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有一些旗幟,如果沒有任何發現,就插上這些藍色旗幟,如有重大發現,就插上紅色旗幟。另外,還有綠色旗幟,記得沿路要插上,以免找不到回洞的路。」花蘭若小心翼翼的將各色旗幟分給她們,要她們無論如何,一定要記得回洞的方向。
「就這樣了,明日一早,咱們以這個溝洞為中心,一分四路,如有斬獲或危險時,記得放流星炮做暗號。所有行動以安全為主,就這樣,還有問題嗎?」
「可是巫蒙和鐵奇他們都在這兒,我們該如何行動?」銀荷突然提出疑問。
「是啊!他們留在這裡,是受滕大人之托來保護我們的,如果讓他們知道我們在尋寶,不知會不會不高興?」牡丹擔心的說著。
「放心好了,我們既然以駐守碧雪山為名義,例行的巡查探視也是正常的。他們知道,也是遲早的事,其實,有了武將和醫者跟著我們,對我們而言,反而如虎添翼。」花蘭若一點都不擔心,自信滿滿的說著。
眾人輕笑,直贊蘭若女王有勇、有謀、有膽識。
*****
碧峰寺
「啟稟王,花吟王朝的女人們,現在正兵分四路,開始展開尋寶行動。」鐵奇趁她們以巡查的名義外出尋寶之際,溜出來稟報她們的動靜。
這是滕雲天留下鐵奇和巫蒙的原因之一,一面希望他們留下來保護她們,一面則要他們暗中觀察她們,一有動靜,隨時回報。
「現在,有任何發現嗎?」滕雲天冷沉的問著。
這個女人果然冥頑不靈,倨傲固執的令他頭痛。
如果不是擔心她的安危,他早已回京,計議攻佔花吟王朝之事!
「沒有,不過她們以流星炮做記號,來表示有重大發現或發生危險。」
這麼一來,他只要注意流星炮的暗號即可。
「很好,你快回去吧!」滕雲天遣他速回。
他知道,她在他離開後,才能放手展開她的尋寶遊戲。
可,他在碧峰寺,心頭卻一刻也不能安寧!
不行,他一分也待不住了。
「來人啊!我們也去巡查看看。」滕雲天大喝著。
「遵命!」眾人似乎也和他一樣,心頭直牽繫著不遠處伊人的安危。
*****
花蘭若和芙蓉姥姥一組,她們搜尋了幾天,探查了冰山逼野,手裡還拿著一支金鋼打造的鏟頭,一遍又一遍的往雪層堆積的冰川下探,可,就是找不著什麼長生靈芝和不老活水。
「這裡到底有沒有長生靈芝和不老活水!」花蘭若氣憤的大聲吼著。
然,回答她的,是山谷傳來的陣陣回音。
「這厚層的冰川,綿延百里,是著名的萬年冰,即使我們將水雷用盡,炸開這座雪山冰川,長生靈芝和不老活水早也炸壞了。」
猛地,花蘭若將金鋼鏟頭,氣憤的往冰山用力一震。「真氣人!」
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站在一片銀白樺樹林內,花蘭若隱約聽見一陣吼聲。
「姥姥,你聽見沒有?」
「什麼?」
聲音由遠而近,最後在銀樺樹林間,出現一個全身滿佈白棕毛,似人似獸的怪物。它似乎也是第一次看到人類,眼中充滿驚奇,喉中發出一聲怒吼。
花蘭若和芙蓉姥姥一驚,彷彿看見滕雲天所說的雪獸。
「快走!」芙蓉姥姥拉著她就要跑。
花蘭若則急於點著流星炮,結果慌亂中,一串流星炮末射中雪獸,卻射中碧雪山的山壁。
幾聲轟隆隆的迴響,教白面雪獸受到驚嚇,它又咆哮一聲,向她直撲面來。
眼看就要撲攻到花蘭若的眼前了,花蘭若一閃,躲掉了它的攻擊。
它撲了個空,一回身,目露凶光,張牙露齒的現出它的利牙,咆哮聲加大,顯示出她們侵犯了它的地盤。
芙蓉姥姥擋在花蘭若前面,「女王,我來應付它,你只管取火點炮。」
花蘭若悄悄的退了幾步,「姥姥要小心!」
白雪獸忽然一個蹲身,身體蜷成雪球狀,滾至芙蓉姥姥腳邊,芙蓉姥姥見狀,一躍而起,那白雪獸卻出其不意的伸展四肢,張出利爪,箝住她的雙腳。
一人一獸,一上一下的拉力,令芙蓉姥姥吃力的不斷運氣僵持著。
白雪獸蠻力頑強,利爪也已劃破她的羊皮靴,直透入腳踝……
芙蓉姥姥終於抵不過蠻獸威猛的氣力,身體只能往下降。
芙蓉姥姥的腳踝,瞬間滲出鮮血,人也重跌在地。
見狀,花蘭若一驚,火煤已點燃,她瞄準白雪獸一連射出三支水雷。
它騰空一跳,閃掉了水雷的攻擊,水雷直直擊中了冰川。
轟隆!轟隆!轟隆!冰川頓時被炸出裂縫,不遠處又傳來陣陣雪石滾落的聲音。
沉睡的碧雪山,霎時天崩地裂、漫天雪塵。
「女王,我們快走!」芙蓉姥姥驚懼著,她們不管白雪獸,只管沒命的逃跑。
風嚎雪舞,彷彿泰山壓頂般,雪石不斷從高處滾落而下,白雪獸則用跳躍的方式,在她們身後兩旁的樹林問跑跳著!
