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奔至她的床邊,看到她的臉頰微紅,兩眼微瞇,身子不住地蠕動,像只毛毛蟲似的。
「怎麼了?是哪裡癢?」
他沒在她的臉上看到酒疹,難道……是在身上?
他扳過她的身子,她熾熱的體溫灼燒著他的掌心,手心下的溫軟嬌軀在在提醒他,這是年輕姣美的胴體……
該死!
他低咒,抑住身下那股騷動,可是,腦海裡卻一再地浮現她完美的曲線……
「唔……我還要喝,把酒給我……」她側過身,鬧著要他把酒還給她。
「詠詠!你不行再喝了。」他斂下充滿激情的眼眸,一把抓起床櫃邊的酒杯不讓她喝。
「給我、給我!」她吵著,小手在空中揮舞。
他情急下,將酒送入自己的喉間,再得意地揚揚空杯。
「沒了。」
「嗚……討厭!」霍詠詠噘了噘嘴,按下一絲得逞的目光。
「別鬧了。」刑翇希難得溫柔地安撫她,「李媽說你起了酒疹,在哪裡?」
「不知道!」
「別賭氣了,告訴我,在哪裡?」他誤以為她是在鬧脾氣才不肯告訴他。
「你確定要看?」
霍詠詠抬眸望進他的俊顏,見他點頭後,才脫掉睡袍道:
「在胸口,還有這裡……」
突地,他整個身子癱在她身上,一動也不動。
「……翇希,你、你剛剛說了什麼?」她推了推他的身子,卻得不到回應。
霍詠詠呆怔,「難道是我聽錯了?」
不過,她沒有機會問了,因為明天他一醒,將會忘了今夜的一切……
為免被其他人懷疑,她飛快地將兩人的衣物穿好,並喚來李媽。
「小姐,刑先生怎麼會昏迷不醒?」李媽疑道。
霍詠詠勉強擠出一抹笑,「告白失敗,我氣不過就拿那個敲昏他。」她指著床邊半開的行李箱。
但,刑先生怎麼可能閃避不了呢?李媽還是懷疑。
霍詠詠怕被李媽猜出真相,急道:「李媽,趁他還沒醒我們趕快把他弄回去,否則他醒了一定會找我算帳,你不想我被懲罰吧?」
「既然這樣,你還敢打他?」
見成功轉移李媽的注意力,她趁勢說:「人家心急嘛!李媽快點幫我。」
「你喲,真拿你沒辦法,那我架住他的腋下,你抬他的腳……」
「好。」她吁了口氣,李媽沒懷疑就好。
她畢竟留下了今夜的所有回憶,就讓它在記憶裡塵封吧!
****
他佈滿熱汗的精壯身子,緊緊地鉗住一柔軟的身子。
他猛力地撞擊著,身下的人兒發出嬌喘,按壓在他肌膚上的力道是那強烈、不容忽視。
「翇希!」
一聲嬌喊,驚動了他敏銳的神經。
他猛地睜開了眼睛,灰藍的天花板、熟悉的水晶鑽燈映入眼簾,原來適才是他在作夢、一個詭異的春夢!
「希,你醒了?很少見你睡這麼晚喔!」白禋薇的聲音闖入他的思緒裡。
「現在幾點了?」
刑翇希由床上坐起,他從不戀棧床上的溫暖。
「八點半了喔!」
白禋薇來到他的身側,嬌媚的偎在他的腿上,「自從幫主小姐回來之後,你很久沒有跟人家親熱了!」
原來是這樣!
是精力太久未宣洩,以至於作了個春夢,刑翇希瞭然於心,點頭算是明白了。
「那……要不要來一下?」白禋薇以為他的點頭是示意她主動,於是挑逗地問道。
「你做了什麼好事自己應該很清楚,你還敢來跟我討愛?」他譏諷地問,神情陡地轉冷。
白禋薇愣呆,「希,你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
「你的演技真好!」他狠狠地甩開她,站起。
他的動作嚇著她,因為他竟然站了起來!?
