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子,你真要離開嗎?其實那天是我過度激動,才會胡言亂語,你不要放在心上。」丁素素歉然。
「不,你並沒錯,是我毛躁地沒考慮後果,才造成這樣的局面,應該是我要道歉才對。」沈雪子也不好意思。說:「其實說來,沒有那鐲子作怪,你們是很令人羨慕的佳偶。」
「也許是緣盡了吧!」沈雪子也只有無奈一笑,又說:「鐲子又回到你身邊,不曉得是幸還是不幸,不過,我希望你心裡最好能早點抉擇,免得四個人弄得那麼難過、難堪,感情這種事最討厭的就是這樣,很容易失去朋友。」
「謝謝你,不過,我也希望你能和寧兒一樣當我是知心的朋友。」
「你是個值得交往的朋友,要是沒了你,豈不是我的損失嗎?」沈雪子欣慰含笑,由衷又勸:「不過,我希望你能深思熟慮,別這樣就輕易放棄沈祖先,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話,但到底他還是個肯上進、有為的青年。」她仍存最後一絲希望。
「寧兒也是你的朋友,為什麼你要如此幫我?難道你看不出,她對祖先的付出比我多嗎?」
「老話一句,還是為了鐲子,我的生命。」沈雪子無奈感歎,說:「坦白說,要是老天有眼的話,你和韓啟仲,寧兒姊和沈祖先配對,那才是皆大歡喜的局面。」
「你也這麼認為嗎?」丁素素悵然,又說:「只有寧兒才有資格擁有祖先的感情。」
「希望傻人有傻福吧!不然,老天就虧欠她了。」
「雪子……你願意再幫我最後一次忙嗎?」丁素素羞赧要求,說:「帶我出府見沈公子。」
「喂!再要我做壞人,別來了。」沈雪子不幹,卻也不忍,無奈地做最後妥協,說:「帶你出府可以,但別把我拖下水陪你去,免得又有一票人把罪怪在我頭上。」
百般無奈,沈雪子還是勉為其難,做了最後一次丫鬟,幫丁素素瞞天過海溜出府蹺家。
她還得趕到城外擺夷村落,送雷震及呂寧兒回二十一世紀呢!只歎自己想回去都回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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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素素一路避人耳目地走進畫攤,頗令沈祖先訝異,如此尊貴的大小姐應該有丫鬟、家丁陪侍的,沈雪子那丫鬟呢!?
她的突然出現,反倒令沈祖先慌措不適及尷尬。
這要是讓韓啟仲撞見了還得了,為了避嫌,他刻意與她保持適當距離。
「啟仲……我是說,韓公子最近找過你嗎?」丁素素笑得不自在。
沈祖先搖搖頭,緊張的問:「你們不是訂婚了嗎?難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我們取消婚約了。」丁素素泫然欲泣。
「怎麼可能?」沈祖先驚訝,急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丁素素滴淚不語,沈祖先這才恍然明白是他闖的禍。
「都怪我不好,讓他誤以為我喜歡你,所以……」沈祖先自責。
誤以為!?丁素素心頭絞痛,難道這是他真正的心態嗎?
