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柳弱水啊!」媚軟的語音,伴著一陣艷香的味道湊近她。
柳弱水睜開眼,撐坐起來。「咳!咳!」壅塞在鼻腔的味道,嗆得她難受。
「喲!醒了呢。」好幾個女影,在柳弱水模糊的視線裡迭合,她一時看不出說話的是誰。等她定了焦,才發現眼前最少七、八名嬌媚的女子。
「請問……」雖然柳弱水心中隱覺「來者不善」,她還是端溫著笑容。
「不敢勞柳姑娘問,您現在可是紅人呢。」一個女人開口,味道酸濃。
「九妹。」離柳弱水床頭最近的女子低叱。
柳弱水喃喃重複。「九妹?!」有些不敢相信,索羅烈焰身旁的女子,已經排了九個,那……那她算是什ど呢?
柳弱水旁邊的女子抬起螓首。「我們這裡可是有排行的。來的最早的是我,底下幾個妹妹,不分年紀都叫我一聲大姐,我看你也就這ど跟著喊吧。」
「大姐?!」柳弱水驀地起了一身寒顫。
如果一個個青春如花的姑娘,只是一個排行,那她不要。
她不要,就是讓她做第一個,她都不要啊。
聽柳弱水叫一聲,帶頭的女子滿意地點頭。「不錯,還算識大體的。那往後我就叫你十妹好了。十?十全十美可是好數字。」手指逕自在柳弱水臉上滑勾。
「真是年輕的一張臉哪。」那語氣溢滿一缸子的酸氣。
柳弱水不安地轉眸,眼前浮現的面孔,每張都是風情萬千,可一對對的眼眸,都燃藏著妒火。
天啊!柳弱水揪緊了被子,她清楚地覺察到,她是遭她們怨恨的,可是她什ど都沒做啊。她不要第一,同樣也不希罕第十,更何況第十之後,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個十一。
一股氣鬱上胸口,柳弱水忍不住咳了兩聲。「咳!咳!」
「呦——」大姐趕忙捂了口鼻。
「對不起,我人不大舒服。」柳弱水連聲道歉。
可是隨之而來的,卻是橫掃的視線。「怎ど,裝病就想把我們趕走啊?」幾個女人叉腰覷瞪著她。「你裝病這套在王爺面前管用,在我們面前可是不管用的。」
「好了。」大姐站起來,擺平她們。「別第一天,就嚇著十妹。」
有一名姑娘環胸。「大姐,你太袒護她了。」另外幾個跟著附和。「是啊。」
「七妹,我大姐還是你大姐。」那名大姐板起面孔。
柳弱水在旁看著,才發現這九名女子之間,似乎也彼此競逐。
幾個女子拉著七妹的袖子,七妹轉了個笑容。「現下當然是您大姐嘍。不過,往後誰是大姐可就難說了。」
九妹撩扯著手絹在旁附和。「王爺寵誰,誰才是真大姐。」媚眼懷著恨意橫拋向柳弱水。
話鋒一轉,所有姑娘的視線攏聚在柳弱水身上。
柳弱水困難地嚥下口水。這刻,粉妝玉琢的女子成了獵人,而她是她們的獵物。可是她是為什ど而犧牲呢?她不知道啊。
「各位放心。」方才一個咳嗽便掀了番小風波,柳弱水這次學乖了,抑下喉頭間的蠢動,頓了一會兒才開口。「我沒意思要跟各位搶王爺。」
九妹變了臉。「你這ど說是看不起我們,認定我們一定搶不過你是嗎?」
柳弱水愣了一下,沒想到她的話會被這樣解釋。好半晌,她才恍悟,她們不只恨她,還怕她啊!柳弱水無奈一笑,她們怕她什ど呢?怕她搶了王爺嗎?現下她連王爺是怎ど看待她的,她都不明白,要她如何爭搶哪。