「希……你、你的腳?」
「我的腳好了,怎麼,很意外嗎?為了查出誰是內賊,我偽裝得夠久了。」他瞇起眼,「你跟吳安福的關係我都查清楚了,你混到我的身邊有什麼企圖?你是要自己說,還是要我來幫你回憶?」
「我、我沒有啊!哭……」
「住口!看來不用點刑,你是不會實說的。」他無法再忍耐她在他身邊的每分每秒了。
但,他為什麼有這種突來的改變?
他想,是昨夜霍詠詠的酒醉事件,讓他意識到自己傷得她很深。
是以,他要這件事愈早解決愈好,再說,他已經能站起的消息,恐怕已經傳遍整個道上,再裝糊塗就沒意義了。
「……吳安福是你的男人對吧?你願意為他在我身上耗費七年時光,確實不容易。」
他不知道怎麼會有一個男人願意將自己的女人讓出來,與其他男人分享,還長達七年之久!
如果是他,他的女人誰也別想覬覦!
詠詠……
倏地,她的芙顏竄上他的腦海,融化了他冰冷、僵硬的心。
白禋薇的臉色微變,卻依然悶不吭聲。
「吳安福就這樣把你送給我,來查他要的資料,而你呢?你以為他有這麼大肚量會再容你回去嗎?」
刑翇希不禁搖頭,這白禋薇是傻還是癡,被人利用了還毫無怨言?
白禋薇的身子明顯一僵,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流著淚,看來這些她都曾經想過。
「你走吧!」他突然說道。
「你、你不……處置我?」白禋薇抬起狼狽的臉,驚訝地看著他。
「處置女人不是我刑某會做的,這恩怨我自會找吳安福算。」刑翇希說道。
他背過身,鷹隼的眸子落在陽台外,一輛轎車駛進,載著大衛,她那個外國朋友。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白禋薇的聲音再次地打斷了他。
「坦白說,你很盡職,演技也很精湛,若不是吳安福和我的談判失敗讓我起了疑心,再加上詠詠那張通聯記錄,我是怎麼也不會懷疑到你的。」
「原來,你和她爭論的那一幕,是做給我看的。」白禋薇點頭,會意這一切。
「不,那也是做給她看的。」他帶著深意說道。
旋過身,見白禋薇一臉疑問,他沒解釋。
「我讓你走,你就趕快離開吧。」
能在背叛刑翇希後,還留得一條小命,她夠幸運了,於是她悶聲離開。
「接下來就是吳安福了……」他付度著。
叩叩叩--
「刑先生,詠詠小姐要走了,你、你不去看看她嗎?」出聲的是技安。
「告訴她,辦完事我會去接她。」他硬下心腸道。
「可是……」小姐的臉色很難看,技安準備這麼說。
刑翇希不讓他說下去,兀自說道:「沒什麼可是,這是幫主的命令!」
「是。」搖搖頭,他也沒辦法了,技安只好回主屋報訊。
待技安離開後,他再次轉身面向窗外。
靜靜地打量大衛,他有著厚實的體格與喜愛詠詠的心,就是勇氣和膽識差了些,或許年紀稍長後,他會有所改變。
她跟著他,他還算放心……
他看到了詠詠走出主屋,一抹纖細的身影緩步在雨中,她脆弱得惹人疼惜,他掄緊拳頭,忍住奔到她身邊的衝動。
他還有責任未了,不能讓感情影響他,眼下,他只有忍了。
若是讓對手拿她來要脅他讓出幫主之位,那麼,他這些年來所做的,豈不白費?
況且,她是未來的幫主,無論如何,他都要替她將這個位子保住。
他咬牙,一再提醒自己此時不能感情用事……直到那載著她的轎車駛離霍家大門,這個念頭才宣告停止。
再見了,我的愛!
但願能很快見到你……
他暗暗許下這個願望,此際,就讓想念佔據他已空了的心房吧!
****
「……小姐,走吧!」技安催促道,而李媽跟大衛已經在車上等了。
「他真的不來送我嗎?」她一臉憔悴,蒼白的面容像受了什麼打擊般,不見血色。
連見一面都覺得為難?
