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每天凝視著自己的臉,他渴望這張和黑道人相似的臉有所改變。
也許,每天詢問自己--變了嗎?和二十歲的他已經不一樣了吧?--這樣的催眠會有效果。
縱然希望尹紅菱見到他時,不會把他看作黑道人,但他還是失望了。
他的臉改變得不多?又或者尹紅菱對這張臉著實深刻眷戀,即使他甚至刻意留起鬍子藏住一張臉,她也一眼就認出來……
她對黑道人的深情迷戀,再次重挫了他癡情守候的心。
……只因為她無法碰觸別的男人,他以為他有了機會而決定近水樓台,但--
是他誤會了。原來在她眼中,他不過是黑道人的靈魂最可能寄托的形體而已。
她永遠不可能從他身上抹除黑道人的影子!那麼……
再見面,對彼此而言都只是剩下一段痛苦又難堪的感情……
就不如不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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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就算你是為了她好,但是你--也太衝動了吧?我看你壓根沒想過,這麼一來,她會有多討厭你。」錢水意為了好友哀聲歎氣。他抱起胸膛,完全不能認同白皓人這回的做法。
「討厭我也無所謂。接下來……她交給你們了。」他知道,她在找他,為了拿回戒指,那天……她哭紅了眼。
「……皓人,你可別太逞強,小心感情壓抑過度,會悶出病來的。」說什麼交給他們,他當然聽得出來他的意思就是去幫尹紅菱尋找合適的對象。但是瞧瞧他自己是什麼表情,一副陰沉沉的模樣,眼睛都瞇細了,嘴角雖然揚著淡然微笑,但仔細一看,還是隱約露出抖動的痕跡--著實是相當佩服的,簡直五體投地了。
如果是他的話,他就絕對無法笑著把一個深愛的女人推出去。不管這個女人愛的是不是自己。人心都是自私的,尤其碰上愛情這回事。他可是絕對無法笑著對人說,有什麼好對象,請介紹給仙子吧……光想像,他可就已經一肚子火了!
當然,不顧尹紅菱的感受,強迫她必須接受眾人認為對她最好的幸福,這樣的做法是強人所難,是野蠻行為,也真是不夠民主。但是話又說回來,既然已經徹底瞭解到她根本只想為一個死人而活,身為她的朋友的他們這些人,難道還要默默祝福她?
其實他心底最樂見的,是尹紅菱能夠對白皓人發展出感情,兩人配成一對,這麼一來就幸福和平圓滿了。但是,當事人不這麼想,他儘管在一旁拚命的搧風點火也無濟於事。但是,如果就這麼放著不管事,他卻又心癢難耐啊……
「你……可別出賣我。」白皓人彷彿他肚子裡蠕動的蟲,錢水意心思轉念,他便瞇起了眼睇向他。
白皓人沒有回家,但離開尹紅菱在的別墅了。黑稜鏡也暫時收斂不再逼他。現在尹紅菱到處找他,聽說也去了他家……全為了黑道人的戒指。
錢水意一怔,忙用笑容掩飾心虛。
「當然,我連仙子都沒說了,更不可能讓紅菱知道你在這裡。」一個到處擺滿黑道人遺物的地方,他雖然很想透露白皓人的行蹤,讓這兩人不至於斷了線,但也會有所顧忌啊。尹紅菱若是來到這裡……唉,他連想像都心疼啊。
白皓人點了點頭,目光落在擺放在九格櫃上的那枚戒指。
「你告訴她,戒指……被我銷毀了。那麼,她就不會再找我了。」也許,他應該當著她的面,把這枚戒指給毀掉,讓她徹底死心……之所以沒有這麼做,是他心底竟對黑道人起了護恨,他已經愧對道人,更不忍心毀掉他死前唯一抓在手上的遺物。
別開玩笑了,那麼一來還有戲唱嗎?錢水意揚起了眉,雙手擺放在口袋裡,認真地點了點頭,「你說的,我照做。」
