眉毛,似想說什麼,不過他遲疑了一下,所以反應就沒一旁的宇文鬼來得快。

    「小子,你很厚臉皮哦,嗯?」他聲音中充滿恐嚇之意,而倍受忽視的感覺實在令他十分不悅。

    宇文鬼還是第一次被人忽視到這種程度。通常別人只要瞧見他那張鬼面,即使膽子沒被嚇破,至少也會露出一副恐懼的模樣;但是,眼前這小子竟然從頭到尾好像沒看到他一樣,而他則十分、萬分的確定,他絕對有看到他。想他一身魁梧高大的身軀就站在冷寒月和林雲白兩人的中間,沒看到的只有瞎子。

    而這小子絕非瞎子,他是故意忽視他的!

    想到這裡,宇文鬼難看的一張臉,帶著駭人的氣勢逼向林芙兒,同時俯身將可怕的臉孔湊近林芙兒的小臉前惡狠狠的看著他。

    林芙兒滑溜似地將臉偏開,瞇了眼,同時萬分嫌惡地回道:

    「見你的模樣也知道你是隻鬼。鬼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趕快轉世投胎去,留在這裡不怕惹人嫌嗎?」

    她不待宇文鬼有所反應,便揚著頭,反身走向林雲白面前。那高傲的模樣,使得宇文鬼竟氣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一向受盡宇文鬼欺負的萬維則十分不自然的站得挺直,咬著牙。他正努力強忍著心中的暢快。

    「你慘了。」

    林芙兒大搖著頭,「因為這件事,我可以預期你以後會過著什麼樣的『美妙』日子……」

    冷冷的聲音,不帶任何情感的擊向林雲白,那語氣,即使是不相關的眾人,也覺得毛骨悚然。

    而當事人林雲白的臉色早已呈現蒼白,若仔細點看,額間正有兩道冷汗順著他秀挺的鼻樑不斷滑下。

    他心中絕望地想:若讓父母知道他壞了她好不容易練成的功力,他不被家中眾人碎屍萬段才怪!尤其是母親,自小最偏袒她……想像中自己支離破碎的模樣完全擊垮他那張完美的俊臉。

    林芙兒微彎的嘴角,似頗為滿意他的反應。「當然啦,既然已經成事實了,那也就可大可小羅!」接著,她目光轉為森厲,邪邪地冷哼了兩聲。「我說,今後不准插手管我的事。」她斷然的說。

    林雲白苦笑,急急點頭答應。

    「很好。唉,我的心胸就是這麼寬大啊!」她忍不住讚美自己,轉眼又邪笑。

    「對了,對於我決定要去冷月宮這一件事情,你有什麼意見嗎?」

    「沒有,我是絕對、絕對沒有任何意見。」林雲白急急回道,只差沒有舉起手對天發誓。

    林芙兒微笑,伸出纖美的手臂,舉出三根手指頭在他驚懼的兩眼前定著。

    「三件事,無論何時何地。」她說。

    林雲白苦笑,也只有再度點頭。這些條件早在他預期之中,林芙兒是絕對不會放過任何可以命令他的機會。

    「很好,那麼最後——」

    「還有?」

    「自然,要不你以為可以這麼好過嗎?」林芙兒又翻臉了。

    林雲白噤聲。

    「你跑一趟山裡告訴我師父,叫他辦完了事就到冷月宮接我,還有……」

    這次林雲白可不敢再說話了。

    「我討厭那個傢伙,我不要他跟著我。」

    林芙兒手一揚,直指著從剛才就對林雲白反常的態度感到難以置信,此時聞言又完全黑了臉的宇文鬼。

    「當……當然、當然……」

    林雲白暗笑在心,也不毫不遲疑的接著道:「這種小事包在我身上。」早料到她沒那麼容易放過宇文鬼的。

    唉,像她這種人,連親哥哥都能百般欺壓威脅了,更何況是外人。

    「林雲白!你、你當真聽這小子的話!?」

    宇文鬼不敢置信地一張嘴張得開開的。

    「喂!小子,我到底和你有什麼仇呀?」他怒問著林芙兒,同時戒備著林雲白一張無邪笑容,和他漸漸移向他的腳步。

    林芙兒斜睨了他一眼,並不屑理他,喜惡分明的個性在此表現分明。

    宇文鬼在她昏迷之時曾說她不聰明,那麼也就是指她笨羅!而她最恨人家說她笨了,所以她怎可能有好臉色給他;現在她又決定跟著冷寒月至冷月宮,自然不願這麼一個討厭鬼跟著。

    至於為何決定要跟著冷寒月,則是她覺得,冷寒月為了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肯耗費真氣,雖然將她給害慘了,但是她並不怪他。