「這已經不重要了,我來找你是有件事想問你。」沈祖先一臉困惑,她頓了半晌才問:「你喜歡寧兒嗎?」
「我……」沈祖先愣住,心虛地說:「我和她之間只是兄妹……」
「別再用兄妹之情來做藉口,難道寧兒為你付出那麼多,這份情意你還看不出來嗎?」丁素素質問。
沈祖先愧然不語。這份情意,是最近才印烙進心底的。
「我很感激寧兒為我們兄妹所做的付出與照顧。」沈祖先由衷地說。
「我說的話還不夠明白嗎?寧兒要的不是你的感激,而是……」情愛!偏偏丁素素開不了口。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像我這般落魄、潦倒的窮書生,又能給她什麼幸福?」沈祖先自慚。
「幸福是什麼?住在豪門宅院,身邊有丫鬟使喚,過著富裕的日子才算幸福嗎?有時候我甚至懷疑,是我們比寧兒還不懂得情愛,還是她太傻?傻得甚至不敢奢望你能回報絲毫的情感,只求能默默地躲在你身邊,在你需要她時,無怨無悔的為你付出,對她而言,這便是幸福……但卻也是別人難以體會的痛苦。」
沈祖先無語。
「我很羨慕寧兒,至少她還能為自己喜歡的人付出,而我……卻連付出的機會都沒有。」丁素素哽咽,取出鐲子遞給沈祖先,說:「這是一隻受了詛咒的鐲子,相信你身上也有一隻,它是成對的,據說它可以緊緊繫住兩個相愛之人彼此間的情感,我不是它的主人,不管你相不相信這種傳說,但你應該知道將鐲子送給誰。」
她黯然沉默半晌,又說:「過去的已無法再擁有了,希望你能珍惜,但別再讓現在擁有的溜走,我已經找到屬於自己的歸屬,希望……祝福你。」
潮湧般的悲痛教她難以言語,勉強地丟下最後一句祝福,揮淚離去。
緊握住手中的鐲子,沈祖先感傷的明白,他與丁素素間的感情已經結束了,只是,他又該如何去面對呂寧兒那份無悔的深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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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城外,擺夷族部落的隱密山區。
雷震及沈雪子焦慮地幾乎要將整座山掀起來,卻仍遍尋不著錐形水晶——時光機——的下落,可以肯定錐形水晶被盜了。
「我替你們到寨子裡問問。」呂寧兒義不容辭的走進擺夷族山寨探問。
山神廟裡,沈雪子憂慮、無助的想哭,雷震沉默、凝思不語,更教她光火。
她懷疑雷震這傢伙到底值不值得依靠!?
不死心地幾次反覆尋找,依然無獲,沈雪子放棄了,但卻沮喪地生起雷震的悶氣。
「別再找了,我很清楚埋藏的地點,肯定是被人移走了。」雷震沉沉地說。
沈雪子忍不住連珠炮似的抱怨著雷震——不該帶她來、沒將錐形水晶好好埋藏,只見雷震一臉無助的表情,才意猶未盡地收嘴。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雷震無助、失措的神態。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沈雪子好想哭哦!
「不知道。」雷震無奈。
「你不能一句不知道就算了,如果真的找不到那玩意,我們就回不去了,而我就永遠見不到爹地、媽咪了。」沈雪子幾聲抽噎,禁不住放聲痛哭。
「我不會將你丟在這裡的,我會帶你回去的。」雷震只能如此安慰她。
「人家好想爹地、媽咪……」雷震的胸膛是她目前唯一的依靠,她的熱淚濕了他的胸膛,滲進他心疼的心窩。
肆情地痛泣過後,沈雪子的心情稍漸平靜,雷震心疼地拭去她的殘淚。
「野史上曾記載,在這朝代的益州,見兩名天人藉由光束出現消失,如果記載屬實的話,我相信我們終有一天會找到時光機,回到未來的。」
「萬一記載上所寫的不是我們呢!?如果偷時光機的人湊巧開啟機器,回到我們的世界,那我們該怎麼辦?」
「這是個微乎其微的可能,但如果這個可能真的發生了,那我們恐怕得永遠待在這朝代,除非他們又將時光機帶回來。」這是雷震最擔心,也最不敢想像的可能性。
「為什麼這種事要找上我?」沈雪子痛恨地哭了起來。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著你不管,不論在哪個世界,我都會永遠照顧你的。」
雷震深情承諾。
