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查克兒顯得難堪。阿姨是來興師問罪的嗎?她用眼神疑惑的詢問帶錢月書前來的林欣佑。
林欣佑立刻打圓場的說:「克兒,葉伯母是特地來看你的,尤其知道我們要結婚了,還帶來了賀禮給我們。」
查克兒狐疑。「阿姨,你原諒我了嗎?」
「哼,再怎麼樣你都是我的養女,就算你忘恩負義,我這個做媽的又怎能跟自己的兒女計較,不過你這次也應該得到教訓了,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今後不要再違背我了。」錢月書寬寵大量的說。由林欣佑口中知知道克兒竟是蕭奇三的私生女,蕭邦同父異母的妹妹,她吃驚之餘多少有些幸災樂禍,感到報應終於出現在顏惠洵母子身上,尤其是顏惠洵,面對丈夫與好友的背叛,此刻她應該是難堪得無以自處吧!
「謝謝阿姨。」查克兒漠然。
「聽說你答應欣佑的求婚了,你林伯伯興高采烈的來找我提親,我同意了,日子也訂好了,就在下個月初三,那天是個好日子。」錢月書專斷的替她決定一切。
查克兒面無表情,靜默不語。
「還有,都要嫁人了,老住孤兒院像什麼話,待會就隨我回家。」她嫌惡的看著孤兒院簡陋的佈置。
查克兒這陣子都住在孤兒院和疼愛她的笑媽媽在一起,深覺自己無處可去,這裡才是她的家。
「這裡很好,住在這裡我很平靜。」在結婚前她不打算離開。
「難道你打算讓欣佑到孤兒院迎娶你?!這麼做像什麼話,我和你林伯伯都是有頭有面的人家,這麼做分明是在丟我們的面子。」錢月書動怒。
「這裡是我的過去,如果欣佑願意娶我,就必須連我的過去一併接受。」自錢月書出現她一直很溫馴的配合,此時她開始堅持。
「我不反對在這裡迎娶你。」林欣佑連忙表示。
「你不反對我反對,克兒,你不顧及林家的面子,我和你叔叔的顏面你總要維持,不能讓別人看我們葉家笑話!」錢月書怒道。
「阿姨忘了嗎?我始終姓查不姓葉。」
「你!你忤逆我,惡性不改!難道這就是蕭奇三的女兒所遺傳到的劣根性?」錢月書出言刻薄,完全不顧及他人感受。
查克兒漲紅了臉,翻覆在心頭的羞恥感教她難以自持的掉下憤怒的眼淚。「葉伯母,我帶你來找克兒是希望你們母女能夠前嫌盡釋,你能為克兒主持婚禮讓克兒了無遺憾的當個快樂的新娘,而不是請你來傷害克兒,讓她一再陷入痛苦不堪的情境中。」林欣佑袒護著查克兒。
「我……我不是有意讓克兒難受,只是她不識大體這點讓我很生氣,再怎麼說我也是為她好,她不應該處處與我作對。」錢月書撇著嘴。
「我不是凡事都順著你了嗎?只不過要求在結婚前能有一段屬於我自己的空間,能夠平靜一下自己的心情罷了。」查克兒無奈的請求。
「難道在家我沒有給你足夠的空間嗎?在你待了十多年的家就找不到你所謂的平靜了嗎?」錢月書氣勢凌人的質問。
「我……」她實在說不出那個待了十多年的家從來就沒有帶給她一刻安寧過,若說出口只怕太傷人,徒增阿姨一發不可收拾的怒氣。
「克兒,你說啊!說不出個所以然的話就隨我回去,不要再回執了。」
查克兒不語。
「葉伯母,你先不要逼克兒,我想你們各退一步,不如讓克兒繼續待在這兒直到結婚前一天再回到葉宅等我迎娶,這樣克兒既可以再沉靜一段時間,結婚時也不會影響到你與葉伯父的顏面,這樣可好?」林欣佑夾在她們中間無可奈何的提議。
「好吧,就照你的提議做。」錢月書勉強同意。
查克兒歎口氣,也點點頭。
再堅持下去,只怕阿姨會變本加厲強迫她服從。
「蕭邦,你看我穿這件結婚禮服好看嗎?如果好看,結婚時我就穿這一套。」江思思一身亮眼精緻的白色婚紗禮服,得意的在蕭邦面前旋轉了一圈又一圈。