白皓人轉過頭來,俊逸臉龐扯起優雅迷人笑容。「別做多餘的事,對我、對她,都不是好事。」
「放心吧,我一句話也不會多說的。」他敢掛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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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把咖啡放下,偷偷望了一眼,整個日光室裡瀰漫著嚴肅氣氛,相當懂得察言觀色的她輕巧地走出來,小心地把門給關上。
錢水意端起咖啡,先喝了一口。
「你告訴她,戒指被我銷毀了。那麼,她就不會再找我了。」他一句也沒有多說,隻字不改傳話給了尹紅菱。「他叫我這麼跟妳說。」
「……你的意思是說,為了不讓我再去煩他,他故意這麼說嗎?」她站在一旁,像兔子似的紅眼睛,似乎是又哭過的痕跡,只是在人前,她總是牽引著淡淡笑容。
錢水意眼光閃閃發亮,表情充滿讚許,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笑容--一句話也不多說。
尹紅菱顰眉,一臉煩憂地歎息。「他把戒指還給我不就好了嗎?為什麼要多管我的事情呢?我也不想多煩他。」
錢水意充滿深意的眼神睇向她。痛苦的是,他不能多說話,不能夠為白皓人八年來的默默付出好好的宣揚一番--什麼叫多管閒事,什麼叫不想煩他,什麼叫戒指還了就沒事了啊!拜託妳,尹紅菱,請妳好好張開妳那雙盲目的眼睛,把這世界、妳的週遭看個清楚吧!現在最擔心妳的人就是白皓人了--
他滿是不滿和責備的眼神撞到了一雙瞇起的冷冰冰的目光,頓時滿漲的惱怒和火氣消成沒氣的皮球。
金仙子和尹紅菱站成一線,雙手環抱著,冷冷移開視線,一下子眼神轉換,義憤填膺應和起尹紅菱的話來。「對啊,妳說得對!這白皓人可真是過分,我沒見過像他這麼無情冷血的男人,居然硬生生從妳手指上搶下戒指,也不怕折斷妳的手指。我那天看到妳整個手淤青,還有不少傷痕,我都心疼死了,白皓人他是連憐香惜玉都不會寫啊!」
一個冷冷眼神又瞪向了錢水意。不管怎麼說,他們是朋友,如果是錢水意敢抓破她一丁點皮肉,他就準備去醫院掛急診。
他抱起胸膛,大大的深吸了口氣--色字頭上一把刀,朋友再怎麼重要,也比不上女朋友重要,消氣、消氣……
「喂,錢水意,你也說話啊!」馭男友術,不僅要認同她的話,還要加以讚揚,廣為吹捧。
一雙綠色眼睛炯亮瞪了過來,把好不容易消了的氣給瞪了回來--就因為女朋友重要,將來要娶來當老婆的,更需要好好管教……不,溝通!
「妳心疼,我就不心疼?紅菱是妳的朋友,皓人不是我的朋友?我愛屋及烏把紅菱當好友,妳有把皓人當朋友嗎?做人說話要憑良心,皓人真的冷血無情嗎?紅菱傷一根手指妳把皓人罵到狗血淋頭!那皓人的心早已經傷痕纍纍、碎成片片,我應該去罵誰啊?」一口氣,不吐不快。吐了,心裡更疼更痛,默默守候這八年不求任何回報的白皓人,他可憐的朋友,就剩下他這差點不講義氣的朋友了……慘了,仙子變臉了。
他趕忙站了起來。
「你--你在紅菱面前講這些做什麼?你白癡啊!笨蛋!自私鬼!」金仙子氣得跳腳。
錢水意一愣。
「我……我自私--金仙子,妳太不可理喻了!妳蠻橫不講理!」他以為對她已經很忍讓,就連結婚的要求都順著她了,他哪裡自私了!
一對情侶臉紅脖子粗的吵了起來,一個是她的老闆,一個是她的好朋友,尹紅菱被你來我往的叫罵嚇得瞠圓了眼!……皓人的心傷痕纍纍、碎成片片?……這是什麼意思?