「誰要你照顧!」沈雪子嘴邊咕噥抱怨。
「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得讓鐲子找到真正的主人,不然……」
「現在連想回去都沒辦法了,你還有心情管鐲子的事。」沈雪子怪叫。
「如果錯配姻緣成了事實,就算有時光機,你也回不去,恐怕連想留在這朝代都沒辦法。」因為她將在時空裡裡遠消失。
「我已經不在乎了,如果真的回不去的話,永遠留在這裡有啥意思,倒不如用僅有的時間,來換取寧兒姊和沈祖先的結合,如果真是錯配姻緣,我也認了!」
雷震訝然地望著沈雪子,沒想這丫頭也有蠟燭燃燒的犧牲精神。
「幹嘛這樣看我?」沈雪子嗔問。
「沒什麼。」雷震動容含笑,說:「我要是月下老人的話,也會這麼做的;為愛付出的人,是不應該孤獨、寂寞的,不是嗎?」他釋懷地吁口氣,說:「如果你沒有消失,而我們又非得被強迫留在這裡的話,咱們就土法煉鋼,開第一家麥當勞賣漢堡、薯條。」
「真的啊!?」沈雪子孩子似的雀躍。唉!都快忘了漢堡、薯條是什麼滋味,現在光想都流口水。
呂寧兒並沒有從寨子裡帶回好消息,錐形水晶就這麼失蹤了。
直到暮色西沉,他們才懷著沮喪、失望的心情返益州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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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雪子悄然進房時,呂寧兒又是茫然地倚窗望月。
「唉!再望也是月亮,不會變成沈公子的。」
「雪子!」呂寧兒嚇了一跳。
半晌,沈雪子沉沉地說:「我回丁府贖身時,素素姑娘要求我帶她去見沈公子。」
「哦!」呂寧兒極欲表現平靜。
「也許你心裡很清楚,素素姑娘已有心成全你們了,雖然我始終認為,鐲子應該是素素姑娘的,但是如果我是你的話,我絕不會放棄任何可以掌握幸福的機會。」沈雪子矛盾地說。
她又何嘗不願意,只是她不知該如何掌握,甚至還懷疑這是否屬於她的幸福。
「不管素素做何抉擇,沈公子心裡只有素素一個人;現在素素選擇了韓公子,他此時的心情一定很痛苦,我怎麼能在這時候……」
「趁人之危?你以為這是在沈祖先最沮喪、最需要安慰的時候,騙取他脆弱的感情?」沈雪子毫不客氣替她說了,一副啼笑皆非地說:「這不是趁人之危,也不是騙取感情,這算是……處於劣勢者反敗為勝的大好機會,這機會一旦錯失就沒了,在這時候,他更能感受到你對他的關懷情意,在我們那年代,這是絕佳反敗為勝的機會。」
「雪子,如果你們所說的話屬實,你們不是這朝代的人,那在你們那年代裡是如何處理……感情問題?」呂寧兒茫然,也好奇:「我曾經問過雷大哥同樣的問題,他說你們那兒的感情很簡單,合則聚,不合則離。」
「這傢伙還真瀟灑哦!」沈雪子一副訝然地怪異一笑,說:「那是完全超乎你所能想像甚遠的多元化世界,一切講求效率,好像每個人都在和時間賽跑似的,就連感情這種事也不例外,多的是Onenightstand這類的速食愛情。對不起,忘了你不懂這些新詞。」沈雪子見她聽得迷糊,思量半晌,又說:「我並不是否認我們那世界找不到真愛,只是我們將愛情變得明白、直截了當,不再那麼……為了愛情,可以不顧一切,甚或是壓根兒就不再講求什麼羅曼蒂克的浪漫氣氛,婚姻不再是永遠的保證,看對眼說不定趕明兒就結婚,不對盤說離婚就離婚,甚至愛情可以當成排遺空虛心靈的遊戲。」
沈雪子說得理所當然,呂寧兒可是聽得驚駭不已。
天哪!沒有真愛的世界會是個什麼世界!?她實在難以想像。
「其實,我們那世界,也並非你所想像那般冷漠、無情,處處多的是有情天地,只是將天長地久、海枯石爛的愛情盟誓,當成神話、笑話罷了!不過,在我們那年代有個好處,敢愛、敢恨,乾脆俐落,不像你們,尤其是姑娘家,明明喜歡人卻又含蓄的不敢表白,好像將整個生命及婚姻全交給了命運安排。」
呂寧兒慼然,但並不感到悲哀。不管願不願意,女人的生命便得無言地受不可知的命運安排,這對她而旨,想來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坦白說,我還真有點欣賞沈祖先他老妹,勇於爭取、表達自己的愛,居然還敢跟我搶……」搶老公!
