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鬼面人一抬手,一盆冰水直潑到地板上昏迷的麥瑋琪身上。
「好冷……冷……」麥瑋琪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陌生至極的地方。這裡好像是個山洞,洞中巖壁翹稜,地面黑黏黏的,還透著一股腐臭的味道。眼前幾個身形巨大的人都戴著一樣的鬼面具,在他們簇擁下的是一個紅衣耀眼的人。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綁架我?!這是犯法的!你們有沒有常識啊?!你們都有家,如果你們的家人不見了,你們會多麼著急啊!」麥瑋琪硬著頭皮沖面前的彪形大漢喊道,心裡祈禱著這招「曉以大義」能夠奏效。
「啪!」一記耳光狠狠地摑在她臉上,耳朵裡立刻嗡嗡作響起來。
警校教官教的都是騙人的!什麼曉以大義,都是鬼話!這些綁匪都是冷血的啦,講什麼道理嘛!好痛……
麥瑋琪捂著臉不再做聲,只拿眼睛瞪著面前這些壞蛋。
可她還沒回過神,一記重重的鞭子就抽在了她肩上——鞭落之處,鮮血立刻濺了出來,裂開的衣服居然自燃了起來!
「著火了!我、我著火了!」麥瑋琪大叫著伸手去扑打,可手卻被一個忽然來到面前的人一把抓住。
一張猙獰的臉在麥瑋琪面前驟然放大,火凌逼近著,左眼中燃燒著狂怒——她的右眼血跡斑斑,已然失明。
「想撲滅它?我勸你少白費工夫了!焰鞭的火咒,只能用血來熄滅!想用別的什麼去撲,只會讓火越來越大!看看你的血夠不夠撲滅我的火咒!哈哈哈哈……」火凌聲音透著入骨的恨意,「你弄瞎我的眼睛,就給我拿命來賠!」
話音未落,她手中的焰鞭就再次揮了過來。麥瑋琪身上頓時鮮血四濺,火舌也逐漸吞噬著她。
「你、你是火球裡的那個人……」火舌舔噬著鞭傷,深入骨髓的痛讓麥瑋琪幾乎昏厥。她想起來了,怪不得剛剛就覺得眼熟,原來眼前這個女人就是在崇古齋攻擊自己,結果被老頭的枴杖傷到的「瘋女人」!
「不是我……住手……傷你的不是……不是我……」
「那是誰?你編來聽聽!」火凌擺明了不聽她的話。
「是……是……」麥瑋琪你不可以說,那個老爺爺經受不住這種折磨的,他救過你,你不能沒義氣害了他。想到這裡,麥瑋琪只好嚥下準備辯解的話,忍著痛苦不吭一聲。
「說啊,沒話說了嗎?去死吧!」火凌咬牙切齒,正要再舉鞭卻沒想到觸動了內傷,猛噴出一口鮮血。
「堂主!您沒事吧?」鬼面人忙過來扶她。
「別碰我!」火凌咆哮著推開身邊的人,一鞭把剛剛說話的手下抽倒在地。
「火堂主,」洞外傳來聲音,「門主要見你!」
火凌抬起頭,擦淨嘴角的血跡,上下打量著地上呼吸聲漸弱的麥瑋琪。她焰鞭一甩從身後捲過一個鬼面人,接著一掌打在他後背上——
「撲——」一口鮮血從鬼面人口中噴出,血霧散在麥瑋琪身上,她身上肆虐的火蛇似乎喝夠了營養般,漸漸熄滅下去。
「這樣死了就太讓我失望了,鬼面,把她關進『四重天』,等我回來,我要親眼看著她死!」
「是!」
火凌點點頭,消失在洞口。
霧氣瀰漫的玫瑰色大廳裡,隨著一聲慘叫,火凌的身體羽毛般飛向大廳另一端,重重摔在牆上,接著跌落在地,一口鮮血從她口中噴了出來。
火凌掙扎著爬起來,單膝跪在地上,卻力不從心地搖晃著。
「讓你找背後有牙印的人,找到了嗎?」
「還沒有……我會盡力的……」
「違背我的命令,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帷幕中傳出幽靈般的聲音,陰柔尖銳,飄忽不定,讓人毛骨悚然。
「上次自作主張把靈蚓送人,這次又把外面的人帶進來,你想壞了我的計劃,還是你開始不把我放在眼裡?」聲音再度響起。
「任憑門主處罰……」火靈強忍著傷痛回答道。
「如果真的因為這次壞了我整個計劃,你死不足惜!你抓來的那個警察在哪裡?」
「關在……咳咳……關在『四重天』裡面。」火凌嘴角處鮮血止不住地溢出。
