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得能即刻擺脫這樣的濕冷,人們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並刻意忽略那躺在路旁、一身髒兮兮的黑衣流浪漢;他們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趕快回到那既溫暖又舒適的小窩,連一分鐘都不想被耽擱。
且那人看來好手好腳的,如果不是好吃懶做之人,便八成是詐騙集團旗下的成員,反正目的就是想利用人們的善心,讓大家主動對他掏出錢來。
唉,這樣的人越來越多,實在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想要他們施捨?要錢不會自己去賺去,他們可不願再被當凱子削了;更何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別人的事本來就與他們不相干。
熙來攘往的人群中,沒有一個人有那個意願、也沒有人有那種閒情逸致去理會一個流浪漢,唯獨她——一個一身白色洋裝、白色球鞋、手拿一把白色雨傘的白皙女孩。
她遠遠就發現了那個黑衣流浪漢,越接近他,女孩就越刻意的放慢步伐,最後在他面前停了下來。
她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始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感覺到投射而來的視線,流浪漢也滿不在乎的任由她看。當流浪漢也有一年了,他早已習慣了人們異樣的眼光,反正這人最後不是丟給他一些錢,再不然就是自以為慈悲的丟下一句「真可憐」,然後就會乖乖滾開了。
果不其然,女孩移開了腳步,不過她連一毛錢都沒有給他,也沒有留下隻字片語,她只是靜靜的看,然後離開。
無所謂,反正他本來就不想讓任何人同情他,他只想安靜的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不去聽任何聲音、不去看任何東西、不去想任何事情……
感覺又有個人到來,和剛剛不同,這次她為他擋風遮雨,沒經過他的同意就蹲在他的身旁,還雞婆的拍著他的身體企圖把他叫醒。
唉,又是一個多管閒事的人!
流浪漢無奈的想著,不情願的坐了起來。
白皙纖手遞給他一瓶熱鮮奶,「給你喝,小心燙喔!」
蓬頭垢面的流浪漢瞥了她一眼,女孩臉上漾著溫柔的笑,然而她那陽光般的燦笑對他來說並不溫暖,只覺得有點——刺眼。
但他仍伸手接過她手中的鮮奶,逕自喝了起來。反正不拿白不拿,有人請,為什麼不要?
看他喝得津津有味,她滿意的拿起放在腳邊的另一瓶鮮奶,將它倒入了剛才在便利商店順道跟店員要的大亨堡盒子,遞到了蜷縮在流浪漢身旁的小貓面前。
「喏,小傢伙,這個給你.」
貓鼻子動了動,摻雜黑色斑點的白色小貓隨即站了起來,飢腸轆轆的開始舔著盒內的白色液體。
「呵……慢慢喝,沒人跟你搶。」女孩柔聲輕笑著,對著濕漉的小貓道。
小貓自然沒有理會,繼續享受著它的食物,女孩見狀只能露出苦笑。
她轉而伸手開始為流浪漢整理長及肩的雜亂毛髮,輕柔的為他撥開擋住了視線的劉海,當那張鬍鬚滿腮的面容呈現在她眼前時,她的手頓了下。
這樣的反常沒持續多久,她的手又恢復動作,從包包裡拿出了濕紙巾,先幫他把頭髮勾在耳後,然後細心地為他擦去臉上的髒污。
「你……不覺得髒嗎?」放任她七手八腳的為自己打理一切,流浪漢蹙眉不解的問。
其他人要嘛就嫌他髒,要不就嫌他臭,全都避之唯恐不及,為什麼這個女孩卻買東西給他吃,還為他整理儀容?