冰山似乎被水雷和流星炮驚醒般,山怒川吼,峰移河動,厚厚的冰川開始裂開,天地間仿要崩塌下沉。
花蘭若驚恐的想著,上次,在虎嘯山碰到老虎,有滕雲天解圍;在綠陡峰被芒毒刺傷,也有滕雲天解救;這回到碧雪山來,出現雪崩地裂,還不止於此,後頭還有一隻白雪獸緊追不捨。
這下她慘了,正中了滕雲天的話,她是死定了!
白雪獸彈跳的比她們更急,它的速度已經超越了她們。
此刻白雪獸也顧著逃命,根本無暇再攻擊她們。
「姥姥,也許跟著它跑,會比較安全!」花蘭若索性跟著它後面逃。
跑到路的盡頭,它使勁朝對座的大冰山一躍,躍過了冰崩區。
花蘭若追到它,發現它已安全的遠離了冰崩山石的威脅,繼續活蹦亂跳的往深山裡跳。
「姥姥,我們快跳過鄰座的大冰山!」花蘭若看到對面的大冰山僅微微掉下小崩石,威脅不大,她趕忙拉著芙蓉姥姥跳。
「我……我,恐怕不行了,這距離那麼寬,你過去就好……」芙蓉姥姥經過一陣疾速的長跑,喘吁吁的跪在地上說著,她的腳踝已淌出一地血。
「不,我不能拋下你不管,我一定要帶你走!」花蘭若疾呼著。
芙蓉姥姥看著她長大,形同她的母親般,兩人感情深厚的緊,她怎能棄她而去!
「女王!你去吧,別管我了……」芙蓉姥姥怕拖累她,推她離開。
「不……」花蘭若緊張又害怕著,大塊雪石已朝她們直滾而下,再不走就要被崩雪所淹沒了。
花蘭若一把抓住芙蓉姥姥,預備施展輕功之際,只見那雪崩的石縫內,映著冰藍光的植物。
「是長生靈芝!」花蘭若睜大雙眼,將芙蓉姥姥一併帶起,驚喜的騰空,往雪石一抓。
花蘭若一心想抓住長生靈芝,可手碰及冰藍的靈芝欲採摘時,冰雪融入手中,一滑手,教她重心一偏,便被另一個滑落的亂石打個正著……
「啊!」這一重擊嚎痛得令她失去意識。
重力如速度,芙蓉姥姥抓緊花蘭若的身體,兩人逐漸往冰溝中掉落.....「女王……」芙蓉姥姥背脊一冷,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往下墜,卻使不上半點力氣。
她們的頭在下、腳在上,冰涼的半圓型玉,霎時掉出了身外,芙蓉姥姥想握住它,卻被冷風吹偏了……
罷了!就讓她跟著玉一同埋葬在碧雪山……
芙蓉姥姥無奈的閉上雙眼,等待死亡的來臨。
倏地,一股力量將她和花蘭若的身體撐起,一睜開眼,她看到了威凜武猛的滕雲天。
「雲天!」芙蓉姥姥不敢置信以為自己在作夢。
很快的,她們已經躍過大冰山,遠離冰崩區。
*****碧峰寺
當芙蓉姥姥自驚魂中醒來,發現自己身處於一間廂房中,滕雲天正守在她和花蘭若的身邊。
「姥姥,這是你的嗎?」滕雲天拿著自芙蓉姥姥身上掉出來的半圓玉,眼神一瞬也未移開的問著她。
芙蓉姥姥一見半圓玉還完整無瑕的呈現在她眼前,一時激動的落淚了。
「是的,這是……我的。」
「為什麼?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滕雲天極為震撼的問著。
當他驚見雪崩時,知道一定是花蘭若惹麻煩了,當時的他心好急,一路上,直擔心著她會遭遇不測。
沒想到,他一趕到碧雪山,發現那兩個直往下墜的女人相擁著,直到半圓王也掉落而出,被他凌空一併接個正著時……
他這才震驚的知道,原來芙蓉姥姥正是自己的生母!
