瑋明知道這大哥哥是父親友人的獨生子,他的名字叫做「敖翔」,媽媽說那是自由自在地在天空飛的意思,瑋明心裡總認為這個哥哥跟其它人不一樣,因為他有個會飛的名字。
敖翔年紀比自己大上許多,連自己的身高都只到他的腰部,還在上幼兒園的自己並不常和那群大哥哥大姐姐們玩,但是她知道這個大哥哥很有威嚴,其它的小朋友們總是聽他的命令行事,而自己還太小,連參入他們那個小團體都有困難,那些哥哥姐姐們根本不會跟她一起玩。
也許是好奇吧?聽著外頭那劈里啪啦的聲音,她多想可以跟過去看看哥哥姐姐們都在玩些什麼,但是媽媽剛剛才告誡她,因為她年紀還太小,所以不可以玩那些鞭炮,那很危險等等……
可是她現在卻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哥哥拿著火點著爆竹,就像在拿一般的玩具那樣的自在,她知道那爆竹過一會兒就會爆開的,但是那哥哥還拿著那冒煙的鞭炮絲毫不以為意。
瑋明瞪大了眼睛,她知道這鞭炮爆開的威力如何,鼓起勇氣開了口喊道:「哥哥,媽媽說這很危險,不可以拿鞭炮這樣玩……」
「你會怕鞭炮是不是?」男孩望了她一眼,眉毛微微抬起,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
「對啊!」小女孩點點頭,畏縮地往後一躲。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尤其是那大哥哥的表情,他那純黑色的眸子就好像在打著什麼主意,那跟瑋明平常所接觸的人們不一樣,其它人並不會對著她露出那種笑容。
小男孩不懷好意地看著她,手裡那根點著的鞭炮突然間的扔了過來……
來不及跑開,瑋明眼看著鞭炮往自己這兒飛了過來,緊跟著就在她左耳旁邊炸了開,小女孩跟著淒厲的尖叫了起來,反射性地蹲倒在地上,摀住耳朵卻無法阻止那疼痛漫開。
「你幹嗎這麼怕……」小男孩對這震耳欲聾的鞭炮聲早已經習以為常,他只是想看看這小妹妹到底有多麼害怕,她那大大的眼裡寫著害怕的模樣很好笑,也許他可以考慮再跟她的恐懼玩幾次,朝著她蹲下的地方走去,敖翔聳聳肩告訴她:「這不過是個鞭炮而已。」
但敖翔的話並沒有進到她耳朵裡,疼痛讓瑋明皺緊了眉頭,而且她感覺到耳朵裡有液體在流動…
「怎麼了?怎麼了?」大人們聽見了小女主的尖叫。紛紛跑了過來,看著瑋明蹲倒在地上,一臉受到驚嚇的模樣,趕忙檢查她到底是哪受了傷。
「啊!耳朵怎麼流血了……」
「快送到醫院去!」
「怎麼會搞成這樣?」
小女孩被大人抱起,捂著耳朵,張得大大的眼睛卻仍望著小男孩。
彷彿在問:哥哥,你為什麼要這樣?
