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家一起聚餐時,她便迫不及待的將今天在珠寶店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她邊說邊笑,一副很High的樣子。
其實不只她,在場所有人一聽說姓陳的混蛋是如何顫抖的簽下那張帳單時,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後來又聽到他在踏出珠寶店時放話說要他們等著,他有人證也有物證,他一定要報警抓他們時,於寒的表弟王治恩卻神來一筆的接口說:「對不起,店裡的攝影機壞了,今天才要送去修。」大家更是笑到不行。
像他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人渣是應該要得到一次狠狠的教訓,否則他會真以為善良柔弱的女人好欺負。
大伙都笑得很開心,只有歐陽憐一臉憂心仲仲。
「怎麼了,把錢拿回來你不開心嗎?」羅傑問道。
「如果他真的去報警的話,怎麼辦?」她有些擔心。
「如果警察會理他的話,他當初就不用花錢請保鑣了。」羅傑不以為然的冷笑著,然後安慰她,「況且這本來就是他欠你的錢不是嗎?即使警察真的來了,我們也站得住腳,根本用不著害怕。」
「可是……」
「你放心啦,歐陽。」於寒插口,「你別看這些男人平常都閒來無事的在公寓裡晃來晃去,他們一個個可都是來頭不小。別說是警察了,就連市政府或者是國家的高官政要,也不敢隨便跑到8樓公寓來騷擾我們,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歐陽憐愣愣的看著她,然後再轉向在場其他笑得一臉平常,絲毫不覺得於寒說的話有什麼奇怪的眾人,整個人突然有種掉到異世界的感覺.這些人到底是……
「總之你什麼都不必擔心,只要記住一句話就夠了。」羅傑將她的臉轉向自己,認真而溫柔的凝望著她。
「什麼話?」她問。
「天塌下來有我替你頂著。」他深情的說。
歐陽憐頓時一陣激動,差一點就要撲向他,她的鼻頭突然很酸,有種快要掉下眼淚來的感覺。
她若在這裡哭出來,一定會有人取笑她吧?
她偷偷轉頭看向其他人,卻發現他們早已將目光轉往他處,像是完全沒注意到她和羅傑在說什麼。
這些人真的是……
她上輩子到底做了多少好事,這輩子才有幸能夠認識這群善解人意的朋友?
而如果認識他們這群人真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份,那麼認識他、遇見他、能夠和他相愛,就是她累積了三輩子,甚至於更多輩子才修來的。
看著微笑凝望著她的深情男子,她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溢出了眼眶,她吸著鼻於主動將淚濕的臉頰埋進他懷裡,覺得羞窘又幸福。
「羅傑,你到台灣來沒有告訴任何人嗎?」衛沃譽突然開口問道。羅傑抬頭看向他,然後搖了下頭。「我從沒向任何人交代行蹤的習慣。」
「所以別人不知道你在哪裡是正常,知道反而奇怪?」
「沒錯。」他點頭道。
「你這習慣該不會在結婚之後還繼續吧?」於寒插口道。
羅傑低下頭來看著倏然從他懷中抬起臉來看著他的歐陽憐,先露出一個要她放心的深情微笑,然後才回答於寒的問題。
「當然不會。」他搖頭,「過去我之所以沒說,是因為不會有人想知道我去了哪裡,而且家裡也沒有什麼會讓我放心不下的。但是對她,我實在無法想像自己能有放心的一刻。」
「聽見沒,歐陽?你千萬不能給這傢伙有放心的念頭,所以盡量惹麻煩吧,知道嗎?」於寒以教導的口吻道。
「撒旦,可以麻煩管管你的老婆,不要隨便用錯誤的觀念誤導我老婆好嗎?」羅傑向奎狩之抱怨。
