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預料到我一定會來?」沈雪子訝然。
「你可以稱之為心電感應,而且,你也應該帶來了那只水晶玉鐲。」
沈雪子將手探進衣袋裡,水晶玉鐲還在。
「你終於相信我說的話了。」
「還沒有,只是好奇你究竟還能玩出什麼把戲。」
「該說的我全說了,我已經沒什麼把戲可變了。」雷震雙手一攤,說:「沒想到七年前的你就這麼任性、刁鑽得惹人喜愛,能見到妻子少女時嬌俏的模樣,這趟我是沒白來。」
「要是七年後真的注定要嫁給你,乾脆現在讓我一頭撞死算了。」她可不想做只馴良的綿羊,不服又問:「你如何證明你就是我未來的丈……夫?」
「我當然可以證明,因為沒有別的男人比我更懂得疼惜你的美、你的愛;也沒有別的男人比我更瞭解你身上的特徵,及每寸肌膚散發出來迷人的細嫩與柔滑。」
「你……」這下流胚子!沈雪子險些破口大罵。未曾有過男子敢如此大膽輕薄她,好似她就衣不遮體,光著身子站在他面前似的。
「你的右臂有個看似玫瑰花瓣的紅色胎記。你曾經對我說,你家幾代的祖先也曾有過這種奇怪的胎記,還有你的小柳腰部位有顆紅痘小痣,以及你的胸前只要緊張……便會紅通一片。」
「夠了!」沈雪子緊張的截斷他的話,只覺胸前燒熱,肯定一片通紅;她本能的抱胸,慌措的插話:「那……那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什麼地方?」
雷震凝眸微笑望了她片刻,說:「你不認為邂逅是種不期而遇的驚奇浪漫嗎?如果戀愛的過程,是明明白白的預知,那戀愛還有什麼遐思、幻想、憧憬可言,那不是失去戀愛那份神秘的浪漫嗎?」
天哪!如何想像能和眼前這老男人談出什麼轟轟烈烈、璀麗的愛情?她要的可是不平凡的愛情。
「OK,你說水晶玉鐲不是時空器,那你又憑什麼來到現在——」
沈雪子話方落,突覺一陣暈眩,隨之整個人的體力像猛然被全部抽走似的,虛脫的癱軟下來;雷震忙迎上前,讓她躺進他的懷裡。
她第一次躺進男子的懷裡,那麼舒服、可靠、溫暖,讓她放心地做場甜美的春夢。
「效應發生了!」雷震驚慌。
他無力地拿出口袋裡的那只水晶玉鐲,原本晶瑩剔透的光澤,已變成嚇人的血紅色。
「希望能在你未消失前將你送回去,不然,我就得再到十年前找你了。」雷震抱起沈雪子慌張地奔出飯店。
她不知道雷震究竟將她帶到什麼地方,無力地張開眼睛時,只知是位於近郊山區的一幢廢棄的古老木造平房,殘破的像是幢陰氣森冶的鬼屋。
「這是哪裡?」
「是以後我們共築愛情的小窩。」雷震感覺沈雪子的體重快速減輕。
天哪!這破屋子是他們倆愛的小窩!?沈雪子悲觀的不敢想像他們的愛情會有什麼浪漫、幸福可言!
沈雪子感到意外,原來這殘破的屋子尚別有洞天。雷震推開一面活動牆時,裡頭有間清爽、乾淨的密室,若非屋子主人是不可能知道有這間密室的。
雷震就用這麼的破爛屋子來安置他們偉大神聖的愛情嗎?如果能使上點力量,她肯定會跳起來破口大罵。
密室內除了中央擺了一座半人高的錐形水晶製品外,別無它物,且以那座水晶為中心,地上劃了「古」字,詭異的像是某種神秘的邪教場所。
雷震讓她盤坐在「古」室內,自己也與她對面盤坐。
「雷震……」沈雪子第一次感到命運操控在別人手中的不安。
「不要怕,進入時空隧道很簡單,就像禪宗的觀想法,眼觀鼻,鼻觀心,摒除所有雜念,一心想著要去的年代就行了,禪宗這套讓靈魂出竅的觀想法,可能是學自時空旅行者進去時空隧道的方法。」
「我們要去哪裡?」沈雪子緊張的問。
「水晶玉鐲曾經在歷史上出現三次,最早一次是東漢順帝陽嘉元年,也許問題就出在那時候。」
「東漢有這個皇帝嗎?」她這個歷史白癡!連忙又問:「慢著,萬一你的假設錯誤呢?」
「就當是場賭局吧!」
赫!這傢伙說的可真輕鬆,賭的可是她的命吔!