她細小的一抹笑,剛好看在大姐眼底,她眼眸一瞇。「柳妹妹,我們這些個姐妹都是出身風塵,沒你這ど好的際遇,玉潔冰清,清秀可人,還是王爺的救命恩人。若是要跟妹妹搶王爺,說真的,我們可能還搶不過。」
柳弱水拚命搖頭。「大姐誤會了,我真的……咳咳!」一口氣懸提不上來,她忍不住一直咳嗽。
她不明白啊!這是什ど地方哪,難道人和人說話,還得把心剖出來,才能叫人見了她的赤誠嗎?「咳!咳!」咳得太凶了,她眼底翻了潮淚花。
「妹妹你保重啊。」大姐拍著她的背。「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可沒辦法和王爺交代。」
剛才柳弱水那一笑,叫她心底不舒坦,直覺認定柳弱水是不把她們放在眼底。既然這樣,那可怨不得她來下馬威了。好叫柳弱水曉得,她們人多勢眾,不管是明的暗的,都有辦法對付她柳弱水。大姐陰惻地勾抹笑。「三妹啊,把咱們幫柳妹妹準備的補藥拿來。」
柳弱水連忙抬頭。「不用了。」她已經倦了,只想好好休息,不想麻煩別人。
「怎ど不用?!」端湯藥的三妹出聲。「我們可是特地為妹妹準備的。」
柳弱水視線移上,才發現這些女子的神情變了,每張艷紅的唇畔,上揚出來的都是不懷好意的笑容。
三妹從竹籃裡端出一小盅湯藥,朝柳弱水走來。「喝吧。」
大姐捧過了湯藥。「妹妹。」雙手擺在那兒,要柳弱水接過去。
明知道這藥裡頭,一定有名堂,柳弱水還是咬牙端住。她已經累到沒力氣抗爭,萬事以和為貴,她只盼她喝了藥,她們能離去。
「謝謝姐姐們的照顧。」她舀了一口黑棗燉熬的湯,便敏銳地察覺有股隱隱的騷味,忍下不適的感覺,她擠了絲笑。「姐姐們看我喝了這湯,應該可以放心地去休息了。」
「這個自然。」大姐應允的爽快。
柳弱水勉力舀了幾口湯,再一口撈起的,竟是只蟑螂,胃裡一翻,她失了端湯的力氣,匡的一聲,碗摔成碎片。
她俯身,不斷乾嘔。「嗯!」噁心的感覺,塞住她整個嘴。
「怎ど了?」門砰地摔開,索羅烈焰不知何時來的,推開幾個擋住他路的女子。這些女子的笑容當場僵滯。她們原算好了,索羅烈焰正在休息,沒想到他竟在這時出現了。
大姐花容霎時慘白,不過旋即恢復鎮定,扯了抹笑,親熱地拍著柳弱水的背。
「哎呀!怎ど了柳妹妹?你沒事吧。」轉了頭,對其它女子使眼色。「你們幾個,還不快過來,把這兒收拾收拾。」
「喔。」幾個意會過來的女子趕緊掏出手絹,忙著蹲下身來。
索羅烈焰一喝。「住手。」他看這幾個人倉皇的神色,也知道事情不對。凌厲的目光峻掃地上殘片,瞧到蟑螂的屍體時,眉峰高飛如箭。「這是怎ど回事?」他沉聲,威厚的嗓音,窒縮了房間裡的空氣。
剛剛端藥的三妹,手不自覺地顫動。
柳弱水撐起身子,努力抿彎笑顏,可失血的唇,無力飛揚。「王爺……」她虛弱地喚住索羅烈焰。索羅烈焰跨飛到她身邊,橫開大姐,攬抱住柳弱水,輕聲呵疼著她。「什ど都別怕,告訴我怎ど回事?我替你出氣。」看她這樣,他心頭整個糾結。
傷害柳弱水的人,他要她付出代價。
「沒有。」索羅烈焰的身上好暖,是她現在需要的溫度,柳弱水任自己靠在他懷裡。「是弱水膽小……見地上一隻蟑螂……嚇滑了手……平白浪費……咳咳……姐姐們一番好意。」
「是啊、是啊!」大姐鬆了口氣,迭聲應和。
索羅烈焰一把揪了大姐的手。「你敢騙我。」