就算芙蓉姥姥不知道他有這一塊半圓玉,但花蘭若跟芙蓉姥姥十多年的深厚感情,不可能不知道芙蓉姥姥身上有這塊半圓玉。
「我對不起你……」芙蓉姥姥臉上滿佈惆悵和無奈,「這些年來,我無時不刻想著慕風,也牽掛著你.....然而,我擔心……和你相認之後,你不諒解我,所以,遲遲不敢和你相認!」
驚喜,凌亂、震愕、惱怒……在他心谷不斷的激盪出火花!
自從撿到這塊半圓玉,他心裡已沸騰出千百種複雜的心緒。
「小時候不懂事,我的確恨過你。」滕雲天孺慕之情,溢於言表。「而今,你的兒子懂事後,知道那不是你的錯,你是不得已、被迫的!我若再恨你,就是個不懂世事的莽夫了。」
芙蓉姥姥一聽見滕雲天說著「你的兒子」,她心中的煩憂陰霾,霎時如撥雲見日般,蒸散開來。
長久的別離,滿心的酸楚,令她背著沉重的包袱好久、好久,沒想到……經過二十五年,她竟能和他相認。
她早想抱他、想認他,天知道,她已經不只一次想這麼做了。
「這麼說,你願意認我這個娘了?」她眼眶含著珠淚,情緒再次激動的問著。
「如果你不介意我叫你一聲……」滕雲天的眼眶泛紅,神情激昂的喚著:「娘!」
「我的兒,我的天兒呀……」芙蓉姥姥展開雙臂,對他呼喚。
他們緊緊的相擁在一起,芙蓉姥姥含淚的笑了開來,她內心沉重巨大的負擔,在此刻終於卸下。
她生了這麼個威俊達理、智謀雙全的兒子,真是感到與有榮焉!
「天兒,你爹呢?他……還在嗎?」芙蓉姥姥拭著淚,心裡最想念的人,還是孩子的爹。
「他還健在,我將他安置在皇宮的別苑之中。」滕雲天慎重的回答她。
「皇宮的別苑!?」芙蓉姥姥懷疑自己聽錯了。
「是的,娘,你若想見爹,必須先答應我一件事。」
芙蓉姥姥越聽越糊塗,「什麼皇宮的別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得先跟娘解釋清楚。」
「雲天乃籐羅爾族之王,待雲天完成一統大業時,我一定帶娘一同回宮見爹。」滕雲天的雙眸炯炯有神,威臨天下的氣勢,貴氣非凡。
芙蓉姥姥震驚了半晌,打從見了他的第一眼起,她就猜得出來,他的身份應該是顯貴之人。
但,她萬萬沒想到,他會是籐羅爾王!
「雲天,你真是籐羅爾王?」芙蓉姥姥一面為自己能有這樣的兒子,感到驕傲,一面為花蘭若感到欣喜。
滕雲天點點頭,表情倏地轉為凝肅,「娘,雖然雲天身為籐羅爾王,但,我有艱巨的使命必須完成,請娘務必要答應兒子!」
「你倒說說看,娘若能幫得上忙,一定全力以赴。」做娘的豈有不幫兒子的道理。
「娘知道,籐羅爾族之人大多是花吟王朝所遺棄之男族,他們跟我一樣,期待娘親的愛和家庭的溫暖,而多年來的陽盛陰哀,致使國運不濟!
正所謂天地有開合,陰陽有施化,人是按天地陰陽的法則,隨四時的變化而生活於世間的,失去任何一方,就像這塊擁有半邊玉的人,他們壓抑著自己的情感,失去了真愛的潤澤,致使生命也不再完整,這樣,即使吃到長生靈芝和不老活水,也無法達到養生延壽的目的。」滕雲天字字句句出自肺肘,並具說服力。
「你講的道理,我都懂,也有深刻的體會。」芙蓉姥姥心裡仍猶豫不決。畢竟她是在花吟王朝成長的,雖然她認同他的說法,但內心依然牽繫著對國家的忠誠,一時之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認過兒,見過爹之後,你不會還想回花吟王朝吧?難道你不想留下來共享天倫之樂?」聰明絕頂的滕雲天,看出了芙蓉姥姥的顧忌。
「我……」芙蓉姥姥難以抉擇。
說不想留下來,是騙人的。
但,她如何能違逆自己的王國?
