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巨大的白色野獸,優雅而傭懶的蜷著身子,趴睡在一間小巧的木屋前。
木屋中傳來腳步的聲響,白色野獸伸直蜷曲的身子,將頭從前腳的圈蓋中抬起,那額際的白毛間有著墨黑的鮮明,且不可錯認的是個「王」字。
是的,這只巨大的野獸是一隻虎——稀有而尊貴的白虎。
它有著巨大卻優雅的身形,一身通體雪白的毛色,一雙虎眼是寶石般湛亮的碧綠;而它有著令人望而生畏生敬的氣勢,顧盼之間虎威凜凜,儼然是個天生的王者。
「咿呀!」木門給人一把拉了開來,露出一張甜美的小臉。
「霸兒!你早啊!」木屋中蹦蹦跳跳出一個嬌俏的妙齡少女,蹲坐在白虎之前,伸出細白小手撫弄白虎的下頷,讓白虎像是舒服極了的發出「呼嚕」的喉音。
少女上身穿著一件青布交領短上衣,衣邊兒上繡有精緻的鳳形圖式;下身穿著一件蠟染麻布花裙,裙打百褶上有挑花,走動時裙波流轉,十分好看。
少女的頭上簪有一把銀梳,梳面上精細的刻有三隻飛翔的鳳凰,梳背上則是十一朵銀花,而左右各吊著一條小銀鏈,懸有喇叭狀的銀筒,稍一擺動便叮噹有聲。
少女的頸上、雙耳、手腕、腳踝都掛有精緻的銀飾,或成套、或成對成雙,腰上則紮著一條寸許的花帶,上有雙鳳朝陽的圖騰,畫龍點睛似的圈出纖細的小蠻腰,也讓少女整個人看起來鮮亮得不得了。
從這身打扮可以清楚的看出,這少女是個苗族姑娘,而且在族中的身份應該頗為尊貴。
在少女跟白虎玩耍的時候,有個腳步聲由樹林中向木屋接近。
白虎停止向少女撒嬌的姿態,一古腦的站起身,面對著樹林的方向,警戒的發出低吼。
一個苗族打扮的青年由樹林中走出,在距少女二十步遠的地方停下腳步,右手撫胸做個行禮的動作,恭敬喊道:「悅兒公主。」
苗族散佈在川、黔、滇、桂、湘等處,而貴州——黔苗這一支,自古是以「鳳」姓為貴族。
少女——鳳悅兒正是現任苗王的妹妹。
她的父親跟爺爺之前也是苗王,只是她的父母親已經在七年前相繼過世,而爺爺現在雖然仍健在,但在當年傳位兒子之後,就只在族中當耆老偶爾為族人排解紛爭,不願再管大事。
所以自從七年前父親過世後,族人們就擁戴她的兄長繼任苗王,掌管族中事務至今,而她在慢慢懂事後,也幫著分擔一些哥哥肩上沉重的擔子。
白虎素來不喜歡外人,鳳悅兒右手輕撫白虎的頭頂,安撫它的情緒,朗聲向來人問道:「什麼事?」
青年回答:「早上族人發現,昨天晚上有人在『貓跳峽』上打鬥,留下了五具屍體跟一些血跡。」
「喔?知道是什麼人嗎?」族中向來和樂,和鄰近的別族人也相處得挺好,會有打鬥的事情,的確不太尋常。
「屍體是漢人的!至於打鬥的是不是全都是漢人,就不清楚了!」
鳳悅兒點頭,思索了一會兒才說道:「知道了!我會去看一看,這事兒跟我大哥說了嗎?」
青年又答道:「跟王說過了,王說,讓悅兒公主拿主意就可以。」
鳳悅兒的口中逸出清朗的笑聲,「那好,就讓我拿主意吧!你回去吧,不用驚動族裡的人!」
「是。」青年躬身告退,消失在樹林中。
鳳悅兒蹲下身,細緻的小臉與白虎蹭了蹭,笑道:「霸兒,咱們有事要忙羅!」
白虎像是回應她的話,「呼嚕」了一聲,逗得鳳悅兒笑開懷,頭上的銀飾一晃動,又叮噹作響起來,煞是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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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風颯颯的吹拂著山巔,鳳悅兒帶著霸兒在「貓跳峽」上轉了一圈,屍體已經被族人清走了,她仔細的審視打鬥過留下的痕跡。
鳳悅兒看著地上劃下的刀痕跟劍痕思忖,果然是漢人的兵刀!
