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在傲鷹山莊待了十幾年,一切工作還就熟,唯一比較麻煩的是這些下人們全部沒有經過訓練,害得她要重新調教過才行。除了這一點小麻煩以外,還帶給她困擾的就是外面甚囂塵上的謠言,一出門就惹來眾人窺探的眼光,受人注目的滋味就像自己是只珍禽異獸,教她尷尬莫名。突然,門外響起一陣清脆的敲門聲,紅魄冷冷地喚道:「進來。」
門打開了一條縫,一抹小小的身影閃進房內。
「夫人。」夏馭雲站在房門口。
紅魄一看到是夏馭雲,直覺閃過一般不祥的預感,焦急的問邁;「翔兒怎麼啦?」「他沒事。」夏馭雲輕搖頭,柔聲回道。
紅魄鬆了一口氣,隨後眉頭又皺了起來,「馭雲,找我有什麼事嗎?」她走到夏馭雲身旁,拉著她的小手到椅子上坐下,對她而言,馭雲就像自己的女兒一樣。玉娘接收到紅魄示意她退下的眼神,安靜無聲的走了出去,輕輕把門帶上,將空間留給她們。「夫人……」夏馭雲欲言又止,臉上呈現困惑的表情。
「怎麼啦?」紅魄拍拍她的小手,給她一抹溫柔的笑容。
「你把我和少爺一起帶到洛陽城,是不是已經找到可以治療少爺病痛的藥?」夏馭雲鼓起勇氣問出這一路上一直盤旋在她腦海裡的疑問。
紅魄有些驚訝她只不過是個六歲的小女孩,卻對週遭的事物這麼敏感,不過也真的被她猜中了,紅魄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點頭,「你說得沒錯。」
「真的嗎?」夏馭雲瞪大雙眸,眸中有著喜悅的光輝,「那少爺再也不必忍受病痛的折磨了。」
「是呀,翔兒再也不必受苦了。」紅魄露出虛渺的笑容,為了那孩子,就算上山刀、下油鍋她也要把解藥拿到手。
「夫人、夫人。」夏馭雲一臉不解的看著失神的紅魄,最近夫人老是失魂落魄的,叫她好幾次都不見她回過神來。「夫人。」夏馭雲推了推紅魄的柔荑,這才把她的思緒從回憶裡拉回。
「馭雲,還有什麼事嗎?」紅魄狼狽的笑了笑。最近幾天地特別容易陷入八年前的回憶中,往事像夢魔一樣和她糾纏不清。
「夫人,藥什麼時候才會送來?」
「你放心,很快。我保證。」紅魄發誓道。
夏馭雲倏然揪住紅魄的衣袖,她有一種說不上來的不祥預感,仰著頭,一臉憂心地看著紅魄,「不會有危險吧?」
「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過問。」看到夏馭雲微皺著眉頭,紅魄摸摸她的頭安撫道,「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夏馭雲依然感到不安,不過她還是選擇相信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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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夫敲下三更的鑼聲時,一抹黑影從紅魄的房間閃了出來,她穿了一身夜行衣,臉上蒙了一塊黑布,只露出一雙犀利狡黠的眼眸。
越過了圍牆,她迅速在大街上奔跑著,目的地是城南的神醫山莊。
跑到一半,她身後突然多出了兩條人影,她似乎發覺到了,突然停了下來,等著那兩條人影靠近。
「黑魔。」她對著沉寂的黑夜輕喚了一聲。
一抹黑色人影出現在她面前,身後又跟著另外一個黑影。
黑魔還是一身的黑,一張絕艷冰冷的臉孔毫無表情,她身後的人影則是與她形影不離的冷塵。冷塵就是一路上跟隨著他們的馬伕。
黑魔不等她開口就直接說道:「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這說明了她跟著紅魄的原因,不過紅魄還是拒絕了。