小男孩瞥了她一眼,臉上寫滿了不耐煩,轉了個身就往屋內走去……並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
「一天到晚就是跑得不見人影,你好歹也教教他,我們這家子往後就全靠他了,他還是這麼不懂事,以後我們怎麼辦……」
坐在客廳裡的大家長敖老太太皺著眉頭,一臉的不高興。
提到她那寶貝孫子她就沒轍,敖翔就跟他名字一樣,老是自由自在的,完全不把別人看在眼裡,也從來不為任何人想想,像這種家族聚會裡,他也是跑得不見人影。
「媽,敖翔就這樣子,你就隨他去吧!明天就是你的大壽了,就別為敖翔生氣了。」
敖平和妻子對望一眼,他們兩個也是為這兒子傷透了腦筋,他怎知道他一生行規蹈矩,他們就硬生出這個亂七八糟的兒子,好不容易才從美國回來,哪知道回台灣這麼久了,連他這老爸自己都沒見過兒子幾次面。
「老太太……朱家的太太來了。」管家周嫂前來通報。
「惠雲嗎?她真的來啦?」見周嫂點頭敖老太太臉上對於孫子的不悅馬上消失無蹤,連忙請管家讓人進來,「好、好!快點請她進來。」
不一會兒客廳裡出現了一個中年婦女的身影……
「老太太,好久不見了!」朱惠雲帶著淺笑招呼著。
「是啊!是啊!勞煩你來了。」
「應該的,老太太明天大壽,明天我沒辦法過來,所以提早過來送個禮。」朱惠雲從手上的大提袋裡拿出了個包裝紅紙的禮物,恭敬地奉上。
「惠雲啊!你怎麼這麼客氣呢!」敖老太太將禮推了開,反握住惠雲的手,卻被惠雲粗糙的手給嚇了一跳,不過老太太及時遮掩住了臉上的驚訝,一如以往那般慈藹地看著她,「這麼久沒見你,我還真沒想到你會來,怎麼……最近過得還好嗎?」
朱惠雲將準備好的禮物轉手放上了一旁的茶几,臉上有著尷尬,想收回自己的手,卻又怕這舉動突兀,只得應著老太太說說話。
「托老太太的福,還好、還好……」
「惠雲,明天一起過來吧!」敖平出口邀請。
「是啊!惠雲,咱們姐妹倆很久沒好好聊聊了,你明天就一起過來吧!」
「美霞,我明天有事,所以……」惠雲臉上有著為難。
若不是回前房東那兒恰好收到了那張壽宴的請帖,她也不會到這兒來,失去聯絡好幾年了,怎想得到老太太還記掛著自己,像那種壽宴惠雲並非從沒參加過,以前丈夫還在世時,她也曾是這種聚會的常客……怎知人生無常,如今她連這份禮都是拿以前家中留下的東西,湊和著包了送過來。
美霞和老太太互望了一眼,其實誰看不出來惠雲這幾年的轉變,她身上不再穿著高雅的套裝,整個人都變了這樣,當年那風靡社交圈的淑女,如今不但是老了,連打扮也跟著省了……
「啊呀,沒關係,如果你不方便過來就算了,反正也只是生日咩!」老太太連忙打圓場,「對了,惠雲,瑋明呢?她有沒有跟著你來。」
「哦!」惠雲這才想起了女兒還在門外等著,「她載著我來的。」
「那怎麼不要她進來坐坐呢?」老太太一聽瑋明人就在門外,連忙喊道:「周嫂!快到外頭請瑋明小姐進來坐!」
和敖家親近的家族不少,急著想讓敖老太太認識的人正是多,要是老太太記得住自己的名字,那可真是大紅人哪!只不過瑋明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女孩,能讓老太太記得住名字的理由讓人覺得稍稍遺憾了些。
「不了,等會兒她還要去上課,因為她正巧要出門,所以及才請她順道載我過來。」惠雲望了眼大廳裡的鍾連忙一驚,「糟了!我不能待太久,讓瑋明遲到了就不好……老太太,我改天再來探望你,我得先走了。」
「惠雲,你多留會兒嘛!先讓瑋明去上課好了,我等下派人送你回去。」美霞提出建議。
「不用了,我真的得走了!」惠雲自知自己現在已經不是當年的朱太太,就算真有空閒,也不好留在此處。
「唉!惠雲,咱們好久才見這麼一次,你就給我次機會吧!」
美霞質拉著惠雲的手不放,喚來周嫂,「周嫂,快去門口那兒看看瑋明還在不在,跟她說惠雲要待在這兒喝下午茶……」
「美霞……這……」惠雲實在有些為難,但看到老太太那慈祥歡喜的臉,又不好拒絕。「好好,太好了!」老太太拄著枴杖站起來,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
※※※
怪了!那女孩子在幹嗎?
敖翔將車開進車道裡,這條路只會通往敖家,怎麼會有個女孩子在這裡探頭探腦?