「這是擺夷族特異的民族性,擺夷姑娘生性坦率、活潑,可以無所顧忌地追求心儀的男子。」呂寧兒羨慕沈伶秀的個性。
「我不這麼認為。除了你們古代保守的傳統觀念外,你和素素及沈祖先,你們三人誰都不敢表白愛慕之情的真正原因,在於你們誰都怕成為破壞你們之間友誼的殺手。」沈雪子更殘酷露骨地說:「但,其實,你們之間的友誼,早就隨著你們彼此間感情微妙的變化而消逝不存在了,你們只不過是在彼此心裡塑造一種友誼的假象,說穿了,就是想掩飾彼此間糾纏的情感罷了!」
呂寧兒心悸,一種潛藏,不敢去傾聽的心語,讓沈雪子那麼毫無保留地喚醒了過來。
「我不知道在這種感情曖昧下,你們的友誼還能維持多久,除非有個明白的了結。」沈雪子唉歎說:「坦白說,有時你和素素兩人間,令我困擾的不知該幫誰?你們倆對沈祖先都有深濃的情意,讓我很難抉擇。我始終認定攸關我生死的鐲子應該是屬於素素的,所以,才破壞了她與韓公子的婚事,結果我竟成了受良心苛責的自私罪人,對不起韓公子對素素的情意,也對不起你……」
「我!?」呂寧兒迷惑。
「如果他們能結合,沈祖先必然會發現你對他的一片情意,我卻從中作梗,壞了你的大好機會。」
「寧兒,這不是你的錯,如果這段姻緣真的關係你的生命,任誰都會這麼做的。」呂寧兒頗為諒解,安慰她說。
「哇!」沈雪子突然發洩性地大叫一聲,一副解脫、舒坦的釋懷愉悅神情,笑說:「也不知怎麼地,今兒個從寨子回來後,我忽然想通了,一切就讓他順其自然吧!很多事明知是錯,但卻是無法勉強改變的。」
「雪子……」呂寧兒不解其意。
「其實,韓啟仲和沈祖先在素素心裡,是分不清孰輕孰重,素素將這難題丟給命運,選擇了韓啟仲;而由於你的付出,讓沈祖先懂得感動選擇你,這才是最好的安排。」沈雪子感傷的笑說:「知道時光機丟了後,我反倒變得坦然不在乎,也許這是命中注定,誰都不能違拗。」
「雪子!」
「也許我只有禱告那只鐲子的主人是你,而不是素素,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又找不到時光機的話,那我就白吃白喝賴在你們客棧一輩子。」沈雪子露出俏麗的笑容,走至房門口,猛又轉身,爽朗的說:「忘了來找你就是要告訴你,不管那只鐲子是屬於誰的,我決定敲醒沈祖先那只呆頭鵝,讓他明白在他身邊有個美麗的姑娘默默為他付出,偷偷喜歡他,到時候,韓啟仲那傢伙便沒了心結,而他和素素的婚事便水到渠成了。」
「雪子,那你……」
「我的命就交給老天安排吧!」
回到客房,沈雪子取出依然泛染血紅的鐲子,她知道自己的命還在虛無縹緲間徘徊。
她無奈、無助地禱告,如果老天真收回她這條命的話,就讓她欣慰見到這兩對有情人終成眷屬後再帶走她吧!