「等等,你們不要吵……」她的手伸向錢水意,急著想問清楚,慌亂地碰了他的手,儘管不是故意的,她馬上眼睛紅,皮肉痛,不聽話的眼淚匆匆滾落了下來!她忙別開臉去。
「紅菱!」金仙子見她雙手環著自己蜷縮起來,蹲跪到地上,嚇得拉住她。「沒事吧?……妳幹嘛去碰那個笨蛋嘛!」
「對不起,是我沒留意,妳還好吧?」他歉疚地彎下身。
「沒事、沒事……不要擔心。」她才深深覺得抱歉,是她自己去碰觸他的。趁著他們暫時休兵,她抬起頭來,望向錢水意,「你剛才說皓人……他怎麼了?」
一愣,他清了清喉嚨,心虛的轉眼瞥向仙子,催促她趕緊接話。
一雙綠眸剽射出兇惡光芒,極度不甘願地收拾殘局。「白皓人他……他最近失戀了,心情很差。不過這是他自己的暗戀嘛!這跟妳沒有關係……」她很快的想割掉自己的舌頭!完了,她嘴這麼快做什麼,紅菱很敏感的,她多加了這一句,不等於是跟她宣示「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嗎?還說收拾殘局咧,卻自己露了口風--
「仙……仙子,妳做什麼?」尹紅菱一雙淚眼婆娑的眼睛忽然被一隻手蒙了起來。
「沒有啊……我……幫妳擦眼淚。」她使眼色要錢水意趕緊想辦法,隨手抽來兩張面紙,熱心服務。
尹紅菱拿掉遮在眼睛上的面紙,拉住她的手,狐疑地望住她,「妳剛才在說什麼?」
「沒有啊!」金仙子瞪著一雙綠眸,一句話很快頂回去。
錢水意在一旁抱起胸膛,看起來優閒又快意,似乎就只差沒哼出小調來而已。
「仙子……」她剛剛聽到的意思明明是--
「錢水意!你別以為你沒有責任哦,這一切都是你惹出來的,你給我負責啦!」金仙子氣惱地起身,推了男友一把。
「喂……我答應過皓人不能夠在紅菱面前多說一句話的,妳別害我了。」胸膛馬上搥來三、五拳!
「你說這什麼話啊!這不是擺明了在說……」說確實對尹紅菱隱瞞了事情。但差點又從她嘴裡洩漏出來。金仙子充滿怨怒的瞪住錢水意!「我明白了,突然跟我吵架,原來這都是你的詭計吧?」不計一切,就是要尹紅菱知道白皓人的感情和心情,他對朋友可真是好啊!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她紅紅的眼眶,蒼白的臉色,強撐著不舒服的感覺站起來。
錢水意聳了聳肩,當真一句話都不肯多說。
金仙子也別開了臉去,死也不再當錢水意的棋子。她何嘗不曾想過白皓人也許是尹紅菱的最適對象。對任何男人都過敏的尹紅菱,唯獨對白皓人不會,天知道她有多麼高興。現在黑道人都不在了,與其看她孤單單守著黑道人的回憶過一輩子,她還寧願紅菱把白皓人當作黑道人的替身,移情別戀也好。反正苦的會是白皓人。
但遺憾的是,考慮到終身,一旦要結婚,就不再只是兩人的事情而已。她多多少少聽到一些風聲,因為黑道人的死,黑、白兩家對紅菱是排斥多過於憐憫。所以,她才會說錢水意自私啊!
「仙子,妳告訴我?」她忽然有一種感覺,就連仙子也跟白皓人很熟,那表示他們經常有聯絡?但她始終不曾聽她提起過,就算顧及她的感受……總覺得迴避得太刻意。
「告訴妳什麼?」眨了眨眼,她擺滿一臉無辜。
「妳有事情瞞著我吧?」溫柔的聲音,特別教人難以拒絕。
金仙子扯起眉頭。「紅菱,妳就別問了,我反正什麼都不會說的。」
「那多可惜。」他可就等著她說啊。
「錢水意!都是你惹出來的,你還敢出聲!」
「拜託,是妳先招惹我的!」
「我哪有!你沒事提白皓人做什麼?」
「怎麼會沒事,是妳先罵皓人沒血沒淚,我只不過站出來替他說句公道話。他都辛苦這麼多年了!」錢水意忿忿不平地對著金仙子抱怨。
尹紅菱在一旁瞇起了眼。
「辛苦?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到底誰辛苦啊,我和大梅每天得整理日誌傳到他信箱……」錢水意--她現在真想把他碎屍萬段!金仙子一臉該死闖禍的表情,緊緊摀住嘴巴,再也不敢朝尹紅菱看一眼。
氣死人,當初她就不應該答應白皓人寫那什麼日誌,要不是看在他細心為紅菱設想的份上,一時被他感動,才不小心答應下來……她今天也不會覺得對不起紅菱了。
要是紅菱知道她把她的一舉一動都寫成文字,給了白皓人看,那就算她能體諒他們都是出自一份關懷,也難免於隱私有遭到侵犯的難堪。……應該沒有被她發現吧?
