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上機了嗎?」看著那報導,穆佑嵐不禁會心微笑。
悲傷果然不適合游心澄,才一個下午,她又恢復生氣,拿著一份早報,活蹦亂跳地跑回來,他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
「他們一起到美國了,華伯伯風濕發作,龍天承和Fion要為乾媽跟龍天浚當證婚人,連蜜月旅行也得延後,真可憐啊!」她的語調沒有一絲惋惜,反而帶點幸災樂禍。
「現在天承走了,你又有什麼打算?」他當然不會以為她會放了他,之前為阻止他和龍天承見面而禁錮他只是借口,她到底想要什麼,他實在猜不透,這妮子有自己的一套邏輯,古怪得今人摸不著頭緒。
「我在想我們也去一趟旅行吧!不過我們一定要出國,香港好玩的地方我全都逛盡了。」
「FBI和國際刑警都在通緝我,你覺得我們可以順利通關嗎?」他知道她很有本領,但要和FBI與國際刑警周旋並不是鬧著玩的。不過,若不幸被他們逮到,頂多是在他身上多加一項綁架少女的罪名。
慢著!他竟然想和她一起走?
不應該出現在他腦海內的念頭強烈地閃耀,教他頓失方寸。
「只有我們當然不行,但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自有打算,只要你合作就成了。」她詭譎的一笑。
「要我怎麼合……」
未待他說完,隱藏在游心澄袖口的麻醉槍發出精準的一擊,穆佑嵐沉重的身軀隨即像落葉般慢慢墜落,眼前的景物逐漸模糊,聽覺、感覺和意識也一點一滴地流逝。
令他昏倒的不是她的拳頭,而是她的麻醉槍,他是不是應該為她的「進步」感到慶幸呢?
在船上的第三天,除了送餐的時間,穆佑嵐幾乎看不到游心澄的影子。
他住的船艙地方不大,環境尚算舒適。
四面皆是厚厚的鐵板,沒有一絲陽光能滲進來,只能看著牆上的掛鐘,讓一分一秒的答的答地溜走。
船身穩定性相當高,三天以來,除了兩次較大幅度的搖晃,對適應了船身有節奏地晃動的人來說,根本不容易察覺到自己身處海上。
要能駛出公海在太平洋航行,同時備有優良的穩定性,他可以推算出這艘船的排水量最少有四萬噸。
對她是如何把他運到船上,他一直感到十分好奇。
該不會是把他塞進行李箱內,當成行李送到船上吧!
「吃飯了。」游心澄寒著臉,提著一人份量的飯萊走進穆佑嵐的房間。
凝著她的側面,穆佑嵐終於發現這個小妮子三日來失蹤的真相。
「你暈船嗎?」不是疑問,也不是慰問,有一點點的幸災樂禍,也有一點點的心痛。
「想趁我狀態不佳逃走嗎?我勸你還是死心吧!我再不濟也有的是辦法去阻止你。」這男人的身體是什麼構造?晃了幾天竟然可以安然無恙。
「你想一個快分不清東南西北、頭昏眼花、精神渙散的人所發出的警告可以有多大的嚇阻力?」這頭母老虎牙都掉了,還要裝腔作勢。
「小人,趁人之危。」說著,船隻突然一晃,游心澄腳步蹣跚的撞上牆壁,托盤上的食物統統掉在地上,幸好穆佑嵐及時上前攙扶,令她不至成為滾地葫蘆。
「站也站不穩仍不忘逞強的女人,我是第一次碰到。」從認識至今,這女的要數此刻最可愛。
「你以為我喜歡暈船嗎?我從來未乘過船,怎知道在這裡晃呀晃,會把胃裡的東西都給翻出來!」早知道就不玩把戲,直接乘飛機去,無端讓他有機會看她的笑話,真是賠了「面子」又折「壽」!