地上還有雜亂的鞋印,想來是昨晚地上泥濘,所以印得深了,現下地上雖然已經乾燥,但鞋印仍是留在那兒。
人數應該頗多,據鞋印來推斷,她猜測有十來個人。
這印子……是漢人的布靴所留下的!
看來昨晚在這兒打鬥的全是漢人,就不知道他們為了什麼,竟跑到這貴州深山中打鬥?
看見天上的雲又漸漸轉濃,從小在這山中長大的鳳悅兒自然知道,過沒多久又會下起雨來,這是當地常見的現象,一年到頭少有整日放晴的時候。
「霸兒!」鳳悅兒輕喚白虎要下山了,只見白虎對著下山的路徑伏低了身子,碧綠的眸子瞇了瞇。
「有人來了!」她也聽到馬蹄響聲了。
「難道是昨晚的漢人?」鳳悅兒自言自語著。
貴州多山,他們苗人在山中少有騎馬的,因為有很多山徑狹窄難行,馬兒也沒有辦法過去,所以他們是徒步居多。
沒一會兒,四個黑衣人騎著馬兒上了「貓跳峽」,在見到山頂空無一物,只有鳳悅兒跟白虎時,一行人都吃了一驚。
一個黑衣人用馬鞭指著鳳悅兒叫道:「你把這裡的屍首偷到哪兒去了?」
昨晚視線不明,又有人受了傷,只好把同伴的屍首暫時放在這兒,但此時竟然全部消失,所以他們直接懷疑到這裡唯一的人身上。
這人真無禮!鳳悅兒不高興的挑了挑眉,用滿不在乎的口氣回道:「既然是屍首,又不能吃又不能賣錢,我要個臭東西幹啥!」
「你沒拿?那這兒的屍首到哪兒去了?」黑衣男子不信。
「屍首是什麼的屍首?是你們蛇鼠一窩的渾球屍首唄!那你們當同類的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鳳悅兒看一行人氣黑了臉,開心的咯咯笑道:「沒準兒……他自己爬起來走下山了呢!」
「胡說八道!屍體怎麼會走下山!」男人怒斥。
鳳悅兒佯裝詫異,「畜生都會騎馬上山了,為什麼屍體不會走下山?」
慢了半拍,男人聽出她的捉弄,生氣叫道:「你說誰是畜生?」
「誰應就是誰羅!」鳳悅兒雙手平攤,香肩一聳,甚是無辜的模樣。
「你這蠻女!」男人氣得七竅生煙,揚起馬鞭做勢要擊向鳳悅兒。
「吼!」原先溫馴待在一旁的霸兒突然跳到四匹馬兒前頭,弓起身子發出低低的虎鳴。
「嘶……」馬兒們受驚,紛紛亂踏著蹄步,十分難控制。
從沒見過白色的老虎,又是這等威武,馬上的四名黑衣男於也驚駭於霸兒的虎威,心下都十分忐忑,不由得將馬兒拉退了幾步。
「我這蠻女怎樣?說下去呀!我等著聽呢!」鳳悅兒站在霸兒身邊嬌笑道,看著四個大男人給嚇得像鵪鶉一樣,心中十分快意。
霸兒碧綠的眸子由左到右一個個瞪過,再由右到左一個個瞪回來,嚇得四個男人硬生生打上一身的冷顫。
「霸兒,你說是人肉好吃,還是馬肉好吃?」鳳悅兒像是在跟白虎商量一樣的說,又逕自推斷道:「要我說,應該是人肉嫩一點,對吧?」
「吼!」像是附和她的話,霸兒低吼一聲,嚇得四個大男人刷白臉,而馬兒更是蹦蹦亂跳。
「你……你……」可憐的男人話都已經說不清楚了。
「我什麼?快說啊!我等著呢!」鳳悅兒挑釁的叫道,更是毫不給面子的取笑他們的狼狽。
另一名男子囁嚅道:「看樣子這蠻女也不會招什麼,而那個姓韓的應該是活不成了,咱們走吧!別在這兒跟她糾纏不清。」說穿了就是他實在怕得很。
男子有些心動,只是仍猶豫道:「但是那密函……」
「反正那姓韓的死了,密函也送不到那人手中,理他呢!」
四個人換了個眼神,就飛快的掉轉馬頭,奔下山去了,活像身後有鬼在追趕似的,悶不吭聲吞下鳳悅兒的取笑跟挑釁,連話也不敢回上一句。
清脆的笑聲豪爽的迴盪在山谷中,鳳悅兒笑彎了腰,趴俯在白虎身上,攬著它的頸子。
「霸兒,你最厲害了!」
那些人真是好笑極了……
半晌,鳳悅兒想起,「霸兒,他們說還有個人呢!好像是姓韓對吧!還有什麼密函的……」不知道這些個漢人在搞什麼鬼?該不會是想對他們苗族的人不利吧?!
