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差不多。」江素素勾唇一笑,端起瓷杯喝上一口,「呸、呸、呸,這是什麼茶,苦得要命!」
「苦?」鸞鸞心想該不會茶葉放太多了,「是嗎?那你稍等一會兒,我再去為你重沏一壺過來。」
「不必了,我想你必然是故意的,真以為住在這宮裡就是公主嗎?可惡!」江素素順手拿起杯子將茶水潑到鸞鸞臉上。
鸞鸞直覺舉起手擋住臉,手卻被茶燙傷了!
「啊!」鸞鸞疼得彎下腰,整個人幾乎站不穩,淚水也控制不住的落下。
就在此刻小俞過來了,乍見眼前的情景嚇了跳,「鸞姑娘您怎麼了?天,您的手!是誰做的好事?」
江素素這才知道自己闖了禍,連忙說:「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不小心。」
鸞鸞只能忍著疼,咬著下唇難以置信地望著她,沒想到她居然可以睜眼說瞎話?但自己又能如何?白磊既然讓她過來,說不定就是想借由她來告訴自己……一個宮女千萬別存有太多妄想。
「你是?」小俞不認得江素素。
「別說了。」鸞鸞不想連累小俞,直對她搖搖頭,「她是江大人的千金。」
「怎麼了?你們兩個想連成一氣怪罪我嗎?我可不怕。」江素素指著滿地的碎片,又看向鸞鸞,「把地上收拾乾淨。」
「我來好了。」小俞趕緊道。
「不許你動手,我偏要她收拾。」江素素冷冷一笑。
「是,我來收拾。」鸞鸞委屈得鼻根都酸了。
她忍著淚水,抖著手一片片拾起碎片,這時江素素又說了,「拜託呀!你是烏龜嗎?動作這麼慢!地上又濕又亂,看了晦氣!」
「江姑娘,她的手燙傷了,還是讓我來吧!」小俞見了眼眶都紅了。
「那也是她自己不小心的,該由她負責,你給我出去。」江索素不想留小俞在這裡嗦,「否則我叫我爹將你趕出宮!」
鸞鸞聽了,趕緊對小俞說道:「小俞,我沒事,你出去吧!」
小俞流著淚站起身,逼不得已只好走出花瑗宮。
待小俞離開之後,江素素又怒斥了鸞鸞幾句,這才坐回椅子上。
「現在知道了吧?就算我爹和白磊罩著你,你終究不過是卑微的下人。」
江素素踩中她的痛處,讓鸞鸞再也無法忍受!她決定離開這裡,不再受任何人控制。
「很抱歉,我手痛,不能做了。」鸞鸞倏地站起。
「你敢?」
「以為我不敢?要不要試試!」鸞鸞無畏的迎視她的視線,這不同於常人的氣勢令江素素吃了一驚。
「你……你……」江素素氣極了,「算你行,我一定要向我爹和白磊告狀!就不知道白磊和你這個小宮女究竟有什麼關係,哼!」
她將手裡的絲絹往鸞鸞臉上一甩,踩著重重的腳步離開。
見江素素就這麼走了,鸞鸞再看看自己的手,直覺無奈又疼痛,若非為了白磊,她真的不想待在這裡了。
當江素素憤懣的回到江府,欲往大廳之際卻發現爹爹和白磊正在前院的木亭內說話,她正打算過去告狀,竟不經意聽見白磊提及「鸞鸞」這個女人!
她隨即躲在樹後偷聽,又聽見他說:「江大人,謝謝您,只不過讓素素去陪鸞鸞似乎不妥。」
「怎麼說?」江森不解地問。
「說穿了,素素與鸞鸞兩人的個性極為相似,都很倔,要做朋友有點兒難。」
他清楚素素可是比鸞鸞還要任性,脾氣更是令他難以消受,倘若她們面對面,不爭吵才怪呢!
但是這話他又不能說給江森聽,那可是會得罪人。
江森低首沉吟了會兒,點點頭道:「你說得是,鸞鸞過去是公主,即便現在失去記憶,但是一些習性還是在,唉!我怎麼沒想到呢?」
「江大人,這怎能怪您,您現在得代替皇上日理萬機,我還拿我的事煩您,是我不對。」白磊趕緊道。
他心底明白江大人著實已經盡力了,只是無暇顧及太多,因而疏忽一些該注意的事。
「那好,等素素回來,我好問問她看看情形如何,倘若她們處不來,那就算了。」江森遂道。
躲在樹後的江素素聽著他們之間的談話,可說是驚愕不已,她萬萬沒想到鸞鸞不是宮女而是位公主!
難道她就是……啊!她突然想起,以前齊城風在位時,都說他有位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獨生女。老天,她怎麼這麼大意,居然忘了這麼一個人!
這個白磊還真是的,記得前不久她聽爹提及,白磊的親生父親就是被那叛賊所殺,那他為何還要護著齊鸞鸞?
