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萱呀雨萱,你究竟是為了什麼要躲開我?如果你是生氣那晚所發生的事,你大可以直接對我說,這樣無聲無息的離開,教我怎麼能放得下心?」他在心底默默歎氣著。
又過了幾天,盯人的弟兄有了新發現,當他們注意到賀蘋從家裡開力出來時,加強座位旁了個人,由於角度的關係看不清楚,但至少是個新的訊息,於是立刻通知了少主。
沒多久,劍鷹的座車便來到了校門口。
「我想一定就是她,等了這麼久,她總算出現了。」劍鷹和阿康研究著可能性。
在等待的時間裡,總覺得時針、分針運轉得特別慢,劍鷹對著校門口望穿秋水,只差沒衝進去找人。傍晚時分,賀蘋那輛白色轎車終於駛了出來,劍鷹吩咐阿康小心跟著,直到快接近賀蘋的家時才回憶速度擋住了白色轎車的去路。
賀蘋搖下車窗,正預備對那不識相的傢伙來段「交通安全守則」的教育時,一見到下車的人,她張大了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一旁的雨萱更是快縮到座椅底下,怎麼他還不死心嗎?
劍鷹直接來到雨萱的車門旁,賀蘋卻比他更快一步的以中央控制鎖住了所有的車窗,她才不認為劍鷹會對她「知情不報」的事情一笑置之呢!
雨萱始終低著頭,不敢朝外看,所以她看不見窗外劍鷹渴求的眼神,看不見他眼裡的擔心與愛意。他的心跳全亂了,呼吸也變得急迫,看在賀蘋的眼裡,她真擔心雨萱會休克在車子裡。
仗著劍鷹的人站在另一邊,身手不會那麼迅捷,賀蘋鼓起勇氣的搖下車窗喊著:「你如果再不讓開,我就要報警了。」
只可惜一般人有些懼怕的「警察」,在劍鷹的耳朵聽來一點兒威脅感也沒有,他仍是不死心的拍打著窗戶,逼得雨萱不得不捂起耳朵,將頭埋在雙臂裡。
賀蘋也急了,如果不是劍鷹做了這樣對不起雨萱的事,她會覺得劍鷹的行為真是有夠浪漫,她會為這樣的舉動喝采。但現在情況卻不是如此,她只想把雨萱帶離這個不負責任的男人身邊,有多遠就多遠。如果劍鷹真如他所言的在乎雨萱,那麼這個辦法也許有用,她朝劍鷹道:「喂,如果你不想讓她因為缺氣而昏過去,最好還是讓我們進去吧!」
劍鷹看看賀蘋,再看看那耳朵充血的雨萱,賀蘋的話也許是真的。幾秒鐘的衡量之後,劍鷹退開了一步,眼睜睜的看著白色轎車駛入鐵門之內,再緩緩的關上。
「少主,就這樣讓她走掉嗎?」阿康不能置信的問著,他找了雨萱那麼久,現在好不容易就在伸手便可觸及的地方,如果他願意,可能用任何方法強押她下車的,可是他竟然什麼也沒做。
劍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只要知道雨萱平安無事,剩下的可以慢慢來。」
是呀,只要知道雨萱在哪裡,就算有銅牆鐵壁擋在面前,他也一樣不會退縮的。
進了家門之後的賀蘋和雨萱一樣無法平靜,她們都沒料到樓劍鷹會這麼快就出現,雨萱她不知道劍鷹的出現是為什麼?他們應該兩不相欠,不是嗎?」
自從上次在門口被攔截之後,賀蘋也把張敦國叫來當保鏢,兩人護著雨萱上學、放學了幾天,都不再見到那輛黑色的轎車,樓劍鷹就好像消失了一樣。賀蘋雖然放心了些,但也在心裡暗罵了劍鷹好幾回,這樣一個沒有耐心的男人,才被拒絕一次就打了退堂鼓,虧她還認為雨萱和他挺配的。
雨萱這廂也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她是那樣懼怕和劍鷹見面,可是一旦沒了消息,想到劍鷹撤退又讓她悵然若失,難道她就這麼不值得劍鷹努力爭取嗎?患得患失的心讓她又不自覺的消瘦了些,所有認識雨萱的人都明顯的感受到她變了,從前那個愛笑愛鬧、滿嘴金錢萬歲的同學已經不見了,現在的孫雨萱,憂鬱的氣質卻為她招惹了更多的蒼蠅。
