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妻子?!原本他可以幸福的擁有,如今卻一無所有。
無知原來真的是一種幸福,若是今天他不知道這些原本他不知道的,或許他會很高興自己又擊敗了一個司法界的敗類。可是如今……他不但無法快樂甚至讓哀傷充塞在整個心田。
煩躁的撥了撥亂髮,給了自己一個苦笑,哀傷的感覺卻不因為笑容出現而消失。他想起身拿一瓶酒,可是手和腳卻不聽使喚的僵在原地,他一陣氣惱,卻不想強迫自己從思索中抽離。若是可以,他甚至願意在此時結束自己的生命,也好過被愛情和懊悔摧折自己的心扉。
突地一杯被注得滿滿的褐色液體的高腳杯遞到了他的面前。
他的心倏地跳了一下,照理整個屋子應該是除他之外別無他人的,為什麼還會有人遞酒給他?
想到這裡,他的心一驚,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被往事糾纏得連慣有的警覺性都消失了。
他猛地抬頭,雙眼不期然的對上滿含瞭解的明眸,原來是常洛那個小鬼頭,而站在他身後的正是與常洛形影不離的陸正平,可是他們現在應該是去度蜜月了呀!
楚笑生無言的舉起酒杯,迅速喝下了一大口酒,鎮定一下自己的心神。
「你們捨得回來啦!」酒讓他收起了疲憊的心情,他綻開一抹與往日相同的微笑,若無其事的找著話題。
天生的傲氣讓他無法將自己的心毫不設防的擺在別人面前,即使那個人是他親如兄弟的好友。
常洛回頭看了陸正平一眼,兩人同時的搖搖頭,一副「和我猜得一模一樣」的表情。兩人更有默契的往楚笑生看去,突然覺得平日就感到礙眼的笑容今日變得更加的刺眼,那就像一道藩籬,阻絕了他們的關心。
「要不是我們剛好回來,那你是不是絕對不把它告訴我們了?枉費我們在一起同居了這麼久,你竟然沒有把我們當家人看侍。」首先發難的是常洛,從前的她絕對不是那麼聒噪的,可是在陸正平長期的寵溺之下,她不但熱心得嚇人,而且活潑得不似一個孩子的母親。
「同居?!」對常洛這個敏感的字眼,陸正干有些不高興的皺起了眉頭,雖然他知道那只是常洛的一時嘴快,可是卻也教深愛她的他感到有些酸意。
「呃!你不要這麼小氣嘛!」機靈的察覺陸正平放在她腰際的手緊了緊,而且那語氣明顯的不悅,所以她連忙解釋道:「人家的意思是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嘛!」
陸正平搖頭一笑,對於常洛的口無遮攔和自己的小心眼感到不好意思。
而楚笑生則是若有所思的直盯著他們夫妻之間的親密,此刻的楚笑生顯得更加的疏離,使得陸正平不得不清了清喉嚨,導入正題。
「笑生,不是我說你,和你做兄弟這麼多年了,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段歷史。」陸正平邊說邊摟著嬌妻落坐,並順手拿起酒杯輕啜了一口,其輕鬆與寫意和他前陣子的要死要活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你們都已經知道了?」楚笑生詫異的看向他們。在他的印象中陸正平從來不曾過問他的私事,而且他相信自己一直都隱藏得很好。
「何紹邦來的時候,我們剛好在家,聽他說了一段故事以後,我們才決定把空間留給你們。」看出了楚笑生的疑問,陸正平平靜的解釋著自己知道的原因。
陸正平頓了頓,往楚笑生的方向瞄了一眼,想要探知楚笑生面具後的情緒。他知道往事這種東西就像一道疤,沒有人會願意別人將它掀開,尤其是笑生這種善於保護自己的人。
「他的功課做得很足,知道我對這件事有某種程度的影響力。」
楚笑生乾笑了一聲,撇過頭去避開了兩人關心的眸光,故作不在意的說道:「既然已是歷史,就沒有再提的必要,更何況人們不是常說,現在和未來比過往更加重要嗎?」
「如果真的過去了,那當然不重要。可是真的已經過去了,嗎?」
「當然過去了!」楚笑生答得很快,快得連自己都不相信那是真心話。
那種從不曾過去的過往,其實是深刻的烙印在他的心底,這點連他自己都沒有辦法去否認。
「笑生,記得你曾經勸過我的話嗎?」陸正平語重心長的問道。
「我勸你的話何止千百,我怎麼可能記得住。」
「你在逃避,我肯定你記得住正平指的是哪一席話。」常洛咄咄逼人,一針見血的說道:「我不知道原來你是那麼懦弱的人,只懂得說別人,而不肯去面對自己的問題。」
「洛兒……」陸正平喚著她的名字,對於她的心直口快,感到有些的無奈,只因為自己清楚的知道笑生不是這樣的人。現在的他只是有點兒困惑罷了。
但是常洛的這席話卻像是一道電流倏地擊中了楚笑生的心,他真的是在逃避嗎?若是的話,他又是在逃避什麼呢?
