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清楚尊龍幫的總部在哪裡,只好硬著頭皮,再度踏入豪宅。
豪宅內,不讓陌生人進入,楊妙如只好在外頭等她。
守門的幾名弟兄,見到她,倍感到驚愕之餘,卻不敢攔阻她,再怎麼說,以前水柔小姐對他們都是客客氣氣的。
低著頭,水柔沒有多說話,急急進入。
再度回到豪宅內,熟悉的一草一木惹她滿心傷懷,但為了救人,她腳步末歇,直往裡頭走。
水柔一進到客廳,就見到黃柏青被打得鼻青臉腫,除了微力和幾名小弟,她沒見到表承善。
「學長——」
水柔想過去扶他,見她又回來,驚訝瞪大眼的微力趕忙阻止她。
「水柔小姐,你怎麼又回來了?快走、快走。」
「微力,你們不可以打學長,不關他的事。」
「呃,誤會,全是誤會一場。我們要放了他,你先走再說。」
「真的?你們要放了我學長?」
「是……是啊。」
微力一副無奈的表情。以少主的個性,是絕不會放過黃柏青的,不過在二少知道水柔小姐被趕走,少主又想對付其他人時,二少又發飆了——
二少情緒平靜下來後和他說了,他只要找到那個肇事者,其他的人,他不要他們受牽連。
可惜二少始終沒開口說要讓水柔小姐回來,也許他真的還在意水柔小姐斷掌一事。
今天幾個還不知情的小弟,在路上見到黃柏青,氣沖沖地就把他抓回來先毒打一頓,事後才知道二少不想追究他是否該為車禍一事負責任。
「那讓我帶學長一起走。」
「水柔小姐,你還是先走。」微力靠近她,壓低聲音勸告。
萬一樓上的少主透過監視系統,看到她回來「營救」黃柏青,怒氣大發,到時,誰也走不了。
水柔不放心,一心只想把無辜的學長救出去。
「學長,你沒事吧?」
挨了幾拳,斯文的黃柏青早挺不住,整個人昏沉沉的。
「水柔小姐,我拜託你快走。」
微力見她勸不聽,打算強行把她架離之際,一道夾著憤怒的魔魅嗓音,自客廳裡高掛的聲動喇叭中傳出來——
「誰都不許走!」
完了,來不及了!
「誰准許你回來的!」
水柔知道承善哥一定看得到他們,她哀求著:「承善哥,學長他是無辜的,我求你放了他。」
「你要求我?那你得爬上樓來,爬到我腳跟前來求!」
瞪大了圓眸,水柔愣住了,她的承善哥居然對她提出如此無理的要求。
「既然你不想求我放了他,那我就殺了他。」
「不要!」
水柔想,志傑的事對他打擊太大,讓他都可以趕她走了,還有什麼事他做不出來——
萬一他盛怒下,真的殺了學長,她就算死都無法賠罪。
「好,我爬!」
即使知道他在刁難她,她也得依言照做,她沒有別的選擇。
「水……水柔小姐……」
見她真的爬上樓,微力想阻止卻連出聲都不敢。他知道少主氣她,連要她上樓都如此刁難她,等她上了樓之後,恐怕還不只這樣呢!
可他能說什麼,少主想做的事,誰阻止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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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柔一路爬上樓,連歇喘都沒有,低彎的身子,直爬向他房間。
半掩的房門內,表承善怒氣沖沖的瞪著跪爬進房內來的她,心頭的怒火竄升到天際。
當初他把她從家暴的火坑救回來,細心呵護,把她當公主般對待,可如今,她卻為了一個男人,奴顛婢膝,毫無自尊,說爬就爬!
「你可以再卑微一點!」
甩掉手中的酒杯,表示善索性把整瓶酒拿起來灌。
玻璃杯碰碎的聲音,把她嚇了一跳,抬眼,見他瘋了似地猛灌酒,細眉緊蹙
「承善哥,別……別喝了。」
才幾天沒見,他瘦了好多,臉上鬍渣未刮,整個人看起來好陰鬱。
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如果她不堅持要志傑回家幫她拿袖珍屋,所有的事,都不會發生……
垂頭,淚珠滴下,她覺得好難過。
「我不喝,好,你喝。」
他一逼近,渾身酒味令她皺眉。「承善哥,你喝了好多酒……」
「這幾天,我喝的夠多了,換你喝。」
酒瓶拿到她面前,細細審視她,她瘦了,在外頭不比待在這豪宅,這幾天,她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可他也沒比她好過,她離開的這幾天,他用酒精麻痺自己,想克制住把她找回來的念頭,每天,他過得混混沌沌,整個腦子充滿的都是她的身影——
他想伸手摸她的臉,卻聽見她開口為別的男人求情。
「承善哥,你放了我學長,好不好?」她小聲懇求,
凝睇她,迷離的眼神登時竄出一股肅殺,他氣她為了那個男人被趕出家門還不知悔改,還在眼前,口口聲聲都是「學長」。
「等你把這半瓶酒喝光,我會考慮。」
不等她自己決定,一氣之下,他一手勾起她的下顎,一手拿著還剩半瓶的頂極伏特加往她嘴裡灌——
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水柔跌坐在衣櫃旁,但他像瘋了似地猛灌她酒,灌進嘴裡的酒,沒有一般酒的嗆鼻辣味,她只覺得自己像含了一個燃燒的冰塊一樣。
強喝了幾口,不小心嗆著,使勁推開他的手,別過臉,她猛烈咳嗽。
「還要求我放過他?」
冷睨她,起身背對她,他自己喝著瓶內剩下的酒。
「承……承善哥……」又咳了幾聲,水柔咬著唇。「學長真的是無辜的,你不要……所有的錯都是我。」
「所有的錯都是你?意思是,也是你叫你堂姊去撞志傑的?」這個蠢女人,為了那個男人,想把所有的罪一肩扛起,她知不知道這條罪有多重!?