「不必了,我一個人足夠了,你還是回去吧。」「不行。」她簡潔回答。「黑魔,我知道你擔心我。不過我還是得單獨的面對過去,有你在,我反而想逃避到你的保護之下,而翔兒的生死就操控在我的手上。」紅魄語氣裡有著一絲無奈和面對過去的恐懼。
黑魔臉部僵硬的線條微微放柔,她點頭道:「我答應讓你一個人去見他,不過我還是要跟去。」
紅魄知道這是黑魔最大的讓步。「好吧。」她答應了。三條人影又開始往前奔跑,同時施展輕功,很快的來到了神醫山莊的牆角邊。
紅魄看著在黑暗中顯得十分高聳的圍牆,向黑魔和冷塵點個頭,「我進去了。」
黑魔倏然拉住她的手臂交代道:「紅魄,若有麻煩的話叫我一聲,我就守在外面。」
「我知道了。」紅魄應道,身手利落的翻過牆壁進入莊內。
望著熟悉的景物,一股惆悵油然而生。
八年了,這八年來神醫山莊的一景一物還是沒有任何改變,一時之間,紅魄彷彿進入了時光隧道,回到了十六歲的自己。
這裡沉寂得教人毛骨悚然,紅魄心中掠過一抹不安,太安靜了,安靜得彷彿是座死城,沒有一絲人的氣息。
一路上她沒有遇到半個人,四周靜溫得只有風聲,她循著八年前的記憶來到了傲世醫所居住的房門前。心臟加速、血液在體內奔流,她下意識的轉身想逃,要不是那股母愛的力量支撐著她,也許她死也不敢踏進神醫山莊一步,畢竟面對過去太痛苦了。不堪的回憶像一波波洶湧的海浪幾乎淹沒了她。
她努力深呼吸,這才不至於落荒而逃。她拚命告訴自己,她已經不是八年前的紅絹,而是重獲新生的紅魄,她不會讓過去的事情困擾自己,絕對不會。
輕推開房門,放輕腳步,她從劍鞘抽山劍緩緩靠近,無聲無息的來到了床前。處在一片漆黑當中,她感覺床好像有點不大對勁,在走近一看後才知道,床上根本沒人。
心下猛一驚,迅速的轉過身子,一把冰冷的刀出其不意地抵著她的脖子,只要稍微動一下,脖子上就會多出一個刀口子。
「想活命的話就不要亂動。」他溫熱的氣息吹在她耳邊。
紅魄的心猛然狂跳了起來,她屏住呼吸,手腳發軟。他冰冷的聲調平添性感的魅力,幾乎讓人想沉溺於他輕柔的嗓音中。
眼前這名男子就是她恨了八年的人,即使是在黑暗中,她依然分辨得出他的身影,畢竟她曾經熟悉過他身體的每一部分。剎那間心裡又苦又澀,一股說不出的情緒在心中翻攪著,她好不容易才壓抑住激動的情緒,讓自己保持冷靜。
她沒有尖叫出聲或是憤恨的看著他,即使思緒百轉千折,她臉上仍沒有露出痕跡,只是平靜的按照他的指示維持不動。
「你是誰?」他的手更加重了力道,刀鋒陷進她的肉裡,紅魄感到疼痛,但對於她的問話,仍是沒有吭聲。
「不說嗎?」傲世醫冷笑道,「那咱們就來看看你是誰吧!」他動作迅速地點起桌上的蠟燭,照出房內的人影,讓她無所遁形。
紅魄腦子快速轉動著,突然間,一隻手捉著抵住她脖子的刀,手肘向後頂,旋身掙脫他的掌控,將劍鋒指向他。
「把紅藥丹交出來!」紅魄冷硬地命令道。
這是雙方分別八年後第一次面對面,傲世醫只覺得她的眼神很熟悉,還有她的聲音……他一輩子也忘不了,是她——思念已久卻早就死了的人。
傲世醫搖搖頭,照理來說喝下七日寒的人不可能活過七天,而現在都已經過了八年,她不可能活著。可是他心裡也反駁著,八年前找不到她的屍首,她不一定是死了。
他細細觀察她的容顏,礙於一塊黑布掩去她的面目,傲世醫出其不意的伸出手就要摘下黑布,幸好—直處在戒備狀況下的紅魄機靈的閃了過去。
她往後退了幾步。她沒想到他竟然會武功,看那俐落的身手足以證明他是個練家子,而不是普通的三腳貓。
「不要靠近。」劍指著他,紅魄警告道。
「小絹,是你嗎?」他喚著她的名字,暗中觀察她的反應,可惜她不為所動,眼神沒有一絲驚慌。
傲世醫不信,那雙眼睛是他熟悉的,雖然沒有以前那抹含羞帶怯,眼神充滿了堅定及冷硬,但他還是執意相信她就是紅絹。
他一定要摘下她的面紗,證明她沒有死。