女孩歪斜著頭,繼續手上的動作。「你不髒啊!」
流浪漢這下呆愣住了。
他不髒?她是眼睛有問題嗎?連瞎子都知道他又臭又髒。
女孩突然停下手邊工作,指著他的胸口,「你這裡不髒。」
「嗄?」流浪漢一頭霧水,他偷偷在心底下了個結論:她腦袋有問題。
瞥見流浪漢臉上的表情,女孩重申:「你的心不髒唷!你願意用你的身體為這隻小貓擋風遮雨,你的心並不髒。」外表並不能代表一切,比起那些滿腦子壞思想的人們,他乾淨多了。
「少自以為是了!是這傢伙自己硬巴過來的,我才沒你說的那麼好心。」流浪漢虛張聲勢的對她吼道,企圖嚇跑這個多事的女孩。
女孩嘴角輕揚,直視著他的眼底淨是柔順。「那你也沒把它趕走,不是嗎?」
「呃……」對上她眼裡的澄澈,流浪漢困窘的移開了視線。「隨便你怎麼想……」她說得沒錯,所以他無法辯駁。
不知何時雨停了,烏雲也逐漸散去,太陽透過雲間射出一道光芒。
女孩抬頭看著天空,順勢把手上的白傘收了起來,「天會放晴,人生的逆境也會過去。」她有感而發的說著,似在說給某人聽。
「放屁!」流浪漢齒間擠出這句不雅的話來。
她的話對現在的他來說,無從體會,也無心去體會。目前他只想維持現狀,能過一天是一天,不希罕這個自以為有菩薩心腸的閒雜人導他入正途。
對他的咒罵不以為意,女孩繼續陪著笑:「為什麼不回家?家裡的人不會擔心嗎?」
流浪漢斜睨了她一眼,「關你屁事!」
這個女人腦袋壞掉了啊?他這般惡言相向她還笑得出來?
「我如果是你的家人,看到你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一定會很傷心。」
女孩眼底覆上淡淡哀愁,彷彿她就是他的家人。
神經啊!他罵她她都不難過了,現在卻反而為了他的事露出這種表情,真是怪人一個!
他吐了口氣,出乎意料的對她說了實話。
「不會有人傷心……就算我死了,也不會有人為我傷心。我的家人……都已經不在了。」
看出他眼裡的落寞,一雙柔荑突然覆上了他髒污的手。「那我來當你的家人吧!從今以後,有我為你傷心。」
怔怔的望著女孩的雙瞳,流浪漢咬著牙逞強道:「我才不需要那種東西!」
女孩的臉瞬間垮了下來。靜默了好半晌,她的臉上好不容易才又擠出一絲笑意.
「那……你想工作嗎?」
工作?流浪漢蹙眉苦思,現在的他能做什麼工作?在捨棄上一個工作之後,他就已經不知道他還能做些什麼了。更何況,他都已經決定放棄他接下來的人生了……
既然他有在思考,那就代表他不是不願意嘍?女孩一見不是沒商量的餘地,便趁勝追擊的講解了工作性質,「我是開花店的,因為最近剛好有個助理離職了,所以花坊裡正缺人手,如果你不介意薪水多寡的話,那就跟我回去吧!我還可以提供你吃、住,這樣你就不用再流落街頭了。」
待遇那麼好,竟然連吃、住都替他想好了?這個女孩是開善堂來著?
「你不怕嗎?」
「怕什麼?」女孩眨了眨圓潤的雙眼,不解的問。
「……怕我是個壞人啊?」雖然他不是。
女孩搖了搖頭,臉上又漾起笑,「你有一顆善良的心,是做不成壞事的。」
看著她那絢爛的笑臉,他感覺被他遺忘許久的溫暖又再次回到他的身上,雖然他還是極度厭惡看起來一臉幸福的她。
不知道被什麼力量引導著,他競妥協的咕噥著:「要房租……」
「嗯?」女孩狐疑的歪斜著頭,沒聽清楚他的話。
流浪漢不耐的又說了一次:「我是說房租從薪水裡扣!」
女孩這才一副瞭然的樣子,笑咧了嘴。
「我的名字是童霏霓,認識的人都叫我霏霏,請多指教!」不把她的友善放在眼裡,流浪漢挑高一邊眉問:「你得罪人了啊?不然為什麼別人要把你的小名取得這麼像「狒狒」?」
童霏霓頓了下,而後苦笑。
「應該沒有。」因為他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
流浪漢稍使力的站起身,他的骨頭發出喀啦喀啦聲響,看來已有一陣子不曾好好活動過了。這也難怪,他都頹廢這麼久了……
繞了繞僵硬的肩頸,他回過頭,恰巧瞥見了童霏霓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
他一臉不耐地道:「有話就說,有屁快放!」
她這才啜嚅的道:「那個……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流浪漢沉默了好半晌,突然放眼望向天空。
「就叫我……晴天。」希望真能如她所說的,逆境可以過去,人生的晴天終有一天能來臨。
「晴天啊……」童霏霓喃喃的念著他的名字,心裡不免有些失落,然而這樣的失落卻是因為——他沒有誠實回答自己的問題。
「不在乎多養一個吧?」
「嗯?」他突來的聲音,讓她神遊的魂魄速速回到身上。
「你還有朋友想一起住?」
「我這樣子像有朋友嗎?」他白了她一眼,彎身拎起地上那只喝飽了正舔著身體的小貓。
原來他是想?
