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瀨裡奈是個非常傳統的大和姑娘,其溫柔婉約的個性一下子收服了孟家上下,易荃也很喜歡跟她在一起,常常早瀨阿姨長、早瀨阿姨短的叫個不停,於是孟允謙覺得自己當初果真沒作錯決定。瞧,現在易荃不是跟裡奈很好嗎?
孟允謙以為易荃早忘了趙學敏是誰了,直到有一天,台北的夜空下起了滂沱大雨,易荃一個晚上沒睡,一雙大眼直看著外頭。
易荃不是最怕閃電打雷的嗎?「怎麼一個人在這?」他抱著女兒問。
易荃抬頭,他這才發現女兒淚眼汪汪的。
「怎麼了?」
易荃撲到孟允謙的懷裡,哭著說:「我想媽咪,媽咪……媽咪也怕閃電打雷……如果沒有易荃在,爹地,你說媽咪她怕不怕?」
那天,孟允謙才知道原來易荃一直沒忘記學敏,她還當學敏是她媽咪,那麼裡奈呢?
「早瀨阿姨不好嗎?」
「她很好,可是她是阿姨,不是媽咪。」
那天易荃倒在他懷裡哭泣,他才知道原來女兒一直在等學敏回來。她心目中的母親只有一位,而那個位置留給了學敏,始終沒換人,而學敏呢?她是否還惦記著他們父女倆?
那天晚上他打了通電話給學敏,撥出的號碼是那天她報的假電話,如果她有心改善他們之間的關係,那麼她會去電信局申請這組電話號碼,但——它依舊是空號。
好,她想跟他們切斷關係是嗎?那他偏偏不讓她如願。
「易荃乖,明天爹地帶你去見媽咪。」
「真的嗎?」易荃眼睛一亮,連忙收住眼淚興奮地看著他。
「真的。」孟允謙如此承諾,他甚至告訴自己這是為了易荃,除此之外他沒有別的企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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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他帶著易荃去學敏的住處等她,這一等就是兩個鐘頭過去。
「爹地,媽咪呢?」易荃等得心急,兩三分鐘便仰頭問父親一次。
孟允謙自己也等得不耐煩了,他看看時間,都已經六點了,她怎麼還沒回來?於是他帶著易荃去敲門,想碰碰運氣,看她今天是不是一整天都沒出門,但他敲了老半天的門,人沒等到,隔壁的鄰居卻跑了出來。
「二號沒住人了。」
「沒住人!怎麼會?」他那天才把房子買來過到她名下。「這裡先前不是住著一個小姐嗎?」
「幾天前搬走了啦。」鄰居不耐煩地回答,眼看他就要把門關上,孟允謙趕緊用身子去擋。
「請問一下,你知道她搬到哪去了嗎?」
「那位小姐人孤僻得要死,搬來這段日子也沒見她跟那個鄰居講過話,她搬去哪,誰會知道啊?沒啦,沒啦。」鄰居揮揮手,足以見得學敏的人緣在這其實並不好。這點孟允謙不意外,因為她本來就不是個熱絡的人,要她跟陌生人講話,除非那人有絕佳的心臟,否則說沒三句話準被她凍死。
「砰」的一聲,鄰居當著孟允謙的面把門關上。
易荃拉拉蓋允謙的袖子,問他,「爹地,媽咪呢?」
孟允謙回答不出來。他該怎麼跟女兒講,她媽咪是存心不見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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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的趙學敏,她不見女兒,倒是有閒時間跟野男人見面!孟允謙跟裡奈一同走在路上的時候竟巧遇學敏。
或許是當初她給他的屈辱太深的原故吧,沒想到他們已經一年多不見了,他竟然還記得她的樣貌。