如果不是志傑要他別再傷害其他人,光是見她為了那男人低頭求情的模樣,他就恨不得剝了那男人的皮,再殺他千刀。
「我堂姊……」水柔一臉茫然。
「沒錯,我已經查到開車撞到志傑的人,就是你堂姊戚千琴。方纔你說所有的錯都是你,難不成真的是你叫她去撞的!」
「不,我沒有……不是我……」
「等我抓到她,我會讓她和你的學長,一起下地獄去!」勾起冷笑,他故意嚇她。
黃柏青的命讓志傑給保住了,他當然不會動他,可是,肇事者就不同了,他不會讓她太好過的。
「不,承善哥,你不能殺他……」
急著起身想求他,不知是蜷坐的太久,還是方纔那幾口酒導致她暈眩,才站起身,她便倒向他。
「承善哥……」
迷離的水眸,凝視著他瘦削的俊臉,連日來的思念全鎖在眸底,此刻,傾巢而出,如漲潮洪水湧向他。
琥珀色的液體灌滿他的胃,怒湧的情愫,如衝擊著胃壁的酒液一樣,愈來愈強烈,強烈的程度,是他所無法控制住的——
「水柔,我的水柔,你是我的。」
把她摟緊在懷中,嗅到她身上散發的甜香味,他情不自禁地俯首吻她,手中的酒瓶滑落,酒精卻已在他體內喧騰,化成一道橘紅火焰,燒向她雪白的胴體,燒向她純雪般的薄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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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租賃的公寓,水柔還迷迷濛濛的,但她卻知道,即使她和承善哥的關係已不是兄妹,他也不會原諒她害志傑受傷一事。
不過,後來他真的放了學長,她心頭的大石才得以放下。
「戚水柔!」
在她打開門時,突然有人在她身後叫她名字,讓她嚇了一大跳。
回頭,身後站著一個戴著一頂黑色短假髮,和她年紀相仿的女人,惡狠狠地瞪她。
「你……你是……」
「哼,我是你堂姊戚千琴,你住到有錢人的家裡,就把我們忘了嗎?」
摘掉短髮,戚千琴東張西望,確定四周沒有人後,她緊張兮兮地把水柔推進屋裡。「快點進去啦,你是想害我被抓嗎?」
跌進屋裡,水柔恍然回神。「是你開車撞到志傑的,對不對?」
「我警告你喔,如果你敢打電話透露我在這兒,我就跟你同歸於盡。」
說罷,戚千琴轉身想找飲料喝。「喂,你這裡怎麼連冰箱都沒有?」
「我剛搬來不久。」
「我當然知道你剛搬出來不久。」她無意中看到她一個人住在這兒,守了幾天,確定這裡沒住別人,她才出面的。
人家說,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表承善一定想不到她會在水柔這裡。
「你不會拿水給我喝啊,你這死人。」戚千琴惡咧咧嚷著。「還有,有沒有泡麵啊?我肚子餓死了。」
水柔拿了水給她喝,又把自己的晚餐一碗泡麵泡給她吃。
「千琴,你去自首吧!」
「你就是想看我去死,對吧!老娘不會讓你如願的。」
「千琴,你如果不去自首,承善哥他……他會殺了你的。」雖然小時候常遭她欺負,但畢竟是親人,水柔也不想她真的被殺死。
「你難道不會替我求情嗎?好歹我也是你堂姊,再說,我們家的人全被你剋死了,你……厚,我一定是被你克到,才會這麼倒楣開車去撞到表承善的弟弟。」戚千琴一副賴定她的表情。「反正你一定要保我無事,否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伯母呢?」
「死了啦,還不是被你剋死的。」戚千琴每說一句,都不忘強調她的斷掌會害死人一事。
其實她母親是後來搭上一個酒鬼,又去酒店上班,兩人常吵架,幾年前她母親和那個酒鬼吵架後互砍,她母親砍輸了,賠上了一條命。
她當然知道這不關水柔的事,但此刻水柔是她的護身符,她得緊緊抓著她,要她救她一命。
水柔低頭無言,她當然不會無知到把這個罪扛在自己肩上,別說她太累扛不起,被承善哥帶回之後,她已經沒和她們母女同住,哪來的克不克?