逃避那懾人心魂的情愛,還是在逃避那痛徹心肺的心痛。
「我累了,我想回房去體息了。」在問題的繚繞中,他只是淡淡的拋下這句話,便將自己從沙發上拔起,不再迎視那兩雙充滿關愛的眼神。
看到楚笑生有些疲憊的身軀,陸正平一陣的難過,他責怪似的看了常洛一眼,然後才對著楚笑生的背影,想要道歉。
「笑生,常洛她是心直口快,她沒有惡意的。」
而楚笑生只是往後搖了搖手,表示他不在意後,便往樓上走去。
「你哦!」陸正平無奈的將食指往常洛的額際點去,雖然有些不贊同,可是其中的寵溺卻無庸置疑。
「那個人真的是欠刺激嘛!感情的事對他而言,若真是那麼雲淡風輕,他又為何會呆坐在這一整個下午?」
常洛不服氣的反駁著,照楚大哥的情況看來,本來就是還愛著他的妻子,大男人愛就愛了,還這麼死要面子,跟眼前這個一樣。
「好啦!別說了,該去接延兒回來了。」陸正平心想還是將她帶開,給笑生一個安靜的思考空間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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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系列的純白和醫護人員的來來去去,並沒有讓躺在病床上的何洛雲多上一絲絲的血色,而逐漸的消瘦讓原本就顯得嬌小的她,看起來彷彿是一個營養不良的孩子。
一雙手緊緊的握住了何洛雲虛軟無力的手,古湘萍一向慈祥細緻的臉龐,多了無數的擔憂和哀傷。
已經五天了,自從那日何洛雲無緣無故的在家門口昏迷已經過了五天,醫院裡精密的儀器檢測不出她究竟患了什麼病,只能從血液的化驗中看出些許的異樣。
醫師們推斷她可能是中了某種不知名的毒藥,所以才會這麼昏迷不醒。
雖然已經推測出了原因,可是醫師卻也為了這種不知名的毒藥而束手無策,更發出了嚴重的警告,認為如果她再不清醒,很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古湘萍想到這裡,就一臉無奈的看著何洛雲。
門「咿呀」的一聲被推開,古湘萍轉過頭去,看到自己的丈夫一臉神色不定的走了進來,她趕忙迎了上去,捉住了他的手臂,忙不迭的探問:「意剛他怎麼說,他願不願意請『幻醫』出來為洛雲治病?」
現在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在楚笑生的身上,他們不能不自私,小倆口合不合好是一回事,可是女兒的生命依然重於一切。
面對妻子盛著滿滿希望的臉龐,何紹邦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靜默以對,笑生的來與不來,只能說是天命,畢竟因是他們種下的,他們絕對沒有理由可以去苛求他。
幾十年的夫妻,古湘萍怎會看不出丈夫的黯然神傷,她愣愣的跌回座椅,口中喃喃的道:「他恨我們,所以不肯來對不對?」她的語氣中沒有怨懟,有的只是濃濃的失望,當初會同意丈夫去找意剛,也是知道他重情,希望他能不念舊惡。為了洛雲的生命而努力。
可是他們都忽略了他們這一家欠意剛的,是多麼深,多麼殘忍的一筆債,知道真相的意剛沒有拿刀殺了他們已屬萬幸,畢竟當初告知他洛雲已死的決定徹底的顛覆了他的世界。
看著深愛的人這麼的難過,何紹邦的一顆心也跟著沉重了起來,是天意吧!