「怎麼了?」裡奈發現孟允謙魂不守舍的,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不解的問,「你在看什麼?」
「小聲一點。」孟允謙把裡奈拉到角落去,他想趁這個時候偷看她跟個野男人在外頭幹嘛?還有——她幹嘛笑得那麼開心?那個男人是誰?一大堆的疑問冒出來,在孟允謙的心裡發酵變成濃濃的酸意。
「你在幹嘛?怎麼像個小偷一樣,鬼鬼祟祟的?」裡奈從沒見過孟允謙這個樣子。
「噓,你別說話。」孟允謙要裡奈禁聲,而他的目光依舊追隨著前方不遠處那對男女。
他們走進一家咖啡館。
「走,我們進去。」他拉著裡奈的手尾隨跟上。
裡奈說:「你知道我不喝咖啡的。」
「那裡面有賣花茶。」
「我喜歡自己泡。」
『都麼你就先回家吧。」孟允謙替她招了輛計程車,把裡奈塞上車。
他這是什麼意思?「孟允謙!」裡奈氣死了。
孟允謙還不明所以,側著臉問她一聲,「又怎麼了?」
「你說要陪我去看花展的。」
「哦,對了。」他竟然忘了!可是他現在有更要緊的事,畢竟學敏已經躲了他一年多,他想當面質問的慾望遠比陪裡奈去看花展來得強。
「要不,我明天再陪你去。」
「明天人家就閉幕了。」他一天拖過一天,今天是最後一天了,他還想拖延下去。
「你要是不想去,就說一聲,不必拿我當猴子耍。」
好吧,既然她都已經明講了,那他何必跟她虛以委蛇。「是的,我是真的不想去,所以如果你真想去那什麼花展的,我想你還是自己去比較穩當。」孟允謙拿了兩張千元鈔給計程車司機,要他送裡奈到她要去的地方。
「孟允謙——」裡奈不滿地低吼著,但孟允謙早已將車門關上,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向「漾」咖啡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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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得猶如春花初綻。
在一旁偷看的孟允謙看到學敏對個陌生男人笑得那般愉悅,心裡那股不爽的敬意使氾濫得更嚴重。
可惡!他怕自己再看下去會氣得吐血,於是孟允謙氣憤地站起來,而椅子因他用力過猛而應聲倒下。
咖啡館裡三三兩兩的顧客往孟允謙的方向看過去,學敏當然不例外的也被這陣騷動給驚動了,她目光移往騷動的方向,卻不期然地理見充滿怒氣的孟允謙。他的眼光像是要把她給殺了一樣。
該死,她怎麼難得上來台北一趟就遇到他這個凶神惡煞。鎮定,鎮定,趙學敏你又沒有做錯事,犯不著這麼怕他,更何況這裡是公眾場所,他也不能拿你怎麼樣?雖是這麼想,但是學敏還是不由自主的往顏平的方向移過去一點點——有人撐著她,她會比較有勇氣一點。
她微小的動作顏平發現到了。「怎麼,你認識他?」
「嗯。」
「你欠他錢嗎?」顏平挨近學敏,小聲地問她,畢竟欠債這種事不宜大聲嚷嚷,但他的動作看在孟允謙眼中無疑是一種挑釁的動作。
「你在這幹什麼?」他一開口就很沖。
難怪人家顏老闆要誤以為她欠他很多錢了。學敏沒好氣地回他,「來這除了喝咖啡之外,我還能幹什麼?」
「賣笑呵。」
「什麼?!」她皺起眉來,很明顯是聽不懂他的言下之意,意謂著什麼。
學敏覺得賣笑這字眼很刺耳,她不喜歡,而孟允謙根本懶得跟她嘍囉嗦,他一屁股坐在她對面問她,「你這一年多去哪了?」他目中無人,根本把她身旁的男人當做是隱形人一樣不存在。
他這是什麼態度啊?!
「顏老闆,我們走。」學敏也氣了。如果他懶得跟她身邊的人打一聲招呼,那她也沒必要跟他客氣。
一年多前,他們離婚時,兩人的關係便跟個陌生人沒什麼不同,他管她這一年多以來搬去哪了幹嘛?