「待會玉剎會來救她,不要阻止。」
「他,」火凌的眸光明顯一晃,「他會來救那個小丫頭?不會的。除了天剎軒轅寒崎和靈剎唐鈺宸,冷硯從來不關心別人,從來不會!他不會為這小丫頭來的。」
火凌的話聽起來更像是在安慰她自己。
「他當然會來,你不要忘記人是從哪裡弄回來的。祟古齋是軒轅寒崎的,冷硯不會讓那裡有一丁點的麻煩。就是他這種性格,所以,我才沒有阻止你把靈蚓給他。哈哈哈……因為我點住了他的死穴!」大廳裡的霧氣瞬間濃郁了很多,有無數的笑聲在霧氣裡升起,迴旋,混合在一起變得尖銳刺耳,久久不散,「他敢向我要東西,這輩子都別想在我手中脫身。」
「你不是挺想見他嗎?昨晚還偷偷去見他,討來這副毀了的臉。」聲音邪噱,絲毫沒有人情的感覺在其中。
「沒,我不是……」火凌辯解,可體內翻騰的氣血卻讓她說不出話來。
「早就告訴過你,我傳授你的功夫靈魂繫於一般絕情之氣,如今你內傷如此嚴重,情緒失常,不僅是因為你失去眼睛,更因為——動情。」
帷幕後的聲音幽冷陰寒,在霧氣中漂浮不定。
「沒、沒有……」
「我討厭辯解,尤其是言不由衷的辯解,」一隻手撥開帷幕,擲出一個赤金鑲翠的瓶子,「這是八珍益血丹,吃了它。」
火凌接住瓶子,輕輕攥在手中,「謝門主。」
「謝什麼!我留你的命是要你在動情中受傷受個夠,我要你對這個世界絕望!我要你有多愛,就有多恨!恨全部的人,包括自己!」聲音淒厲的呼嘯。
影幻魔境囚室「四重天」內,傷得快不省人事的麥瑋琪趴在懸在半空的吊籠裡。身下的鐵板濕冷入髓,身上的傷更是痛得她幾乎昏厥,但腦海中殘存的求生意志讓她努力保持著清醒。她明白如果現在睡過去,火凌回來以後她將面對什麼。
不可以死在這裡,麥瑋琪你要堅持住,你要想辦法逃出去……
麥瑋琪在心裡不停地重複著。
可是連她也明白,這種堅持是多麼的蒼白無力——鐵籠上胳膊那麼粗的鐵欄,籠下不知深淺的黑潭,門口的鬼面守衛——所有這些,憑她現在的狀況要逃出去,可能嗎?
朦朧間,她似乎聽到了一點響動。
那個女魔頭不會這麼快就回來了吧?!
麥瑋琪努力掙扎起身,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是他?
麥瑋琪有些不相信,出現在門口的居然是崇古齋的那個老闆,冷硯。
哼!就是他和那個鬼齋害得自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來這裡幹什麼?!
「你來這裡做什麼?」雖然氣都喘不均勻了,這句話還是要拼了命地說得中氣十足。
「沒死?」冷硯解決掉門口最後一個鬼面人,向吊籠裡望過來。
「你見過死人這樣看著你,還和你說話嗎?」笨!「你來做什麼?」麥瑋琪撐不住地又趴倒了。
「救你。」
「你和那個老妖婆是認識的,你會那麼好心來救我?咳咳……」
「宸,看一下這裡。」冷硯沒有理她,挽起左袖管,對腕上佩戴的一枚通訊器說。
「喂,這裡是『飛飛快』披薩店,請問有什麼需要嗎?」冷硯腕間傳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披薩?!
如果現在狀況下的麥瑋琪能跳,估計她早跳起來了。
「你有毛病啊……要外賣?這個時候不吃會餓死嗎……咳咳……」麥瑋琪氣息虛弱地抗議。
渾身是傷了,還有力氣說廢話,冷硯掃了她一眼。不過現在可沒時間罵她,因為還有個更該罵的——
「閉嘴,有事找你!」
「通訊受到不明襲擊,我在地球呆不下去了,回家,回家,獵戶星座——」他腕間又傳出一個很機械的聲音。
「外星人?!」難道是外星人的通話?
麥瑋琪掙扎起身想聽個明白,卻被冷硯警告的眼神嚇得只好乖乖躺回去,可卻還是不死心,「問問你手腕裡的人,在哪裡和同伴見面的,有聯絡暗號沒有……還有還有,是坐飛碟的嗎……」
「閉嘴!」
冷硯惡狠狠地喝道,接著又把注意力轉到腕間。
「三分鐘後我會取消幾個賬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