「他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只是他受到的打擊著實不小,所以就請我先回來了。」
「紹邦,那我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等,我們只能等。」一陣苦澀自何紹邦的舌尖升起。女兒生命的流逝和妻子無言的哀傷,加速了他心境的老化和心痛。
「等著女兒死嗎?」向來溫順的古湘萍,因為丈夫的話而尖銳了起來,看著女兒蒼白的臉龐,難道真的讓她這麼睡著等死嗎?
「湘萍,意剛不會是那麼絕情的人,他現在只是有一點兒混亂,我相信他一定會來的。」
古湘萍無言的將視線轉向女兒的身上,希望自己丈夫說得沒有錯,否則……他或許就真的不值得女兒這麼默默的愛了。
即使洛雲不說,但是她這個做母親的卻清清楚楚的知道,這麼多年來,女兒從來沒有忘了意剛,只不過太多的情緒,讓她無法踏前一步去找他。
不過就算真要找,可能也找不到,這次要不是在報紙上看到他,那麼他們根本不可能知道原來楚意剛已經改名為楚笑生了。
兩老任思緒流轉了好一會,然後有默契的同時轉頭對視,傳達了同樣的一種訊息——他們相信女兒絕對會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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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黑與白組成的房間中,沒有多餘的贅飾,一張大大的床,和一個衣櫥已經是所有可以稱得上傢俱的傢俱。
多年來的他在外風光炫目,而其實他的內心是灰澀不堪的,只因為多年前那場教他悔恨一生的選擇。而如今……想到這裡,他由原先躺在床上的大字姿勢,倏地坐了起來,煩躁的拔了拔濃密的黑髮,不知該如何再一次的抉擇。
不想再待在這兒胡思亂想,楚笑生決定出去走走看看,這方小斗室顯然已經不能如往日般平息他躁動的心。
他躍身而起來到窗邊,二樓的高度對他而言不是難事,尤其是不想面對樓下那兩張充滿關懷的臉,於是他毫不考慮的翻過窗台,輕鬆的躍至地面。
上了車,他沒有目的地開車閒逛,晚風陣陣的拂面,讓他整個人輕鬆了不少。就這麼無意識的開著開著,才倏地發現自己竟將車子開到了「幻醫」的研究室。
他微微的一愣,潛意識的行為讓他清楚的知道不管怎麼樣,他絕對不希望洛雲死去,尤其是當他有能力救她的時候。
於是他毫不猶豫的停好了車,沒有多想什麼的,就走進了「幻醫」的研究室。
即使只是一個朋友,他也不會希望對方死去,何況曾是夫妻。不是有人說過,一夜夫妻百日恩嗎?他這麼說服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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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長髮飄逸的女人伴隨著一名頎長俊帥且又笑意橫生的男子,原應是一幅絕美的畫面,浪漫的人會認為他們是天上人間僅有的組合。
但這幅唯美的畫面卻隨著女子冷硬的表情,和男人不見真心的笑容,明顯的讓人看出他們之間不是愛侶,因為流動在他們之間的氣息並不是愛戀,頂多只是友誼。
楚笑生和朱顏相偕走進了一間全美著名的貴族醫院,且一進門便迫不及待的上了二十樓的院長室。
此刻的楚笑生心情是紊亂的,朱顏答應救洛雲當然是讓他鬆一口氣,可是即將見到洛雲的想法,又讓他的心倏地緊縮了起來。