「要走,他走,你留下來,我有事要跟你談。」他抓住學敏的手,不讓她走。
但學敏卻毫不客氣的回他,「我沒話跟你談,你放手。」她用力的想甩開他,但他的力氣如此之大,她根本甩不開來,只能惡狠狠的瞪著他看。
「你陪我也沒用除非你肯跟我談,否則我們只能這麼僵持下去。」
「好啊,我們就這麼僵持著,看誰最後鬧得比較難看,你要是不怕你明天因此而登上報紙版面,我一介升斗小民怕什麼呢?」她又不像他是什麼商業界名人,所以不怕,要耗大家來耗。
他們要耗著,那——
「我先走了。」顏平覺得自己林在這場混戰裡好像有點無辜。
他跟學敏只是約出來喝個咖啡,談合作事宜,他可不想惹上桃色新聞,要不然回去之後,難保他家那個凶婆娘不會攆他出門。
「學敏,我們改天再約。」
「好,你慢走。」回頭,衝著顏平笑時,學敏惡形惡狀的表情馬上收斂,不敢給人家有什麼不好的印象。沒辦法,她現在是靠人家吃飯,稿子要不要用,得看小老闆的臉色,而孟允謙……
可惡,他幹嘛來壞她的事。
「你到底想幹嘛?」他有必要像是看到殺父仇人一樣凶嗎?學敏吐了口氣坐下來,他總可以放手了吧?
她的眼睛瞪著抓住她的大手看。
「你這一年多跑哪去了?」
「我幹嘛告訴你?」
「因為我在問你。」他說的理直氣壯,一副只要他問、他想知道的,那麼她便有義務告訴他。
好吧,算他比較霸道,比較無理取鬧,她怕了他行不行。
「我搬家了。」
「我去找過你,我當然知道你搬家了,而我要問的是,你為什麼要搬家?那房子明明是你跟我要的。」
「我哪有跟你要,是你堅持要給我些什麼,我才隨口說說的。」
「隨口說說!」孟允謙聽到這樣的字眼,實在很想掐死她。她的隨口說說,他便花了一百多萬買下那間公寓給她。
一百多萬雖不多,但她有必要這樣槽蹋他的錢嗎?算了,反正那房子買了也買了,她住不住那他也管不著,那——
「剛剛那個男人是誰?」他一副捉姦在床的怨夫樣,而孟允謙似乎忘了,不管那個男人是誰,也是她家的事,與他無關,他也管不著。
「你喜歡他?還是他是你的男朋友?」他越問越離譜了。
「孟允謙,你少無聊了好不好?人家有老婆了。」
「他有老婆了,你還跟他在一起?!」孟允謙眼睛瞠得大大的,像是她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學敏覺得好笑。「當初你有老婆了,不也一樣追著別的女人跑,怎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呀。」學敏很衝動地回了他一句,回完之後才這然驚覺自己像是在質問他當初為什麼拋棄她,再來又好像自己跟顏平之間真有什麼暖昧關係一樣。
煩死了,真是越撈越黑,算她怕了他。「那個人是我們公司的小老闆,我今天出來不是為了跟他約會,而是為了談合作事宜,所以才特地從台南上來台北的。」
「台南!你搬去台南住了?」她搬的一次比一次遠,她是想遠遠的避開他嗎?孟允謙皺眉,而學敏卻在心裡叫慘。
完了,她剛剛是不是透露了她的行蹤。
「不對,你住在台南,為什麼會跟老闆約在台北?」這似乎說不過去,孟允謙馬上察覺到不對勁之處,而學敏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她怎麼越說越多。
「我在寫些東西。」學敏心不甘情不願地回答,而且眼神時時提防著,如果他膽敢問她寫什麼,她會告訴他那不關他的事。
沒想到孟允謙反倒是問她,「你不會是寫我們那段過去吧?」
「我哪那麼無聊,拜託,我是寫言情小說耶——啊!」這一次她真的咬到舌頭了。
她果真把自己的餡全都講露了。算了,講了就講了,要是他敢笑她,那她一定跟他拚命。學敏板著臉,打算孟允謙若是開口講一句難聽的,她立刻走人,而孟允謙倒是沒笑她,因為他的目的在掌握她目前的生活。
看樣子,她似乎一個人也過得很不錯。
「想不想去見易荃。」孟允錢冷不防地提起女兒。
「易荃來了?!」學敏一聽,便興奮著轉頭左右張望著。看得出來她也很想見易荃。知道她沒他以為的那麼排斥易荃,孟允謙大大鬆了一口氣。
「她沒來,但你可以去我家看她,她長大了不少,現在已經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女孩了。」
「真的嗎?」學敏也很想見易荃,但——她不想去他家,不想跟孟允謙有更多的牽扯。
「我還是不去了。」她搖頭拒絕。
「為什麼?」
「因為我急著回去。」
「回台南?不會吧,這個時候回去。」他看了看時間,又說:「這時間回到台南不會太晚了嗎?」
「不,我會在台北待一晚。」啊!她又講了什麼?!她從來沒像今天這麼笨過,人家只不過問個話,她便什麼都招了。學敏的臉色又氣又惱,而孟允謙似乎還沒發現她根本不想跟他有任何牽扯,逕自在那規劃著。
「既然要留在台北,不如住我家吧,一來,那裡你熟;二來,你還可以見易荃一面,這樣不是兩全其美嗎?」
「不不不,我不能住你家。」學敏急忙搖頭拒絕,像是他的提議是要拉她上斷頭台一樣。
她的反應令孟允謙很火大。他從來沒邀女人住他那過,第一次邀請便讓人打了回票,這感覺令他十分不舒服。
「我倒是很想聽聽看你為什麼不能住我那?」
「因為、因為——」完了,該怎麼說才能不讓孟允謙起疑,甚至不會發現她不願意讓他知道的秘密呢?