尹紅菱一臉茫然,但心裡疑惑更深了。她試著把一連串的對話組合起來……
那皓人的心早已經傷痕纍纍、碎成片片,我應該去罵誰……
白皓人他……他最近失戀了,心情很差。不過這是他自己的暗戀嘛!這跟妳沒有關係……
我答應過皓人不能夠在紅菱面前多說一句話……
我只不過站出來替他說句公道話。他都辛苦這麼多年了!
到底誰辛苦啊,我和大梅每天得整理日誌傳到他信箱……
尹紅菱緊緊握著手,卻已經摸不到戒指。心裡開始惴惴不安……是怎麼回事?不可能的,不可能是……
我想……真的是我害了妳……
這戒指……旱應該跟著道人一塊兒被火化的。我不該因為一時的同情,把它留給妳,是我的錯。
是我的決定才讓這戒指留下來。
我現在不代替道人拿下這戒指,妳永遠也不會再套上別人的戒指……結果,會是我害了妳。
她惶惶的眼光對上了錢水意。他卻似乎知道她心裡的猜疑,絲毫不同情的拿一雙冷漠的眼神回望她。
他真的沒有多說,只有情侶之間吵架「互相叫罵」了幾句,他一句話也沒有對著尹紅菱說。
但是他現在的眼神,如果讀出口,應該是在說--白皓人愛上妳已經很多年了。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接近妳。他處處為妳著想,他是那麼害怕惹起妳心傷,但是妳眼裡看到了什麼?妳都在看些什麼?妳就只有看到黑道人而已,妳從來就不知道妳那雙只懂得追思和懷念的眼神已經嚴重灼傷了白皓人的心!妳以為癡情的只有妳一個,妳卻不知道拚命在維護和支撐妳的世界的人是白皓人!
他眼裡的深意,不知道她懂了多少?
不過,尹紅菱再也沒有追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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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人的心早已經傷痕纍纍、碎成片片……
是因為她。錢水意的眼神確實在指責她。
她為了拿回戒指,不停在找白皓人。她焦急,她心痛,失去了戒指她不安。但她就是沒有想過白皓人的心情,白皓人這麼做的理由,她更不可能會去想到……想到……
他喜歡她?
「紅菱,小梅說妳找我啊?」大梅走上二樓客廳。她全身曬成健康膚色,一頭削薄的短髮,穿了一套運動型的休閒服,高捲了袖口,一副忙碌模樣。「趁太陽下山前,我得洗完窗子耶。」
「嗯,一會兒我幫忙。」尹紅菱凝望著她。
「耶……不用了啦,只剩下一點點工作而已。」看樣子她想用工作遁走的計謀被識破。剛才金仙子離去前不停在眨眼,到底想傳遞什麼訊息給她呢?該不會……
「大梅,妳早就知道……白皓人了嗎?」
這麼直截了當的問法,大梅一時反應不及,臉色僵硬。
尹紅菱凝望著她,一顆心直往下沉,「可不可以……把妳知道的都告訴我呢?」
大梅緊緊咬著下唇,死命地憋著一肚子的話,拚命忽視她那雙柔情似水、懇求的眼神,還有她那真切輕柔的聲音。
「大梅,錢先生對我有怨言,我看得出來。但是……妳覺得這樣對於不知情的我,公平嗎?」
大梅扯起了眉頭,「錢先生怨妳?……這太過分了吧。」
大梅……果然是完全知情的。尹紅菱望著她,「他是熱心的人,我相信他怪我,一定有他的理由。」
「……他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大梅一顆心軟,想著當年若非遇上白皓人和錢水意,有他們好心收留,她母親可能就帶著她們往死河裡跳了。她猶疑地瞥一眼尹紅菱,緩緩拉下袖口……「我聽說妳對白先生不會過敏時,心裡……很為白先生高興。」不是為尹紅菱,而是為白皓人,這說明她的心偏了一邊,是偏向白皓人的。