正當他著急的穩定自己的心情之時,朱顏也默默的盯著電梯裡的燈號,雖然她詫異於楚笑生的要求,可是卻也沒有太多的好奇心在這個同生共死的夥伴身上,這是她一貫的原則,不論任何人都不值得她投注太多的心力。
「朱小姐,您的光臨真是我們的榮幸。」等在院長室外,一位身穿白袍的醫師,非常諂媚的邊說邊迎了上前。
朱顏冷淡的挑了挑眉,對於這樣的舉動早就已經司空見慣。全世界的醫師哪一個不想在她身上撈點好處。要不是她不屑,否則就算她想成為全世界醫學界的領導人物,也沒人敢說聲不。
隨著那名醫師走進院長室,就見這家醫院的院長露出了可親的笑容,對楚笑生和朱顏熱切的招呼著。
「小顏,怎麼好久不來看我呢?」院長似是與朱顏早已熟識,所以直呼著她的小名。
「程伯伯,您這太多屬狗的動物,害我一想到要來這兒,我就怕啊。」朱顏意有所指的說道,語氣中有著從來沒有的輕鬆。
程孝義可算是她的啟蒙恩師,所以對他,朱顏自是有一份難以言喻的情感,所以對他的態度也不同於常人。
「哈!哈!哈!」程孝義愉悅的大笑,意會了朱顏所指為何事。「你啊!還是一樣的得理不饒人,不知道什麼樣的男人才能制得住你的利嘴。」
談到感情之事,朱顏的臉色一下子便沉了下來。她技巧的轉移話題說道:「程伯伯,何洛雲的病歷都調上來了嗎?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竟會讓所有的醫師都束手無策?」
問題問完,朱顏回頭看了看從進門到現在都不置一辭的楚笑生一眼。今天的他對她而言是陌生的,雖然他還是一樣一直都掛著那抹討人厭的笑,可是敏感的她就是可以感覺得出他的不一樣,是因為這間醫院裡躺著的那個女人嗎?
她並不知道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和楚笑生有什麼關係,可是至少她可以感覺得出那個女人對他有某種程度的重要,否則他不會那麼鄭重的請她來救那個女人。
隨著朱顏的目光,程孝義轉頭望向這個不置一辭的男人。「這位是?」
朱顏並不常和別人一起出現,她總是獨來獨往,這令程孝義不禁有點兒好奇,到底是誰有這個面子可以請到朱顏這個神醫。
「楚笑生!」楚笑生帶著笑的自我介紹,朝程孝義伸出手去。
程孝義的臉上有著幾分的驚訝,連忙回握住那只朝他伸出來的手。「原來是轟動全美的楚律師,真是年輕有為啊!」
「哪裡!請問病人的狀況究竟如何?」幾句的寒暄之後,楚笑生終於迫不及待的問道。
「可否冒昧的請教一下,你和病人是什麼關係?」
這是一間貴族醫院,當然有著較一般醫院更嚴格的保密制度,他們是不能隨便和別人討論病人的病情的。
「她是我的妻子。」說出口後,楚笑生的心頭霎時像是一塊巨石落了地般的輕鬆。
自從昨天知道洛雲沒死的消息之後,他的心就被一團團糾結的紊亂給纏得死緊。想要茫瀟灑的像洛雲一樣撇清彼此之間的關係。腦海中卻又不期然的浮現她那令他不捨的一顰一笑,想要不顧一切的擁她人懷,卻又因為往日的陰影而裹足不前。
如今「她是我的妻子」這話突地衝口而出,彷彿他們之間的曲折都不曾出現一般的理所當然,當然是教心中百轉千折的他鬆了好大的一口氣。
「可是何小姐的病歷上……」程孝義還是有些許的猶豫。
「楚先生是洛雲的丈夫沒錯。」何紹邦的聲音自門邊響起,不難聽出他這句話裡面有些驕傲,更有無數的抱歉。「對於洛雲的事,他有一切的決定權。」
看到楚笑生的出現,何紹邦鬆了好大的一口氣,或許今天晚上他和妻子可以安心的睡個覺了。
這些話安撫了程孝義的猶豫,也安定了楚笑生的心。
楚笑生的眼光合著各種錯綜複雜的情緒,猶豫了好一會以後,才對著何紹邦開口喚道:「爸爸。」
「好孩子。」何紹邦感動的心也只能吐出這麼一句,他等著楚笑生再叫他一聲爸爸已經好久了,如今終於是讓他給等著了。「謝謝你肯來,若是洛雲有知的話,她一定也會很高興的。」