然而,她已別無選擇,她駭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己逐漸在飄忽消失中……
她昏昏沉沉的,很快就跟著雷震陷入冥想,她開始感到某股力量試圖進入體內,像是雷震的力量,她全無抗拒地讓他進來。
恍然間,那座錐形水晶,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托起,同時開始加速旋轉。驚詫間,晶瑩剔透的水晶內部,霍然綻放出奪目、耀眼的七彩虹光,猶似迷眩的北極光般,柔和醉人地瀰漫整個密室。
「好美哦!」沈雪子癡傻地撫摸著佈滿身旁的虹光,仿似漫步雲端般飄飄然。
海市蜃樓般炫麗奇景,沈雪子看傻了。
「集中精神,別分心!」
「雷震——」
沈雪子一聲驚叫,所有七彩虹光急速凝聚成一道刺眼強烈的光束,霎時,兩人的形影隨著錐形水晶消失在光束裡……
只剩空蕩蕩的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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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震,如果你救不了我,做鬼我都饒不了你,我們……」沈雪子讓眼前的景物嚇得愣住了,她怯怯的問:「這是哪裡?你該不會告訴我,我們真的來到了……」
「嗯!嗯!」雷震那亢奮、怪異的笑容,給了沈雪子心底所想的答案。
「漢朝!?」沈雪子瞠目結舌,怎麼也不敢相信。
「正確說,應該是東漢順帝陽嘉年間,這年張衡……」發明了渾天儀。
「別說了,我昏……」沈雪子兩眼一閉,昏倒在雷震懷裡。哈!不昏才怪哩!
這裡是位於益州郡城外,一處依山而築的村落,一幢幢高腳竹樓式建築,雷震不難看出是擺夷族村落。
開啟時光隧道時,一道從天而降的強烈光束將他們帶到東漢,卻也因奪目刺眼的激光,引起整村落的驚恐——天神降臨了!
那道光束偏巧落在一座山神廟前,對純樸、善良的村民而言,這無庸置疑是一項神跡,他們想不做神都難羅!
不消一個時辰,所有村民全為了這神跡敬畏地擁上山神廟,惶恐不安地議論紛紛,尤其對他們一身的「奇裝異服」,更是煞有其事的評頭論足,但從他們的眼神看來,顯然他們對「神」的穿著,有著不以為然的質疑。
「請問這裡是……」
雷震的話才剛出口,所有村民皆惶恐的紛紛跪地虔誠膜拜。
「難不成拿我們當神看?有意思!」雷震抿嘴笑道,忙向他們解釋:「喂!喂!你們搞錯了,我們不是什麼神仙,我們只是……只是……」雷震一會兒漢話,一會兒又是擺夷話的,連他都不曉得自己在說些什麼。
多可笑啊!他該如何向這群民智未開的村民解釋,他們只不過是時空旅客罷了?