狂喜幾乎要穿透他的身體,溫柔的眼神深情款款的看著眼前的蒙面女子。他已經等了八年,以為自己就要這樣孤單地過一生,沒想到老天爺還是把她還給了他,這次他不會放她走了。
傲世醫情不自禁地伸手想碰觸她,還沒碰到衣角,她臉上閃過惶恐,如驚弓之鳥向後跳離一大步,拿劍指著他命令道:「離我遠一點。」紅魄差點失去理智狂叫起采。
她怎能忘了他對她的影響?只要他靠近,心就不爭氣的跳個不停,她吸進的都是他的味道,那股屬於男子的氣息如影隨形的纏繞著她,不管她退得有多遠。還是擺脫不了。紅魄駭然,劍差一點從手上掉下來。
她好不容易才克制自己不讓臉上顯露出恐懼的神情,這時候她才意識到她怕他,就像八年前一樣,害怕他的影響力,如飛蛾撲火般投向他的懷抱,她時時提醒自己莫忘八年前的教訓,她不會再這麼傻了。「把紅藥丹拿出來。」
「你先把臉上的黑布拿下來。」傲世醫好整以暇的提出交換條件。
「別想。」幾乎是立即的,紅魄冷冷的拒絕道。
「既然你自己不摘下來,那我來替你動手。」話音一落,傲世醫身手利落地撲了上來。紅魄怎麼可能讓他得手?兩人出手過招數次好幾次面紗險些讓他摘了下來,要不是她機靈地閃躲了過去,自己的臉早就曝光了。傲世醫皺眉,心驚她的武功真有兩下子,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懷疑她不是紅絹,但這個想法很快的被他抹煞掉了,雖然他不知道她是如何存活下來的,但她身上有著那股熟悉的味道,像是雨後桂花散發出來的淡淡清香,這股味道他從不曾在第二個女人身上聞到過。
再說八年的時間足夠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變成一個武功高深的女子。傲世醫忍不住深深為她喝彩,八年的時間內她能有這樣的成績算是相當不錯了,但是就算她武功再高,也比不過自小練武的他。
紅魄一個失神,不小心被他捉住手腕,他掌心一施力。紅魄疼得捉不住劍,任它掉在地上。她著急地想掙脫,因而用另一手攻擊他的門面,下手毫不留情,但又輕而易舉的被傲世醫給捉個正著。
猛然一使力,他把她壓在牆上,將她的雙手高舉過頭,紅魄扭著身體忿忿掙扎著,就連腳也被他的腳纏住。
「乖乖別動。」他命令道。
紅魄回給他一個憤恨的眼光。
傲世醫的眼神變柔了,輕緩地說道:「我知道你還在記恨八年前的事,若你真的是小絹的話,等我拿下面紗看清楚你的模樣,我會向你道歉的。」
紅魄幾乎想脫口說不必了,但說出這句,無疑是承認自己就是紅絹,因此她緊閉著嘴唇不吭一聲。傲世醫以為她會有所反應;沒想到竟是得到這種冷淡的態度,但他依然不死心。「等我拿下面紗,就知道你的真面目了,到時候你想否認都不行。」他笑了笑,笑容裡摻了一層憂鬱。那種心情相當的複雜,他期望她真的是紅絹。但有那麼一下子他希望她不是,因為他知道她到死也不會原諒他當年的所作所為,單看她忿然的表情,猶如一根釘扎進他的心。
他一掌捉住她兩隻纖細的手腕,當他要揭下她的面紗時,突然窗戶大敞,狂風從外面灌了進來,吹熄了蠟燭的火光,傲世醫立刻發覺到從窗外飛進了兩抹黑影。
他冷峻喝道:「是誰?」
他銳眼搜尋著四周,還得顧慮時時想掙脫的紅魄,突然一個失神,強勁的掌力擊向他的胸口,使得他放鬆了對她的禁錮,他聽到另一個女子的聲音——「紅魄,快走。」
「該死的!」他喃喃詛咒著。這時才知道突來的兩條人影是來救她的,一股心慌擄掠他的心,他不會讓她再逃離了。傲世醫快一步的擋住去路,窗外皎潔的月光夾帶著冷風灌入屋內,讓他看清楚了是兩女一男,另外一個女人則不用面紗掩去她的花容月貌。
「滾開!」
「把那個女的留下來,我就不計較你們闖入神醫山莊。」傲世醫冷冷命令道,他知道只要自己稍微示弱,紅絹很有可能便會從他眼前溜走。