「是花吟王朝不合自然天理的國法,分裂了我們母子,身為籐羅爾王,深具失母之痛的體驗,我早立誓,要為籐羅爾族的子民,一一找回生母。我不要下一代和我一樣,忍受失母之痛!」滕雲天咆哮著,也撼動了芙蓉姥姥沉寂已久的期待。
是啊!她怎麼沒想到,她的孫子可能已經在花蘭若的腹中成形,她怎還在猶疑呢?
回到冷寂的花吟王朝,只有孤絕一生,她不要再過那種日子了。
還是回到屬於自己的男人和兒孫身邊,她才能感受世間最甜蜜的溫暖。
「蘭若現在情況如何?傷的重嗎?」
「巫蒙說她頭受重傷又懷有身孕,要小心靜養。」滕雲天疼惜地說著,「這胎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不會讓他們離我而去!」
蘭若女王懷著她的孫子!這是多麼令人興奮的事!
她好期待,一想到此,芙蓉姥姥的心,不由自主的熱切起來了。
「雲天,娘答應你。」芙蓉姥姥笑逐顏開,又問:「可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此番能與娘相認,是孩兒有幸!若能結合你和蘭若的力量,我們更有機會替天下的孩子,找回生母和生父,建立完整的家。」滕雲天豪氣萬千的說著,眼光卻溫柔的放在傷痕纍纍、昏迷不醒的花蘭若臉上。
芙蓉姥姥見狀,面有難色,「兒呀!娘不想瞞你,如果你要蘭若幫你,恐怕很難……」
「為什麼?」
「因為她的身份特殊!」
「她是什麼身份?」滕雲天沉著的問著。
「她是花吟王朝的女王之一。」
此話一出,滕雲天腦子撞擊出震驚的轟聲!
他早猜得出來,她是貴族之軀或女官之身,但,他萬萬沒想到,她是花吟王朝的女王!
原來他們兩人隱瞞自己的身份那麼久,目的都是想利用對方來達到彼此的心願。
然而到最後,隱藏在內心的情感,還是令他們都陷入對方愛的牽懷中。
滕雲天突然仰頭一笑,他不應該震驚的!
「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們是花吟王朝的女人,但,我竟沒猜到,她就是那貪婪的女王!」
是啊!只有女王,才會有求長生的貪念,他怎會沒想到?
最糟糕的是,他竟然愛上她這個貪婪的女人,還奢望她能幫他去攻佔她的王朝。
「雲天,原來,你……早知道我們是花吟王朝的女人了!」芙蓉姥姥表情錯愕。
「不但如此,我還愛上了她這個盜寶貪生的女王。」滕雲天自嘲道。
原以為他可以藉助她的力量.....看來,他是估計錯誤了!
「不,天兒呀,事情並非你想的那樣。蘭若女王並不是個貪求長生的人,那是她的王姊--蘭姬女王,要她前來籐羅爾族盜寶的。」
「如果不是花蘭姬要給花蘭若一份,她何以要賣命盜寶?」滕雲天憤恨的問著。
論罪,她該處斬!若不是她懷有龍胎,她早該接受懲處!
「天兒,蘭姬女王和藺若女王是我一手帶大的,我最瞭解她們。蘭姬女王自幼多妒憎嫉,善於察言觀色、掩飾自己;蘭若女王雖性剛嬌悍,但宅心仁厚,只是被封閉在花吟國度中,對外難免產生好奇。
她一向尊崇蘭姬女王,凡事聽從王姊的安排,更相信蘭姬女王讓她出境遊歷冒險,是出於一番苦心。所以,她根本無從瞭解,她的王姊早已處心積慮想除掉她,獨攬大權!」芙蓉姥姥深知宛若仙境的紫璇宮中,其實暗潮洶湧著猙獰的一面。
她輕歎著又說:「先王會立下一國兩王,原意就是怕骨肉相殘,造成兩女爭權奪利,沒想到,蘭姬女王想獨攬專權的企圖,卻隨著蘭若女王的日漸成長而俱增!這樣的女皇雙座,還是難以避免手足鬩牆的局面。」
明眼人其實不難看出花蘭姬的心思,而芙蓉姥姥最瞭解她們姊妹的習性和心性,又怎會猜不出來呢?
滕雲天突地心生憐惜的凝視著花蘭若。
看來這場統一戰役,是免不了要發生流血衝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