據說因為現在景氣不佳,很多闖空門的事情發生,雖然她區區一個小女孩也成不了什麼大事,但是這樣在別人家門口鬼鬼祟祟難免令人起疑。
敖翔將車停在她面前,本想嚇嚇她,如果她是偷兒可要失望了,這大宅子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在,想闖空門可是門都沒有。
潔淨的白色跑車以高速緊急在她面前煞了車,怎知她一點也沒有露出受到驚嚇的表情,只是莫名地回頭看了一下,隨即又將目光轉至敖家大門處。
倒是敖翔發現這女孩子看起來有點眼熟,只可惜他沒記得起她是哪個親戚家的人,離開老家十幾年,這一趟回來他還是第一次回到敖家大宅,至今還沒見過哪個親戚長輩,又怎會記得起她是誰。
瑋明一手搭在自己的機車上,就只有在他將車子煞在她身旁時和他互望了一眼,但也只限這一眼,接著她還是緊盯著門口,完全不在乎這個人就把車子停在自己的機車旁邊,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幹嗎,又不把車開進車道裡,既然喜歡卡在那兒就讓他停在那兒停到高興吧!
敖翔倒是覺得好玩,這女孩子長得不錯,眉清目秀,一雙大眼睛顯得很有個性,只是不太理人讓人覺得掃興。
這倒也好,反正進屋裡也只有無聊的份,敖翔索性直接把車停在門口,走到她身邊,跟女孩子聊聊天也好。
「你在這裡幹嘛?」敖翔站在她左邊,抬起下巴一臉驕傲地問道。
他的聲音低低的,大多數人都認為當他用這聲音講話時相當的有磁性,尤其他的語氣更是迷人至極。
這女孩若是認得敖家的人應該多少也不會不認得他是誰,也許他離開已經十幾年了,但是當年他可是孩子王,年紀比他小的孩子全都是他管的,這女孩搞不好小時候也是跟在他屁股後頭的擁護者之一。
不過女孩竟還是只顧著望著門內,完全不搭理他。
「喂!」敖翔拍了她的肩膀,「我在跟你說話你役聽見啊!」
女孩整個人跳了起來,發現他竟然就站在自己身邊,連忙往後退了幾步去,一雙眼睛瞪著他一句話也沒說。
這眼神怎麼這麼熟……敖翔側著頭,雙手插進口袋裡,毫不在意地回視著女孩。
「我是不是在哪裡看過你?」
雖然這話聽起來很像三流電影裡的搭訕語句,不過他是真有種感覺,自己曾經見過這女孩。
女孩別開眼,不願與他交談,還好這時候門裡剛好有人走了出來,但女孩發現這人是周嫂並不是自己的母親,眉間跟著一皺……
周嫂打開了門,拿著一包自己做的餅乾,對著瑋明微笑。
「瑋……」當周嫂一跨出門外,竟然看見少爺也在,笑臉當場凍住了,「啊!少爺,你怎麼也在這裡?」
「我剛回來啊!」敖翔改將雙手橫叉在胸前,望著眼前這兩個女人。
「老太太在等你呢!你不快點進去嗎?」
周嫂和少爺打交道的次數並不多,加上敖翔後來赴美唸書,她只是個幫傭自然和少爺沒什麼話好聊,只得催著他進門。
「周嫂,她是誰?」敖翔指著女孩對著周嫂問,周嫂鐵定認得她,而他只想確定自己一定認識這個女孩子,雖然他十二歲那年就到美國去了,但是他一定見過這個女孩子。
「呃……」周嫂遲疑地看了瑋明,不知道要不要做介紹好,沒想到少爺竟然不認得瑋明。
當周嫂還在遲疑的時候瑋明倒是先開了口,「周嫂,我媽媽還在裡頭嗎?」
瑋明早已經認出了這個男子,他臉上的表情從來沒變過,過了那麼多年他還是一臉的傲慢,就跟他十二歲時一樣,她絕對不會像其它人一樣和他來個客套的寒暄,而她也絕對有權利可以省略那套人情禮數,她跟這個名字亂飛的人一點都沒有交集,自然也不用虛情假意。
