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睫羽微顫了下,水燦的星眸緩緩印人一張揚著笑的俊顏,她愣了下,眨了眨眼,昏迷前的情景一一浮現。
她不是……
申落紜起身推開翟昊天,眸裡漾著不解,「你怎麼會在這裡?我記得……」她明明是在天牢裡,而且還被人暗算了,不是嗎?怎麼此刻會在馬車裡?而且他也在,難道……
「是你點了我的穴道?」她抬頭看向翟昊天,「你跟他們是一為的!」她戒備的看著他,眉緊緊擰著。
「不是。」翟昊天搖頭輕笑,葛她的想像力。
「你到底是誰?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她真的看不清面前這個男人,他太深沉了,而她則被他要的團團轉,在謎霧中到處亂竄。
「我?不就是翟昊天嗎?」揚著笑臉,他伸出手輕劃著她柔嫩的臉。
申落紜拍開他的手,「別裝傻,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她瞪著他。
再怎麼笨,她也發現面前這男人自始至終都在要她,他設計了一齣戲,而她則是戲裡的角兒,一直被他玩弄在股掌間。
「你放心,我對你沒惡意。」翟昊天輕輕一笑,幽暗的深眸令人看不出他的思緒。
申落紜謹慎的看著他,「那麼昨天是怎麼回事?你能解釋嗎?」她微鬆了戒備,不過依然窩在馬車角落,不容許他靠近。
「你放心,那牢裡的男人沒死。」唇勾著笑,眸子瞄著她緊繃的小臉,臉上的笑更深了。
「你阻止那女人了?」睨著他,申落紜有著不解,「她為什麼要殺你大哥?你們之間有什麼牽連?」
「我們三人是青梅竹馬,我大哥一直愛著蝶兒,不過蝶兒愛的人卻是我,於是就開始一連串糾葛了。」他笑道,狀似無謂,只是眸子卻更顯深幽。
「那你呢?你也愛她嗎?」揪起秀眉,申落紜探問道。
「你在乎?」他揚起眉,眸帶興趣的睨著她。
「鬼才在乎。」給他一記白眼,申落紜別過頭,懶得理會他。
見她臉上的倔強,翟昊天不禁輕笑出聲。她可知她心虛時就會別開臉,不敢與人相視。
「我一直把蝶兒當成妹妹。」不再逗她,翟昊天乖乖的回答她的問題,「這個答案你滿意嗎?」薄唇勾著笑,他挑眉問著。
「那你為何要篡位?」不理會他的調弄,申落紜繼續問,「權力富貴真這麼吸引你?美你囚禁了自己的親大哥?奪了自己的大嫂?」語氣裡有著嘲弄。
「不,我沒有奪取我大哥的任何東西。」斂下眸,他淡然說著,「我與蝶兒之間,除了青梅竹馬外,並無任何關係。她從一開始就是我大哥的未婚妻,只是很不巧的,她愛上了我;而北陵皇這位子原本就是屬於我的,並不是我大哥。」
他見到她臉上的訝異,淡然一笑,「北陵皇位」向是有能力者當之,無關長子或次子的身份。」
「呃?那……」聽他這麼說,申落紜反而愣住了。
「當年,我大哥在父皇駕崩之時,對我下了毒,許是顧念兄弟之情吧,他沒殺我,僅讓我流落街頭。」他聳肩,淺淺一笑。
「你很難過?」見他笑中隱藏的落寞,心裡莫名的一疼。她從沒見他這樣,一直以來,他都是很狂妄的,自信得讓人感到厭惡。
「我很尊敬他。」他閉上眼,「他是個很好的大哥,只是,太多人拿我跟他作比較了,他的行為才會變得偏激,再加上蝶兒的事,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搶奪皇位……和那女人?」抿著唇,她緊凝著他。
「為了一個人。」眸依然閉著。
「誰?」她輕問。
「你說呢?」黑眸倏地睜開,望著她。
「我不知道。」她心一震,莫名地別開眼,「我不瞭解你,不瞭解你的目的,甚至你的話,你究竟想告訴我什麼?」為什麼她總覺得他的話別有深意?
