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自便、你自便。但你可別用『骯髒』的處罰方式哦。」宋啟銘意有所指的叮嚀。
趙軒露出邪魅的笑容,不答應也不反對地回了句,「看我的心情。」
唉,看來丁湘琳「凶多吉少」嘍。
離開前,宋啟銘才提起前來找他的目的,「對了,毅雲已幫你打探到丁敏豪的下落,要你有空過去找他。」
聞言,趙軒渾身一僵,不一會兒才緩緩出聲,「知道了。」
瞧見他的反應,宋啟銘心中微微歎息,但沒再說什麼的關上門離去。
找到了,終於找到了!他離報仇的時刻不遠了!趙軒狂喜地想著。
下一刻,他忽然僵直了身子望向眼前的可人兒,但很快便又放鬆下來。不會的,天底下姓丁的人何其多,絕不會如此湊巧的!
抹去心底的不安,他眉開眼笑地將丁湘琳抱進附設的房間,準備「報復」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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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床睡起來好軟、好舒服啊,讓她睡飽了還想再睡下去……丁湘琳翻個身,赫然發覺有些不對勁。
床?!睡覺?!
不對呀,她記得她應該去上班了呀,怎麼還會在床上睡覺呢?而且她的床根本就不是彈簧床,怎麼可能如此柔軟好睡呢?
如此一想,丁湘琳駭得整個人彈跳起來,睜大眼打量四周環境,「啊!這果然不是我家!」
她走下床,對眼前既陌生卻又有些眼熟的房間東瞧西看,再次大叫:「啊!我想起來了!這是董事長辦公室附設的房間嘛,我怎麼會……」
她的疑慮被開門聲打斷,一張非常礙眼的俊顏帶著笑朝她走來。
「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你要睡到下班呢。」趙軒半嘲弄半開玩笑的說。
丁湘琳劈頭就問:「我為什麼會睡在這裡?」
「你……忘了早上來上班時的事嗎?」他探問。
「廢話!不然我幹嘛問你?」白癡!
趙軒對她暴躁的語氣不以為杵,反而和顏悅色地回答:「你今早來上班時,臉色蒼白如紙,然後不知怎麼地忽然昏倒了。我嚇了一大跳,趕緊送你去醫院,診察後醫生說你沒什麼大礙,只是睡眠不足罷了。而我又不知道你家住哪裡,所以才將你安置在這休息。明白了嗎?」他面不改色地扯謊,只不過憋笑憋得十分辛苦。
「真……真有此事嗎?」瞠大眼,丁湘琳不敢相信自己會因昨夜的失眠而昏倒,不過事實擺在眼前,讓她不能不信。
她看了眼趙軒,內心一波接著一波的慚愧差點將她淹沒,沒想到他這麼寬宏大量,完全不計較她昨天的惡作劇,還對她這麼好,令她好想痛罵自己一頓。
「呃……昨天的事……我……我向你道歉。」她吶吶的開口。
「沒關係,事情過去就算了,我不會放在心上。」趙軒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邊,「一點半了,我們去吃飯。」
「呃,你還沒吃午餐?」
「對,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他笑得好虛偽,希望她別看出來才好。
聞言,丁湘琳更加慚愧的無地自容。
雖然她覺得今天的趙軒怪怪的,卻又說不出到底哪裡怪,所以只能暗罵自已既多疑又神經質,隨後便和他一起出去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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飽餐一頓後,趙軒突發奇想要丁湘琳陪他逛街,不過他們哪像是逛街,說是走街還差不多,因為趙軒只在街上走啊、繞的,根本不曾進入任何一家商店觀看物品,使原本心情就不是很好的丁湘琳發起火來。
「喂,你神經病啊?幹嘛要我陪你在街上走來走去活像瘋子似的?」她賞了趙軒好大一個白眼,不客氣的說。
「剛才吃飯時還好好的,怎麼火氣說來就來?」趙軒牛頭不對馬嘴的問。
「呃……我沒心情跟你玩雞同鴨講,若你喜歡在街上東晃西晃的話,請自便,恕我不奉陪。再見!」丁湘琳氣悶地說。
真是奇怪透頂!為什麼街上的陌生人都對她投以「奇異」的目光?
她心知肚明自己並非長得國色天香、艷光四射,但那些人卻直盯著她的臉龐看,然後不是在旁邊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就是誇張地捧腹大笑!
呿!難道今天碰到的都是龍發堂偷跑出來的精神病患,不然怎麼每個人的舉止都一個樣?真是怪哉!