「沒問題!」沒有半點遲疑,童霏霓給了他一個璀璨亮眼的笑靨。
她沒有看錯,他果然有著一顆純淨的心。
出神的覬著她那抹動人的笑,他還是跟剛才一樣,只覺得——礙眼。
他最討厭這種一臉滿足的笑容了,看了只讓人想摧毀她現有的幸福,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糊里糊塗就答應跟她回家,他不是早就下定決心這一輩子要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下去了嗎?怎麼現在卻……
凝視著烏雲散去的萬里晴空,他心裡不由得浮上一個念頭——
或許是老天爺突然良心發現,見他可憐,所以派了像天使一樣的她來救贖他吧!
然而他……也渴望得到救贖嗎?
他的嘴角揚起一抹嘲諷意味十足的笑。全身白色的她,看起來還真有幾分神似白衣天使呢。
「請進!這裡有點小,不是什麼好地方,希望你別介意。」打開大門後,童霏霓邊說邊把玄關的鞋擺好,等那一人一貓進來了後,她才把大門給關上。
「確實不是什麼好地方。我還以為這善堂有多大呢,結果只有這麼小小一間。」審視這二十幾坪大的屋子,晴天語帶諷刺的說道。
童霏霓但笑不語,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沒辦法,先前她一直是一個人住,還曾覺得這個家大得讓人覺得寂寞、沒有人氣。可現在家裡成員增加了,似乎變擠了些,不過她喜歡這種熱鬧有生氣的感覺。
「咕嚕!」一陣肚皮的抗議聲響起,顯然他餓了。
童霏霓苦笑著說:「你先去洗個澡吧!我來幫你準備吃的。」
把他送進了浴室,她便到廚房張羅了起來。
就在她忙得差不多的時候,那隻小貓竟跑了進來,在她的腳邊繞啊繞、蹭啊蹭的喵喵叫。
「呵,你也餓了嗎?好好好,別急,等你的主人出來再一起吃吧。」
看著撒嬌的可愛小貓,童霏霓掩不住笑意,嘴角上揚著。
「喵!」小貓像聽懂她的話似地回了聲,之後便乖乖坐在一旁,瞪著她等著。
瞥見小貓這般有靈性的模樣,童霏霓忍不住蹲下摸了摸小貓的頭。
「你真是個好孩子。哪,照理說,像你這麼乖巧的小貓應該很得人緣的,為什麼你也會流落街頭呢?你的親人也不在了嗎?」
她當然不可能得到什麼回應,小貓只開始舔著身上的毛。
童霏霓毫不在意,但卻不由得有些同情小貓,她輕柔地將它給抱進了懷裡。
垂下眸,她撫著它柔順的毛。「沒關係,過去不重要,重要的是未來啊!相信將來有我們的陪伴,你再也不會感到孤單了。」
將小貓抱舉著,童霏霓與它四目相望。「在讓你正式成為我們家的一份子之前,我們先來幫你取個名字吧!」
「喵!」小貓叫了聲,一臉無辜。
「呵,別擔心,我們不會把名字取得太難聽的。讓我想想喔……恩……就叫你「點點」如何?你看你身上有著黑色斑點,叫「點點」很貼切吧?」
「你叫「狒狒」,它當然就要叫「猩猩」啊,這樣不是更像一家人?」
晴天嘴裡勾著嘲弄的笑意意外的現身在廚房門外。他不只赤裸著上半身,下半身也僅以毛巾圍住而已。
童霏霓頓時一陣臉紅心跳,這麼近看一個異性的裸體這還是頭一遭。
放下貓兒,她羞赧的垂下眸不敢看他,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很平常。
「你、你怎麼就這樣出來了?趕快穿上衣服呀!」
瞥見她驚惶失措的模樣,他臉上的笑意更深。明知道她怕羞,他還故意走到她的面前,輕柔的抓著她的下巴。
「穿衣服?」他冷笑了聲。
「哪還需要穿什麼衣服啊?當你把一個陌生男人帶回家的時候,應該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了啊!現在可是我報答你的最佳時機呢,不如……我們就這樣直接到床上去吧,如何?」
對上他那雙會勾人的眸,童霏霓的心裡震了一下,她脹紅著臉,腦中一片混亂的說:「不、不是這樣的,我什麼都沒想,帶你回來不過是希望能幫助你,讓你回歸正常人的生活,絕對沒有要垂涎你的美色的意思!晤……唉呀,我在說什麼啦!總、總之,我不要你報答我什麼,我只要你好好地生活、認真地幫我工作就夠了!」
「這樣啊……」他擺出一副可惜的樣子,其實心裡早猜到少根筋的她八成沒想到擅自帶陌生人回家會有什麼樣悲慘的下場吧。
但即使是這樣,他還是忍不住想作弄她;他想看看這個女人除了會露出那種白癡的笑容以外,還有沒有其它表情?