「誰允許你穿這件禮服的,脫下!」他狂怒不已。
「這是你專程由國外訂製給查克兒穿的,現在她無緣為你穿上,由我承接這件美麗的禮服有什麼不可以。」江思思不以為然。
「你不配穿,它是屬於克兒的,只屬於克兒的!」他青筋暴跳的衝上前要脫下她身上的禮服。
「你做什麼?」她大驚失色,躲開他粗暴的手。
「脫掉它!」他再次沉聲低吼。
「我偏不,只要是屬於查克兒的一切,現在都是屬於我的,就連你也即將屬於我了。」「你給我聽清楚,莫說我現在還沒娶你,縱使和你結了婚,我是我、你是你,我不屬於任何人,在名義上我們是夫妻,生活上則各不相干,你休想干涉我的一切。」他把話說清楚。「你!你是為了查克兒才勉為其難的答應娶我,這點我清楚得很,儘管如此,我還是你名副其實的妻子,人人還是稱呼我蕭太太,就連查克兒以後見了我,都不得不喊我一聲大嫂,誰教她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她故意刺激他。
他憤怒的賞了她一巴掌。「你再說一個字我就殺了你。」
她錯愕地撫著火熱的臉頰,當場傻住。
「蕭邦,你憑什麼打我的女兒?」梁如秋聽見他們爭吵的聲音急忙過來查看,正好看見這一幕,不禁怒斥道。
顏惠洵隨後而至。
「她口無遮攔。」他忿忿地說。
「我並沒有說錯什麼,查克兒本來就是你的妹妹,是你沒有認清事實。」江思思趴在梁如秋身上假哭。
「蕭邦,你都已經答應要娶思思了,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梁如秋氣憤的質問。他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沮喪地以手覆眼癱坐在沙發上。「兒子?」顏惠洵關心地走向他,在他身前蹲下。
「媽,在結婚前我不想看到她們母女,你請她們走吧。」至少在婚前讓他保有安寧的日子,這是他最後能為自己爭取的。」
「這怎麼可以,我們就要結婚了,你是新郎,怎麼可以避不見面?」江思思立刻抗議。「婚禮由你全權處理,我沒有任何意見。」新娘不是克兒,對他而言這個婚禮就不具任何意義。
「你!」江思思氣憤他的事不關己。難道她就這麼不如查克兒嗎?為什麼他就不能用對待查克兒的心情來對待她?
「蕭邦,你太不負責任了!」梁如秋憤怒的指責。
「隨你們怎麼說吧,我想要安靜地獨處,請你們離開。」他不耐煩的冷笑。「好,蕭邦,既然你說婚禮由我全權負責,那麼我就安排我們的婚禮在下個月初三,與查克兒的婚禮同一天舉行。」江思思說。
他深吸一口氣。「隨便你!」
「既然你沒意見,當天你只要準備好做新郎就可以了。」江思思得意的笑著。「我們先走了,讓你好好的獨處,去緬懷你與查克兒那一段亂倫、可恥的感情吧。」江思思刻意的譏諷,傷害他讓她有報復的莫名快感。
「慢著。」蕭邦叫住她。
江思思轉身露出笑容,以為他終於發現自己對她的愧疚,要對她說些什麼話彌補。誰知他冷漠地說:「離去前先把禮服脫下來還給我。」江思思臉上的笑容立刻逝去,「老實說,我才不希罕撿查克兒的破衣服,它令我作嘔!」她憤怒得漲紅了臉。他聳聳肩。「不希罕最好,我要將它送給克兒,就當作是我送她的結婚禮物。」想像克兒穿上這件禮服時的美麗模樣,一定是全世界最動人的新娘。
想到這裡,他不禁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
「就讓查克兒穿著這件受詛咒的禮服嫁給別人吧!」江思思憤怒的衝出去。梁如秋在瞪了蕭邦一眼後,隨後追了出去。