奎狩之聳聳肩,一副「你別跟我抱怨,我也沒辦法」的表情。
「羅傑,你說不會有人想知道你去了哪裡,那如果有人想知道呢?是不是就代表他們真的是有事要找你?」衛沃譽再度開口,一臉的深思。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有人在找我?」羅傑懷疑的看向他。
衛沃譽輕點了下頭。「不久前我和我舅舅通過電話,他說你家的人好像在找你,還問我最近有沒有跟你連絡。」話語一頓,他挑眉道:「我不知道你的家人也知道你在做線人的事。」
「我也不知道。」羅傑的眉頭緊蹙。
「你不知道?」他點點頭,隨即若有所思。
「你要不要打通電話回家?」衛沃譽問。
羅傑看了他一眼後,再次點了點頭,起身將一臉猶豫,不知道是否該跟他一起回八樓的歐陽憐一把橫抱了起來。歐陽憐不由得臉紅。
「抱歉,我們先失陪了。」羅傑說。
「去吧。」眾人微笑目送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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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回美國去了?怎麼會這麼突然?!」於寒愕然的叫道。
「他爸住院了,情況好像不太好。」歐陽憐憂心的說。
十分鐘前於寒突然打電話到家裡,問她在幹麼,她說沒事,她便問她要不要到九樓喝咖啡聊天?她想既然閒來無事,便答應了她。
「是嗎?不過他怎麼一個人回去,應該帶你一起去呀。」於寒皺眉道,一邊將剛煮好的咖啡從咖啡壺裡倒出來,給兩人各一杯。
「不是他不帶我回去,而是我沒有護照。」她替羅傑解釋。
「沒有護照?你沒出過國嗎?」於寒加奶精加到一半的雙手停頓了下來。
歐陽憐搖了搖頭。
於寒目瞪口呆的看著她,一臉的難以置信。她已經二十八歲了,不是十八歲耶,竟然沒出過國?現在這種人應該已經很少了吧?
不過想想歐陽過去的生活,十八歲開始獨立,二十五歲又碰到一個舌燦蓮花,極盡壓搾之能事逼她省錢存結婚基金的爛男人,也難怪她會沒錢出國玩了。
她輕搖了下頭,又問她,「所以你現在是要待在台灣等他回來,還是等護照辦好之後,趕到美國去和他會合?」若是她一定選後者。
歐陽憐突然沉默的低下頭。
「歐陽?」於寒不解的喚道。
「我很想去,但是……」她欲言又止。
「怎麼了,難道你是在擔心你的腳傷不方便出遠門嗎?」於寒將目光栘向她受傷的腳,卻發現之前一直綁在她腳踝的紗布不知何時已拿掉了。
歐陽憐搖了搖頭。
「那你是因為從沒出過國,所以害怕——」
「我的英文很爛,連最基本的對話都不會。」她無奈的苦笑,「說真的,我壓根就沒想過自己將來會嫁給一個美國人,如果早知道的話,以前在學校上英文課的時候就會認真點了。」她自我揶揄著。
「這就是所謂的千金難買早知道吧。」於寒咧嘴微笑。
「唉!」歐陽憐長歎了一口氣。
「不過幸好羅傑中文流利得就像當地人一樣,所以你根本就用不著擔心這一點。」於寒安慰她。
「但是先決條件是他要不離開這裡才行。」她希望羅傑能留在台灣,「但這是不可能的事不是嗎?他不可能永遠不回美國去,而且如果我真的嫁給他的話,也不可能永遠不去問候他的家人,不是嗎?」
「唔,這倒是個問題,不過船到橋頭自然直,要不然你現在開始學英文也不遲不是嗎?叫羅傑教你,他就是現成的老師。」於寒話一頓,又道:「對了,羅傑不在,你一個人住沒問題吧?」
「如果你擔心的是我的腳傷的話……」歐陽憐搖了搖頭。
「你的腳不用再裹紗布嗎?」
「早上我到醫院複診的時候,醫生還說復原情形比他預期的還要好,也許不到一個星期就可以痊癒了。」她終於可以不用再當廢人了。