「那你呢?你瞭解你自己嗎?你知道你真正要的是什麼嗎?」黑眸不離她的臉,翟昊天低聲問著。
「我當然知道我要的是什麼。」申落紜抬高臉,卻見他輕笑出聲,「你笑什麼?」皺起眉,她瞪著他。
「我笑你終究只是個孩子。」即使外表已成人,但在某些方面,卻依然天真。
「什麼意思?」她看著地,小臉沉著,為他的話感到不悅。
「你要的東西不就是豹子?」他微微一笑,「為什麼要他?因為他會陪你、會安慰你,因為你救過他,所以你知道,為了報恩,他會永道留在你身邊。」他輕說著。
「雖然有別人陪在你左右,他們也疼你、愛你,可是你知道他們最終都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另一半,然後離開,他們給你的愛是不完整的,所以你要豹子,你要創出一個會完全愛你的人。」他毫不留情的說著。
「你胡說,才不是這樣,你什麼都不懂!」申落紜打斷他的話,眼眸怒瞪著他。
「不懂的是你,你可知道,每當你喊著要豹子時,臉上的表情是如何?!像個要寵物的孩子,強奪著自己要的東西,卻不管那東西是否會疼會痛。」他勾起嘲諷的笑。
「告訴我,你愛豹子嗎?」他看著她,眸子與她直視。
「我當然……」愛豹子,她開口吼著,可那三個字突然說不出口。
怎麼回事?她以前明明可以很明確地說她愛豹子的,怎麼此刻看著他的眸,她竟說不出口了。
「當然怎樣?你說不出來嗎?」他像是早就知道她會這樣了,「豹子好可憐,待在一個任性孩子的身邊。」他低聲道,深邃的眸直凝著她。
「住口!」她打了他一巴掌,小手緊揪著胸前的衣服,不停的喘著,「你給我住口,你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說得這麼理直氣壯!」紅著眼,她低吼著。
「你根本不知道隨時等著死去的那種感覺,你根本不知道不得人愛的那種感覺,你根本不知道孤獨一人的感覺,每天每夜躺在床上,不能出門,只能數著窗外的雲、星星,想著天空有多麼廣大,外面有多麼遼闊……」說到最後,吼聲變成低喃。
翟昊天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大手一拉,將她整個人擁進懷裡。
申落紜沒有反抗,反手抱住他,溫熱的胸膛透.過身體,緩緩暖了她的心,「好不容易我找到豹子了,我只是想要有人愛我而已,我有錯嗎?我有嗎?」她只是渴望有個人陪她,在她有生之年陪著她,在她死時陪著她,她不想一人孤單的死去。
翟昊天輕撫著她的發,黑眸輕掩著,「為什麼選擇豹子?」他輕問。
「因為他跟我一樣,無依無靠;而且我救了他,所以他的命是我的。」她說著,語氣滿是堅決。
「呵,所以我說你還是個孩子,沒有誰的命該是誰的。」他低低一笑,眸子更顯深黯。
「我知道,歡也說過。」她扯出一絲苦笑,「我原本想帶豹子一起走的。我死,他也不能獨活,我要帶他一起走。」她怕一個人,一個人走好寂寞,她好希望有人陪。
「喔?」
「不過後來我打消這主意了。」她記得那時她告訴歡,她不想帶個不愛自己的人走,其實這不是真正的理由。
「為什麼?」他低頭看著她。
「也許,在這世上的某個地方,有一個人比我還需要豹子,而豹子也需要她,我瞭解需要一個人的感覺。」
她並不如自己想像的狠心,她也曾想過歡說的話,如果豹子已有妻子、孩子了,怎麼辦?雖然她跟歡說不在乎,反正那不關她的事,可是午夜夢迴時,她就會想,假如真有的話,那該怎麼辦?她從沒擁有過父母的愛,難道她也要讓別的小孩跟她一樣嗎?