「兒子,你何必要勉強自己結這個婚?」顏惠洵心痛地說。
「媽,結這個婚對我來說並沒有任何意義,惟一的目的只是讓克兒能夠安心的去追求她的幸福罷了。」他神情落寞。
「你們這些孩子……」顏惠洵突然痛哭出聲。
「媽?」
「媽對不起你們……」她一個勁地痛哭,令他手足無惜。
查克兒身著蕭邦派人送來的婚紗禮服,面對著鏡子,禮服是這麼的合身,完全是依造她的身材所縫製出來的,低胸性感的領口佈滿了價值不菲的珍珠,讓她整個人更加高貴閃耀,腰間繫上了一條淺綠色的絲質細帶,增加她活潑俏麗的感覺,長長的白紗裙優雅的散落在她腳邊,讓她好似雲端的仙女,美得教人不敢逼視。
這麼美的一件禮服,原是要在屬於她和蕭邦的婚禮上出現的,如今新娘不是他,穿起這件禮服備感心酸難受。
紅著眼眶,她不禁想起與蕭邦之間種種歡樂的片段與一再宣示不變的承諾——「克兒,笑一下,今天可是你最重要的日子,不要老是苦著一張臉,聽到了沒有?」錢月書不悅的看著查克兒對著鏡子掉眼淚。
「我笑不出來。」查克兒歎口氣,老實說。
嫁給自己不愛的人教她如何笑得出來?
「今天這種場面,你笑不出來也得給我笑。」錢月書專制的命令。
「夠了,你逼她逼得還不夠嗎?」葉政明氣憤的說。他是以主婚人的身份專程回來主持查克兒與林欣佑的結婚典禮。
「我逼她什麼了?結這個婚可是她自己同意的,現在新郎就要來接她前去教堂了,她還這個模樣,教我怎麼跟人家交代?」
「唉,克兒,你想清楚要嫁給欣佑了嗎?」葉政明以父親的身份詢問。
「我……我別無選擇。」查克兒幽幽的垂下頭,不敢看他。
「你有的,只要你……」
「葉政明,你才夠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婚禮在即,就算克兒要反悔也來不及了,我們葉家丟不起這個臉。」錢月書怕他說服查克兒悔婚,立刻打斷他的話。
「是我們的面子重要還是克兒的幸福重要?只要克兒同意,我不反對她現在悔婚,一切後果我來承擔。」長久以來,他一直沒為克兒盡過什麼心力,如今該是為她承擔起做為父親該負的責任了。
「不可以,克兒不可以悔婚!」錢月書斷然的說。
「你算什麼母親,一點也沒有顧及女兒在想什麼,你有沒有為她的未來想一想?」他質問。「我就是為她的未來著想,才要她嫁給欣佑的。再說欣佑有什麼不好?年輕有為,家世傲人……」
「膚淺!」他怒斥。
「葉政明,你敢說我膚淺,要不是……」
眼看他們就要起爭執,查克兒無奈的開口:「你們不要再吵下去了,我嫁給欣佑的決定不會改變。」
「哼,算你還識大體,不像你叔叔,就會說一些不切實際的話。」錢月書不屑的瞪向葉政明。
葉政明氣得轉過頭。
「叔叔,對不起,既然決定了我就不後悔。」查克兒抱歉的看著葉政明,同時一再告誡自己不可以退縮,雖然她真的好想逃離這一切。
「你……唉,一切都是命!」他只能眼看她步入與他相同的命運,承受不當婚姻所帶來的苦果。
「叔叔……」
葉政明搖手阻止她說下去,「既然決定出嫁,就該高興點,說不定在你的努力下,有一天你會真的愛上林欣佑。對了,你的親生母親也會在教堂親眼看著你出嫁。」「那個女人來做什麼?克兒的婚禮不歡迎她!」錢月書立刻不悅的抗議。「她畢竟是克兒的親生母親。」
「親生母親又怎樣,克兒是我一手養大的,在嫁女兒的重要時刻,她憑什麼與我搶風采!」錢月書度量狹窄的嚷道。
「人家是純粹來祝福克兒的,誰跟你搶風采來著,你真是不可理喻。」他受不了的歎氣。「我……總之在克兒的婚禮上我不希望見到她,相信克兒也不會希望得到一個不負責任的母親的祝福,所以你去打發她走,或叫人阻止她進教堂。」
他搖著頭,懶得與她爭執。無可救藥的女人!