原先在飯店用餐時,就有好幾道奇怪的目光往她和趙軒所在之處掃射,當時她還以為那是傾心於趙軒俊俏臉龐的愛慕眼光,不以為意。
誰知,當他們步出飯店,如趙軒所願的「逛街」時,一道道「奇異」的目光依然直射而來,雖說其中有不少是投射在趙軒身上,但絕大多數都是投射在她臉上,惹得她渾身不對勁,火氣也跟著上揚。
「別走嘛,你到底怎麼了?告訴我呀。」趙軒明知故問。
「我……」丁湘琳回首看他,知道自己心情不好遷怒於他是不對的,但是……可惡!她又瞧見有人看了她之後笑倒在地!
她真是受夠了!
丁湘琳猛地拉住趙軒,氣急敗壞的說:「你看看我,仔仔細細地看看我的臉,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或污黑的地方?快點!」
「喔。」趙軒很配合地審視她的臉一番,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當街吻上她嫣紅可口的小嘴。他喉嚨乾澀的道:「很潔淨,半點污黑都沒有。」
「真的嗎?」她摸了摸臉,心存疑慮,「那為什麼那些人看了我之後都笑個不停?」
趙軒朝她指的方向看去,天知道他也好想加入他們的行列,但他仍力持鎮定地說:「我想他們應該是看你可愛吧,所以才不由自主對你綻出甜美的笑靨。」
「你……你瞎了眼嗎?他們那哪是甜美的笑靨,分明是笑得嘴都快抽筋的中風樣!」她氣得大吼。
丁湘琳不再聽信趙軒的鬼話,逕自從包包找出鏡子往臉上一照──
嗯,趙軒果然沒騙她,臉上的確既乾淨又光禿禿的。
嗯,既乾淨又光禿禿,哪來半點髒污嘛……
嚇!等等,乾淨就乾淨,干「光禿禿」這字眼屁事啊?!
她再次拿起鏡子對著自己,東瞧瞧、西看看,觀察了好半天確定沒問題後,就在安心的想將鏡子收下時瞥見──
「啊!我……我的眉毛,我的眉毛呢?怎麼不見了?!」她話一吼完,在場的人無不瘋狂大笑,其中當然少不了始作俑者──趙軒。
不過他笑沒多久,因為丁湘琳的眼淚令他的笑意消失無蹤,罪惡感卻悄悄的來臨。
他很訝異,原本以為她會氣得暴跳如雷、眼露凶光的追打他,沒想到她只是呆站在原地,閉上眼,咬著顫抖的唇瓣,任由淚水一顆顆滑落臉龐。
週遭的人不但沒因為丁湘琳的哭泣而止住笑聲,反倒笑得更加肆無忌憚,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
趙軒掃了眾人一眼,火冒三丈地大吼:「媽的!你們笑夠了沒?誰再笑我就打死誰!」
他凶神惡煞的模樣讓圍觀者噤若寒蟬,隨即一哄而散。
他輕撫丁湘琳的臉龐,溫柔地幫她拭著淚,語氣飽含無限的後悔,「別哭了好不好?我誠心誠意向你道歉,對不起,我不該這麼過分開你玩笑,是我不對,請你原諒我好嗎?」
丁湘琳別過臉,不發一語,淚流得更凶。
她就知道,趙軒突然對她這麼和顏悅色一定有問題,虧她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竟然還以為他會寬宏大量,不計較昨天她惡作劇的事。
更令她生氣的是,方纔他在飯店對她坦承,他從昨天下午一直睡到今早才被宋經理吵醒,所以他只在宋經理面前丟臉,對他而言不算損失。
如此一來,她豈不是偷雞不著蝕把米?趙軒的顏面完好如初,而她卻丟臉丟到姥姥家了,嗚嗚……她的面子裡子全沒了啦!臭趙軒,算你狠!