一想到還要在海上晃五天,她有預感這趟美國之旅之後,她的小命一定短十年。
突然,她捂著嘴,跌跌撞撞的衝入盥洗室,跪在地上猛吐,雙手吃力地撐著上半身,臉色蒼白得嚇人。
穆佑嵐沒有說話,也沒有上前安撫,看著她,他覺得像在看自己。
明知道身邊有人願意幫助自己,卻把他們拒於門外,自以為可以擔負起一切,自以為暴露出弱點只會被身邊的人鄙棄,自以為沒有人能體會他的痛苦……
一切的自以為是,一步一步的把他推入死胡同裡。
半晌,吐得快虛脫的人兒不顧儀態的伏在馬桶上,不斷喘著氣,樣子好不滑稽。
穆枯嵐轉了身,在他凌亂的衣物堆中,抽出一件乾淨的T—shirt,拋到她的頭上。
「你想勒死我應該用皮帶,這種綿質的料子禁不起我的掙扎。」她有氣無力地道。
面對游心澄,穆佑嵐真是哭笑不得。
「我想淹死你會比較容易。」
「不——」一想到把她晃得半死的「水」,她的胃又在翻湧了。
穆佑嵐走到洗臉台,打開水龍頭,放了大半盆溫水。
「你真是想淹死我嗎?」她可憐兮兮地問。
穆佑嵐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把一塊毛巾丟進水中,再用力擰乾。
游心澄戒備的看著他走到自己身邊,直到他扶正她的身子,用熱烘烘的毛巾輕擦著她的臉,她才放鬆戒備,享受他的溫柔。
「你先沖個熱水澡,洗去身上的穢物,然後再去跟船員要幾顆暈船藥吧!就說是我要的好了!」真是好心被雷親!幫了她還要被她當壞人看。
「你看起來不像暈船呀!」她愣愣地問。
「因為有人怕丟臉,不肯承認自己很沒用的暈船,我只好被迫充當弱者了。」如果這一點點的小風浪能治住這個壞心鬼,他會很樂意長居海上。
「我哪有強迫你呀!」
「是的!是我好事多為了。」都到了這個田地還在死撐,他是不是該給她一點教訓呢?
「當然了。」她理直氣壯的回答道。
「那動作還不快一點?」他催促著。
「橫豎你都自認雞婆了,就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地去問船員吧!」
「你讓我自己出去?」他不敢相信,她一直防他防得死緊。
「現在我們在海上,你逃得去哪?」她別開臉,硬是不肯承認自己的弱點。
「怎麼不說你連走出去的力氣也沒有?」難得有機會揶揄她,不好好把握實在有點對不起自己。
「你是我的禁臠,當然得替我工作,況且打個電話去服務台就會有人把藥物送來,哪需四處奔走。」她還是「你怎會如此笨」的口氣,換作是別人,早已被穆佑嵐惡整一頓了,哪裡能張大嘴巴對他頤指氣使。
「既然是舉手之勞,那你自己來吧!」他遠遠指著放在床頭櫃的電話,好整以暇地低笑。
游心澄不語,連罵人的力氣也沒有,只能狠狠的瞪著他。
和毫無反擊之力的人唇槍舌劍實在有點無聊——游心澄可能覺得他是無恥,穆佑嵐淡然一笑,輕輕關上門,把整個盥洗室留給她。
淅瀝淅瀝的水聲隔著門傳進他的耳內,時而輕,時而重,時而間斷,令他安心的等待船上的服務生送上藥物。
他大可乘機走出去透透氣,畢竟他已被關了近半個月,但他就是放不下心。
是擔心她會昏倒嗎?她常自恃武勢高強,摔不死她的。
是擔心她會淹水嗎?沒有浴缸的浴室如何能淹死她?難不成她會笨得把頭栽在洗臉盆嗎?
是沒什麼道理,但他還是留下來,就連服務生送藥物來時也沒往外面多瞧半眼。
他不會愛上當金絲雀吧!