「是,老太太和夫人留她喝下午茶,夫人說晚點會請人送朱太太回去,要你不用擔心,順便要我出來跟你說一聲。還有這個……」說完了正事,她周嫂還有點私事要解決,露出微笑拉住瑋明的手,拿了包餅乾放在她手上,「這是我做的餅乾,我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這個了,一晃眼瞧瞧你都長這麼大了,真是女大十八變啊!這餅乾你拿著,如果你喜歡,我請你媽媽晚上多帶點回去給你。」
「呃……謝謝。」瑋明看著手裡裝著餅乾的紙袋,沒有想到周嫂還記得自己小時候的事,「那我先走了。」
和周嫂點點頭,拿起安全帽戴上,將餅乾放進身上所背的包包裡,瑋明朝周嫂揮了揮手,再也沒看敖翔一眼,噗噗噗地坐上機車離開。
反倒是站在一旁被冷落許久的敖翔想起了什麼……
「原來是她啊……看來她長大了不少。」
周嫂望著一百八十幾公分的敖翔好笑地反問道:「你不也是嗎?你剛離開的時候才跟我一樣高,現在看看你都高出我好幾個頭了!」
「那她現在……」
他至少有十幾年沒見過這女孩子了,不知道她現在情況是怎麼樣,當年事情發生以後他就再也沒見過她了,接著他被父母送到美國去,自然也不會再有機會和這女孩見面。
「我也不清楚,是老太太寄了壽宴的帖子去,朱太太專程上門來送禮,我們也好幾年沒他們的消息,至於瑋明……後來好像是一邊耳朵聽不見,朱先生幾年前過世,我們跟朱太太也失了聯絡,所以我也不清楚瑋明現在的情況到底是怎麼樣。」
失聰?敖翔轉過身回望女孩離去的方向,但路上已經沒了她的蹤影,難怪他剛站在她左邊說話時她一副沒聽見的樣子,直到他拍了她的肩膀她才跟著跳了起來。
「這樣啊……」敖翔無意地應了聲。
「少爺,你快進去吧!老太太急著想見見你。」周嫂出聲催道。
也許少爺並不像他表現的那樣不以為意,但瑋明顯然並不想理會他,而屋子裡愛孫心切的老太太還等著見她的寶貝孫,還是快快請少爺進門要緊。
「嗯。」敖翔拉開車門坐進去,利用搖控鎖將大門拉開,駕著車子駛進大宅子裡的道路。
看來她是認出了自己,剛剛見了自己不吭一聲……
應該是她還記恨著吧?
敖翔突然覺得心裡有些不舒但,當年他才十二歲,即使錯的是他,他不應該將爆竹扔向她的,但是……都已經過了十幾年了,難道他還要背負年幼時無知的錯誤嗎?
他並非有意使她受傷,他更討厭自己心裡那種名叫愧疚的感覺。
猛然將方向盤轉了方向,敖翔駕駛車子在車道裡不管三七二十一便直接回轉。
「少爺!你壓到花了啦!」
周嫂眼看著那跑車竟然倒車壓上了兩旁的花叢,瞪大了眼揮著雙手喊道。
不過敖翔可不在意那些花花草草,緊跟著漂亮的回轉後長揚而去……
※※※
瑋明望了手上的表,下午的課應該還來得及趕上,雖然她對那課一點興趣也沒有,不過她沒什麼理由翹課,她的人生裡該去的該做的,她一樣也不會省略放棄。
但是她見到了那個人……這算不算是可以翹課的理由?
十五年來她沒再見過他,但是瑋明卻一眼就認出了他的模樣。
翱翔畢竟是敖翔,十五年來他連變都沒變,那桀驁不馴的模樣,小時候就可看出端倪,長大後還變本加厲地擴散。
站在他面前,當年事情發生的那一刻彷彿又在自己眼前重現,曾有那麼一兩秒間,她害怕著他會朝自己衝過來再做些可恨的事。
他怎麼能這麼做?
他當時為什麼要把鞭炮扔向自己?