「刑先生說等他辦完事,會親自到加拿大接……」
「告訴他,不需要了。」聞言,她截住技安的話。
這種敷衍的話,七年前她就聽過了,那時她傻傻地相信,可他卻沒有來。
這次,教她怎麼再相信他?
技安聰明地閉了口,恭敬地替她打開門。
「小姐……」李媽見她失望的表情,忍不住地想安慰她。
本來還期望刑先生會出面話別的,沒想到……
不過,他的鐵石心腸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見識了,她早該知道沒有人可以改變他的,她只能安慰小姐看開些。
大衛也看出她的沮喪了,他想不透,既然她不想回去,那她為何要違背自己的意願?
「開車!」霍詠詠坐進車裡後,立刻令道。
「是。」
司機發動車子,不到一秒,車子緩緩駛出霍家門前。
當車子轉出大門時,她仍抱希望地再回頭看一眼,然而,南居大門依舊緊閉著。
她的心沉了,沉到最谷底。
她已經給過他機會了,然,他沒有出來、沒有跟她說一句話。
在此之前,她希冀他會想起昨夜與她綺麗的一切,希冀他會改變主意要她留下,但,沒有。
他的症狀就如賣她藥的人告訴她的般,縱情過後什麼都會忘記,記不得發生的所有事。
她唇角微微一勾,挑起了苦笑,她不是已偷得美好的一夜了嗎?
可,她發現她想要的,似乎不只是美好的一夜而已,她貪心的還想要更多更多……
她確定了此生愛他不渝,可他呢?
她定睛地看清窗外的一切,此時,車子駛出了霍家範圍……
這次,是真的離開了……
****
幾天後--
阿文領著一票弟兄,殺氣騰騰地走進議事廳,分別在刑翇翌希的面前站定。
「刑先生!」
「馬上到紅頂去。」
刑翇希放下手機,得到吳安福在白幫所開設的一個貨櫃站裡,進行毒品販賣交易的消息。
「是。」阿文點個頭,想馬上聯絡小弟們,此時卻發現著好重裝備的刑翇希,不禁驚道:「刑先生你也去?」
「當然,我要親自解決那個叛徒。」
竟然敢不顧他的禁令,私下進行違反幫規的活動,他這個幫主若是置身事外,不正讓他們瞧扁了?
「這種小事我們去就行了,刑先生你就在這兒等,我們會把人給捆回來。」阿文擔心的說。
「少囉嗦!」他喝道,然後大步走了出去。
阿文不敢多說,急忙跟了上去。
十五分鐘後,他們到達貨櫃站的外緣。
此時的貨櫃站靜謐無聲,猶如正在醞釀一場風暴。
「阿文,你帶幾個人去守住後門,其他分成兩組三人,分別堵住兩個貨櫃出口,剩下的跟我來。」
刑翇希進行分組,確定他們各就各位後,他領著兩個人大刺刺地進入貨櫃站的倉庫。
厚重的大鐵門突然被打開,一道透亮的白光強烈地射入,裡面的人下意識地伸手擋光,反應更快的則是往角落裡藏。
「刑……」
吳安福一認出來人,當下找了個鐵桶子想藏身。
而和他交易的陳鑫火則是把毒品踢到暗處,不過他們這些小動作,早被刑翇希看見。
「吳安福,這麼不巧,竟然會在『我的』貨櫃站看到你!你該不會是來找我的手下喝茶純聊天吧?」
刑翇希銳厲的眸一瞇,口吻冷到不行。
「哈,就是這麼巧,我來找老陳喝茶。」
吳安幅見躲不掉,於是跟他談笑起來,想藉此減低他的警覺心。
可刑翇希不是好應付的人,尤其他又曾經對他不利過,所以對他的種種舉動壓根兒不可能掉以輕心。
「是嗎?陳鑫火,我不知道你認識大名鼎鼎的毒梟耶!你是忘了跟我稟告,還是覺得沒必要?」刑翇希冷聲問。
「幫主……」陳鑫火支吾著,不知該怎麼脫身。
此際,他的眼角瞄見自己人在高處拿著長槍對準刑翇希,才安心下來。