「是嗎?我想這大概跟羅傑總是把你抱來抱去有關係吧?因為他讓你幾乎沒有走路的機會,所以你的腳傷才會好得特別快,對吧?」於寒說完又喝了一口咖啡。
歐陽憐臉色微紅的點點頭。
「太好了,這樣我就放心了,不過要是有需要幫忙的事,你可別跟我們客氣喔。記住,打從羅傑將你介紹給我們認識的時候,你就是我們的家人了。」
歐陽憐鼻頭一酸,感動得差點掉下淚來。家人?她是他們的家人?她真的好高興有人這麼對她說。
「謝謝。」她低下頭啞聲道。
「幹麼這麼客氣?來,快點暍咖啡,你的咖啡快冷掉了,這咖啡冷了可是會變酸的。要不要我再重新煮一杯給你?」於寒輕快的語氣輕而易舉的化解四周突然凝窒的氣氛。
「不用了。」歐陽憐搖頭,然後欲言又止的看著她,「其實……」
「嗯?」於寒好奇的等著下文。
「其實我不太喜歡喝咖啡。」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於寒一呆,倏然放聲大笑。
「你早說嘛,我看你每次都跟我們喝咖啡,還以為你也喜歡喝咖啡哩。」她笑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你喜歡喝什麼?鮮奶、果汁還是汽水?」
「鮮奶和果汁都行。」於寒點點頭。「OK,我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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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過去一個星期來,他除了剛下飛機的時候曾經打過一通電話給你之外,就沒再打過了?你怎麼到現在才告訴我呀?」於寒對著歐陽憐大叫,一臉的不可思議。
「我以為是他剛回到家太忙的關係,等他忙完了之後就會記起來要打電話給我,可是……」
「可是一等卻等了一個星期都沒接到他的電話?」
她憂鬱的點頭。
「一個星期?!你也未免等太久了吧!」於寒仍是不敢相信。
羅傑那個混蛋在臨走前一晚還說什麼對歐陽沒有放心的一刻,所以絕對不會撇下她不管。這些話仍言猶在耳,他的人卻斷了音訊整整一個禮拜。好個只會說甜言蜜語的混蛋男人!
「你別擔心,我會幫你找到他的。」於寒安慰著她,一轉身便一臉殺氣騰騰的表情打電話給老公。
電話通了後,她簡單的說明了讓她氣得牙癢癢的原因後,不需她多說什麼,奎狩之已自動自發的扛起找人、連絡的任務,要她安心在家裡等電話。
二十分鐘後,屋裡的電話響起,歐陽憐以期待的眼神看著於寒,希望能從她口中聽見好消息,結果她沒說幾句話便皺起了眉頭,還在看了她一眼之後,轉身走出她的聽力範圍。
發生了什麼事嗎?有什麼電話內容是不能讓她聽到的?難道說羅傑回美國發生了什麼意外,所以才會一直沒和她連絡?
歐陽憐心中頓時閃過不祥的預感,背脊處也開始涼了起來。
不會的,她告訴自己,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的。
羅傑是個很小心的人,雖然外表看起來大而化之又粗手粗腳的,但是做起事來一向有條不紊、謹慎又小心,最重要的是他還有一身好功夫,這樣的他會發生什麼意外呢?
難道是車禍?
一個聲音在她心底響起,讓她整個人都僵直了起來。難道說他真的在美國出了車禍,所以才會沒辦法和她連絡?
不對,她猛然用力的搖了搖頭。即使他真的出了車禍,也不可能就此斷了音訊呀。等他事後醒來時,一定會馬上打電話給她,然後編個理由延後回來的日子,只為了不讓她擔心。
她知道他一定會這麼做,可是為什麼——
她突然劇烈的一震,臉色在瞬間變得蒼白無比,整個人顯得搖搖欲墜。難道說他傷得很嚴重?根本就沒辦法打電話給她?喪失記憶?昏迷不醒?更甚至是——死亡?