至於雷震,如果他真是她未來的老公,她也只能期盼有對他說聲抱歉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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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雪子躡手躡腳地挨近畫攤,冷不防上前探手搶下沈祖先手上的書,嚇得他魂險些飛了。
「是你!」沈祖先一臉不悅,驚魂未定,愣愣地問:「是素素姑娘,還是寧兒姑娘托你來傳話?」
「喔?你以為我只適合當傳話的小角色?今兒個本姑娘是來找你的。」
「你找我!?我們之間?」沈祖先迷惑,他和沈雪子之間似乎沒什麼牽連瓜葛。
「我們之間目前沒有任何關係,但如果老天沒打算收我這條小命的話,那我們的關係,恐怕複雜的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你找我何事?」沈祖先懶得理會她。
「你開的是畫攤,我不買畫找你做什麼?陪你談情說愛啊?還真當自己是大情聖呀!」
「你買畫!?」沈祖先可不以為然。
「怎麼!?就只有你們自以為清高的文人雅士才懂得欣賞畫,我們這庸俗的下人就不許買賣?」沈雪子潑辣嗔罵,還真嚇著了沈祖先。
「那你就自己慢慢看吧!」沈祖先沒轍,索性不理,逕自又捧起書看。
「這種對待客人的態度,難怪生意不好。」沈雪子嘀咕,煞有其事的欣賞了幾幅畫後,說:「畫工細膩,每幅畫部各具特色,不過,就沒一幅我喜歡的。」
「那就請便!」沈祖先下逐客令,不耐的又補一句話:「反正我也沒巴望做你的生意。」
「我的生意你是非做不可,我要你畫幅人像畫。」沈雪子刁蠻地說。
「畫你!?」
「你想免費畫我,本姑娘都還得考慮哩!不過,我要你畫的這個人,是你熟悉的。」沈雪子話中有話,「熟悉得你幾乎已經忘了她的存在。」
「誰?」
「不就是迎賓客棧的寧兒姑娘羅!」
「寧兒!?」沈祖先微愕,呂寧兒斷不可能托這丫頭來求畫,只是這丫頭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瞧你一副驚訝的表情。怎麼?在你心裡,寧兒姊就比不過素素姑娘,甚至不屑為她作畫?虧你還敢厚著臉皮求人家幫你送畫。」沈雪子為呂寧兒出氣。
「如果是寧兒想要畫,一百幅我都願意畫。」
「喲!寧兒姊還真是可憐,想要幅畫可還得去求人家!而素素姑娘玉口不開,倒有人主動送上門。」
沈祖先無言以對。
「怎麼變成啞巴了?」沈雪子得理不饒人。
「你來找我究竟是為了什麼事,你直說好了。」沈祖先微低下頭說。
「我實在納悶吔!寧兒姊除了家境比素素姑娘差以外,她有哪點比不過素素姑娘?為什麼在你的心裡只見到素素姑娘,而沒有寧兒姊的存在?」沈雪子責問。
沈祖先依然無言。這是孩提時即有的情愫,好比呂寧兒對他的情感一般,他沒辦法對沈雪子解釋。
「你曉不曉得是誰破壞了韓公子和素素姑娘的婚姻?是本姑娘我!你曉不曉得我為何要破壞這樁婚姻?那全是為了你這大情聖,沈——祖——先!好偉大哦!」
沈祖先困惑。
「我已經懶得再解釋為何我要破壞這樁婚姻,而天真想撮合你和素素姑娘,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後悔了,我後悔做了那件連我自己都無法原諒的事,你知道為什麼嗎?」沈雪子懊惱,顯得有些激動,「因為他們也是兩情相悅的一對;因為現實環境告訴我,你和丁素素根本就不可能結合,更因為……這也是我來找你的原因,寧兒姊太傻了,傻得可憐,傻得讓人心疼的想珍惜、呵護她,而你卻是唯一不懂得珍惜、呵護她的人。」
「我和素素之間……已經結束了。」沈祖先黯然。
沈雪子愕然,說:「那最好,至於寧兒姊……」
「我虧欠她太多了。」
「媽的,你心知肚明,瞭解寧兒姊在期盼你什麼,你以為把感激、虧欠這些話在嘴上說說,還是有朝一日你功成名就,拿些物質東西來彌補就算了。」沈雪子氣得腦充血,說:「天底下什麼債都好還,唯獨感情債是最難還的,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你知道我為何始終不敢向素素表白內心的情感嗎?因為我不配,我更不願喜歡的人跟著我受苦,我……」沈祖先支吾許久,才脫口:「我喜歡寧兒,所以,我也不願意她跟著我過苦日子。」
「你是現在才變成窮書生嗎?寧兒姊不清楚你的狀況嗎?人家要是嫌棄你,還肯替你照顧妹妹、送茶、煮飯的,人家可是個還沒出嫁的姑娘吔!這樣待你還不夠嗎?這要真成了街頭巷尾的笑話,看寧兒還能不能見人!」
「可是……」天哪!就算他願意,但教他拿什麼去下聘提親?
