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起昨晚的纏綿緋側,她不由得紅了雙頰,一個人躲在被子裡害羞。
外面隱約傳來腳步聲,「容姑娘,你醒了嗎?」
原來是負責照顧她的冬兒,看來昨晚自己留宿在三哥房間的事,冬兒已經知道了。
想到這裡,雙頰更加滾燙了幾分。
她急忙從床上坐起來,一邊穿著衣裳,一邊說:「起來了起來了,冬兒你先別進來,等我穿好衣裳再說。」
冬兒「撲哧」一聲笑出來,調侃道:「遲早都是王爺的人,容姑娘羞什麼?」
說著,便推門而入,鬧得容小滿漲紅了一張臉。
她慌慌張張的穿著衣裳,嗔怪的瞪了冬兒一眼,「你胡說八道什麼?昨晚我只是不小心睡著了才留在三哥房裡的。還有啊,這件事你可不要說出去,我是個姑娘家,要是被人知道我還沒出嫁就睡在男人的房裡,以後可是要嫁不出去的。」
冬兒端著水盆笑呵呵的走近,「還遮掩什麼?現在全王府上下都知道王爺昨夜裡召你侍寢了,而且王爺臨出府前還特意吩咐,待你醒來後一定要小心伺候,千萬別給怠慢了,否則,回府的時候可不饒我們。」
容小滿聞言,臉色更是漲得通紅。
她緊揪著衣襟,一臉倉皇道:「完了,我的清白和名聲全沒了,到底是誰那麼多嘴四處宣揚,讓我抓到,看我不毒啞他的嘴。」
冬兒難掩笑意,「還用別人宣揚嗎?昨夜你在王爺房裡叫得那麼大聲,別說周圍伺候的下人,就連西廂房那邊也是聽得清清楚楚呢。」
「我……我有叫得那麼大聲嗎?」
容小滿不服氣的辯解昨晚她的確有叫出聲,可那是因為她第一次經歷這種事,當三哥抱著她要進入她的時候,她實在痛得難忍,才像個孩子似的又哭又叫。
可就算是這樣,也不至於整個王府都聽到了吧。
見她臉漲得通紅,冬兒也不忍心再逗她。
她擰乾水裡溫熱的擦臉巾,「容姑娘,你也別不好意思了,能得王爺的寵愛,那可是天底下多少姑娘求都求不來的福分。而且府裡上下都很喜歡你做王府未來的女主人,所以……」冬兒嘻嘻一笑,「你要盡快替王爺添子嗣,將來多生幾個小王子小郡主,那咱們王府可就熱鬧嘍。」
容小滿被她調侃得無力招架,藉洗臉的機會,躲避那個鬼丫頭越來越不像話的話語。
洗漱完畢,這才轉身問冬兒,「三哥今天怎麼這麼早出門?不是說宮裡三天才有一次早朝嗎?今天才第二天。」
正收拾房間的冬兒笑了笑,「怎麼?才一個早上沒見王爺,你就想他啦?」
容小滿哼了一聲,「冬兒,你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看我以後再做美容膏時,還給不給你。」
冬兒急忙露出討好的笑容,「別別別,我剛剛和你開玩笑的,其實王爺之所以這麼早出門,是因為宮裡公公來傳話,說皇上有要事找他商討。」
正在梳頭髮的容小滿微微一怔,「那你知道皇上找王爺有什麼事嗎?」
「我只是王府裡的一個丫鬟,怎麼可能知道這種大事。不過……」冬兒仔細想了下,「早上我替公公斟茶的時候,聽他說皇上找王爺要談論一件案子,那案子當年還挺轟動的,好像和一個大將軍有關。」
聽到這裡,她臉色一變。「是賀子昂將軍?」
冬兒點了點頭,「對,就是那位賀將軍,前不久聽薛管家說,這陣子王爺忙著尋找賀將軍的么女,大概是搜尋的進展有些緩慢,所以宮裡的那位似乎發了脾氣。瞧,這不就大清早便將王爺召進宮去。」
容小滿心下一緊。
這陣子備受三哥照顧疼寵,她幾乎快忘了自己來京城的目的了。
三年前的那場慘案,讓她的人生陷入黑暗的深淵中,隱姓埋名、苟且偷生,就是想有朝一日,親自來京城為含冤而死的家人討個公道。