百口莫辯,雷震也懶得解釋,索性真當起神來了,或許這樣會好辦事些。至少他得先將身上這套「奇裝異服」給換掉才行,免得當不了神,反而成了魔鬼怪物。
他用擺夷話,向村民提出「神」的第一項要求——兩套傳統擺夷服飾。
村民們領了「神旨」後,又是敬畏地一陣膜拜才慌慌張張的離去。同時,沈雪子睜開昏迷的眼睛,只是隨即又讓那群膜拜的村民給嚇昏了過去。
「瞧你天不怕、地不怕,像個鬼靈精似的,沒想到膽子也不過如此。」雷震笑著調侃怯怯醒來的沈雪子。
「喂!你把人家帶來這鬼地方,還沒找你算帳,居然敢嘲笑我。」沈雪子嗔怪。
「不帶你來,你早消失了。」不感激他,反倒先責怪起人來了。
沈雪子沒好氣的對他努嘴,突然緊張的縮進他懷裡,問:「剛才那群人……」
莫名其妙成了神,雷震想著忍不住發笑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沈雪子恨不得給他一拳。
「他們是雲南少數民族之一——擺夷族,中共改名為傣族,你知道他們當我們是什麼嗎?」雷震憋住笑,露出神秘的怪異笑容,說:「他們當我們是從天而降的神。」他終於忍不住笑出淚來。
「神?」沈雪子有幾分意外,以她那調皮,惟恐天下不亂的個性,這是再好玩不過的事了,但是,現在她可沒那份心情,她焦急的是——「怎麼回去?」
「怎麼來就怎麼回去。」雷震說的輕鬆,一點也不擔心。
他這才想起,得先想辦法將那座錐形水晶找個地方藏起來,少了它,就真的回不去了;他同時猛然發現,沈雪子不知在他懷裡舒舒服服躺了多久。
沈雪子也猛地驚覺,慌張地推開雷震,撲通直跳的心窩,羞澀的酡紅,由胸部紅上粉頰,儘管仍有幾分稚氣,那醉人的嬌羞,還是險些讓雷震失了神。
「沒見過美女啊!」沈雪子嗔罵。
「沒見過自己心愛的老婆十九歲時嬌羞的迷人模樣。」雷震一臉癡醉樣。
「誰是你老婆!?」甭想!調開眼光,她立刻被這青翠的山野迷住了,雀躍地展臂,「哇——好美的風景哦!像個世外桃源,如果能永遠住在這種空氣新鮮、風光明媚的地方,那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永遠陪你住下來。」雷震深情的說。
「殺風景,你懂嗎?哼!」沈雪子可沒好臉色地對他做了個鬼臉。
雷震不在意的微笑,好奇的問:「像你這麼活潑、可愛的女孩子,一定有不少男孩子追求。」
「跟屁蟲多著呢!你有耐心聽我數上三天三夜嗎?」沈雪子驕傲的示威,撇了撇嘴角,發出怪聲:「你吃醋了嗎?老男人。」
「等你愛上了我這個老男人後,你就會明白什麼是教人神魂顛倒的浪漫愛情了,小丫頭!」雷震掐掐她紅潤細滑的臉頰,說:「幫忙把這時光機藏起來吧!免得我們真的在漢朝結婚,那問題可就更大了。」
沈雪子鼓起腮幫子,嗔怒地斜眼瞪他,從來沒有男孩子敢如此大膽、輕薄調戲她,這老傢伙——她絕饒不了他。
費了好一番功夫,將錐形水晶藏於隱密處後,他正苦於不知該如何尋找沈雪子的祖先時,有位打扮樸素,容貌清秀的女子,拿了兩套擺夷族色彩鮮艷的傳統服飾走來。
「我認得她,我認得她!」沈雪子驚詫怪叫。
「你認得她?」雷震困惑。
「不對,應該說是我見過她,就是在前個晚上,我作夢時夢見了她……」沈雪子一口氣地說出夢裡情景。
「難道,她會是你的祖先?」雷震疑惑地打量著朝他們而來的那名女子。
「他們不敢來見你們,所以,要我送兩套衣服過來給你們。」那女子聲音極為柔美,讓人聽了很舒服。
「你會說漢話!?你不是擺夷人?」雷震感到意外。
「我家住益州郡城內,城裡漢人佔絕大部份。」她禮貌地含笑說:「這村子裡的人,都很善良、熱切、和善,但風俗上對鬼神極為敬畏,所以,你們不要放在心上。」
「其實,我們並不是……」沈雪子試圖解釋。
「我看得出來,你們並不是他們口中所說的山神顯靈,我所見過的神像,沒有一尊像你們這種奇怪打扮的,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從什麼國域來的人,但我看得出來,你們絕不是壞人。」
雷震覺得慶幸,總算在這朝代裡,還能遇上一個腦筋清楚的女子。
「說了你或許不信,其實我們……」算了!雷震將話打住,該怎麼解釋?她會相信嗎?他問:「請問現在是什麼年代?這又是哪裡?」
「東漢順帝陽嘉元年,這裡是擺夷族的小村落,東行五里便是益州郡城。」那女子眼神充滿困惑——這兩人居然不知現在是何年代?