「想得美。」黑魔嗤之以鼻。她撇了撇嘴角,向冷塵使個眼神,暗示由他來斷路。
原先站在黑魔身後的冷塵走了出來。
黑魔拉著紅魄的手,頭也不回地喊:「走吧!」
「別走!」傲世醫皺眉想越過面前這名男子,卻被他手臂一伸給攔住。
「讓開!」傲世醫隱忍著怒氣喝道。
冷塵堅決的站在他的面前不讓路,傲世醫眼看她們即將消失,心急地飛身撲了上去,可是一眨眼的工夫,冷塵又擋在他的面前。
傲世醫怒不可遏,「別逼我動手。」他像只瀕臨捉狂的雄獅。
冷塵默不作聲,他有他的立場。
傲世醫低吼了一聲,使出全力對付眼前礙事的傢伙,就在傲世醫和冷塵打得難分難合之際,兩條纖細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幕裡。必「他不會有事吧?」紅魄不時回首望著身後,她們離神醫山莊已經愈來愈遠了。「你是說誰?」黑魔冷眼掃向她,嘴角泛起一絲古怪的笑。
紅魄臉微紅,聽得出她意有所指,立刻辯解道:「就是你那名手下。」
口是心非的女人。黑魔眼中含著一股淡淡的笑意,輕描淡寫地說:「你放心,『那個人』不會有事的。」紅魄聽得出來黑魔口中的「那個人」指的並不是冷塵。
她紅著臉撇過頭,訥訥地開口,「是嗎?」
兩人回到了翔魄山莊,黑魔對她說:「累了一晚,回房休息吧!」
紅魄沒有任何異議,說真的,和傲世醫對峙一個晚上,她的身體和心理都感到相當疲憊。她點點頭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幾乎是一沾枕就入睡了。黑魔看紅魄回到了房間內,這才又轉身往門外走去,這時天空泛起了魚肚白,黑魔加速往神醫山莊棄去。雖然天色尚未全亮,但已經有人出門了,黑魔有些擔心冷塵擺脫不了那個男子。依她看來那男人的武功不差,雖然不及冷塵,但冷塵卻有個他所沒有的缺點——就是心軟。走到一半,遠遠看到冷塵的身影,他看起來有些落魄。
「你怎麼啦?」黑魔跑到他面前,撐住他下滑的身體。
「不要緊。」冷塵給她一個虛弱的微笑。
黑魔眼中閃過一抹心疼,但低垂著頭的冷塵並沒有發現到。
「別瞞我。」黑魔聲音又冷又硬。
「不礙事,只是中了他一掌。」
她二話不說扯開冷塵的衣襟,看到胸口有個暗紅色的手掌印,她抿緊嘴唇,「照理來說,你可以躲得了才對。」一股怒火升了上來,她眼光銳利的盯著笑而不語的他。
「總有一天,心軟會害死你。」她斥道,倏然放開冷塵站了起來。他頓時失去了依靠,身子搖搖欲墜,差點跌在地上。「你可以走吧?」黑魔丟給他一個無情的眼光。
冷塵微點頭,他並不怪她絕情,比起她以前的態度,沒有落井下石就算仁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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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幾天下來,紅魄感到心煩不已。
自從那一晚之後,她再也沒有去神醫山莊拜訪傲世醫了。原因是她發覺他仍對自己有著影響力,每次一靠近他。她身體就會變得虛弱無力。但打死她她也不會承認自己是因此而退縮,她只不過是想擬個周全的計劃、著看應該怎麼做才能從他手中拿到紅藥丹?可是幾天下來,別說辦法了,就連個計劃的雛形也沒有,只能在內心乾著急。另外,令她生氣的是,傲世醫這個狂徒竟在洛陽城貼滿她的畫像,只差沒寫上「通緝犯」三個字,他發佈追捕令,凡是知道她下落的人可得到一百兩。
當玉娘拿告示給她看時,她氣得將它撕成碎片,好個傲世醫,難不成他還想報八年前的仇嗎?紅魄又是心痛又是憤怒。
她已經不是以前的紅絹了,而是縱橫商圈、替沈騫華打理產業的紅魄,就算傲世醫找上門來,她也不會讓他佔到一點便宜,量他也奈何不了她。