可是初到京城,就被三哥抓個正著,連日來的幸福和快樂,讓她差點忘了自己的身份和立場。
一個官,一個叛賊,他們之間注定沒有結局。
「容姑娘,容姑娘……」
「呃?」回過神才發現,冬兒一臉擔心的看著她。
「你怎麼了?突然間變得心事重重,叫了你半晌都沒回應。一會想吃些什麼?王爺說了,你想吃什麼就告訴我,我吩咐廚子替你做。」
容小滿急忙收拾紛雜的心事,笑道:「我想吃當日三哥把我丟進大牢時,那兩個牢頭送給我吃的雞腿。」
接下來的幾天東方珞都早出晚歸,經常忙得見不到人影。
這天晚上,他回到王府時,就聽管家說,容小滿親自準備了豐盛的晚膳,等他回來品嚐。
東方珞一聽,不由得提起幾分興致。
最近這段時間他的確忙得焦頭爛額,有幾天晚上回來時,小滿已經睡熟,他不忍心叫醒她,只好佳人在懷卻什麼也不做,心癢了好幾天。
所以今日提早回府,就是想陪小滿開開心心的吃一頓飯,沒想到那小丫頭居然和自己心有靈犀,連晚膳都親自準備好了。
一踏進美膳齋,一陣菜香撲鼻而來,滿桌子的精緻菜餚令人食指大動,而阿寶伏在角落,腦袋埋在大碗裡賣力吃肉。
見他推門而入,和冬兒正忙著布菜的容小滿臉上露出了起甜甜的笑,「三哥今天回來得真早,我還想著要不要差人去給你送個口信,讓你早些回來用晚膳呢。」
東方珞朝欲行禮的冬兒揮揮手,示意她先退下,臉上則難掩喜色,看了眼滿桌的豐盛菜色,又笑著看向容小滿,「這些都是你做的?」
「怎麼?三哥不知道我會做菜?」
「我只記得你惹事的本領是世間一絕,還記得三年前我想喝碗冬瓜湯,讓你去廚房煮,結果你把那廚房給燒得精光。」
為了這事,他將小滿訓斥了一番,還扯著她的耳朵說,一個大姑娘家連湯都不會煮,以後肯定嫁不出去。
容小滿本來就被那場大火嚇到,為了撲滅那場大火,有個家丁還被燒傷手臂,滿心內疚的她一被他訓斥,當場嚎陶大哭,直說「對不起」
往事歷歷在目。
容小滿自然也沒忘記那件事。
她笑嘻嘻的幫東方珞脫去外袍,伺候他坐到桌前,「三哥,以前是我年紀小笨手笨腳的,都過去好幾年了,我怎麼可能還像那個時候那麼笨?」說著,從一個小鍋裡盛出一碗冒著熱氣的冬瓜牛肉湯。「我知道三哥最喜歡喝冬瓜湯,裡面的牛肉是用小火慢傲的,一嚼即爛,三哥你嘗嘗味道可還滿意?」
角落裡已將大碗裡牛肉都吃光的阿寶,一聞到牛肉的味道,鼻子用力聳了聳,晃著肥胖的屁股向容小滿走來,用它那顆大腦袋蹭了蹭她的腿,極盡討好,擺明了還想要再吃。
她摸了摸阿寶的頭,佯裝嚴厲的訓道:「阿寶,你已經吃了兩大碗肉,雖然胖一點沒什麼不好,但胖成你這樣就真的有些誇張了。如果你不想討不到老婆的話,下一步該想的是如何減肥。」
阿寶歪著腦袋瓜,似乎對「減肥」這兩個字非常敏感。
它又蹭了兩下,見容小滿並沒有通融的意思,它用爪子撥撥體毛,轉身窩到一邊,乖乖趴在自己的軟墊上舔爪子。
東方珞接過那碗冬瓜湯淺嘗一口,覺得味道不錯,不禁舒展眉頭,一口氣將碗裡的湯都給喝下肚。
容小滿見他對自己的手藝十分捧場,心中也非常開心,她嘻皮笑臉的坐到他身邊,討賞般的問:「三哥,你瞧我這廚藝,將來是不是個賢妻良母的料?」
被她的話給逗笑了,他忍不住捏捏她的臉頰,調侃道:「莫非你費盡心思為我做了這麼一大桌的豐盛菜餚,是怕有朝一日,自己嫁不出去沒人要?」
她頓時鼓起腮幫子,眼含嬌嗔的瞪他一眼,「像我這般天生麗質的美人,怎麼可能沒人要?」
「喲,你這丫頭還挺自戀的。」
「我這不是自戀,而是自信。」
東方珞哈哈大笑,一把將她攬進懷裡,對著她那張蝶噪不休的小嘴親了一口。
