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看守她的兩個牢頭,也不知道自家王爺和這細皮嫩肉的姑娘有什麼恩怨,之前口口聲聲說要把人關進大牢整治一番,但當這姑娘扯著嗓門說自己被綁得血脈不通的事傳到王爺耳中時,王爺又露出心軟的跡象,派人傳令把她身上的繩子給鬆開。
容小滿剛被鬆綁就想抬腿邁出牢門,卻被兩個牢頭擋了回去。
其中一個上了年紀的牢頭嘿嘿一笑道:「王爺只說替你鬆綁,沒說讓你出這個門。」
聞言,她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兩位大哥,您們就行行好,把我給放了吧,我一沒搶劫,二沒殺人,就算你家王爺想把我關起來,那也得有個名目吧?」
那牢頭一笑,「王爺還真說了你的罪名。他說你偷了他最重要的東西,罪該萬死,如今還肯留著你這條小命,是王爺心存仁慈,所以你得感激我們王爺才是。」
聽了這話,容小滿險些一口氣沒上來,直接給氣暈過去。
「姑娘,你也別逞強了,咱們王爺可是北嶽呼風喚雨的人物,是當今萬歲爺最疼愛的么弟。要我說,你偷了王爺什麼東西,就趕緊拿出來,免得哪天王爺真被惹毛了,你這細嫩脖子……」說到這裡,那牢頭對她做了個殺頭的動作,「看你年紀輕輕,怎麼就做起賊來了呢?」
冤吶!
她偷什麼了?
她什麼也沒偷。
可三王爺居然振振有詞的說她偷了他最重要的東西,這分明是誹謗加誣陷嘛。不過她真的很驚訝,當年在鳳凰山遇到的那個三少爺,居然就是北嶽國的三王爺東方珞。
說起她和東方珞的相識過程,還要追溯到三年前—那時她才剛滿十五歲,為了尋找幾味珍稀草藥,便只身前往鳳凰山。
據說,鳳凰山是個到處都是寶的地方,而且環境優美、氣溫宜人,有很多富戶都將別院蓋在那裡修身養性。
那天,她也不知走什麼霉運,路上居然遭劫,細軟盤纏都被匪徒給搶走了。
身無分文的她又氣又餓,經過一片小黃瓜棚架時,瞧見上頭結滿了嫩綠的小黃瓜。
她當時真的餓壞,瞧那小黃瓜翠綠可口,便扭下兩條果腹。
結果那小黃瓜的味道實在太好,她又餓到不行,就把那瓜棚上的十幾條小黃瓜都吃下肚。飽餐一頓之後便想拍拍屁股走人,誰知卻被農地的主人給捉住了。
當時出現在她眼前的少年,十八、九歲的年紀,俊美無儔,從他的衣著打扮就知道是個富家少爺,眸若寒星劍眉鬢,那模樣,放眼整個北嶽國,也不見得能找出比他更俊的少年。
她還不知道自己惹禍上身,便笑嘻嘻對少年道:「這小黃瓜真好吃,我還剩了兩條,你要不要也嘗嘗?」
少年負手而立,臉色不善的盯著她,半晌後哼笑了聲,「你膽子不小啊,知道這塊地是誰的嗎?」
聞言,她大驚,用手裡那兩條嫩綠小黃瓜指著少年,「你……你不要告訴我,這地就是你家的。」
「知道上一個來我這菜園偷小黃瓜的賊是什麼下場嗎?」
她無辜的搖著腦袋,一臉驚恐。
少年撇撇嘴,「手筋腳筋全斷,成了廢人一個。」
當下,她喊了一聲「天啊」,然後轉過身,拔腿就要逃走。
可惜她的衣領被少年給牢牢拎住,被迫轉過身,仰著臉迎向那陰森森的笑臉。
「如今被我人贓俱獲,你想走,可沒那麼容易了。」
就這樣,她很不幸的被他硬逼著在賣身契上按下手印,糊里糊塗的就成了那少年的專用奴才。
雖說是奴才,但兩人年紀相仿,且少年除了脾氣有些不好、做人有些囂張外,待她還是非常不錯的。
況且身無分文的她能在鳳凰山找戶人家暫時落腳也沒什麼不好。
少年住的別院非常奢華,幾乎是應有盡有,還有幾十個家丁丫鬟輪班伺候著這位少爺。
事後,她聽人家喊少年三爺,想他在家中應該是排行老三,她也沒敢多問,就跟著府裡的人一起喊他三爺。
再後來,她得知三爺的年紀只有十八歲,是家裡的老么,上頭還有兩個哥哥,但再具體的,三爺就沒對她說過。
人家不說,她也沒問,兩人相處得久了,三爺就讓她喊他三哥。
兩人年紀沒差幾歲,她又是個機靈勤快懂事的人,平日裡,三爺有事沒事就把她叫到房裡聊天敘話。
她也挺喜歡三爺的,便慢慢放開膽子,稱他一聲三哥。
只是後來……
思緒一下子拉回到現實,她作夢也沒想到,當年鳳凰山上的那個俊俏少年,就是當今北嶽皇朝的三王爺。想必當初他沒肯將真正身份告訴她,就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吧。
折騰了大半天,容小滿也餓了,可憐兮兮的對兩個牢頭道:「兩位大哥,你家王爺雖然說要關我,可也沒說讓我活活餓死在這裡吧?能不能給我點東西吃,先給我牢飯填填肚子啊?」