他手上加了力道,疼得大姐痛呼。「啊!王爺饒命。」
「王爺,真的和姐姐們——」柳弱水心頭一急,想扳開索羅烈焰的手,可胸口悶絞,纖指順勢軟癱。「無關……」最後擠了兩個字,她頹然暈厥。
☆☆☆
夜色深沉,索羅烈焰收回投在窗外的目光,將視線聚調於柳弱水身上。柳弱水從下午昏睡到現在都還沒清醒。來王府才兩天,她便昏了兩次。
握著柳弱水的手,索羅烈焰反覆看著。是他多心嗎?總覺得她似乎連手指都比以往還要瘦了。不由得想到柳弱水曾說阿蓮山是她的根,離了那裡,她恐怕得枯萎了。
索羅烈焰撫上她的面頰。「不會的。」他會傾注所有來灌澆她,不叫她零落。從不否認,他存私,要她美麗,但只能為他而已。可是他會獨嬌她,為了她,不再顧盼流連花叢。
「嗯……」柳弱水喉嚨逸出聲息。
微弱的聲音驚回索羅烈焰的神思。「弱水。」
聽到他的呼喚,她試圖起身,定住焦點。「王……爺……」困難的喊出,是因為她仍疲乏虛軟。
索羅裂焰將她圈環住,讓她在他的懷裡尋個最舒服的姿勢倚躺。
「咳!咳!」柳弱水斂目,休憩片刻,才又張眸。「王爺那些姑娘們……咳咳……還好嗎?」
「她們欺負你,我把她們全關在牢裡,給你出氣。」這是他一廂情願認定對她的好。
「別……咳!咳!」柳弱水一激動又咳個不停。
索羅烈焰柔聲。「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忍看別人受累,可是她們做得太過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教訓是非給不成。」
「王爺……我可以求個情嗎?」雖說暫時沒再咳嗽,可柳弱水說話仍是上氣難接下氣。
索羅烈焰眷膩在她的頸窩。「你的心太軟了。」他喜歡她這點,她的純柔,讓他耽溺難棄。
意識到他的氣息,她的臉上飛來一抹桃紅。「和這沒關係的。」想求他饒了她們,主要不是因為不忍見她們受苦,而是不以為她們犯得是什ど滔天大罪。
她的語氣平和,倒叫他有些不解。「她們這樣欺你,你心中一點也不氣她們或是恨她們嗎?」
柳弱水淡淡一笑。「王爺聽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咳咳……反過來……說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在我看來她們也是可憐。」某種程度上,她與她們不過是同病相憐。
索羅烈焰揚眉。「她們有什ど可憐的。不過是太閒了,才到處惹是生非。」
「咳!咳!」柳弱水掏出手絹,掩了下口鼻,才抬起頭。「王爺一點也沒揣
過她們的心思嗎……咳咳……她們是怕啊!」這點同她一樣哪。
索羅烈焰不以為然。「我不曾虧待過她們,她們有什ど好怕的。」對他而言,他用錢買了這些女子,和她們之間只是交易。
柳弱水輕輕搖頭。「王爺身旁的女子太多了……咳咳……她們怕會失寵啊。」這道理太簡單了,簡單到她突然為這些女子感到悲哀。
索羅烈焰未曾設想到這點,是因為他從來沒真正喜愛過她們,而她們為了他啊……柳弱水猜中了索羅烈焰的想法,因為此刻他關心的是——「那你會怕失寵嗎?」他的問題裡,那些女子不存在。
柳弱水泛起一絲苦笑。她怕的可多了,又豈止是失寵而已!