真是為了好玩,還是敖翔本來就討厭著她?
曾經有幾年瑋明總是這麼反覆地問著自己,她甚至懷疑是自己不夠付人喜歡才引來他的欺負,但真的長大了以後,疑問已經不復存在,她知道再多的問號都得不來合理的解答,惟一的答案只是「幼稚」。
一個小孩做的錯事不見得是存心,受傷的人也沒法真逼他以耳還耳,難不成炸聾他一隻耳朵她就會好起來嗎?
更別提那人是敖翔,是敖家惟一的獨生子,父親和自家的生意能不顧嗎?再多的埋怨對著商業利益考量……也只能用「孩子不懂事」來作罷。
瑋明摸著包包,裡頭裝著周嫂的餅乾,那是她當時最喜歡到敖家去的理由,大人們全都圍著老太太說話,而孩子們則全部陪在敖翔身邊,敖翔就是有種魅力可以讓所有人聽令於他,包括當時一些年紀比他大的孩子,個個都奉敖翔的話如聖旨,第一次到那屋子裡,見著敖翔和其它人玩的恐怖遊戲,瑋明只想拉著母親回家去。
綁著金龜子的腳拖著它飛也許這真的是很多人曾有過的童年回憶,但那對她來說並不是,至少她家裡沒有那麼大花園,金龜子從來沒機會出現在她眼前,不過雖然那是她生平第一回見著金龜子,但她知道那個名字會飛的大哥哥事實上並沒有翅膀可以讓他飛起來,可是金龜子卻是有翅膀可以自己飛的……
敖翔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恐怖,從她第一眼見到他時就已經感受得到,但是父母因為生意的關係經常出入敖家,她也只能跟著到那大宅子裡,不敢跟那群恐怖的孩子們在一塊,瑋明總是一個人躲在廚房的一角,看著周嫂忙進忙出,偶爾若能得到周嫂一片餅乾獎勵,那就更美妙了。
她還記得事情發生那時候是過年,她穿著母親為她買的美麗新衣裳,覺得自己就像公主一樣,花園裡不時傳來震天的鞭炮聲……她怕那聲音,所以一直沒過去看看到底其它小朋友都在玩些什麼。
繞到了花園的另一頭,她蹲在水池旁看著魚他裡的魚兒,水裡突然出現了另一個小男孩的倒影。
「你幹嘛躲在這裡?」
瑋明轉過身,看著他只敢囁嚅地喊聲:「哥哥……」
「我說你幹嗎躲在這裡?」敖翔不耐煩地又問了一次。
「看魚。」
「魚有什麼好看的?」敖翔抬起下巴、拿出手裡的鞭炮,「過年就是要放鞭炮!」
「我……我不敢玩。」她聽到了很多鞭炮聲,那無法預期的爆炸讓她恐懼,就像眼前這個不定時會傷人的翱翔一樣。
可是敖翔卻一步步的朝她走來,這讓她覺得很不安。
「我……去找媽媽好了。」
快閃人!她當時不知哪來的念頭,就是想離敖翔遠一點,可是她根本來不及逃跑,敖翔手上的打火機已經點燃了鞭炮,接著全世界就跟著爆竹巨烈的爆炸聲炸裂了開來……
「叭叭……叭…叭…叭叭…!」
身後傳來不耐煩的連續鳴按喇叭聲,將瑋明從回憶裡嚇回。
一抬頭早已經是綠燈了,瑋明歎了口氣,顯然那個車主已經按了許久,只是她聽力不好,而且又在馬路中央發呆,所以他才不耐煩地按了許久吧!而她擋在前頭自然後面的車想轉彎就轉不成了。
吸了一口氣,她轉動油門繼續往前騎去……
像敖沏那樣不懂事又幼稚的人並不多,他只是個被寵壞的孩子,無理取鬧甚至是傷害他人都是可以被原諒的,而她雖然只剩下一邊耳朵,但也比全聾來得幸運,她不應該記恨,也不應該對他視而不見,原諒他人的過失是最大的美德。
即使……她心裡一直存著淡淡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