啊,有了!「我住朋友家。」學敏趕緊找個借口措塞。「我跟朋友說好了,臨時改變主意不好。」
「朋友家?」他狐疑地挑高了眉頭。
「嗯,沒錯。」她點頭點得十分篤定,這樣他就不會再問東問西地懷疑地了。
「我記得你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的不是嗎?」
「那是以前,我現在長進多了,這一年多以來,我交了不少朋友。」
「是嗎?」
「是的。」的再次點頭保證。
而他會信她才有鬼。「你這一年多以來都躲在台南,那你怎麼交這許多朋友,而且還是住台北的朋友?」他點出疑問。
「因為我那些朋友都跟我一樣從事這行業,我們平時沒見過面,只通過電話。」
「而你寧願去住一個從未謀面的人那裡,也不願住我那!」孟允謙的眼睛瞇成危險的細線。
完了,她好像誤觸地雷了。可是,他也真奇怪,幹嘛一直要她去住,她不去就代表有她不想去的理由嘛。
「你審問犯人審完了沒有?我可以走了嗎?」跟他同處一室,令她莫名其妙的焦躁不已。
學敏抓著她的包包,打算隨時走人,而她這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是孟允謙所不能忍受的。
他也不明白自己幹嘛一見到她便問東問西的,照理說,他們兩個既已離異,就跟個陌生人沒什麼兩樣了,更何況她的態度又是這麼差勁,他沒道理纏著一個痛惡他的人。
「你不講話——那,我當你默許了,我走了喲?」學敏抓著包包,屁股離開椅子,打算他一點頭,她馬上往外衝。
「我送你。」
「不用。」她幾乎是用尖叫的拒絕。
他沒那麼讓人難以忍受吧?!孟允謙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學敏也覺得自己的反應太激烈了。
「沒有啦,我的意思是,我朋友就住在這附近,走沒幾步路就到了,你真的不用送我,」頓了頓,看他的臉色,好像還是不怎麼好看。學敏舉起手來揮了揮。「Bye-bye——」他還是沒反應。「那我走了喲!」學敏了站起來,看他還是沒反應,她是連忙拔腿就跑。
她的態度太奇怪了,像是怕他闖進她的生活會發現什麼似的,而她越是小心翼翼,他越是想知道,所以當學敏拔腿一跑,他馬上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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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跟蹤她一點也不難,因為她沒搭計程車,反而很費時地一路轉搭公車,所以孟允謙輕而易舉地開車追上她。到了目的地,他看她進了一家小旅館。
這就是她所謂的朋友家嗎?
發現她的欺騙,孟允謙胸中的怒火燃燒得更旺。她竟寧可住這髒兮兮的地方,也不願跟他回家!他是毒蛇猛獸嗎?令她如此危恐避之不及!
孟允謙氣呼呼地下車跟了上去,打算問個究竟,但當他一路跟隨著她到了一間倉庫,從門縫看到她從一名婦人手中接過一個小貝比。
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孟允謙壓下怒火沖天的脾氣,打算先看個清楚之後再發飆。
「你回來晚了!」那名婦人顯然很生氣。
而一向心高氣傲的學敏卻一味的鞠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有事擔擱了,所以沒辦法準時回來。」
「你知不知道你害我被老闆罵?」
「對不起,對不起。」她只能不斷的低頭重複。
而在一旁的孟允謙打算那個婦人要是再大聲說一句,他就衝出去問她,只不過是晚點回來,有那麼嚴重嗎?她挨老闆的刮,學敏都已經說抱歉了,要不然她還要怎麼樣?錢能解決問題嗎?