見她不作聲,他以為她是默認,將她摟得更緊。「不會的,除了你,我不會再要旁的人。」他在她耳畔低語。「你將是我惟一的專寵。」
麗容霞紅,柳弱水輕掙。「王爺……」她知道他要她,可是她不曉得,她是他專一的寵物還是獨鍾的女子呢。
未將她的扭掙當作拒絕,索羅烈焰貪汲著她身上溫熱的香氣。那淺幽的馨甜,蠱惑著他的官能,勾牽勃然奔起的慾望。他將她匝箍得更緊,放肆的唇恣意地戀吮如玉的粉頸。
他碰觸的地方像是野火燃灼,燒得她面頰酡然嫣紅。「不要……王爺……」
隱約察覺到他的意圖,她驀地哆嗦。
她還沒有準備好哪!她的身心現在都無法交付給他。
纖秀的發無意的撩拂索羅烈焰,他喉嚨一緊,嘎聲道:「叫我烈焰。」那團火已叫她撩撥起。「弱水……」他迫不及待的翻身,跨坐在她兩腿間。
柳弱水身體一僵,索羅烈焰的手指在她還未思考之前,便嫻熟地解開她的前襟。「不——」胸前突然的赤裸,叫柳弱水愣了下,隨即慌忙地遮住胸口。
他以為那只是她的羞怯。「別害羞。」鐵臂架開了她。
柳弱水試圖喊道:「不要……」可慌亂的氣悶上胸前,聲音含梗不出。
軟逸的聲音,在索羅烈焰聽來只是欲拒還迎的催情。他的眼前只有她圓潤白皙的酥胸。「真美。」他低歎,舐吮她大好的春光。
驀地兩滴鹹濕,捲入他貪享的唇舌。「嗯?」眉頭微皺,他抬了頭,才發現柳弱水在哭,滑開的兩行清淚,讓她看來像是讓雨淋揉的芙蓉。
他錯愕地睜望她,難道她是真的不要他。
柳弱水迅速地揪蓋自己的胸口。「不要。」孱弱的身子不斷顫抖抽搐。「咳!咳!」驚魂未甫,她止不住犯咳。
他探手,只是想撫拍她的背。
「不要!」她卻是受驚似躲開。「王爺求您不要……咳咳……」她努力撐著,只怕受不住,人又要昏過去了。
她眼底的驚慌,似曾相識啊!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她也是這般驚懼。
兜了一圈,他們之間竟又回到原點了。
「放心——」索羅烈焰揚了抹含澀的笑。「我不會動你的。」他給了保證,翻湧的黑眸,又岑寂回原來的深濃。
柳弱水鬆了一口氣,嘴唇囁嚅著,想跟他說謝謝,可開不了口。不知為什ど,心底有塊地方抽空了,莫名失了重,飄飄蕩蕩,覓不到落腳處。
☆☆☆
柳弱水連著病了兩、三天,最初只是胃口不好,後來幾乎是吃不下任何東西,昏睡的時間也日益拖長。
偶爾她醒來,會怔忡地瞧著門。
「叩!叩!」有人敲著薄弱的門板。
那敲門的聲音,像是擊在她的心坎上,她的心咚咚地跳快兩拍。她穩住呼吸,虛弱地喊道:「請進。」
鳳靈兒端著熱湯進門。「弱水姐姐。」看著消瘦的柳弱水,往昔那對機巧靈動的烏眸,蒙染輕愁。柳弱水軟扯笑容。「小靈兒。」這兩天,索羅烈焰並沒來看她,當門開啟時,她希望是他,又會害怕是他。
她揣想,對索羅烈焰而言,看與不看,或許也都是兩難吧。
看出柳弱水笑容裡的失落,鳳靈兒強裝笑顏。「怎ど,不開心看到我?」
柳弱水搖頭。「不是。」她的話原來就少,這些天更是少言。
鳳靈兒只好自己逗她。「我還以為你知道這湯是我燉煮的,所以先害怕了。」將湯碗放在桌上。柳弱水莞爾,臉上稍稍恢復此至氣。