當然,實驗的結果他很滿意,比起她那只會讓他覺得礙眼的燦爛笑容,他更欣賞她那不知所措的樣子。
他環顧四周,「你家裡沒別的男人了吧?」
像她這樣隨隨便便在街上撿個人回家,難保家裡不會有其他早他一步被帶回來的「紀念品」。
「嗯,我一個人住。」沒有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她以為他問的是父親或兄弟。
「沒有是吧?」
突然,他趁她不注意將她一把扛上肩,逕自走到了門口,在她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事的時候,已被丟在門外,還眼睜睜看著自家大門在她面前無情地關上。
童霏霓愣愣地看著那扇緊閉的門。
咦?奇怪了,這兒不是她家嗎?為什麼她這個女主人現在會在門外?
想想不對,她於是鼓起勇氣上前按了自家的門鈴。
一會,門被打了開來,屋裡的人架勢十足的扮演著屋主的身份,「有什麼事?」角色霎時像是對調了一般.童霏霓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那個……抱歉,請問我為什麼在外面?」
他不發一語的搔了搔頭,這才猛然想起什麼似的又走進了屋裡,當他再次現身時,手上多了個手提包,把屬於她的手提包塞到她的手上,他揮了揮手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走?」童霏霓一臉茫然的看了看手上的包包,再看了看他。「走去哪?」
他擰起眉,一臉的不耐。「是你要我穿上衣服的吧?」
「是我沒錯啊!」但這跟要她走有什麼關係?
厚!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笨、這麼遲鈍的女人啊?她的腦袋是長好看的嗎?非得要他一字一句把話解釋得那麼清楚?
他額冒青筋,由齒縫間擠出一席話:「那你總得給我一套衣服吧!難不成你要我再穿上那件又髒又臭的黑衣服!還是你希望我穿你的?告訴你,我可沒有變裝癖啊!」
童霏霓這才恍然大悟。「啊!對不起,我這就去買!」說完便轉身下樓,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他的面前。
他不悅的把門給甩上。當屋內再度回歸寧靜時,他卻突然聽見廚房傳來奇怪地聲響。
一走進廚房,他立刻發現那鍋正沸騰到溢出來的排骨湯。
「嘖!這女的是憑什麼活到現在的啊?」他不悅的動手把瓦斯爐關上。
像這樣忘了關爐火就出門,她應該不是第一次了吧?沒被燒死,她還真是命大。
「喵……」小貓無聲無息的來到他的腳邊,一臉渴望的看著他,又忍不住瞄了眼流理台上那三道童霏霓已經完成卻未上桌的佳餚。
「看什麼看!你以為只要看,我就會給你吃了嗎?」察覺它的意圖,晴天不耐的對它威嚇道。
但說是這麼說,他還是拿了一整盤的蒸魚放到它的面前。
小貓一見到食物,喜出望外的立刻大快朵頤起來,完全不把主人方纔的惡言相向當一回事。
而這般心急的結果就是——被燙個正著!