「賓果!」沈雪子雀躍地叫起來。
「啊!?」那女子不解其意。
「是番話!」雷震瞎掰,忍笑。
番話!?將她當成瘋婆子?沈雪子恨得咬牙切齒。
「益州又是哪裡?」沈雪子迷糊的問。
「就是昆明,漢武帝時建益州郡。」雷震一副歷史專家似的在沈雪子耳際低語。
「謝謝你哦!」沈雪子可沒半點感激,還用白眼瞥他,沒經大腦,隨性問那女子:「在城裡賣畫的那個書生,是你哥?還是你男朋友?」
「男朋友?」那女子不解。
「這也是番話!」雷震真要笑出來了。
「我是說,你們是戀愛中的情侶嗎?」沈雪子勉強找出認為夠含蓄的形容。
那女子羞澀不已,低頭。
「你難道沒有比較優雅、含蓄的形容詞嗎?」雷震咯咯笑了幾聲。
「這還不夠含蓄?那你來說。」沈雪子氣惱了。
「兩情相悅不就結了。」雷震不假思索的說。
「不全是一個屁!」沈雪子沒好氣的說。
那女子微蹙眉,這是哪個番屬的言語,怎麼這般不堪入耳!
「你也認識沈公子?怎麼知道我和他——」那女子羞澀、疑惑地探問。
「我昨晚夢——」沈雪子將話打住,說:「有天你送食物給他,不巧撞見的。」
沈公子?與沈雪子同姓,是巧合,還是他們這次要找的人?雷震暗忖。
「沈公子的母親原是這村落的擺夷人,後來喜歡上一名漢人,兩人兩情相悅,但擺夷是個母系社會,沈公子的祖父不願兒子『嫁』給擺夷人,雙方家長鬧得不甚愉快,他們便決定私——奔,生下沈公子和他妹妹後,便雙雙去世了,兄妹就靠那畫攤相依為命過活,時常有一餐沒一餐,偶爾我就送食物過去,只是……」
「只是他不願接受你的施捨,這傢伙有前途,會成功。」沈雪子激賞。
「我不是施捨,只是想表示一份心意。」是愛的心意。
「你很喜歡他?」雷震探問,心想,若郎有情、妹有意,搞不好,就這麼簡單找上目標了。
「其實,我們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請不要誤會。」那女子緊張的加以解釋,一臉無悔的說:「只要能夠讓他專心讀書,他日考上功名,我就心滿意足了。」
哇!跟二十一世紀的現實感情比起來,這不求回報的感情太令人感動了。
「對不起!我得先走了,我必須在天黑前進城,山路並不好走。」那女子致歉。
「雷震,今晚我們就窩在小廟裡嗎?」沈雪子抱怨,她嬌生慣養,可沒如此窩囊過。
「如果你們不嫌棄的話,可以去我那兒暫時住下。」那女子熱情邀請,說:「我爹在城裡開了家客棧。」
「可是我們身上沒錢。」雷震說。
「相逢自是有緣,客棧沒滿,還不是空擺著。」
「姑娘盛情難卻,那就冒昧叨擾了。」雷震彬彬有禮的回話。
「我叫呂寧兒,不知公子、姑娘如何稱呼?」
「沈雪子,這老男人叫雷震。」
「沈小姐,雷公子。」她禮貌稱呼。
「他也稱得上公子?」沈雪子笑諷,說:「什麼公子小姐的,聽起來亂不習慣的,以後直接叫我們的名字好了。」
「亂?也是番話嗎?」
雷震禁不住發笑了。
吃、住有了著落。甭說!沈雪子這好奇寶寶,已迫不及待想進城遛達探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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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昆明)是一座落英繽紛,「春城無處不飛花」的醉人花城。
此時正是櫻花盛開的季節,花團錦簇、奼紫嫣紅、爭奇鬥艷的盛況,絕不下於日本三月的櫻花季。
對沈雪子而言,古色古香的牌樓,人潮熙攘的街景、市集,石板路兩邊的酒樓、客棧,小商、小販,叫賣雜藝,處處儘是充滿驚奇與新鮮,目不暇給,她一雙骨碌碌直轉的眼珠子,忙的不亦樂乎!還真恨不得能多長几雙眼睛哩!