當東方珞氣勢凌人的來到大牢時,她正盤腿坐在牢房的石床上,吃得正香。
見她吃得滿臉油污,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他差點沒活活氣死。
偏偏容小滿不知道身後來了人,手裡抓著兩隻肥膩膩的燒雞腿啃得正香,一邊對兩個牢頭道:「不愧是王府的大廚,火候、調味拿捏得恰到好處,這雞腿真是太好吃了。」說著,還打了個大大的飽嗝。
兩個牢頭見王爺來了,忙不迭地磕頭請安,聞聲,正在啃雞腿的容小滿嚇了一跳,急忙回頭,就看到丰神俊秀、氣度卓越的東方珞站在牢房外。
她一口雞肉沒嚥下去,差點給活活噎死。
東方珞見她這樣更是生氣,當場沉下俊臉,對兩旁手下道:「把牢裡的食物都給本王撤了餵狗,三天內不准再送東西進來給她吃。」
容小滿眼看豐盛的牢飯被拿走了,其中一個人望著她手裡的雞腿,想了想,硬生生把被她吃一半的雞腿也給搶走了。
她哭喪著臉。她還沒吃飽呢。
他隔著牢門瞪她,「沒有規矩,見了本王還不跪下磕頭?」
她抓起衣襟擦了擦兩隻油膩膩的爪子,不情不願的小步挪了過來,一頭跪在那裡,小聲喚了聲,「三哥。」
東方珞一聽到這個稱呼,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眼睛一瞇,哼道:「誰是你三哥?」
她嘿嘿一笑,「哎呀,三哥,這幾年不見,你脾氣比從前更大了……」
說著,就要站起身,卻被他狠瞪了一眼,「本王讓你起來了嗎?給我跪著。」
容小滿委屈的扁嘴,不太情願的跪在那不敢動了。
就在這時,她瞄到東方珞和幾個侍衛的身後依稀站了一個雪白的身影,當那身影從幾人身後走出來時,她不禁心底一驚。
眼前的生物,那一身白毛綻亮,可笑的是,它兩眼周圍的毛被染得漆黑,而那不正是自己的傑作?
看到這隻大白獅,容小滿心下已經瞭然,原來自己之所以會暴露行蹤被三哥逮到,就和這隻大白獅有關。
也難怪他會猜到,她下在大白獅身上的「瞬間軟骨散」,當年她可是當著他的面研製出來,就連這名字也是他幫忙取的,沒想到……
容小滿要笑不笑的看著那只被染成熊貓的大白獅,裝傻的誇道:「三哥,這大白獅是你養的嗎?哎呀真可愛,越看越像熊貓呢?」
東方珞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瞪著她,「本王也想知道,阿寶的那兩個黑眼圈是不是出自你的手筆?」
「原來這大白獅名叫阿寶啊,連名字都起得這麼可愛。」
「容小滿,本王在問你話。」
他聲音嚴厲了幾分,嚇得容小滿不敢再瞎扯,只能乖乖低頭承認,「是的。」
「好,很好!」東方珞咬牙切齒的哼笑一聲,「第一次遇到你,你膽大包天的偷光本王菜園裡的小黃瓜;這第二次逮到你,你不要命的將本王愛寵染成大熊貓,容小滿啊容小滿,你的能耐真是令本王越來越驚奇了。」
容小滿大驚,一頭撲了過去,手穿過柵欄抱住他的大腿,哭喊道:「三哥冤枉啊,當時我真不知道這大白獅子是你養的寶貝,我要是知道,借給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對您老人家的愛寵動手啊。」
東方珞甩了甩腿,沒甩開,怒道:「把你爪子鬆開,別弄髒了本王的袍子。」
他死不放手,逕自哭著,「三哥,你饒了我吧,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們三年沒見,你不能一見面就把我往牢裡送啊,我這麼細皮嫩肉的,要把我關出個好歹來,三哥豈不是會心疼死。」
這番話不說還好,東方珞一聽,怒氣更是溢滿心頭。
「好,要本王把你放出去也行,說,三年前你為何會不告而別?這三年的時間裡,你究竟都去了哪裡?」
聞言,容小滿不哭了,慢慢鬆開手,乖巧的跪在那瞅著他,就是不開口。
東方珞死瞪著她,怒道:「你倒是說呀。」
「三哥,這事,你就別問了……」
「也就是說,你不肯把三年前的事告訴本王了?」
容小滿一臉為難,緊閉著嘴巴,擺明了不肯說。
他氣得臉色鐵青,憤恨地指著她,「好,你不說是吧?你不說,就給本王在這裡跪到你想說為止。」說完,甩開衣袍轉身就走。
被染成熊貓模樣的大白獅,咧著嘴朝她做了一個示威的表情,也雄赳赳、氣昂昂的扭屁股走了。
容小滿孤零零的跪在原地,看上去十分委屈。
三哥,有些話不是我不說,而是我真的沒法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