真想把一疊鈔票丟到她臉上,看她還發不發脾氣?但孟允謙把這股衝動給按了下來,因為他還想看後續發展。
學敏把兩張一千元的大鈔送到婦人手裡。
「才兩千塊!」婦人嫌少。
孟允謙也覺得太少了一點,畢竟要羞辱人得財大氣粗才夠張力。
「我們說好一個小時一千塊的,我出去不過一個多小時。」
「但我被老闆罵了。」
「可是我身上沒帶那麼多錢。」學敏是真的為難。要不是怕事情鬧大了,大家都難看,她也很想發火,罵這婦人食髓知味。
她的小貝比還小,吃飽就睡,不吵也不鬧,一小時一千塊,對看顧小孩而言根本就是天價,她還嫌不滿意,更何況她在工作的時候偷兼差,本來就該有心理準備被老闆罵,她還把錯歸咎到她身上來,真是太不公平了。
「算我倒霉,算了,不跟你計較。」婦人拿了錢還是很生氣,而學敏則是滿臉疲憊地轉身打算回到自己的租房。
見她腳跟一轉,孟允謙馬上閃身躲起來。
他下意識覺得這個時候,他跟她不宜見面,所以他躲在暗處看她住進三一七號房。
這間小旅館一看就不太乾淨的樣子,想必也不怎麼舒適,而她又帶了個孩子,她這樣怎麼能睡好覺。
孟允謙的眉頭打了層層死結。他想了一個計策,便轉身去跟上大夜班的服務生交代,「你去跟三一七號房的房客說那間房要維修,她必須搬到凱悅住一晚,請她見諒。」
那個服務生根本拿他當瘋子在看。拜託,在他們這住一晚只需要兩千塊,但在凱悅住一晚最少需要五千多塊耶。要客人搬到凱悅去住,那差價誰付?
不想理他,服務生繼續看他的雜誌。
孟允謙把他皮夾裡所有的千元大鈔往櫃檯一放,服務生馬上眼睛一亮,剛剛那不屑的態度已不復存在,但還是當他是瘋子,畢竟哪有人這麼凱的?
「我馬上去說。」
「如果三一七的房客有疑問——」
「全包在我身上,我不會說是您交代的。」
「那你會怎麼說?」
「我會說是我們旅館的疏忽,因此為了致上我們最高的歉意,才請她委屈一晚移駕凱悅,先生,您覺得這說法還滿意嗎?」
「滿意是滿意,但說詞可以不用那麼誇張。」還移駕哩!真是個見錢眼開的勢利鬼。「那如果她不搬呢?」
「哎呀,不會不搬的,因為她那個房間的浴室漏水。」
「你怎麼知道?」
「因為在你來之前,她已經打過很多次電話來反應了。」
「那你為何不幫她換間房?」孟允謙氣得想掐死這個服務生。他是存心想淹死學敏是不是?
服務生聳聳肩,一副他也沒辦法的表情。「換房間也沒用啦,因為我們每間房都有些小問題,要不然你以為我們房價為什麼這麼便宜。」在台北市區耶,住一晚只要兩千塊,更何況他們的住客向來只休息,專做偷情用途,也沒人會在意房間哪有小缺失,總之,安啦,反正,他不是要幫她換房了嗎。
服務生一副樂天派的模樣,差點氣死孟允謙,但他也莫可奈何,他現在能做的也只有把學敏安置到一個能令他放心的地方。
他走出去打電話,利用自己的關係在週末假日才訂到一間房,還是總統套房,而從一個三流小旅館轉而住進凱悅的總統套房,就不知道學敏會不會起疑?但這現在這不在他考量的範圍內。
他安排了她的住所,還打電話委託一家徵信社,他要知道學敏這一年多以來到底瞞了他多少事,重要的是,她懷裡的那個小貝比是誰的種?他覺得十有八九是他的,但是剛剛有距離的匆匆一瞥,他又覺得那個小孩黑不拉幾的,醜死了,有可能是他的小孩嗎?他開始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