她握緊拳頭,尖銳的指甲深深的刺進了掌心,她卻毫無感覺。
她拒絕接受這三個可能性的任何一種。她不應該自己嚇自己,他一定會沒事的,之所以沒有打電話給她純粹是因為太忙了,一定是這樣的。她催眠般的不停告訴自己。
「歐陽。」
她抬起頭來,發現視線有些模糊,她眨了眨眼睛,將淚意強逼回體內。「連絡上了嗎?他應該沒出什麼事吧?」她勉強自己堅強的開口。
於寒對她點了點頭。「他很好。」但卻欲言又止的看著她。
看她的神情,歐陽憐一點放心的感覺都沒有,反倒更加不安。「於寒,不管他發生了什麼事,請你告訴我實話,不要隱瞞我任何事情好嗎?」
於寒猶豫了許久之後,才輕輕點了下頭。「歐陽,你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知道嗎?」
歐陽憐完全不懂她為什麼會跟她說這樣的話,只是對她點了點頭。
「事實上羅傑他……」於寒停頓了下,然後一鼓作氣的說:「他在美國正準備要結婚,那個負心的大混蛋!」
「結婚?」歐陽憐一臉迷茫,愣愣的看著她,像是完全聽不懂這兩個宇所代表的意義。
「歐陽……」於寒既同情又擔心,卻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
「所以他並沒有發生任何意外?」歐陽憐問道。
於寒眨了眨眼,然後點頭。
「太好了!」她猛然吐了口大氣,高興的大聲說道,眼淚卻不斷從眼裡流了出來,「太好了,太好了。」她不斷的念道。
於寒看著她,為她的癡傻心疼不已。羅傑那傢伙不只是個混蛋,還是個大笨蛋,居然拋棄像歐陽這麼好的女人,他真的是全天下最愚蠢的男人了!
歐陽憐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水,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謝謝你,於寒。既然他沒事,我就放心了。」說完,她轉身就走。
「歐陽。」於寒不放心的攔住她的去路,「你要去哪裡?」
「過去這幾天我因為太擔心,晚上都睡不好,現在一聽說他沒事,疲累的感覺就全跑出來了,所以我想回家睡覺。」她一臉疲憊的說。
於寒不放心的看著她。「好,那我陪你回去。」
她點了點頭,沒有異議。
兩人一起回到八樓後,歐陽憐當真直接走回房問倒頭就睡,而於寒為了防止她做出什麼傻事,索性連房門都不讓她關,就這樣坐在客廳裡,每隔十分鐘去看她一次。
十二點十分,曲蓓從麵店回來,帶了午餐來給她們吃,但歐陽憐仍在睡,所以便將她的份放進了冰箱。
下午兩點四十分,林雪顏也來了,歐陽憐仍未醒。
四點十分,小剛和小潔從幼稚園下課回到家,曲蓓負起了帶小孩的任務離開八樓,而於寒和林雪顏則繼續待在那裡等歐陽憐醒來。
五點半,她們開始覺得擔心,因為躺在床上的歐陽憐連動也沒動一下,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不過還好她的呼吸是正常的。
六點半,她們開始考慮要不要把她叫醒,因為她已經連睡八個小時了。
七點十分,奎狩之和衛沃譽一起到來,林雪顏利用冰箱原有的食材煮了一鍋燴飯讓大家果腹。於寒試著想將歐陽憐叫醒,但黑眼圈極深的她迷迷糊糊的坐起來一下後又躺了回去,再度睡著。
知道她是真的太累了想睡覺,而不是因為逃避心態而陷入昏迷,大家就放心了。
四個人邊吃飯邊討論,於寒很生氣,林雪顏始終蹙著眉頭,而兩個男人則認為情況很可疑,因為除了打聽到羅傑要結婚的事之外,他們完全找不到羅傑本人,無法和他取得連絡確認他要結婚的事。
「但是這件事都已經在媒體上公開了,像他們那種財經界的名人世家,是不可能拿婚姻大事來炒作新聞的,不是嗎?」於寒指出事實。
「也許我們該去趟美國證實這件事。」奎狩之若有所思的說。
「我也這麼想。」衛沃譽點頭道。
「好,就這麼辦,我們帶歐陽一起去。如果羅傑真的做出琵琶別抱的事,我們就破壞他的婚禮,讓他一夕成名!」於寒咬牙切齒的大聲說。
老婆的激動反應讓奎狩之突然有點後悔提議去美國。
林雪顏從眼角餘光瞄見歐陽憐從房間走了出來。「歐陽,你終於醒了。肚子餓了吧?快過來和我們一起吃飯。」
她朝歐陽憐招了招手,但仍帶著些許睡意的她卻呆站在房門前,茫然的看著四周,最後一動也不動的瞪向他們。
「怎麼了?」林雪顏不解的問。
大伙都看著她奇怪的反應,因為她正以一種很陌生的眼神看著他們,好像不認識他們似的。
「你們……」她終於緩慢的開口了,但接下來的話卻讓於寒等四人瞬間呆住,「請問你們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