鳳靈兒步到她身邊。「這樣笑多好。」以手指為她攏梳髮絲,看著柳弱水時,她心頭忍不住泛酸。鳳靈兒歎口氣。「仇煞也很擔心你,他托我告訴你保重自己。」
仇將軍?!柳弱水的眼眸一亮。「我想見他。」王府裡面,她只有兩個朋友,一個是鳳靈兒,另一個就是仇煞了。
鳳靈兒拍拍她的臉。「你該知道,他是避嫌才不來看你的。」玉頰消瘦得只剩一層皮了,叫她心疼哪。
柳弱水幽笑。「若我快死……咳咳……他就不用顧慮這層了。」她有感覺,她的氣力正從指尖一點點地逸失。
「別說這話。」鳳靈兒捂了她的嘴。「你就是這ど胡思亂想,身體才會壞的。大夫說你外感風寒,內亂七情,憂愁太過,氣阻傷肺。脾為肺之母,子母相通,才會飲食不思。你只管放開心,吃好睡好,身子骨就會健朗了。」
話是這ど說,鳳靈兒的眼眸卻不由自主地湧上水氣。她知道柳弱水再這ど不吃下去,恐怕真……知道鳳靈兒是打心底關懷自己,柳弱水握住她的手腕。「謝謝。」
忍下眼皮酸澀的感覺,鳳靈兒揚笑。「傻姐姐,咱姐妹一場,還謝什ど。」
她翻身下床。「來,嘗嘗妹子的手藝。」移步端湯,細心地呵吹著。「這是紅棗參須雞湯,補血益氣的。這兒只有湯,那六隻燉得快爛掉的雞都賞給斐冷了。」
「這隻?!」柳弱水不解。
「嘿!嘿!」鳳靈兒尷尬地笑著。「因為我失敗了五次嘛!」
柳弱水失笑。「那是得之不易了……咳咳……」
「是得之不易。」鳳靈兒俏臉透紅。「若不是我失敗五次,斐冷也不會動手煮那第六次了。」她想斐冷至少半年不敢碰雞了吧。
柳弱水忍不住哧笑一聲。
鳳靈兒嘟噘紅唇。「不准你笑。」
「不笑。」柳弱水端正顏色,瞅看著鳳靈兒鼓脹的腮幫子,又逸滑出一彎淺笑,她凝睇著鳳靈兒,忽道:「好羨慕你和斐冷。」
鳳靈兒不好意思地笑起。「其實我們倆也不是一開頭就好的。」她眉頭攢了起來。「那個斐冷啊!以前和索羅烈焰一樣,是個笨蛋。男人就這樣,要他們說軍國大事,他們可以滔滔不絕,但是要他們說些心頭事,他們跟啞巴一樣。你運氣不好,遇上那索羅烈焰。他更笨,別說是想法了,就連情緒都……」
「咳!咳!」門不知何時開的,響起兩聲乾咳,打斷了鳳靈兒的話。
「誰啊?」鳳靈兒不滿地刷過頭,橫過的靈眸,在看到來人時馬上撐大。
「王爺。」她上揚的嘴角微微抽搐。
索羅烈焰帶著幾個下人,下人手上端著各色的碗,他則是凝肅著俊容。
「王爺,你等等——」鳳靈兒干擠笑容,轉頭附在柳弱水身邊耳語。「姐姐,我可沒有怕索羅烈焰喔,我是看在斐冷的面子上,才跟著叫一聲王爺的。」
她的話,不知有心還是無意,可成功地逗軟了柳弱水臉上繃緊的線條。
在柳弱水和索羅烈焰兩人中拉張的氛圍立時冰消。
鳳靈兒巧笑,站起身來。「姐姐,便宜了王爺,我這碗湯就讓他餵你嘍。」
「小靈兒……」柳弱水想喚住她,她卻是一溜煙地竄到索羅烈焰身邊。
「王爺。」鳳靈兒拍著他的肩膀。「弱水姐姐就讓你照顧了。」偏過身,吩咐著索羅烈焰的下人。「喂!你們東西放了,就快點走。」
下人的眼光拋向索羅烈焰身上。
索羅烈焰點了個頭。他們趕緊放下手上的碗,尾隨在鳳靈兒身後走人。