莫非他喜歡她,而忘了自己的家仇?不,她絕不能讓這麼優秀的男人被賊人之女給搶走。
頓時,她腦海閃過一個絕佳計劃,於是笑著拍拍落在肩上的枯葉,朝他們走了過去,「爹,白大哥,原來你們在這裡,我找了你們好久。」
「是素素呀!這次進宮如何?和鸞鸞姑娘處得還來吧?」一見是寶貝女兒素素回來,江森笑意盎然地問道。
「還不錯,我和她還挺有話聊的。」素素說著謊,可不希望一句實話而破壞了她的計劃。
再怎麼她都得再進宮一次,否則怎麼對付那個叛賊之女。
「真的嗎?那實在是太好了,我還真怕你們處不來呢!」江森撚鬚大笑。
白磊卻直覺不對勁兒,擰起眉望著素素怪異的表情,問道:「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呃……因為我跟鸞鸞提及有幾件衣裳我很少穿,可以送她,所以特地回來拿。」江素素情急之下,只好胡扯了。
「既然如此,你將衣裳交給我,我帶回去即可,你今天就留在府邸休息吧!」白磊半瞇著眸望著她。
「那……那我明天?」
「當然明天你可以過去。」他微微一笑。
江素素這才鬆口氣地點點頭,「好,我去拿。」這下只好犧牲幾件不要的衣裳,只要能不讓白磊起疑,這是值得的。
白磊疑惑的看著她的背影,不久又見她出來,手上捧著好幾件衣裳,「就這幾件。」
「那麼謝謝了,改明兒個我再過來看你們。」接過衣裳之後,白磊便朝江森與江素素點點頭,舉步返回宮中。
一進花瑗宮,他立刻喊著鸞鸞的名字,卻不見她應聲,以往只要他一出聲,就會瞧見她從裡頭飛奔出來,為何今天卻一點兒聲響也沒!
他直覺疑惑的走進裡面,卻見她一個人坐在內室的圓几旁,背對著門,一句話也不說。
「你怎麼了?」他擔心的上前問道。
「我……我沒事。」其實她是因為剛剛偷哭了,核桃般紅腫的眼睛都還沒消,卻沒想到他回來得這麼早,如今自己這副模樣哪敢見他?
「你把臉轉過來。」白磊仔細瞅著她的背影。
「不要,我們今天不要見面了,你回竹苑吧!」想起之前所發生的事,還是直覺鼻酸,就不知那位江姑娘與他是什麼關係,為何他要讓她過來整她?
本想問問他,可是她現在心情非常糟,什麼話都不想說。
見她不肯回頭,白磊只好朝她走近。
聽見腳步聲,她立即回頭道:「我不是要你回去嗎?你怎麼……」
當她看見他震驚的眼神時,才發現自己忘了摀住臉了,「糟!」
她慌張的轉回身去,可惜已經來不及了,下一瞬間白磊便將她拉過來,正要扯下她遮臉的手,卻愕然看見她紅腫的雙手,手上還有傷痕,看來非常的疼痛。
「你的手怎麼了?」他倒吸口氣。
「沒什麼?」她想抽回手,可他抓得好緊。
「燙傷了?我去問問小俞到底是怎麼回事!」白磊眉一蹙,隨即轉身準備離開。
「別問她,她……她不知情。」鸞鸞只好扯謊。
「宮裡雖大,但耳語卻流竄得很快,我就不信她會不知情。」
將鸞鸞安排在這裡是要保護她,他可不希望她受到半點兒傷害。
「是被熱茶燙傷的。」鸞鸞不希望讓他知道真相。
她只是名微不足道的宮女,受人欺凌已經夠可悲了,又怎能讓他來憐憫她?
「怎麼燙傷的?」他繼續追問。
「反正就是……」
「是江素素的關係吧?」他一語道破。
白磊仔細端詳她詫異的表情,明白自己說對了。難怪當他一得知是江素素來這裡與她作伴,他的眼皮就跳個不停!
鸞鸞深吸口氣,忍不住問道:「既然你提了,那我想問你為何要讓她來陪我?我根本不需要人陪,如果是想找個人讓我伺候,你一開始就可以明說,身為奴婢的我不敢有二話。」
「你誤會了,我沒有這個意思,是怕你無聊,所以才……」
「別說了,我不想聽。」她走到另一邊,看著窗外梅辦飄落的景色,「其實我懂得你的想法,你是希望我可以忙一點,就不會繼續纏著你了。」
「我是希望你能有朋友、有事做,否則待在宮廷裡會讓你覺得很悶、變得不快樂。」
聽他這麼說,她立刻旋過身望著他,表情十分認真,「那你知道怎麼樣我才會感到快樂嗎?」
瞅著她悲傷的表情,他朝她走近一步,「我知道。」
「你知道?」她沒想到他會回答得這麼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