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姑娘,您不要動。」小俞趕緊搖搖腦袋,「您若要煮湯或是縫衣我都可以教您,但這種粗活使不得。倘若被上面的人發現怪罪下來,我可擔待不起。」
「怎麼這麼說?我以前也是宮女,只不過後來失憶,想不起這些事該怎麼做而已。」她抿抿唇說:「小俞,你會笑我嗎?」
「怎麼會呢?姑娘以前發生什麼事小俞並不清楚,不過現在您是客,就別想從前的事了。」
「你怎麼說的和白磊一樣,總好像我是公主似的,直把我供著。」她氣惱地坐在椅上,無聊的敲著桌面。
小俞瞧她這姿態,忍不住掩唇笑了。
「你笑什麼?」她疑惑地看過去。
「小俞笑姑娘就像天生是位公主呢!」她一面抹著案頭一邊說道:「當真比我見過的公主還像。」最後她還小聲的加了句,「比後宮的都像。」
「什麼意思?」鸞鸞站起身,跟在她身後問道。
「因為姑娘的說話語氣與一些小動作,真的很嬌貴。」小俞回頭瞧著她。
「是嗎?」鸞鸞摸摸自己的臉,「我真的這麼像?」
「不是說您的模樣像,而是您的一些姿態。」小俞還真不知如何形容,「有時候恍神間,我還真以為您是位公主呢!」
「是我的性子驕縱嗎?」天,若真如此,豈不讓人討厭?
「不是,不是。」小俞直搖頭,倉惶解釋道:「您別誤會,我的意思是您的個性率真爽朗,無論做什麼都很有自信。」
「是這樣呀?」鸞鸞想了想,「謝謝你提醒我,那我更不該閒著了。」
她從水桶裡拿起另一條抹布,隨著小俞一塊擦擦洗洗。小俞要阻止也阻止不了,只能任由她了。
然而,向來金枝玉葉的鸞鸞從未幹過粗活兒,一雙纖纖小手經這一折騰已變得紅通通的。
「姑娘,您的手?」小俞見了心頭一驚。
大冬天的水就跟冰雪一樣,她纖柔的小手直接浸泡在水中,怎麼受得了?
「沒事,可能太久沒做事了,非但做來生疏還凍傷了,真糗呀!」她趕緊將手藏在身後,對著小俞咧嘴一笑。
「還是讓我看看吧!」小俞硬是拿過她的手檢視,發現鸞鸞的小手細緻柔軟,連一點兒皺痕都沒,看來過去非但沒有做過粗活兒,反而是經常保養的!
過去她就曾懷疑她的身份,如今對鸞鸞有了更多的疑問。
「都凍成這樣了,您還是別做了,這點兒事我來就好。」
「可是……」
「姑娘,您就好好坐著休息,我手腳快一會兒就好。」小俞趕緊扶她坐下,又找來一本書冊,「您看看書,可以打發時間。」說完,她又轉身繼續工作。
鸞鸞偏著腦袋看著小俞利落的動作,只見她也將雙手伸進冰冷的水中,但雙手卻絲毫沒有凍傷,既然同為宮女,為何有這等差異?
再看看自己的手,她心想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肯定是她近來住在這裡養尊處優、讓人伺候慣了,現在連最簡單的工作都做不了。
鸞鸞呀鸞鸞,這不是你的命,你該早日看清一切認命才是。
就連白大哥也不是你能妄想的對象。
她隨口問道:「小俞,待會兒你還要做什麼?」
「我得到後頭井裡打水抹地,不過姑娘放心,小俞會很快的做完,不會讓您感到不便。」小俞回以一笑,「如果姑娘看不下書,可以出去走走,那我會更好做事。」
「哦,你是嫌我麻煩呀?」鸞鸞鼓著腮說。
「您千萬別這麼想,我只是擔心姑娘要幫忙又弄傷自己。」小俞趕緊解釋。
「瞧你緊張的,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看向窗外,鸞鸞輕歎了聲,「好吧!那我就出去走走,不知道白磊在不在?」
想著,她便走了出去,繞到後面竹苑,站在門外喊著他的名字,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回應,可見他並不在竹苑。
她決定待在屋裡等他。
走進屋裡,只見書案上全是書冊,角落還沾染了灰塵,難道竹苑就沒人打理嗎?
突然,她靈機一動,決定替他將屋裡打掃一番,等他回來見這裡變得一塵不染、肯定會很開心的。
勾唇一笑,她先前往工具房將掃把拿出來,接著再提著水桶到後頭水井打水。
然而看著這口井,她卻愣愣地不知下一步該怎麼做?並不是她沒見過水井,而是怎麼也想不起該怎麼把水拎出來?
上前一步,她看著前頭木條上捆著麻繩,下頭還綁著只水桶,她立刻意會一笑,將水桶往井底一丟,只見木條一直轉動,而麻繩不斷放長,最後水桶咚一聲掉進水裡!
「天,我怎麼這麼笨?」她著實被眼前的情況給嚇了跳。直聞井裡的水桶不再發出彈跳的聲響,她才撫著心口往前探頭一看。
她又試著將水桶往上拉,可水桶一直浮在水面上,怎麼撈都只是一點水,試過幾次後還真是氣餒。
白磊正好打從這裡經過,她聽見腳步聲回頭一見是他,立刻上前問道:「白大哥,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正想去拿把掃帚回房間打理一下,那你……」見她身上沾了些水漬和污黑,又看看她身後那口井,直覺問道:「你想做什麼?」
「我……」她噘起小嘴兒,「我只是想幫你打理一下竹苑,可不知為什麼老是打不上水。」
「誰要你做這些事了?」白磊蹙起眉,「以後別再動這種腦筋。」
「為什麼我不能做?我以前不是宮女嗎?還是你瞞著我什麼?」腦海一片空白的人通常對任何事都不具信心。
「怎麼這麼想?」
「因為連小俞都不讓我幫忙,還說我不像宮女,倒像是位公主。」
他先是震了下,沒想到小俞觀察入微,倒是和吟月有幾分相似,「說你像公主不好嗎?」
「當然不好,我不希望給人驕縱與養尊處優的感覺。」說完,她回身繼續試著從水井中打水。
瞧她一次又一次將水桶往井裡丟,他忍不住搖搖頭,上前接過她手裡的水桶,「讓我來吧!」
現在的她和以前一樣固執,一旦想做的事就絕不罷休。
「這不是用狠勁兒就成,而是要使巧力,打水時水桶倒扣,再用手腕的力道,借由繩子將水舀起。」他邊解釋邊做,待拉起水桶,鸞鸞趕緊趨前一瞧,還真是不敢相信。
「好厲害,滿滿一桶水耶!」她驚呼。
「這樣你該滿意了吧?」他撇嘴輕笑,然後將繩子一收,「回花瑗宮吧!」
「我回去閒著也是閒著,幫你打理吧!」她正要提起水桶的同時,白磊卻將她的小手一抓,嚴肅的阻止。
「我說不必了。」上回她為了將親手縫製的衣裳交給他,差點兒送了命,他不准她再做任何事。
「你很霸道。」他為何什麼都要限制她?
「我為你好。」
「可我一點兒也不好。"鸞鸞吸吸鼻子,難過地說:「我說了我想離開,你也答應我要另覓去處,可是你什麼都沒做。」
「因為宮裡是最安全的。」他沒忘了這件事,但他不敢冒險。
「所以你想限制我一輩子?」
「你……」白磊無奈地放下手,輕鎖眉宇,「不會太久,等你想起過去,我會帶你離開。」
「好吧!那在這之前我要做我想做的事。」她也是有所堅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