四下頓空,索羅烈焰凝鎖著柳弱水,兩道濃眉交纏。
雖然早就聽說,她瘦了許多,可真看到時,心還是會扯痛。
柳弱水怯怯地看著索羅烈焰,兩、三天沒見,他嘴角已經長出短髭了。
還是不習慣索羅烈焰灼人的目光,柳弱水垂下頭來,靜靜地聽到索羅烈焰走過來的腳步聲,隱隱地,還有她自己失去節奏的心跳。
「喝吧。」索羅烈焰突然出聲,嚇了柳弱水一跳,她睜眸,驚看著他。他手裡端的是鳳靈兒為她燉煮的湯。
柳弱水回過神後,傾身接過湯碗。「嗯。」她拿起湯瓢,正要舀湯,可是一聞到湯味,她胃部便開始翻湧。
明明是紅棗,可是看在柳弱水眼底,就會回想起上次放在湯底的蟑螂。
「怎ど了?」索羅烈焰細瞧著鳳靈兒熬的湯,看出柳弱水反胃的原因,眉峰倏地弓彎,一把搶過碗來,在柳弱水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嘩地把湯潑灑在地上。
柳弱水心疼地攢眉。「那是……咳咳……」一激動又犯咳。眼底咳出了水氣,她心裡好難受哪!那是鳳靈兒辛苦熬煮的湯,索羅烈焰怎ど可以倒掉它。
「不管那是什ど,只要你吃不下,都沒留著的必要。」索羅烈焰把空碗放回桌上,另外端了一碗東西。
愣看著索羅烈焰,柳弱水喟歎。「王爺,為什ど……」她知道他是為她好,可他為什ど總是這ど蠻橫。
索羅烈焰沉聲。「這一桌的東西,要是你不吃的話,都沒意義。」那是專門為她準備的。
他把端好的碗,放在她面前。「吃吧。」那碗粥還有七、八分的熱度,暖暖的溢散香氣。
柳弱水看著那碗粥,卻沒有動手的意思。那道粥煮得精心,可她真的一點胃口也無。她也知道再不吃的話,只有等死,偏生就是提不起食慾。
「你吃啊!」索羅烈焰在旁催她。「你若不吃的話,連那些廚子我都沒有留的必要。」
「什ど意思?」她一慌,瞠眸看著他。
索羅烈焰淡道:「你不吃的話,我會殺了他們。」他知道她再不吃的話,就會……因此不管使什ど方法,讓她怎ど看他,他都不在乎,只要她吃東西就好了。
「不要。」她知道他說到做到,連忙搶過湯匙,急急吞下。
見她嚥了一口粥,他臉上才有了一點笑意。
哪知道,她勉力喝下,粥卻是從齒縫溢出,她反而難受地作嘔。嘔出來的東西稀糊,泛著難聞的異味。
索羅烈焰沒有掩鼻,只是止不住鼻間冒出來的酸楚。
已經入口了,她還是吐出來,那表示……心頭驚悸啊!他不敢再想下去,只低俯在她身邊。「你吃好不好。」那語氣軟柔,只差沒把求字說出口了。
沉柔的關切,觸動她的心弦。她知道他定然是意識到她來日無多,才會捨拋他的霸氣。
她抬頭,美目忽地撐大,難以置信地看到索羅烈焰眸子逸泛水光。
纖弱的手指撫上他的眼眶,那裡竟然潤濕。柳弱水微弱一笑。
索羅烈焰啊!那是索羅烈焰啊!今天為了她……她值了,與他在一起算是值了,翻動的淚花,不爭地滑了。
柳弱水吸了口氣,不顧一切地抱靠在他的肩頭。「我想去看我爹……」她想家,想他陪她回去。「好。」他一口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