「你知不知道,寧兒姊欣賞你什麼?她說你肯上進,將來必定會有功成名就的一日。你曉不曉得我在她的眼神裡見到什麼?是你功成名就之日,風光熱鬧的迎親隊伍,扛著花轎迎娶她,她的眼神裡充滿著幸福與感動。為什麼我要對你說這番話?女人的一生注定是交在命運及男人的手中,她要的不是你的功成名就,她渴望的只不過是你的關愛與呵護。」臨走前,沈雪子凝重地丟下話:「該說的全說了,畫是我替寧兒姊要的,我希望你能完成它,至於是不是一件買賣,全看你了。」
沈祖先腦海裡浮現出呂寧兒的倩影,這幅畫他要完成。
不是交易,也不是感激的酬謝及虧欠的彌補,而是一份湧上心頭,不能再輕易失去的感情。
***************
官爺來報喜訊,派令沈祖先做好準備,近期內等候進京師,但他不喜反憂,因為放心不下無人照顧的妹妹,更苦於時間急迫,恐無法完成呂寧兒的畫像。
「哥,吃飯了!」
自從沈祖先為呂寧兒作畫後,沈伶秀便開始懂得盡本份,善待她大哥,勤於三餐,還外帶消夜。
一幅人像畫,對沈祖先而言並非難事,就算是對丁素素的畫像用心,也不過是三兩天的時間,偏偏對呂寧兒的畫像竟是如此難以下筆。慎重的一勾一勒,稍有不慎便棄之重來,這是他為呂寧兒真正用心付出的一次,不容許有絲毫的敗筆,他要將最完美的作品,呈現給呂寧兒。
「哥,多吃點!」沈伶秀體貼的為他夾菜。
「怎麼對我這麼好?有詐!」
「才沒有哩!人家是看你從來沒這麼用心畫一幅畫,要你多吃點才有精神。」
「我也不曉得為什麼?對這幅畫有著很大的壓力,深怕稍有不慎的一筆,便壞了整幅畫的美麗。」
「嗯!好現象,至少證明你是真正在乎寧兒姊,已經不是傻不隆咚的呆頭鵝。」沈伶秀感到欣慰,總算呂寧兒深情的付出,沒有付諸流水。
「其實我也懷疑,怎麼會疏忽了寧兒那片心意,好像她生活在我們的周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那麼自然、那麼……理所當然。」
「哦!人家就活該得理所當然要關心你、照顧你?當時你的心裡只有素素姊,哪還容得下別人。」
「伶秀,如果……如果我們托媒人去向寧兒她爹提親,不曉得會不會嫌咱們家窮拒絕我們?」沈祖先靦腆地憂心探問。
「應該不會吧!?呂老爹是個老好人,不是個勢利的人,而且又開通,多少也瞭解寧兒姊的心事。」沈伶秀努嘴想著,咧嘴一笑,說:「萬一呂老爺不答應那也沒關係,為了哥的幸福,我就去慫恿寧兒姊離家,和你私奔,兩人一起上京師,讓他少了個女婿,也丟了個女兒;要是你功成名就,衣錦榮歸,看他還不要你這個女婿。」
「瞧你說這話,教人聽了看誰敢娶你。」沈祖先輕責,又說:「為了讓你日後能找到個好婆家,更為了能讓寧兒過幸福的日子,再苦我都要努力爭取功名。」
「哥,你一定會成功的,我和寧兒姊都對你有信心。」沈伶秀鼓勵他。
沈祖先離開飯桌,取出兩隻水晶鐲子,說:「這只龍飛鐲子是爹留下來的,另外一隻鳳舞鐲子是素素給我的,她說這是一對受了詛咒的鐲子,會緊緊繫住擁有者的感情,她要我送給寧兒;咱們家窮,也沒啥東西能給寧兒作為訂情之物,不管這詛咒是否是真的,我一定會將這鐲子送給寧兒的。」
「素素姑娘也是個有情有意的人。」如果可以,她還想要這兩個人當大嫂。
韓府一名家丁送來五百銀兩,說是給沈祖先進京的盤纏及生活費用。
為何不是韓啟仲親自送來?是他存有芥蒂,刻意迴避嗎?沈祖先明白,該是主動化解這心結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