「你怎麼會一個人搬出來?」戚水柔納悶的問。
原本她很恨,為什麼水柔就可以好命的住到有錢人家裡,而她卻得步上母親的後塵去酒店上班。不過後來她搭上一個富商,包吃、包住、包養,她要什麼,那蠢男人二話不說就給她,連跑車也讓她開——
那天,她得意的想去找水柔現寶,誰知道她開得太快,迎面撞上車速也疾如飛的表志傑,砰地一聲,把她嚇得全身直發抖,發現四周沒人,她趕緊把車子駛離。
誰知道,他們還是查到了那富商家裡去。
那富商的公司一夕之間垮了,也被他老婆趕出門。現在的她,無依無靠,只剩水柔是她的救命丹。
「我……志傑車禍受傷,我也有責任……」
心口幽幽地,水柔低著頭,把連日來說不出口的苦衷娓娓道出,也不管眼前的人,是不是一個最好的聆聽者——
聽完水柔說的話,戚千琴一臉挫敗,把最後一口袍面狠狠地吞進肚裡。
如果是在她沒撞到表志傑之前,聽到這話,她會拍手大聲叫好,甚至還會想放鞭炮慶祝一番,可她為什麼偏偏在她需要她幫忙的時候,卻……
「我看我還是走好了,免得被你拖累更慘!」
吃飽喝足後,戚千琴當下決定拍拍屁股走人。
「千琴,你不可以走,我陪你去自首,好不好?」
「要自首你不會自己去呀!」
甩開水柔的手,戚千琴毫不遲疑地邁開大步往門外走,誰知,門一開,幾十名黑衣人早守在門外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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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殺氣騰騰的一群黑衣人進入屋內,戚千琴嚇得直往後退,口裡喃喃念著:「不,不是我。」
微力出現,後頭跟著的是表承善。
他們早鎖定戚千琴的行蹤,只是萬萬沒想到她會來找水柔。
「什麼不是你?」冷冽的眼神,鎖定在嚇得直發抖的戚千琴身上。
「我……我……」
戚千琴嚇得躲到水柔身後,但還是讓微力一把揪出。
「少主,不要殺我……我求你不要殺我。」戚千琴兩腿發軟,跪在他面前。表承善的狠,她不是沒聽聞過,她撞斷了他弟弟的腿,他若沒要她的命,至少也會打斷她雙腿,以牙還牙。
「承善哥……不要殺我堂姊。」見到戚千琴嚇得快哭了,心軟的水柔,忍不住替她求情。
「對,對,你不可以殺我,這一切……這一切都是她叫我做的。」戚千琴心一橫,手指直指向南幫她求情的水柔。「是她氣你不讓她和她學長在一起,硬要拆散他們,她才會想要報復你,叫我撞死你弟弟。」
「千琴,你怎麼可以……」
「對不起,為了自保,我只好把實情說出。」
「你這女人,你胡說些什麼!」微力上前給了威千琴一個巴掌。「水柔小姐對待志傑像是親弟弟般,她怎麼會叫人去掩他?再說,你從小就欺負水柔小姐,你怎麼可能乖乖聽她的話?」
被甩了一巴掌,戚千琴氣憤之餘,更堅定想拖水柔下水的決心。
「是我倒楣,被她撞見我和富商交往,她的學長就威脅我,叫我要替他們做一件事,否則他就去告訴富商的太太。」
「這是真的?」
表承善出奇冷靜的看她,更令她感到害怕。
「承善哥,你要相信我,我不會害志傑。」水柔快昏倒了,一件接著一件的事,讓她無力再招架。
「微力,把她送到警察局去。」睨了威千琴一眼,表承善忍住想打斷她雙腿的衝動。
他發過誓,在志傑雙腿醫好之前,他不再殺人,算是為志傑「積福」。
「是,少主。」
微力離開後,他也接著要走,臨走前,擱下狠話——
「不要讓我查到那女人說的是事實,否則,我會破例殺人的!」
說完,他轉身就走。
跌坐在地上,水柔覺得自己快崩潰了,一件件事壓在她身上,她被壓的快喘不過氣來一一
好想飛,飛離這地方。
她離開這裡,也許對大家都好。
只要承善哥沒見到她,心中的恨,就會漸漸淡掉。
結束,對他們兩個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