洗了一個溫水澡並沒有舒緩游心澄的暈眩,她依然感到天旋地轉,好不容易才把身上的肥皂泡泡沖洗乾淨,套上穆佑嵐那件寬大的T—shirt。
他的功夫是差一點,不過身材倒也不差,合身的T—shirt穿在她身上幾乎變成裙子,V字領口寬大得變成露肩裝,不過頭昏眼花的她此刻沒有心思和他計較這一點小事。
打開浴室的門,化成霧狀的水氣有如繞著廬山的雲霧,她就活脫脫的成了一座會走路的廬山,踉蹌地走出浴室,大字型地攤在穆佑嵐的睡床上。
習慣了她的率性,見盡了她的不雅,穆佑嵐還是忍不住被她活像蛤蜊的睡姿逗得捧腹大笑。
「恥笑淑女是很不道德的。」游心澄有氣無力地指責。
「淑女不會睡成這個樣子的。」
老實說,當她打開門的一剎那,若隱若現地露出修長的美腿、玉白的香肩,不能說不誘人,尤其對禁慾已久的他,但她就是有辦法令人洩氣,不是倒了胃口,而是笑洩了氣。
「誰規定的?熟睡了哪知自己會睡成什麼樣子,難不成睡著了還懂得扭腰擺臀才叫淑女嗎?連怪傑都讚美我的睡姿猶如「海膽春睡」,儀態萬千,你嫌棄什麼?」
「真的很像「海膽」,睡著還帶刺的。」好不容易止住的笑聲又一次響起,穆佑嵐抱住肚子靠著牆壁半跪著,直不起身子。
齊子望真夠厲害,損人不帶髒字,還令這傻丫頭沾沾自喜的。
儘管知道他笑得人仰馬翻其中必然有詐,但游心澄已經沒有和他吵的氣力,胃裡像住了一群脫疆的野馬,令她得三不五時跑去光顧廁所;眼前像裝了一個會旋轉的萬花筒,令她終日頭昏眼花。
她不想活了,若再要她在這裡晃下去,她不想活了。
「快吃藥吧!」看著她的虛弱,他也不好笑意盡展。
她轉過身,閉上眼,張開嘴,等著藥物「自動」跳進她的嘴巴。
穆佑嵐沒轍的輕輕搖頭,認命的服侍「綁架」他的綁匪。
「這是什麼爛藥?一點功效也沒有。」一才服下藥,她就在埋怨了。
「大小姐,要這些「爛藥」去搭救你,也要給它時間跑進你的胃吧!」
「Stomachjustforstorage,youshouldmentionmygut……」聲音越來越輕,幾乎嚶嚀,喋喋不休的雙唇終於慢慢闔上。
凝望著被她佔據了三分之二的睡床,他就知道今晚他只有睡地毯的份兒了。
放下水杯,他再走回她的身邊要為她蓋上被子。
呃——
他後退了半步,忿忿地瞪著酣睡中的游心澄。
她一定是故意的,就連昏死了也要整整他,居然只套了他的T-shirt,連內衣也沒有穿。
她是在挑戰他的極限嗎?
「喂!」穆佑嵐用力的推著她,「要睡就回自己的房間,別在這裡打擾我。」
游心澄不勝煩擾地虛應了一聲,卻一點想動的意圖也沒有。
「如果你是想乘機誘惑我,何不索性脫光光呀!」他挑釁地道,這妮子最禁不起被人看扁,他一定要盡快把她趕走,他有一股很強烈的預感,如果不把她驅走,他的自制力終會消耗殆盡,胯下那緊繃的感覺已不容他找任何托辭了。
「若我脫光光,說不定更倒你的胃口。」喃喃的夢囈,卻沒有逃過穆佑嵐的耳朵。
她的話是啥意思?
原本不敢放肆的眼光不再局限在她的臉上留連著曲線而下,溜過她身體每一寸。
被水沾濕了的衣料在明亮的燈光下呈半透明,若隱若現地透射出蘊藏的魅力。
穆佑嵐困難地嚥了嚥口水,極力忽視重臨身上的慾火,專心一意地思索她的弦外之音,可眼光卻不由自主地繼續往下移,落到沒有衣衫掩蓋的肌膚上。
倏地,他整個人愣住了,謎底已經解開了。
霧氣中完美誘人的長腿上竟然滿佈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傷痕,最長的一道疤痕有近十公分長,殘忍的橫在她的右腿腿肚上,雖然都不是新傷,但縱橫交錯的淡粉紅色傷疤恐怕會一直陪伴她。
就是這一身的傷痕令她以為他會倒了胃口?
的確,他的慾望全消了,不是因為醜陋的傷疤,而是那份椎心之痛。
究竟是什麼人能狠心地在她身上烙上一道又一道的傷疤?
她從前究竟過著怎麼樣的生活?
她不是一個生活無憂的快樂女孩嗎?
他想知道,也渴望知道,天知道他有多希望能回到過去,代她承受這一切。
是他一直太天真,又或者是他刻意忽略,她那身本領怎可能是為興趣而訓練出來的?猶如本能的完美攻擊技巧,只有在煉獄中掙扎求存的人才能發揮得淋漓盡致,他又怎可能視之為理所當然呢?