她搔搔白虎的肚子,站起身來。
「走吧!咱們去找找,看看那傢伙死了沒!」沒死就算他命大好了!不過……他要是個壞人嘛……她可不介意親自拆了他餵狗!
要欺侮她族人的人,她斷然是不會饒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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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在週身蔓延……
韓譽在迷迷濛濛間半睜開眼,一隻小手端著個碗遞到他的唇邊。
「喝下去!」一個帶著點甜意的清脆嗓音如此說道。
汁液入口,苦澀的滋味在喉頭濃得化不開來。
「好苦……」
「啐!有藥是甜的嗎?」那聲音又說。
噁心感突然的湧上……
「嗯……」他想吐。
一隻軟滑細膩的小手摀住他的嘴,喝道:「吞下去!」
嗓音雖然悅耳,卻是十足的有魄力。
唔……這姑娘真是潑辣……
韓譽聞言,本能的覺得他吞下去會比較好,迷迷濛濛間,他依稀感覺到,如果他不吞下去,會發生可怕的事……
「好乖!」像是很滿意,那聲音如此稱讚。
是在說他嗎?
好乖?!
他今年二十有五……離孩提時期已經很遠、很遠了……
濃濃的睡意襲來,韓譽再度進入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
「唔……」胸口好悶……
韓譽試著深呼吸,看看能不能多吸進一點氣,但只是徒勞。
「唔……」真的好悶……
韓譽覺得胸口像是給重物壓著一般,讓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重物?
他緩緩的睜開眼,對上一片湛亮的綠光。
那是什麼?
慢慢的,視線漸漸清晰起來……那綠光是一對眼睛。
什麼東西的眼睛是寶石般湛亮的碧綠?
隨著意識漸漸清明起來,韓譽清楚的看見一張斗大的虎臉,以極近的距離在他眼前,然後……
他慘叫:「啊……老虎……」他終於知道氣悶的原因是什麼了!那只白虎的兩隻前腳踏在他的胸膛上,俯低了身子跟他「面對面」,他想不氣悶都很難!
這……會不會太刺激了些?!
不知昏睡多久,一睜眼就看見一張大虎臉……
它……靠得可真是近啊!
「叫什麼?吵死人了!」
一個熟悉的嗓音由門外傳來,韓譽身上有隻老虎,他不敢胡亂動,只有側過頭望向門口,想看看在他迷濛間一直聽到的聲音,屬於什麼人?
一個苗人打扮的盛裝少女出現在門前,端著個托盤進門,嬌俏的臉上淨是笑意,「霸兒,你又調皮了!」
白虎「呼嚕」一聲,不甘不願的從韓譽身上跳下來,趴俯在地,乖順得像只巨大的貓兒。
韓譽有些驚奇,訝然問道:「這白虎……是你養的?」真聽話啊……他從沒見過人跟虎可以相處得這樣好的!
鳳悅兒放下托盤,搖頭笑道:「霸兒跟我一同長大,我們是朋友,不是豢飼的關係。」
「霸兒……這名子起得真好,它很溫馴呀!」韓譽看著霸兒半蜷著身子,在鳳悅兒腳邊撒嬌,先前對它的懼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鳳悅兒噗哧的笑了出來,「霸兒才一點兒也不溫馴,是你對了它的眼,不然它可是會拆了你的!」
天曉得是什麼理由,霸兒挺喜歡這個男人的,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呢!
從小,霸兒就只給她親近,其他人越雷池一步就會被它嚇退,連她貴為苗王的哥哥它都不理不睬的,可是這回卻這麼喜歡這個陌生的漢人男子。
在他昏睡時,霸兒可是爬到床上好多回了呢!
是因為投緣嗎?老虎也有投緣這回事?