尹紅菱心口莫名地一跳,她試著穩下心情,默默點了點頭,等她繼續說。
「仙子她……是不是提到日誌了?」她現在想,一定是她不小心說了出來,方才才不停對她眨眼。
「嗯……那是什麼?」這是她最疑惑的地方,就因為她始終想不透,所以她才會找大梅來問清楚。
大梅拉著她在沙發裡坐下來。老實說,雖然至今為止還不曾見過溫柔的紅菱發脾氣,但說出這件事,當真會怕她聽了以後氣得發暈呢……
「紅菱,我今天全部都會說出來,妳……總之,我先跟妳道歉。」
「日誌……跟我有關係?」她淡淡顰眉,怎麼也想不通。
「嗯,就是……日誌就是……因為白先生很擔心妳的情況,從妳來這裡擔任管家那一天開始,我……負責記錄妳的生活點滴,再轉由仙子發信向他報告……她怕我突然寫出一段振動白先生情緒的文字,所以她通常都會重新整理一遍,確保白先生看了以後能夠繼續默默守在暗處,不會突然出現在妳身邊。紅菱……妳還好吧?」眼見她臉色發白,大梅心慌。
尹紅菱澄澈的大眼寫滿難以置信和心驚的感覺!
「這麼說……已經好多年了……妳……妳們……」她相信大梅,也相信仙子,她們都很保護她,她相信在字裡行間也是。只是……心情還是難免受挫和窘迫。只是……白皓人……他……為什麼……
「我,和我媽、小梅三個人,當年被家裡趕出來,我媽差點帶我們跳河了,白先生和錢先生都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我從來沒聽過這件事。」深沉的內心裡泛起一波波愧疚感,她像是任由自己沉睡多年,直到現在才輾轉醒來,卻猛然發覺她閉著眼睛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時,從來不曾關心過身邊的人……
「嗯,因為和白先生有牽扯,我們都擔心不小心會說出來,所以索性隱瞞。」她似乎還有話未竟,欲言又止地瞄著她。
「大梅……妳說……要全部都說出來,那就……不只有這一件事情吧?」她不自覺又絞握著空虛的手指。
「可是……妳真的還要聽嗎?」她確實深受白皓人的深情感動,但也必須顧慮到紅菱的心儕啊,她真的可以承受?
尹紅菱望著她,彷彿可以瞭解她的關心,她堅定地點了點頭,緩緩握住她的手,不肯流露一絲內心的脆弱。
大梅鬆了口氣。能夠在一個屋簷下藏了那麼久的話,是不會因為一時憋不住就說出來的,她只是心想總得有人來為白皓人的癡情尋找一條出口、一絲曙光,只是她沒有想到開山鑿壁的工作會落在自己身上來而已。畢竟,她老是總以為錢水意是打破這僵局的第一人選呢。
「這裡……不是錢先生的別墅,其實是白先生特地購置這幽靜的處所,為了讓妳避開外面的流言,安心生活……這麼多年,他在妳看不見的地方付出很多、很多,這絕對不只是……一份憐憫而已。妳懂嗎?」她深切的希望尹紅菱能瞭解白皓人的一片深情,她甚至有些激動了。「雖然如此,不管他付出多少,他都其實只要妳幸福就好了,他總是只想到妳,只希望妳過得好……」
再也聽不見大梅還說了什麼,她的手在抖,心悸動並且疼痛不已!在她的耳畔不由得激盪起白皓人曾經深切懇求她的話……
紅菱,任何人都可以……真的,只要能使妳的心重新感覺到溫暖……妳要接受任何人都可以。……我想,道人也會比較希望見……妳燦笑的美麗容顏。
如果……如果他真的是喜歡她的,他……他用什麼心情……來說這位一話……
她……她一再一再從他身上尋找黑道人的影子,她那露骨的目光……他是怎麼能接受……
白皓人……為什麼要為她做這麼多……
為什麼……要讓她欠下他這麼多……
現在……她的心溢出滿滿歉疚難止息了……怎麼辦……怎麼辦?
……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