不料,那人高興得太早,他身後未合上的窗戶突地闖進一道黑影,對方兩手一勾,緊緊圈緊他的脖子,他反應不及,長槍因此掉了……
「嘖,我們有什麼交情還犯得著問過你嗎?刑翇希,你不要真以為自己是白幫的老大,你不過是暫代,還敢囂張到這種程度!」吳安福沖道,並不知道刑翇希帶來的人已經將他們團團圍住。
「我可是在清理門戶。你不用急,等等就到你了。」刑翇希睨著陳鑫火,兩名手下一個健步上前,一把就將陳鑫火架住,槍口指著他的頭,喝道:「別動!」
「你……」陳鑫火嚇得腿軟,早知道自己的行跡被掌控,他今天就不冒這個險了……
「喂,你幹什麼?」
吳安福驚慌地拔出手槍,他身後的手下也拿出槍--
「別動!」
一群白幫的人破門而入,舉起手槍對準場內的人,頓時,整間倉庫充滿緊張氣氛。
「把槍放下!」刑翇希露出冷笑,「吳安福,既然你這麼急,咱們就先來算算總帳吧!」
話落,他飛快地掏出手槍,槍口微低,毫不遲疑的發射。
砰--
吳安福的身子一低,接著狼狽地往前一跪,他的喉間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啊--」
而他的手下此刻早已被阿文帶來的人制伏了,所以也無能為力。
「你、你居然--」
他驚瞪著大眼,看著膝上冒出的血。
他聽說過刑翇希做事的風格,以及剿清幫中不良分子的殘忍,可他不是他幫裡的人,他竟敢動手!?
「這是你欠我的!我可是拜你所賜,坐了好幾天的輪椅……」
「你不怕我的老大出面?」
「哼!怕我就不會來了。」刑翇希朝他走去,倨傲地睇著他,「告訴你,你錯在以為我好美色,想利用白禋薇來打擊我,未免太小看我了。」
若不是吳安福太過大意,以為這個偏僻的地點他不會注意到,他今天也不會這麼順利在這裡逮到他。
「白禋薇!?好啊,這個賤女人……」
他的咒罵再度換來一槍,「利用女人達成自己的目的,無恥!」
「啊!刑翇希你……」吳安福整個人跪下,痛得說不出話。
「我要讓你嘗嘗兩隻腳沒辦法動的滋味。」這是他一貫的處事態度--以牙還牙。
「儘管去告訴你們老大,刑某隨時等著他。」他用力地踢開他的身,將他推給阿文。「阿文,人交給你了。」
他旋過身,面向陳鑫火。
「而你--」
陳鑫火驚駭得說不出話來,他不是第一次被刑翇希逮到了,他不知道他會怎麼處置他?
「走!」他親自壓著陳鑫火進辦公室。
他示意手下打開一個落了鎖的大型鐵櫃,裡面放著一台電視機、錄放影機和堆放整齊的錄影帶。
這櫃子裡鎖著的東西,是幫裡的機密,從來就沒有人看過,因為,看過的人都已經消失……
「隨便拿一片來放。」刑翇希令道。
「是。」手下依令,啟動了錄放影機。
帶子開頭就是慘叫聲--
男主角是當年為了幫主之位,而計畫暗殺刑翇希的橙堂堂主,他最後一次「公開亮相」,是在聚眾推翻刑翇希的霍家。
後來,他被帶到荒僻的深山,沒多久,他在道上消失……
畫面中的他有著糾結成團的頭髮、凌亂的眼神,他少了一隻右腳、一隻左手,他被折磨得……幾近瘋了、顛了。
再來出現的畫面是青龍堂堂主……
良久,刑翇希推了推陳鑫火癱軟的身軀,問道:「你自己選,要哪一種?」
「不要、不要……」陳鑫火又驚又恐,簡直快崩潰。
「不要!那我就替你選了……」他沉下臉,嘴角露出一抹殘忍的笑。
相信經過今晚,道上會平靜好長好長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