「公子,你們這次來益州是尋親嗎?」呂寧兒問。
「我們那年代……哦!我是說,我們那地方不興說什麼公子小姐的,既見外又彆扭,乾脆以後直接叫我雪子,叫這老傢伙雷震,還有,我們直接叫你寧兒就行了。」
「你們那兒的姑娘,全都像你這樣開朗、活潑嗎?我很喜歡你這種個性。」呂寧兒羨慕的道。
「她是個異類,和她相處久了,就會明白她是個很麻煩的丫頭。」雷震消遣。
「是啊!還有人不怕煩,厚著臉皮想賴上人家一輩子哩!」沈雪子沒好臉色的說。
呂寧兒抿著嘴笑,雖不明白他們吵些什麼,但那鬥嘴的模樣,令她想笑。
「你們的感情那麼好,想必是兄妹?」呂寧兒問。
「哈!沒瞧我們一路不對盤嗎?感情好才怪!」沈雪子怪笑,不屑的又說:「我又不是沒積陰德,哪會這麼倒楣有這種哥哥。」
對盤?又是她聽不懂的番話。呂寧兒大膽的又問:「那你們可是……夫妻?」
沈雪子激動的想解釋,偏教雷震截了話,說:「也差不多了。我們的關係很微妙,一時很難解釋清楚,雖然我們不是來尋親,但我們確實是來找人的。」
沈雪子氣得要跳腳,雷震語意曖昧,像是在告訴別人,他們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羞事。
「你們要找的人可知姓名?家住何處?我家客棧進出的人多,且在益州也認識不少街坊,或許我能幫上點忙。」呂寧兒挺熱心的。
「說來你不信,我們根本不知道要找的人的姓名,甚至連住哪,長得什麼模樣都不知道。」雷震不好意思的說。就連是男是女也還不知道哩!
「那可就難羅!不過,慢慢找,我相信你們一定可以找到。」
「找不到就嗝屁羅!」沈雪子氣餒的說。
「啊!?」又是句番話?
「迎賓客棧」不算是顯眼的大客棧,不過,在呂氏父女倆用心的經營下,倒也獲得不少口碑,成為酒客談今論古、道局勢、話天下的好地方。
呂寧兒帶他們回客棧時,正是高朋滿座,她只匆忙地將兩人介紹給父親呂逢雨後,便忙著照顧店裡生意,將他們安置於一旁發呆。
要沈雪子沒事幹,像呆子似的杵在一旁,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見呂寧兒端了小菜出來,她急忙迎上前。
「我來幫你。」沈雪子熱心的道,她只是好玩,店小二的工作還沒幹過哩!
「不用了,你是客人,怎麼好意思……」呂寧兒赧然的婉謝。
「我們可不想做白吃白住的客人。」沈雪子堅持。
「看你出身高貴,這種粗活不適合你。」
「端茶送酒,這容易,你要我們住得自在,就非得讓我幫這個忙不可。」
一個婉謝,一個堅持,拉拉扯扯間,手上那盤小菜,就從兩人手上脫手滑出,不偏不移正落在一位客倌身上,慌得兩人趕忙上前,又是擦又是陪罪的。
雷震事不關己地在一旁看笑話。這丫頭想幫忙?別礙手礙腳的幫倒忙就阿彌陀佛、謝天謝地羅!