蕭邦身著一身白色禮服,卻頭髮凌亂,喝得酩酊大醉。「他這個樣子怎麼上教堂?這個婚還怎麼結?」江思思打扮妥當卻不見新郎出現,氣憤的與梁如秋跑到蕭家,看到他不省人事的模樣,不禁氣得質問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顏惠洵。
「先把他弄醒再說吧。」顏惠洵也無可奈何。
「他醉死了,天塌下來恐怕也叫不醒他。」梁如秋氣憤的推了推蕭邦。
「你這個做母親的是怎麼看顧兒子的,結婚前一刻竟讓他醉成這個樣子!」江思思口吻咄咄逼人。蕭邦一定是故意這麼做讓她難堪的,她憤怒的拿顏惠洵出氣。
「誰說我醉死了,江思思,我警告你,以後對我母親說話客氣點,否則不要怪我給你苦頭吃。」蕭邦帶著濃濃的酒意醒來。
「你醒了?!那我們快點去禮堂,所有賓客正等著我們呢。」看到他醒來,江思思高興的拉著他就要走。
他摔開她的手。「就讓他們等好了,等不急的儘管滾蛋,反正我也不希罕他們的觀禮。」他不在乎的說。
「你想悔婚?」江思思怒不可遏。
酒精令他站不穩,他扶著桌子喃喃地說:「我是很想這麼做。」
「你真的……」
「不過為了克兒,我還是會跟你結婚的。」他晃了一下身體,然後重心不穩的跌坐地上。「兒子!」顏惠洵見狀急忙上前扶他。
他搖搖手拒絕母親的扶持。「沒關係,跌不死的,反正就算跌成殘廢,只要我有錢,這個女人還是會嫁給我的。」他譏嘲的苦笑。
「蕭邦,你太過分了!」江思思氣得全身發抖。
「我有說錯嗎?你們母女不是為了錢才處心積慮地要與蕭家結親家嗎?」他打著酒嗝,嘲諷的瞥著梁如秋母女。
「我……你……你不要得不到查克兒就把怒氣全發洩到我身上,大不了這個婚不要結了。」江思思故意這麼說,轉過身還真擔心他不結婚了。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悔婚的。」他早看透她了。
她憋著滿腔怒氣。「你當然不會悔婚,因為你已經答應查克兒非娶我不可,可憐的你,心愛的女人不能愛,還要眼睜睜看著她嫁給別人,嘴裡勉強說出祝福的話,其實心痛如絞,如今被迫娶我,也是為了她,我真為你感到悲哀——」他吝於給她快樂,她也不讓他好受。「住口!」他怒吼,目光殺人的走向她。「我不需要你的悲哀。」他失控的緊掐住她的脖子。
「住……手……」她不能呼吸的掙扎不休。
她越掙扎他掐得越緊。
「蕭邦,你理智點,快住手!」顏惠洵驚慌失措的阻止。
「殺人啊!」梁如秋更是急得大聲喊叫,用力捶打著蕭邦要他住手。
顏惠洵使力的要扳開他僵硬的手,可惜他力量太大,她與梁如秋合力也拉不動他,眼看江恩思已經翻白眼快要斷氣,怕他真的殺人,情急之下顏惠洵吼道:「兒子,你聽媽說,你與克兒不是兄妹,你們根本沒有血緣關係!」
「你說什麼?」他驚愕地鬆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