「娘,」紅翔看著悶悶不樂的母親,「怎麼啦?」
「沒事。」面對兒子,紅魄馬上層露出笑容,她絕對不能讓兒子知道這件事。「可是自從來到這裡以後,娘看起來一點都不快樂。」
紅魄心下一驚,看著兒子那張皺眉頭的小臉蛋,覺得自己彷彿也將不快樂帶給了他。「翔兒怎麼會說娘一點都不快樂呢?只要在你身邊,娘比誰都快樂。」她抱起兒子,心痛的發覺到跟他同齡的孩子足足多出他一倍的重量,而他卻輕得像隨時會被風刮走般。「真的嗎?」紅翔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紅魄,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娘……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說呀。」她點頭鼓勵道。
「娘,爹呢?為什麼別的小孩有爹而我沒有?」
這句話猶如青天霹靂,曾經她也想過這個孩子總有一天會問這個問題,然而當他真的問出口時,她卻不知道該編個謊言騙他,還是老實的告訴他。
她能告訴翔兒說他的爹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嗎?
甚至他的爹就在這個城鎮裡?能嗎?
看著紅翔一雙充滿希冀的眼,她無言以對,一時悲從中來。
「對不起……翔兒……你……想要有個爹嗎?」她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眼淚從眼眶中崩潰而出。
紅翔被嚇壞了,這是第一次看到母親在他發病之外的時候哭泣,他直覺的認為一定與爹有關,忙不迭的搖頭,「翔兒不要爹,只要娘就好了。」如果提到爹,娘就會哭泣的話,他情願不要有爹。紅翔天真的想著。
紅魄緊緊抱住兒子,內心五味雜陳。
如果讓傲世醫知道孩子的存在,他會把翔兒從她手中搶走嗎?還是對翔兒不屑一顧呢?不管是哪一種都會讓她心碎而死。那她情願不要讓他知道孩子的存在,因為她不想承擔失去孩子的後果。說她自私也好,這個孩子原本就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寶貝,她絕對不准任何人將他奪走,就算是孩子的爹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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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山莊裡,傲世醫也同樣焦躁不安,但他不形於色,只是成天眉頭微蹙,可是單單如此,下人們便感到心驚膽跳。自從八年前發生那件事之後,少爺曾經一度自殺,但獲救後整個人就變得陰陽怪氣了起來。如今事隔八年,他突然聘請畫師畫出紅絹的模樣,下令在洛陽城張貼,說只要找到人的話就賞一百兩。人都死了,到哪兒去找相同的人,神醫山莊的每個人都認為少爺瘋了。找得到的話,還真的有鬼咧!事實也證明,都已經七天了,沒有人敢拿告示紙上門來領取一百兩,因為洛陽城的城民多多少少也知道八年前的事,自然不會去做傻事。
「少爺,都已經八年了,人死不能復生,你還是節哀順變吧!」齊總管歎了口氣,這句話在這八年來他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可是少爺依然沉浸於自己的傷痛中,無法走出來。
八年後的他變本加厲,竟然認為人會死而復生,下令做出這等荒唐事。如今每個人都認為少爺得了失心症,但齊總管眼裡還是個正常的人,只是不明白他為何會做出令人猜不透的事,畢竟八年前的事他最清楚,不是嗎?