韓譽也笑了笑,忽然想起還沒向人家道謝。
「姑娘,多謝救命之恩。」他知道自己跌落山澗,後來發生什麼事他就一點記憶也沒有了!只依稀一直聽聞這個姑娘的聲音,想來是她救了他的命。
她的嗓音很好辨認,有點兒甜甜的又清脆悅耳,所以當她一開口,他就知道是餵他暍藥的那個人。
但怎麼有個印象……她似乎挺潑辣的……
韓譽看著她甜美的長相,年紀很輕,約莫十六、七歲,一雙鳳眼出奇的大,不像有的人瞇成一線似的;眸子晶亮有神,顧盼之間媚態自生,讓她有種艷麗的美態,倘若日後褪了一臉的稚氣,想必是顛倒眾生的樣貌。
她……潑辣?!哪裡像來著?
呃……想必是他記錯了……
對……定是他記錯了!
「要謝就謝霸兒吧!是它發現你躺在山澗裡,也是它駝著你回來的!」鳳悅兒笑道,扶韓譽坐起身,將藥碗塞給他。
韓譽接過碗,對白虎笑著說:「那虎兄,多謝你啦!」
霸兒「呼嚕」一聲,算是應答,旋即又趴下身睡大覺去了。
鳳悅兒看著韓譽笑道:「你這個人挺有意思的!」這個男人的風趣很合她的個性,她最不喜歡板著臉過日子的人了。
韓譽笑著含了一口藥汁,然後丕然色變。
「唔……」好難喝!
像是早就預料到他的反應,鳳悅兒嬌斥道:「吞下去!不許吐出來!」
「唔!」韓譽驚奇的看向她,依言吞下令人作嘔的藥汁。
老天!不是他記錯了,是這小丫頭真是小辣椒一個!
先前被逼著喝藥的記憶全部清晰了起來,他「咕嚕、咕嚕」的將一碗黑漆漆的藥汁暍個精光。
他不想再被她灌了!
鳳悅兒拿回藥碗擱在桌上,坐回床邊問道:「好啦!你現下清醒了,可以告訴我你姓啥名誰,家住哪裡?為什麼會給人殺成重傷,跌在山澗裡等死?又為什麼來到這偏遠的山中,要做些什麼?」她辟哩喧啦問了一串問題,然後直勾勾的看向韓譽,意思就是他非交代清楚不可。
「呃……」她一次問這麼多,他要怎麼答?
鳳悅兒雙手往小蠻腰上一叉,瞇起一雙大眼威脅道:「你最好乖乖回答我的問題,否則啊……看我不拿刀子在你身上刺個十百個窟窿,再把你丟回山澗等死!」
好潑辣的姑娘呀……不過她的表情靈動,一雙大眼晶亮有神,雖然出言恫嚇,但她嬌俏的模樣倒是緩和了那威脅感。
「一個一個來吧,問這麼多我都不知道要怎麼答起。」韓譽微笑,不以她的恫嚇為忤,這小姑娘個性真是鮮明得緊,喜怒哀樂全在一張俏臉上。
他有多久沒見過性子這麼真的人了?
鳳悅兒點頭,算他說得有道理,「你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
韓譽笑道:「我們漢人在問人家名字之前,都會先說自己的,這樣才不會失禮!」
「我是苗人!」鳳悅兒沒好氣地哼道,「你們漢人就是禮多如牛毛,有禮又怎樣?假仁假義的還不是白搭!」
韓譽大笑,這點他們的看法倒是不謀而合。
鳳悅兒也笑,落落大方地說:「我叫鳳悅兒,苗族人,住在這『雷公山』裡,換你了!」
「在下韓譽,漢人,家住北京城。」韓譽想了一下問道:「這兒就是雷公山嗎?」
鳳悅兒點頭,「其他的呢?你還沒回答我!」
「我是替人帶口信來這山中,路上遭壞人埋伏,才會被殺成重傷,又因為晚上太黑才會跌到山澗中。至於其他的,我現在還不能說,不過,我不是壞人就是,不會傷害你的家人,你可以放心。」
邊說著韓譽一邊思忖,到底是什麼人要殺他?竟派出十多個好手追殺他!
他從一離開京城就被狙擊,一路追殺到貴州來,像是非要他的命不可……若不是他功夫不錯,早就被殺死在路上,哪還到得了貴州?不過倒也證明了寡不敵眾的道理……他不就中了埋伏,差點丟了小命嗎?
鳳悅兒不太滿意他的答覆,咕噥道:「壞人也不會說自己是壞人,誰知道你說的是真的假的!漢人都不是好東西……」陰險卑鄙,總欺負他們苗人老實!