「好、好,我就喜歡你這自信的模樣。」
被迫坐在他大腿上的容小滿也不反抗,任他親了個夠之後,突然問:「對了三哥,我聽薛管家說,皇上對你施壓,讓你加緊調查賀將軍么女的下落,現在有眉目了嗎?」
東方珞笑看著她,並趁她說話之際,夾了顆肉丸塞到她的嘴。
容小滿張開嘴一口吃了,就聽他道:「這個案子查到現在,的確已經查出不少線索。」
好不容易將肉丸吞進肚的她忙道:「什麼線索?找到他的女兒了?找到她後,三哥打算如何處置她?」
「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我……我當初不是和三哥說了,賀將軍曾有恩於我,我不希望看著賀將軍一點血脈也沒留下。」
「這件事我會仔細考慮的,不過嘛……」他別有用意的看了她一眼,「按照我北嶽律例,一旦真的捉到他女兒,必須送到刑部大牢提審,有罪沒罪,也要審過才知道。」
「哦,原來是這樣。」
「小滿,你忙了一個下午,盡心竭力做了這麼一大桌的菜,莫非是想賄賂我,讓我別抓賀將軍的么女?」
「呃……當、當然不是。」她急忙搖頭,「我是看三哥最近公事繁忙,每天吃睡不好,才想親自替三哥補補身。您可是我北嶽的王爺千歲,若真因為公務而把自己累出病來,不但是北嶽的損失,我容小滿第一個就會心疼死的。」
東方珞好笑又好氣的捏捏她的俏鼻。「你這丫頭,別的本事沒有,就這張嘴最甜。」
「哎呀,三哥,人家說的都是心裡話,你可別以為我在哄你。對了,我還有東西要送給你。」說著,她輕輕躍下他的大腿,轉身跑到內室。
沒一會,她就捧著一件迭得整齊的衣抱過來。
「三哥,你看看這袍的布料眼熟不?」容小滿笑了笑,「上次進宮時,皇上賞我的那幾匹布,回來後我用手一摸,真是又軟又滑,尤其是這匹月白色的鍛子我特別喜歡,不但厚實,摸起來又舒服,所以就趁著這幾日有空,親手為三哥裁了件衣服。」
話落,她將衣袍展開,月白色的衣袍,下擺滾著銀邊,上面繡著簡單又大氣的青龍紋樣,頸邊和袖口綴著銀狐毛,看起來華貴奪目。
「眼看天就要轉涼了,再過十天半個月,這衣袍就可以穿了。」容小滿拿著衣抱在他身上比了比,「哎呀,真是俊吶,三哥要是穿這身衣袍出去,京城裡的姑娘晚上可都要失眠嘍。」
沒等他說話,她又從自己的袖裡掏出幾個小紙包。
「三哥,這幾包裡裝的都是我這幾年精心煉製的丹藥,有治風寒的,有緩解頭痛的,有舒筋活血的,還有這包,平常倒一點在茶裡,喝上兩個月後,保證你整個冬天都不用穿棉襖,因為這藥是專門站寒的。」
東方珞皺眉,「你給我這些藥做什麼?」
「自然是讓你常備在身邊啊,萬一有個頭疼腦熱的,不用請太醫,服上個兩三次,保證藥到病除。」
「小滿,你怎麼像在交代臨終遺言似的?」
「呸呸呸!」容小滿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我還要再活八十年呢,三哥,你可別咒我。」她拉著他坐回桌前,端起白玉酒壺倒了杯酒放到他面前,「薛管家說三哥最喜歡喝女兒紅,這酒也是不久前宮裡賞賜的,三哥嘗嘗味道如何?」
他擰著眉,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她幾眼,慢吞吞接過酒杯,一仰頭,將酒液飲入腹中。
看著他將酒喝了,容小滿似乎鬆了口氣。
未幾,東方珞雙眼開始有些迷離,接著人就這麼趴在桌上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