果不其然,呂寧兒拗不過沈雪子的堅持,讓她臨時充當起店小二,而這才真正領教了沈雪子迷糊、笨手笨腳的厲害,瞧她好不快樂的忙得滿場飛,卻也不時傳來砸盤聲及頻頻向客倌點頭陪罪的道歉,她那頸子可比她的手腳還忙著呢!她這一場幫倒忙的搗亂,弄得是人仰馬翻。
最累的該算是呂寧兒,不但得跟在後頭收拾殘局,還得捺著性子陪笑安撫。
她的善良、體諒,及那安撫時柔美、親切的笑容,幾次讓雷震失了神。
唉!不知哪個男子祖上積德,能擄獲這柔美、善解人意的姑娘芳心。
沈雪子終於羞赧地低著頭,乖乖地坐到雷震身旁。
「我剛才的表現是不是很糗?」沈雪子努嘴,咕噥的問。
雷震一副「不予置評」地聳肩,調侃:「不過,我開始要擔心羅!」
「擔心什麼?」
「擔心以後我們結婚,我是該將廚房劃成禁止進入的禁地,還是要先跟賣盤子的老闆套好交情,也許可以算我便宜點。」
「是啊!我看你不必將廚房變成禁地,也不需找賣盤子的老闆套交情,因為我根本就不認為我會嫁給你。」沈雪子咧嘴,不善的笑說。
「就算我每天得花錢買盤子,我還是會娶你的。」
「那你最好先將全世界的盤子給買下來再說吧!」就算這樣,也別想!
掌燈打烊後,呂逢雨父女才弄了酒菜熱情的招待他們,首先敬酒陪罪的是差點砸了「迎賓客棧」老字招牌的沈雪子。
「沒關係,沒關係,第一次難免不習慣,總是會手忙腳亂出差錯的。」呂逢雨呵呵地笑,他是個豁達的老好人。
「呂大哥,客棧生意不錯,怎麼不多請幾個幫手?」雷震關心的問。
「這店除了外來客住店,來喝酒的全是熟客人,很少有像今天這種場面,我也沒打算做大,女兒早晚嫁人,這家店只是留著將來一個人餬口用的。」
「爹——」呂寧兒心疼。
「這樣打攪你們實在——」雷震歉然。
「不礙,不礙,反正這店自從孩子的娘去世後,客房就沒住滿過,不嫌棄的話,儘管住下來。」
「不,呂大哥,我的意思是說,我們這樣白吃白住總是不好,倒不如住在你們店裡這段時間,我來幫忙照顧店裡的生意。」雷震誠懇的說。
「使不得,使不得,小老兒擔待不起。」
「所謂無功不受祿,不是嗎?」
「可是……」呂逢雨猶豫。
「你放心,我說的只有我,而幫倒忙的人,要真讓她幫忙,那她肯定會住得更不安。」雷震消遣著沈雪子。
沈雪子不敢吭聲,心裡可是恨得牙癢癢的。
「爹,你就讓他試試看,不行的話就不要勉強。」呂寧兒幫忙遊說。
呂逢雨和雷震一見如故,在呂寧兒送沈雪子進客房時,兩人豪爽地暢飲,高談闊論。
「不是上房,但很乾淨。委屈你了,希望你能滿意。」呂寧兒不好意思的說,細心地為她鋪床。
「我很滿意,很滿意,謝謝你!」她還沒睡過像她曾祖母那種骨董木床,只是少了柔軟的席夢思彈簧床。
「你也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呂寧兒像大姊姊般溫柔的關懷。
「寧兒……哦!該稱你寧兒姊。」她歉然的支吾許久,才說:「今天替你們惹了那麼多麻煩,我實在過意不去。」
「別擱在心上,以前我剛幫忙的時候,也好不到哪去。」呂寧兒含笑安慰。
「寧兒姊,益州可有好玩的地方?」沈雪子全然沒有絲毫疲累,說起玩,精神又來了。
「多著呢!改天再帶你逛逛,咱們這兒有螺峰山、滇池煙波、鳴鳳山,山上有個黑龍潭,傳說潛伏一尾神龍,最近建了一座黑水祠,祈雨十分靈驗,極為美麗……」
聽著呂寧兒輕柔地訴說益州的名勝、風俗及迷人神奇的傳說,沈雪子猶似孩提時代在床邊聽媽咪說著美麗的愛情童話,輕哼柔美的搖籃曲,甜美的入夢鄉。
對她而言,回到漢朝正是她驚奇夢旅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