「我都跟你道歉了,還不原諒我嗎?」趙軒將她的臉扳向自己,嗓音極盡溫柔。
「你……害我面子沒了、眉毛禿了,道歉有什麼用!」她撥開捧住臉龐的大手,哽咽道:「原來你堅持要我陪你逛街,就是為了讓我丟臉丟得徹底。現在你滿意了吧?你高興了吧?」
「你……」人的耐性是有限度的,更何況趙軒向來就不是個有耐性的人,被她幾次拒絕後,他的脾氣也來了,「你鬧夠了沒!我都道欺了你還想怎麼樣?若氣不過就打我呀!」
打他?她哪有那個狗膽啊!原本又將滾下的淚水被他嚇得逆流回淚腺,讓她只能眼巴巴盯著他看,動也不敢動一下。
眼前的他看起來好嚇人,俊臉緊繃、濃眉緊蹙、薄而有型的嘴唇也緊抿著,與平時眉開眼笑的他判若兩人。
如此凶悍的他,讓她覺得好陌生、好可怕,湧起一股逃離的衝動……
嘎?!那A按呢?她她她……腿軟了!連移動都有困難,更別說是想跑了。
「來呀,你氣不過就打我呀!」他吼了一聲,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打,嚇得丁湘琳尖叫連連。
「喂!你別這樣!好可怕你知不知道?」活像一個瘋狂至極的人要她拿刀殺了他般,真的好恐怖、好恐怖!丁湘琳承受不了地哭了出來。
「呃……」趙軒驀然回神,驚覺自己失態了。
她是第一個讓他動心的女人,第一個令他想呵護的女人,第一個教他破例輕聲細語的女人,甚至是唯一一個解除他心防的女人。
所以他對她充滿無限的興味與柔情,也對她獻出最多的耐性,低聲下氣的向她道歉,誰知她不但不領情,還不識相地耍起性子來,教他不發火也難。
一見他放手,丁湘琳轉身就逃,卻跑沒兩步便被他牢牢抓住,駭得她又打又叫。「放手!你放手啊!」他一定瘋了,不然不會這般可怕!
趙軒環住她顫抖不已的嬌軀,知道自己嚇壞她了,畢竟他從未在她面前如此暴戾過。
他壓制怒火,軟下嗓音安撫道:「乖,別怕,沒事了。」
「放開我、放開我!你不是趙軒,你不是──」她仍然掙扎個不停。
「我是,我是你所認識的趙軒,不信的話,抬頭看看我呀!」
背部傳來安定人心的溫柔拍撫,有效地穩定了丁湘琳的情緒,她緩慢的抬頭望向他,一個她所熟識的趙軒。
看見神情如常又帶著一抹溫柔笑意的他,使她情難自禁地哭趴在他懷裡,抽抽噎噎的控訴,「你剛才為什麼那麼凶、那麼可怕?讓我覺得你好恐怖……」
「我知道,我知道,你嚇壞了嘛,只差沒嚇出尿來──啊!你幹嘛打我?」
「你欺負得我還不夠嗎?竟然還用言詞羞辱我?有種你就別跑!」見他恢復正常,她就有膽子打他出氣了。
趙軒見朝氣又回到她臉上,頓時心情大好,跟她玩起街頭追逐戰來。
連他自個兒都嚇了一跳,自從和丁湘琳鬧在一塊後,他覺得他愈來愈像個輕薄痞子,也愈來愈像個「人」了,因為他的情緒不再只有憤怒,臉部表情也不再冷冰冰的,她改善了他的生活,更為他增添許多生活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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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趙軒剛退伍不久便接掌父親創立的小公司,他憑藉著過人的商業才能,將公司的規模逐步擴大,漸漸發展成在商場上佔有一席之地的知名企業。
可惜的是,他的父親趙凱因為長年勞累加上思妻心切,終至積鬱成疾,還來不及見到愛子飛黃騰達就已撒手人寰。
對於此事,趙軒深感遺憾,更立誓對丁敏豪展開報復──當初若非他用錢財誘惑拜金的母親離開他們父子,父親該會活得快樂自在,而不是終日悶悶不樂,甚至黯然垂淚。每當看見父親如此,他心頭就有如刀割般痛苦,偏偏自己又無能為力……
如今,他事業有成,財大勢大,復仇的時刻就在眼前。
「毅雲,快告訴我丁敏豪在哪裡?」趙軒又喜又怒的問。
吃著水果,沉毅雲不疾不徐的回道:「他的公司設於高雄,事業在七年前便傳給了他的兒子,丁嘉誠。」
「哼!那他此時不就在享清福?」趙軒雙眸露狠,語帶恨意。
沉毅雲搖頭,「不,他沒有你想得那麼好過,他早在五年前便因肝病去世了。」
「什麼?!他死了?!」趙軒激動的抓住沉毅雲,不敢置信地吼。
「沒錯,他是死了。」
「可惡!他怎麼可以那麼早就死去?!」我都還沒對他展開報復,他怎麼可以死?!」趙軒氣急敗壞地往桌上擊出一拳,心緒煩亂。
突地,他抬起頭,語氣陰寒的問:「丁嘉誠是他們倆所生的雜種?」
「不,丁嘉誠並非丁敏豪和你母親所生,他是丁敏豪和他的妻子所生的。」沉毅雲看了他一眼,勸道:「人家說『冤有頭債有主』,既然丁敏豪已死,由他而起的事端是否也該隨他而逝呢?若你執意對他的兒子展開報復,實在很不公平,因為對不起你的並不是他。雖然也有人說『父債子還』,但你靜下心想一想,這句話合理嗎?我相信你不是那種分不清是非黑白的人,對吧?」他費盡唇舌,只希望趙軒能想通。
趙軒看著沉毅雲,不解地問:「為什麼你要幫他們講話?」
「我沒有幫任何人說話,只是就事論事。」
沉默了好半晌之後,趙軒鐵青著臉問道:「那個賤女人呢?她在哪裡?」
「你……」沉毅雲指著趙軒,頃刻後又無奈地垂下手,口氣裡明顯帶著責備,「她再怎麼樣也是你的母親,你怎麼可以如此大逆不道地辱罵她呢……你說,你想知道她在哪裡做什麼?難道還想對她進行報復?」
「我不會對她做任何報復,只是純粹想知道而已。」他不帶半絲感情的說。
幾經思量後,他覺得毅雲說的對,丁敏豪已死,再怎麼報復他兒子也無濟於事,頂多是傷害一個無辜的人罷了。而那個賤人,就算她爬著回來求他,他也不會再認那種見錢眼開、拋夫棄子的女人當母親!