把這一幕盡收眼底的晴天道:「吃那麼急,不怕燙也噎死你!」
凡事都看不順眼的他,言不由衷的咒罵著。接著不再理會小貓,拿起了流理台上的兩盤菜走向餐桌,也享受起美食。
等到這屋子真正的主人歸來時,外頭已是滿天星斗了。
原本蜷縮在男子身旁休憩的小貓動了動耳朵,抬頭看往傳來聲響的大門,隨即起身前往。
童霏霓打開大門,在瞥見坐在門前迎接她的小貓後,臉上不由得綻出了笑容。
她蹲在貓兒的面前,摸了摸它的頭,「嗨,我回來了。點點,你有沒有乖乖的啊?」
「喵……」小貓回了聲,之後隨著童霏霓撫著它的脖子,舒服的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少亂給它取名字!我已經說了,要叫就叫它「猩猩」。」
赤裸著上半身出聲的人,一派輕鬆的靠在電視機前的沙發上,連看都懶得看她的糾正道。
「這樣不好吧?我想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能有個好名字,如果你堅持要叫小貓「猩猩」的話,那它不是很可憐嗎?」
就好比她不喜歡被叫成「狒佛」那樣。
他不以為意的冷哼了聲。
「哪有什麼可憐不可憐的?名字不過是個代號,只不過是隻貓,叫什麼不都一樣,反正它也分不出好壞。更何況我高興叫它什麼就叫什麼,你管得著嗎你?」
名字不過是個代號……
既然說得那麼雲淡風輕,那他為什麼不把真正的名字告訴她?
咬了咬下唇,童霏霓自知沒有立場要求任何事,於是轉而安慰起小貓。
「沒關係,叫馨馨也不錯啊,你只要把它想成是溫馨的「馨」就好啦!那代表我們這一家既溫馨又和樂,也不失為一個好名字呢。」
毫不理會兩人的爭論,小貓壓根沒在聽她說話,只是一味的享受著被撫摸的舒適感,瞇起眼繼續發出舒服的叫聲。
「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老愛跟一隻貓說話。你以為它真的會回你?哪天要是它真的回你了,不嚇死你才怪!」
他起身離開沙發,慵懶的來到她的面前,發現門外大包小包的戰利品後,他微愕地指著那些東西問:『你到底是去批貨,還是去買衣服?」
「啊!對了,差點忘了!」童霏霓聞言才想起門外那五、六袋物品,她趕緊回頭把她血拼的成果給提進屋,邊搬邊解釋道:「我不只買了你的衣服,還買了一大堆生活用品,像是牙刷、毛巾、刮鬍刀……還有馨馨的貓沙、貓餅乾、梳子、沐浴乳,還有……」
「夠了,別再說了!」他後悔了,真不該問這個問題的。
受不了她連珠炮似的回答,他趕緊打斷她的話,現在他只想讓耳根子清靜些。
「你怎麼啦?」渾然不知他的煩躁為何,童霏霓一臉擔憂的詢問:「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帶你去看醫生?」
「你一分鐘不說話會死嗎?」他揉了揉微微發疼的額,從齒縫間擠出這句話來。
她不解的眨了眨雙眼。「不會啊!為什麼這麼問?」
看她依然是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晴天的耐性已瀕臨崩潰邊緣了。
他實在是受夠了,誰快來讓這個白目的女人閉上嘴!
吐了一口氣,他道:「我問你,你出門的時候都不會去注意瓦斯爐的情況嗎?」
「對啊,你怎麼知道,我常常忘了……熄火……」越說她的聲音越小,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大喊一聲:「糟糕!」
童霏霓匆匆忙忙跑進了廚房,趕緊去探視那鍋被她徹底遺忘的排骨湯。
可是到了廚房,她瞥見的不是燒得焦黑的鍋爐,而是——一片狼藉。
瓦斯爐早就關了,但灑在爐子周圍的那些湯湯水水,流理台上一堆用過的碗盤,還有地板那些散落的魚骨頭,及盤內盤外的湯漬……
「看來這下有得收拾了……」
童霏霓邊捲起衣袖、邊走回客廳,原本想先跟幫她關上爐火的他道聲謝再來收拾殘局的,可當她一回到客廳,卻不見那人的蹤影。
咦?人呢?
她滿臉狐疑的看了看四周,發現馨馨正等在浴室門前,她這才意會過來走回了廚房。
經過一番清洗,原本一塵不染的廚房終於又恢復原本的面貌了,只是當她正賣力的擦拭著還未令她滿意的地板時,她猛然想起一件事。
「糟了,我還沒弄給馨馨吃!」
她趕緊起身打算再弄道魚料理給馨馨祭五臟廟,可她的手還沒打開冰箱,身後即傳來了一道男聲——
「它已經吃過了。等你想到,那只猩猩早就餓死了!」
童霏霓聞聲回過頭去,在瞥見他那張沒有鬚髯的俊逸臉龐後,她不禁怔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