    當然,或許這其中最重要的因素,是因為她懷裡的一本冊子,那是大哥林雲浩每年必交給她的東西,裡面記載著當今武林的一些重要事項和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其中亦有現今江湖武功排名的記載。而冷寒月這個名字她可不陌生,每年的排名,毫無例外的都是他位居第一。

    在她失去大半功力時沿途有他護著,可以省去她不少麻煩。而且,她老早就想到聞名天下的神秘冷月宮裡玩一玩,現在有這機會,又有人負責帶路……

    反正她閒著也是閒著,有好玩的地方可以去,若不去的話,那豈不是太虧待自己了?她想著,不由得笑了。

    「對了,在我幫你打發這傢伙的同時,這個先給你。」

    林雲白似想到什麼,忽然回頭,從懷裡拿出一個物件丟給她。

    那物件一閃,眼見就要射中她時,忽而停下,然後化作一片輕飄飄的物體緩緩地飄至她手上。

    這次林雲白來北方的目的,就是奉命上山送信給她,卻「不巧」在這裡碰上,林雲白忍不住歎息。

    「你還是沒變。」那麼愛現。

    對於林雲白露了一手漂亮武功,林芙兒瞄了他一眼。見是封信,也不忙著看,反手便要將信納入衣中;但忽而又像想到什麼似的,停頓了下,又抽出信紙攤開,裡頭明明白白地寫著——

    告知吾徒:

    日前為師卜卦算出你近日有一番劫難,特請雲白送信示警。師父正前往莊園,過些日子可能會回族裡探望一些老朋友,所以你自己小心了。

    師父容莫人

    什麼嘛!

    她瞇著眼瞪著白紙黑字良久,回頭忍不住又斜眼怒瞪了林雲白一眼。

    這信未免來得太晚了吧!

    林雲白則被瞪得十分無辜,因為他壓根兒不知道那信上寫些什麼。容莫人只是要他送信給她,可沒對他說些什麼。

    「算了,冷大哥,我們可以走了吧?」她將那信優雅地扯得細碎,然後露出一張無邪的笑臉,十分友善地問著一直不發一語的冷寒月。

    而棚邊,林雲白和宇文鬼兩個人已經在宇文鬼的怒吼聲中打了起來。

    「喂!臭小子,那匹可是我的馬。」宇文鬼在激鬥中出口怒喊。

    林芙兒閒閒地瞥了他一眼,手卻沒停地將韁繩解開,一邊喃喃地道:「笨蛋,以為我不知道這是冷月宮的東西嗎?」

    「大笨鬼!我就好心地幫你騎回冷月宮還給人家好了。」她笑嘻嘻地大聲回喊。

    「林雲白,你給我說清楚,那小子到底是你什麼人?你竟然對他唯命是從,連我這個好朋友也不放過。」

    宇文鬼靠著樹幹大喘著氣,一臉憤怒又疲憊地瞪著另一棵樹下幾乎和他一般狼狽的林雲白。

    林雲白懶懶地揮揮手,用心整著亂皺的衣衫,十分無辜地回道:「宇文,你別生氣,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好個不得已。」宇文鬼是以怪出名,可不是以笨出名。

    話說這兩人自林芙兒和冷寒月走了之後,足足打了將近兩個時辰才罷休。林雲白確定宇文鬼追不上他們了,才很艱辛地說服宇文鬼停止這一場打鬥。

    此時,天幕由淡菊轉為深紅,然後忽然間又變得暗青,寒鴉歸巢,黑幕也跟著拉下。

    「你當真那麼怕那個臭小子?」

    宇文鬼好不容易撐起身子,眉頭皺得死緊。

    媽的!這林雲白下手可沒有半點留情。

    而林雲白也正在心中暗罵著他,雖然全身就像快散了一般。

    他歎口氣,乾脆任自己躺在地上。「別嘲笑我,若是你嘗過她的苦頭,你就知道了。」

    「哼,一個十幾歲的小孩能有多大能耐?我看是你膽子變小了才是。」

    「就算是吧,反正現在我說什麼你也不會信的。不過,看在相交一場的份上,我還是給你一個良心的忠告,若你以後在路上不小心碰上她,最好還是躲遠一點比較好。」

    「哦?他到底是什麼人物?」

    「是一個連我都不想惹的人。唉,反正,聽不聽在你。」

    說完,他忽地跳了起來,彎腰痛苦地悶哼一聲,沒忘記拍拍身上的髒灰,一拐、一拐地緩步走向馬匹。

    「你要去哪裡?」宇文鬼也跟著起身,也同樣吃痛的發出悶哼。

    「有多遠走多遠,最好是離冷月宮遠遠的。不過,我還是得先去一趟我大哥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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