沉毅雲端詳他臉上複雜難解的神情,考慮著要不要告訴他,最後,他露出一抹微笑,溫言道:「你母親現在和丁嘉誠住在一起,似乎過得還不錯。」
「是嗎?」她過得還不錯,而深愛她的父親卻早在九年前便抑鬱而終……她可真好命啊!
寧願和毫無血緣關係的「兒子」住在一起,也不願回來探望自己的親生兒子一眼趙軒苦澀地一笑,「謝謝你幫我調查這些。我……還有事,先離開了。」
沉毅雲目送好友頹喪至極的背影,輕而易舉地便看透他隱藏在心中的思母之情。
他知道,趙軒對他的母親仍存有眷戀,雖然他總是以不堪入耳的辭彙唾罵她,但是,就因為愛得深,才會恨得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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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湘琳哼著歌,腳步輕快地走在霓虹燈閃爍的繁華街道上。
哇,今天的收穫真不錯,好在她早跟那位櫃檯小姐混熟了,不然這些新片哪能這麼快就到手?真高興……
咦?!她倏然睜大雙眸,看著前方熟悉的男人身影。那那那……不是趙軒嗎?
慘了!她怎麼會在這裡遇到他呢?
丁湘琳下意識地抱緊手上的東西,不甚高興地喃喃自語:「一個大老闆不去接洽生意,在這跟人壓什麼馬路嘛,討厭!」
不行!絕不能讓他瞧見,得躲起來。
她閃進一家服飾店裡,祈求趙軒趕快走過去,要是被他撞個正著,他一定又會想些鬼點子為難她。
可是時間分分秒秒地流逝,就是不見趙軒經過店門外,令丁湘琳大感怪異地探頭察看。
「奇怪?長得那麼高頭大馬,走起路來怎麼慢吞吞的?真不知他的腿是不是中看不中用?」她忍不住碎碎念起來。
哎哎哎,他在幹嘛啊?走起路來竟然歪歪扭扭的像蛇行一樣,又不是剛學走路的小鬼頭!
咦?不對哦,他好像很不對勁,該不會是剛從風月場所出來,喝得酩酊大醉了?
但是……看他愁容滿面、消極無神的模樣,又不像尋歡作樂完該有的樣子,莫非那些小姐「招待不周」,或是不合他的「胃口」?
丁湘琳滿腦子胡亂猜測,當她又瞥回趙軒身上時,臉色驟變──
「喂!你找死啊!」她想也不想地飛快奔向趙軒。
這個笨蛋醉昏頭了嗎?竟然搖搖晃晃地往馬路上走!
千鈞一髮之際,丁湘琳使勁吃奶的力氣將他推回去。
趙軒被她這麼一推,人是離開了車水馬龍的路上沒錯,但也倒楣地撞上了電線桿。
噢!他有與人結怨嗎?不然怎麼會有人暗算他?
趙軒硬撐著即將閉合的眼眸,想看清對方到底是誰。
矇矓中,他瞧見一抹嬌小倩影跪在他方纔所站之處,雖然視線模糊不清,但他仍認出來了,她是丁湘……
劇烈的頭疼猛然襲向他,再加上原已在體內發酵的酒精,很快地,他便被黑暗席捲入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