他伸出微抖的手,停在她的大腿上。
只要輕輕掀起那件寬大的T—shirt,他就可以知道更多她的過去,然,他沒有那個勇氣,揭開一直保護著她的面紗是何等沉重的一個動作,他的手重得再也提不起。
他自己也不欲被看是透徹,空洞的心若完全被剖開,只會令人完全喪失自我,更加無助、無奈……
伏在床沿,他的眼光一整晚都不曾離開她願意暴露的底限。
這一晚,他名副其實地當了一名君子。
「不……」
淺促的呼吸聲驚醒了趴伏在床沿的穆佑嵐,稍稍適應光明後,落人他眼底的是嚴重折皺的床單。
一雙看似纖弱的手緊緊抓住床單,像在大海中飄浮的人,拚命抓住浮木;大點大點的汗水從額際滑落,臉龐上的濕潤無法分清是汗還是淚。
穆佑嵐拿著面紙,輕輕拭去她的香汗——
像刀鋒一樣銳利的指甲插入穆佑嵐的頸項,捏著他的咽喉,封住他的氣門,他連聲音也無法發出。
總是笑盈盈的游心澄頓成死神的使者,濃濃的殺機和冷峻的寒氣繞在她身上,一股無法言喻的恐怖帶給穆佑嵐從未有過的震撼。
他舊力掙扎,極欲擺脫她的魔手,慌亂之際,手臂結結實實地打在她的臉上,令她鬆開手。
「咳……咳……」撿回了一條命,穆佑嵐按著胸口,不停猛嗽。
首先甦醒的是痛覺,接踵而來是一浪接一浪的恐懼,急喘著氣,游心澄倉皇的視線緩緩移向穆佑嵐。
「你在做什麼?」在恐懼的折磨下,她的聲音變得冰冷。
穆佑嵐回過神來,面無表情地凝望著她,此時死神不再帶著鐮刀在她背後冷笑,眼前只是一個因受驚而張牙舞爪的女孩。
「陪你。」沒頭沒腦的,穆佑嵐的嘴巴很自然地吐出這兩個字。
瞥見他頸項上那染血的指痕,游心澄立即伸出手,艱澀地察看令她又愛又恨的雙手。縱使已猜到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殘留在指縫間的血絲依然是那麼怵目驚心,她的雙手又開始不由自主地顫動。
「不要在我熟睡的時候接近我。」她的狂吼劃破寧靜,一字一語都包含著惶恐與不安。
「為什麼?」恐懼像懂得轉移,前一刻還盤踞在他的心內,下一刻已經完全轉到她身上。
頸項上的痛楚沒有淡化,他仍可以感到差點捏碎他的頸骨那股強大的手勁,但奇怪的是他不再害怕。
也並非不害怕,只是他害怕的不再是與死亡擦身而過,而是她在重重恐懼圍困下築起的屏障,把他摒除在千里之外。
「我會傷到你,甚至……」游心澄甩甩頭,要擺脫那可怕的夢魘,把仍帶懼色的臉埋在雙掌之中,雙眸無法闔上,牙關、雙肩不住地顫抖。
「你沒有,我還是好端端的在你身邊。」他執起她的柔荑,輕輕按住她的後腦勺,讓她靠在他的懷中。不單是她,他也極需要實在的感覺去證明自己的存在。
「只差一點……」沙啞的哽咽、鼻子的酸楚、熱烘的面頰、蓋霧的眼眶;那些她以為自己不會再嘗到的感覺,全都一湧而上,令她無從躲避。
她沒有這樣的經驗,從來沒有,就連在那時候她也不曾流過半滴眼淚,從她知道哭是弱者的表現開始,她再也沒有哭過,因為弱者根本不可能在她的世界裡生存,她一直都是強者,是最強的一個,即使在齊子望和洛湘面前,她也從不曾表現得如此脆弱,然,他的肩膀竟然變得越來越寬厚,寬厚得足以容納整個她,讓她在那安穩地憩息。
「沒有,你最終還是沒有傷到我,你不會把我當成豆腐,以為我一被碰到就會碎了吧!」穆佑嵐好笑地問。
聞言,她破涕為笑,穆佑嵐釋然地暗吁一口氣。
她放開所有內心的束縛,貪戀地倚著他的肩膀,第一次甘之如飴地享受女生的專利,若在前一天有人說她小鳥依人,她不把他大卸八塊才怪,但到了這一刻,她不再排斥自己能像別的女人一樣,偶爾在心愛的男人懷中撒嬌。