尤其在市集時遇到季雨蝶時,她真的感到茫然了,一方面不想放棄,一方面卻又感到不安。最後,她終於作了決定,在她一息尚存前,豹子是她的;在她死後,她就放豹子自由。
「反正我已經習慣自己一人了,有生之年有大家,還有豹子就夠了,自己一人走沒關係的。」她抬頭對他微笑,然後隨即感到不對。
她怎麼會對他說這些?還有他剛剛的話,怎麼
「你!」她看著他,秀眉微擰,「豹子?你是豹子?!」她捧著他的臉,瞪大眼,不敢相信的說著。
他抓住她的手,「不,我是翟昊天。」勾起一抹笑,他否認。
「可是……」他剛剛明明看起來像豹子,怎麼才一下子,眼神就又變了,「不,你是豹子,你到底……」她咬著唇,不懂他在打什麼主意。
「別咬唇,會留著痕跡。」他撫著她的唇,眸娣著她,「我們來玩個遊戲,好不好?」
「什麼遊戲?」她不解的看著他,眸依然不肯放過他臉上的表情,像是要抓出一絲像豹子的痕跡。
「只要你能找出我的目的,我就告訴你我是誰。」他丟出餌,就等著她上勾。
「我為什麼要跟你賭,我相信你大哥,還有蝶妃,一定清楚一切,不是嗎?我只要問他們,不就行了?」轉著眸子,她也打起主意。
「對也不對。」他揚起笑,深眸笑臉著她。
「什麼意思?」他在跟她打什麼謎。
「他們或許知道我是誰,不過卻不清楚我的目的。而且,短時間你也見不到他們。」斂下眸,他早巳算計好一切。
「你把他們藏起來了?」申落紜擰起眉。
「不,他們還好好的在北陵宮,只是我們早已離開皇宮了。」他提醒她,他們正在馬車裡。
「耶?你要帶我去哪?」經他提醒,申落紜才想起此刻她與他正在馬車裡,而且她還窩在他懷中。
她趕忙推開他,移到另一邊的角落,曲著雙腿,雙眸防備地看著他。
見她這模樣,翟昊天搖頭失笑,「我又沒對你做什麼,而且,是你自己窩到我懷裡的。」他無辜的眨眨眼。
申落紜紅起雙頰,裝作沒聽見他的話,「你要帶我去哪?」她再次問著。
「蘭陵別莊。」他說出地點。
「去那裡做什麼?」她不解的挑眉。
「辦一些事,還有進行我們的遊戲。如何?你玩不玩?」他的黑眸閃爍,唇勾起邪笑。
「你在設計我?」見他臉上的笑,她清楚的知道他在挖洞讓她跳下。
「沒錯,不過你可以選擇參不參加,我不勉強。」他聳肩。
「如果我贏了,你就會告訴我一切。」斂下眸,她思考著。
「沒錯。」他微微一笑,到時不用他告知,憑她的聰穎,也會明白的,而到那時,她也將完完全全的屬於他。
「好,我跟你玩。」揚起自信的笑,她賭了。
「成交。」二人一擊掌,皆露出勢在必得的笑。
馬車緩緩的向前行,一場遊戲也即將展開。
★★★
下了馬車,申落紜揚頭看著面前的別莊。
古老的府邸,看得出來已有相當的歲月,就連門外的二座石獅也染上了風霜,有些斑駁。
題著「蘭陵山莊」四字的匾額高高的掛在上頭,接受風霜的洗禮,自傲的展現出獨樹一格的氣勢。深紅的大門緊閉著,門上除了雕著細紋的鐵環外,無任何綴飾,看似樸素,卻隱含深意。
「看了這麼久,可看出什麼?」站在她身後,翟昊天低頭問著。
「宅邸老舊,想必年歲已久,門外除了石獅外,無任何點綴。」她走上前輕撫著石獅。
「可是即使經過歲月摧殘,它依然屹立不搖,不就像人般?不用穿著華麗,重要的是腹裡的東西,是否經得起歲月考驗。」她轉身看著他,唇邊揚著笑。
翟昊天笑著拍手,眸裡有著讚賞,「說得好,你確實把我們祖先的用意說出來了。」
「那你們有辦到嗎?可別讓老祖先失望了。」她挑眉笑著,麗顏漾著得意。
「我正在努力。」翟昊天點頭,一副慎重的樣子,只是眸中卻帶著誰笑。
申落紜哼了哼,擺明不信。她看了四周,眸裡浮上不解,「怎麼你來了,竟沒有人迎接?」照理說,皇上來了,下人不都會出來迎接的嗎?