程孝義輕咳了一聲,打斷了兩個男人情感的交流,開始緩緩的敘述著何洛雲的病情。說到最後,每個人的臉上都不由得沉重了起來,就連何洛雲唯一的希望——朱顏,也難得的皺起了眉毛,對個病症感到棘手。
不明原因的昏迷,只有在血液中檢驗到異樣的成分,而且整個身體的組織無法接受任何的養分……
任何稍稍有醫學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樣的情況不樂觀,因為阻絕了養分的吸收後,身體會呈現逐漸虛脫的狀態,若是如此,那何洛雲就與等死無異。
聽完了何洛雲的病情,楚笑生覺得自己迫切的需要一片可以讓他放鬆的天地,將洛雲的病情留給朱顏去解決。
他信步的想到頂樓去吹吹風,冷卻一下自己的情緒,可是兩腳卻有它自己的意識,直帶著他往何洛雲的病房走去。
楚笑生站定在病房外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隻手按在把手上面,緊了又鬆,鬆了又緊,遲遲無法下定決心打開那扇阻隔了他和何洛雲的門。
十三年的時間,他的洛雲變了嗎?她依然那麼恨他嗎?他不斷的自問著,彷彿忘卻了裡面的人兒正昏迷不醒。
時間隨回憶的洪流一分一秒的逝去,腦海中何洛雲嬌美的笑催促著他行動,他再次深呼吸,一把轉開了門鎖。
映入他眼簾的是清一色的白,白得懾人心魄,就連躺在床上的何洛雲,臉上也沒有一絲的血色。他緩步向前,來到病床旁邊,毫不猶豫的用手輕撫上了那睽違已久的臉龐,輕輕柔柔的舉功生怕會弄痛了沉睡中的她。
當手心傳來了微微的溫度,楚笑生感到自己總是缺了一塊的心又再度的補上,就像缺了一角的圓終於尋到那遺落的一部分,而且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洛雲——洛雲——」楚笑生抑制不住的思念,終於自口中源源不絕的流洩。他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並將頭埋入何洛雲的長髮中,不斷的在她的耳際呢喃著愛語。
好半晌之後,楚笑生依然覺得不夠,於是也管不得身處醫院,索性爬上了病床,將何洛雲嬌小的身軀完全的收納進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在心中發誓,傾一生之力,也要將她的毒給治好,而且不管她有多恨他,這一輩子他是不可能再放手了。
迷濛之間,楚笑生滿足的在自己的誓言中睡去。幾年來第一朵真心的微笑在他的臉上綻開,這種圓滿的感覺對他來說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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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逐漸籠罩大地,皎潔的月光照在白色的病房中,形成一片的銀白。
病房的門口被緩緩的推開,雖然僅僅只是細小的聲音,卻依然驚醒了熟睡的楚笑生。憑著縱橫黑道數年的本能,楚笑生的身軀在瞬間緊繃,已呈最佳的備戰狀態。
藉著銀白的月光,楚笑生看到了一個身形魁梧的大漢,輕手輕腳的自門邊摸至床邊,雖然他身著白袍,面戴一個可以遮住半邊臉的口罩,一副醫師的打扮,可是楚笑生自他不懷好意的眼光中,可以斷定他絕對不可能是醫師。
大漢絲毫沒有察覺床上的人已然清醒,只是逕自拿出早已備好的兩支針筒,準備朝他們注射。
正當那支針筒接近何洛雲纖細白晰的手腕時,楚笑生出其不意的一個小擒拿阻止了那個人的蠢動。
「你是什麼人?」楚笑生輕放下懷中的人兒,然後俐落的自床上躍起,厲聲喝問,動作快得嚇壞了入侵者。