和從前那種伊人在抱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空虛的心靈都被她的一顰一笑填滿了,一直以來,得到滿足的只有他的軀殼,從來沒有一個人能進駐他的心。
忽然間,他的腦海裡萌生出一個前所未有的想法:他要保護她。
的確有點可笑,總是被牽著鼻子走的人竟然想反過來保護她,但他知道,她並不如表現出來那麼堅強,她說過他們是同類人,同樣是戴著面具的人,他的面具是虛偽,而她的面具則是堅強。
輕摟著對方,兩人恣意地汲取對方身上的溫暖。
自天龍集團的主帥龍天承和新婚妻子出國度蜜月以來,集團上下的員工忙得焦頭爛額,尤其秘書處主管嚴君宇和資訊科技部主管杜逸凡,他們是公司的重臣,代理總裁和代理總經理的職務自然落在他們身上,原本已經忙碌得人仰馬翻的兩位部門主管——也是齊子望和洛湘最喜歡「眷顧」的對象,再沒有時間為他們提供「娛樂」,令他們的生活失色不少。
難得的是齊子望和洛湘也肯和眾人一起共渡時艱,把在工作時間內的玩樂時間由每天三小時減至每天一小時。
別太感激他們!他們只是玩膩了,才會閒得去抒解「民困」,而且這對他們來說是一項交易,和龍天承交換條件的籌碼,所謂無商不奸,想要在龍天承身上得到好處,他們不會以為有白吃的午餐。
「把夜娘丟給穆佑嵐真的沒問題嗎?他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耶!」剛剛收到游心澄在海上發給他們的訊息,知道兩人正遠渡重洋,洛湘有點擔心,他們從不輕易讓游心澄落單,這次是他們相識以來分開最久最遠的一次。
「她在我們身邊也不見得有什麼好處,要是我們能解決她的問題,早就搞定了!哪需找那個冤大頭來參一腳。」齊子望看起來像極捨不得妹妹被人拐了的吃醋哥哥,不過洛湘當然不會明目張膽地點破,她近日已備受「專寵」,沒必要火上加油。
「連我們都做不到什麼,那穆老頭又可以幫上什麼忙?」這是她一直對齊子望的計劃感到納悶的地方。
「別忘了Black是死在誰的手上」齊子望莫測高深地一笑。
「我當然知道是夜娘下手的。」你把我當傻子嗎?
「那你以為她是為誰破戒?」
「當然是你啦!不然還有誰。」明知故問!
「我的魅力還不足以令夜娘為我破戒。」齊子望難得謙虛自認不如人,眼光中帶著一抹黯然。
「你認為夜娘這樣做是為了穆老頭?」洛湘驟然清醒,一雙眼睛瞪得比燈籠還要大。
「不!她是為了自己,她早已把穆老頭「私有化」,所以她只是在反擊傷害她的人。」游心澄的哲學不是普通人能懂的,恰巧他就是不普通的一個。
「我對穆老頭始終不太有信心,夜娘她禁不起任何傷害的。」洛湘不安地嘀嘀咕咕,惹來齊子望的白眼。
「就因為我們沒有他們的經歷,再怎麼努力也無法接近他們的內心,若對方有著潔白的過去,反而令他們逃避和卻步,有些事情必須親身經歷才能感同身受,他們都需要一個懂自己的人。」」兩個陰溝裡的人在一起,不是更見不到陽光嗎?」說到底,她就是無法相信穆佑嵐,就算有再多的理由,他仍是個不折不扣的卑鄙小人,會為了自己而出賣朋友的人,哪知他將來會不會為私利出賣夜娘。
她也不相信齊子望會就此放過害死他爸爸的兇手之一,他們為了調查這件事少說也花了四年的時間,以他的小氣性格,沒道理說不追究就不追究的。
瞟了洛湘一眼,齊子望半垂著臉,望著桌上擺放著那幀他與爸爸和凌冬兒的合照,輕輕一笑。
「放心,如果他無法把夜娘的惡夢徹底退去,那麼他就連惟一的生存價值也沒有,那他很快就會嘗到什麼叫生不如死。」
齊子望臉上露出的笑意是溫煦的,對他瞭解甚篤的洛湘卻看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