「沒人知道我會來。」翟昊天走到門前,敲了敲鐵環。
「什麼?」申落紜不敢相信的瞪大眼,還沒問出疑問,大門已咿呀一聲,緩緩開啟。
「誰呀?」一名老人打開門,啞聲問著。
「劉伯,好久不見了,看來你身體還很硬朗嘛!」翟昊天揚起笑臉,向老人問候著。
「殿、殿下??老人不敢相信的直眨眼,「真、真的是您,我老劉沒花了眼吧?」顫著手,他揪住翟昊天的雙臂,老眼泛著淚。
「真的是我,劉伯。」翟昊天輕輕一笑。
「殿下。」老人抱住他,不住點著頭,「老劉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殿下了,自從殿下失蹤後,我遍尋不到您,還以為您遭到不測了。」他哭喊著。
「我沒事,對不住,讓你擔心了。」拍著老人的背,他輕聲安撫著。
「沒事就好您沒事就好,對了,趕快進來,我怎麼讓您站在門口呢?」擦乾臉上的淚,劉伯笑開老臉。
「我得趕快去告訴老婆子,她要是看到殿下您,—定也很開心。」劉伯笑說著,「對了,還得叫老婆子煮些好的,好好的祝賀一下。」
「你別忙,慢慢來。」拍拍他的肩,翟昊天笑道。
「不忙怎行,好不容易得知您沒事。」劉伯趕忙說道,這時,他才注意到申落紜,「這位姑娘是……」
翟昊天開口,正要介紹——
「啊!不會是王妃吧?」劉伯睜大眼,「殿下您也真是的,大婚了也不說一聲,讓老劉為您祝賀。」
「不、不是,你別誤會了,我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申落紜紅了臉,趕緊解釋,順便瞪了翟昊天一記。
誰知翟昊天竟大笑出聲,低頭在劉伯耳邊低聲說著話;劉伯邊聽邊點頭,別有深意的看了申落紜一眼,看得她渾身不舒服。
「老劉知道、老劉知道,我通知老婆子去,您跟申姑娘先逛一下。」笑著臉,劉伯趕忙走到後頭,通知老伴兒這個好消息。
「喂!你跟他說了什麼?」見劉伯走遠了,申落紜開口就問。劉伯那飽含深意的笑容,弄得她全身不舒服。
「沒呀,我什麼都沒說。」翟昊天一臉無辜。
「鬼才相信,快說!」瞪著他,她逼問著。
「你真的想知道?」睨了她一眼,翟昊天問著。
「嗯。」申落紜點頭。
「不後悔?」他再問。
「你到底說不說?」她沒好氣的。
「好吧!」他低下頭,在她耳際低語,讓她在瞬間紅了耳根。
「翟昊天!」她怒吼著。
「哈哈……」他大笑著,趕忙跑進屋裡。
「你給我站住。」她起步追著。
我跟他說,你現在雖不是我的妻,不過我們該做的都做了,就差成親而已。
耳際猶飄著他說的話,她的臉更紅了。
「我又沒說錯,你確實跟我睡過了,也被我碰過了,甚至連你的嘴兒也被我吻過好幾遍了。」他回頭,一臉的無辜。
「你還說!」她氣得直跺腳。
這傢伙,要不是每每下藥不成,她反中了迷藥,她哪會每晚都跟他睡,偏偏他又愛動手動腳,她的力氣又敵不過他,才會被他佔了那麼多便宜。
翟昊天揚聲大笑。他喜歡看她這樣,充滿生氣,就連小臉也泛著紅,不似往常般白皙。
「你還笑!」申落紜更生氣了,倏地,她揪住衣襟,彎下身子,「好痛……」她低聲呻吟。
「紜兒!」翟昊天趕忙飛身抱住她,「趕快吃藥。」該死,他玩得太過了,竟忘了她不能激動。
「嘿!抓到你了。」得意的揚起笑臉,申落紜重重的踩了他一腳。
「活該,誰叫你說謊。」見他撫著腳,她笑得更開心了。此時的她,早不管他是豹子還是翟昊天,只知她要計贏了面前這男人。一想到她好不容易贏了一次,臉上的笑更顯得意。
「你這妮子。」翟昊天嘀咕著,眸卻不離她臉上的笑,他眼光一閃,也勾起一抹笑。
他伸手拉下她,迎頭覆上她的嫣唇,舌尖撬開她的唇,探進香唇,攫住她的小舌,深深吸吮著。
見她直瞪著他,他在心裡輕歎口氣,伸手覆住她的眼,「沒人告訴過你,接吻是要閉上眼睛的嗎?」
我又不想讓你吻!
申落紜張口要說話,卻又被他堵住唇,這次的吻比剛剛的更狂猛,直攫住她的呼吸,也讓她緩緩迷了心智。
小手揪住他的衣服,唇上覆滿他的氣息,她身子漸漸虛軟,只能任他吻著。
「喚我的名。」抵著她香軟的唇,他啞聲說著,眸子探幽,似在期待著什麼。
「昊天……」她輕喚,隨即再次被他吻住,他緊摟著她的身子,唇邊揚著笑。
她喚他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