大漢顫抖著一隻手,指著楚笑生,「你……你……」
「憑你這副德行枉想在我的手底下害人。」楚笑生不屑的看著他的懼怕,語氣雖然輕鬆,可是全身的血液已經因為怒氣而快速的開始竄燒:「你們到底想對洛雲做什麼?是誰指使你來的?快說!」
大漢眼見情勢不對,倏地想要奪門而出,但楚笑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阻斷了他的奢望。
楚笑生的手扼上了那人的頸部,不斷的施加壓力,直到那人因缺氧而全身虛軟方才罷手。他一把扯掉那人的口罩,定睛一瞧,不覺驚呼出聲。
「小三,怎麼是你?」
「老大!」剛剛因為驚嚇而欲隱瞞的事實終被揭穿,小三的心裡著實不怎麼好受,所以這聲「老大」更是叫得苦澀萬分。
「為什麼這麼做?」楚笑生現在的心情不但心痛,更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雖然他早已退出「風雲幫」,可是他怎麼也想不到要傷害洛雲的人,竟會是他視為手足的兄弟。
「老大……」小三囁嚅著,不知道該怎樣面對楚笑生的質問。在他的心中,楚意剛是他心目中頂天立地的好漢,可是……
「說!」楚笑生天生的霸氣在怒火中表露無遺,往日的氣焰在不自覺中盡數的釋放出來。
「是因為大嫂她不斷的找我們的麻煩,手上又握有對幫裡不利的證據,所以膛哥不得已,只好……」小三斷斷續續的說道。
「那她中的毒,也是你們下的?」楚笑生再問道。
小三無言的點了點頭,然後便不敢再抬起頭來。
「既然她已經昏迷不醒,為什麼你還要來加害於她?」楚笑生的語氣漸趨平靜,可是小三卻清楚的知道,這是風雨前的寧靜。
他們都清楚的知道,老大有多愛此刻正躺在病床上的女人,雖然十三年前,他選擇了他們這幫兄弟,可是事後他卻以退出「風雲幫」做為對何洛雲的贖罪。
「那是……因為……」小三斷斷續續的說著話,身體卻早已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楚笑生的利眼一瞪,雙拳緊握,克制著自己掐死他的衝動。
「那是因為你們怕『幻醫』救醒了她,所以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殺了她,是吧?」說著說著,他的唇畔竟揚起了一抹邪笑,讓人感到無比的詭異。
小三面無血色的臉再次因為楚笑生的那抹笑而添了更深的恐懼,彷彿是惡魔在誘使他出賣自己的靈魂。
「這樣吧!這次我就不跟你計較,回去的時候叫李暮來見我,若是不來的話,就別怪我不念舊情。」楚笑生狀似輕鬆的說完後,便坐回床沿,輕輕的將何洛雲的手再次握進手中。「你還不快滾!」
自鬼門關繞一趟回來的小三,哪裡還敢再停留,撐著虛弱的身體,忙不迭的拔腿就要跑。
「等一下!」楚笑生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喊住了正要起跑的小三,回過頭來問道:「洛雲中的是什麼毒?」
小三微愣了一下,才消化了這個問題。「膛哥說這是他的家傳毒藥,叫做七日夢。」
七日夢?好怪的名字,楚笑生在心底默念了一遍。
「解藥呢?」
「我沒有。」小三吶吶的說道,語意含糊不清得很。
「真的沒有?」楚笑生加重了語氣,一般而言,下毒者是不可能會沒有解藥的。
看到楚笑生俊臉一沉,小三「撲通」一聲又跪了下去:「老大,我真的沒有!膛哥說……說……這種毒是無藥可解的。」
「什麼?!」聽到這個答案,楚笑生的心不斷的往下沉去,一寸兩寸,一尺兩尺的往無底深淵沉下。
就在這一閃神間,小三已一溜煙的不見了,徒留下毫無知覺的何洛雲和心痛的楚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