韓譽失笑道:「不然怎麼辦呢?難不成要我發誓?」
鳳悅兒美眸滴溜溜一轉,「也不用那麼複雜!」
「那……呃——」韓譽張口想問,冷不防卻給她扔進一粒東西,直直滾下喉嚨,吐也吐不出來。
「你給我吃什麼東西?」
「香蛇蠱!」
韓譽詫異,「那是什麼玩意兒?」怎麼聽起來挺思心的!
「放心吧!這種蠱不會胡亂發作的,只要你不對苗人起歹念,那蠱就會乖乖的待在你肚子裡,對你沒半絲危害。」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可是你若對我的族人起了歹念,那香蛇就會攪得你腸穿肚爛,活活痛死。」
「聽起來挺駭人的……」
「嗯哼!」鳳悅兒不置可否。
韓譽的驚詫漸漸平復,反正他本來就沒打算傷害任何苗人,這樣的蠱在肚子裡雖然有些噁心,倒也不足為懼。
「好吧!我只有把肚子暫時借它住了,等我要離開,你總會給我解開吧?」
見他沒有大驚小怪,鳳悅兒有些對他刮目相看起來。要換作一般人,非呼天搶地一番不可,他倒是挺有大將之風呀!
「這個自然!」
韓譽微笑,「鳳姑娘問完了,該我問了喔!」
鳳悅兒點頭,微微蹙了秀眉,「不要姑娘長、姑娘短的,好難聽!叫我悅兒吧!」她們苗人可沒有姑娘家不可將閨名給男人知曉的破規矩!
韓譽從善如流,「悅兒,我昏睡了多久了?還有我的傷勢怎樣?我的左腳很疼,像是不太能動。」他從醒來就覺得全身都痛,是在還能忍受的地步,所以才會決定先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地,又是被誰所救再說。
「你昏迷了五天了!你的左腿被樹枝插過,幸好沒傷到骨頭!痛是一定的,不過我給你上了草藥,過一個月應該就好了。」鳳悅兒睜大美眸哼道:「不止是左腿呢!你全身真是傷痕纍纍,左腹的劍傷可深了,沒流血致死算你命大,還有你不知道怎麼跌的?全身上下的擦傷竟有一百二十六處之多!」
她不是大夫,但是懂得一些基本的藥理,這是每個苗人多多少少會的,因為生活在山中,什麼蟲蛇猛獸都有,而且有時候會有外傷,所以他們從小就得學一點自救的本領,這樣的技術夠替他治外傷了。
韓譽望著她的俏臉,相同的寫滿驚訝,不過他不是驚訝自己的傷多,而是……
「一百二十六?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難不成……
鳳悅兒奇怪的瞥他一眼,「我幫你擦身、上藥、換衣裳,當然知道得清楚,你不看看你的長袍多乾淨,跌下山澗的人可能這樣乾淨嗎?」她替他清洗過,還將腰邊的破洞補上了呢!
韓譽低下頭,的確看到自己一身的清爽,俊朗的臉龐馬上泛紅,「是你幫我……」
鳳悅兒理所當然地回道:「這裡只有你、我跟霸兒,我不幫你換,難不成霸兒幫你換呀?」
「是是是……」老天!他被個小姑娘看光了,還摸遍了……
鳳悅兒覺得奇怪,「有什麼不對嗎?」
「呃……你是個姑娘家……」難不成她忘了?
「那又怎樣?」她本來就是姑娘家啊!
韓譽為難地說:「我是個大男人……」這樣還不懂,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是……」鳳悅兒看著他漲紅的俊瞼,驀然意識到他是個大男人的事實。
像突然給槌子打中,鳳悅兒記起他精瘦結實的修長身軀,還有那那那……她沒有的東西!
「啊!」鳳悅兒極其遲鈍的反應過來,然後慘叫得讓天地為之變色,連霸兒也不明所以的驚跳起來。「登徒子!」
「啪!」
驚天動地的揮了一掌,鳳悅兒飛快的衝出小木屋,霸兒緊追著她而去,留下一臉不知所以然的韓譽。
發生什麼事了?!
韓譽撫上那熱辣辣的臉頰,有些茫然。
該不會是……她現在才明白過來吧?
噢……真是遲鈍!
將臉埋入雙掌中笑了出來,愈笑愈是開懷,鳳悅兒真是個有意思的小姑娘!
她明天應該還是會來吧……
他其實不是很有信心。
看著動彈不得的自己,韓譽想著:她明天會來的!
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