「齊總管,她並沒有死。」傲世醫含笑搖頭,「我知道她就隱藏在洛陽城的某個角落裡。」
「少爺,這是不可能的事,凡是喝下七日寒的人不可能活過七天,你我都相當的明白。」當年他拿的是貸真價實的七日寒,而紅絹也確實喝了它。
傲世醫撫摸著下巴思索著,「我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存活下去的,但我可以確定的一件事是她還活著。」
「少爺為何如此肯定?」齊總管認為他的想法荒誕不經,七日寒的毒他最瞭解了,怎麼會有人中了七日寒還活得好好的?
傲世醫露出神秘的笑容。「因為前幾天她曾經來找過我。」
齊總管一聽,臉色大變,「阿彌陀佛,她一定是化成鬼魂來找少爺了。」齊總管緊張的念著佛號,朝四周拜了拜。
看齊總管那副大驚失色的模樣,他感到好氣又好笑,「你放心,她是個活生生的人。」
「少爺,你怎麼能確定她是個活生生的人?」
「因為我摸得到她的身體,還感覺得到她的體溫。」
「真的是小絹嗎?」齊總管狐疑道。
「我還不能百分之百確定,因為她臉上蒙著黑布,不過我幾乎可以肯定她就是紅絹。」傲世醫信誓旦旦地說,眼眸閃過一抹銳利的光芒。
「少爺是認錯人了吧?」齊總管還是不相信。
「到時候就知道了。」傲世醫還是堅持己見。
這時有一名男僕進來通報,「少爺,外面有一個人拿著告示上門求見。」
傲世醫露出興奮的神情,「請他進來。」
「是。」他退了下去,不一會兒,帶著一名十七、八歲的少男進入書房,然後又退了出去。
「你上門求見是為了告示上的一百兩吧?那你可知道圖中人兒的下落?」傲世醫開口問道。
「是的,我看過圖中的人兒。」他不安的把頭垂得低低的;「在什麼時候?」傲世醫口氣急迫緊張。
「就在兩天前不經意看到的。」
站在一旁的齊總管還是不敢相信地大叫:「騙人!
這個女人早在八年前就死了。」
少年急了,連忙搖頭,慌亂的解釋道:「少爺,我真的沒有騙你。我是在翔魄山莊工作的奴僕,告示上的人真的是夫人沒錯。」
傲世醫一聽到「夫人」兩個字,臉色微變。她竟然已經成了別人的妻子?!
「你有沒有眼花看錯人了?」齊總管半信半疑地說。
「沒有,我眼睛好得很。夫人向來是不准我們下人接近她的,打從進莊以來,我們不曾看過她的真面目,只有一次,我不小心闖進了內院,看到夫人和小少爺玩在一起,她跟告示上的人真的長得一模一樣!」少年只差沒有舉手發誓。
小少爺?!傲世醫大大受到了震撼,她竟然連孩子都有了。
聽到這個消息,他嫉妒得幾乎捉狂,他恨擁有她的那名男子。
「少爺。」齊總管難以消化這個消息帶給他的衝擊,他瞄了一眼傲世醫那張莫測高深的臉孔。傲世醫隨即下令道:「帶他到帳房去,領一百兩給他吧!」
「謝謝少爺、謝謝少爺。」少年興奮的直向他道謝。
齊總管帶他下去,留下傲世醫一個人呆呆的站在房內,直到夕陽西下、黑夜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