一天傍晚,老天爺正努力的洗刷著大地,嘩啦啦的雨水讓人好不心煩。賀蘋偏我必須去張敦國的家中,因為張家老爺恰逢六十大壽,她這個未來的媳婦自然要出席。在校門口,賀蘋對她又是抱歉又是叮嚀的說:「我沒送你回去不要緊吧,你自己一人有沒有關係?」
雨萱覺得賀蘋日後一定會是個好媽媽,自從她知道今晚不能陪雨萱一道回家開始,相同的話她已經說了三十遍,而且還不放心的找了臨時保鏢給她,正是那個最近追她追得很勤快的吳克揚。
「放心吧,有我在,我會安安全全的送她回家,你儘管去扮演張家未來女主人的角色吧!」吳克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賀蘋卻在心底感到好笑,如果吳克揚知道他面對的是何種角色,能不嚇得抱頭鼠竄,賀蘋才會考慮讓雨萱接受他吃一頓飯的邀請,否則,雨萱配他真是太浪費了。
磨蹭了一會兒,賀蘋才和張敦國離開,留下吳克揚在公車站牌下陪著雨萱。
最近這些天,吳克揚一直苦無單獨和雨萱相處的時間,現在算是老天爺幫了大忙,藉由怕她淋到雨的名義,她伸出一隻手臂摟住她的肩,說:「雨下得很大,你還是進來一點好。」
「我們現在是在亭子下,淋不到雨的。」雨萱退了退身,成功的離開了吳克揚的大手。
吳克揚那隻手只安分了幾秒,隨即又藉著怕她會冷的理由再度擱在她的肩膀上,真是個不知進退的傢伙,雨萱正待開口發作時,另一個聲音自他們背後冷冷響起。
「把你的手拿開!」是劍鷹,吳克揚尚搞不清楚狀況,雨萱卻已經預料到他的後果了。
「先生,你恐怕誤會了,我不是色狼,我是她的男朋友。」吳克揚猶不知死活的自詡著。
劍鷹的兩道目光像一道冷森的刀鋒,銳利的劃過雨萱的心。他的表情很是嚇人,雨萱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生氣,他應該慶幸能夠擺脫她的,不是嗎?
「是真的嗎?」劍鷹跨前了一步問。
「是不是真的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她賭氣的回答。
這小女子在挑釁呢!「你如果真交了男朋,我無話可說,可是如果你只是為了想讓我走而隨便抓一個男人濫竽充數,這點兒小心機還是算了吧!」劍鷹雙手放在胸前說。
雨萱的小心眼被識破了,她脹紅了臉,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他。
她畢竟還是只屬於他一個人的,雖然她用的手段很拙劣,卻很可愛,天真得就像小孩與大人在鬥智一樣。劍鷹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伸出手就把雨萱攬在懷中,預備走出站牌。
吳克揚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他們兩人在言語上一來一往,完全無視於他的存在也就算了,現在竟然當他隱形人一般?他不甘心的是插入兩人之間,擋住雨萱的前面,以保護者自居的說:「你究竟想幹什麼?」
劍鷹的眼神明顯的不悅,他對於這些枝枝節節已經有點不耐煩了,他好不容易才見著了孫雨萱,第一次因為賀蘋的攔阻而未能順利的見面,現在那個盡忠職守的保母不在,豈可錯過這次機會。他有太多太多的話要告訴她,偏偏這個不褒相的傢伙還不識趣的自動消失,仍在這兒瞎攪和,耽誤他的時間。不過,他才懶得和他一般見識,自然會有人料理他。
樓劍鷹將手一伸,黑暗的街道上立即亮起了四個大燈,兩部車從不同的方向朝他們開來,車子停住後,下來的全是些又高又壯的彪形大漢,不約而同的朝吳克揚走近,嚇得吳克揚一步步往後退。
「你們……想幹什麼?」吳克揚語氣已經沒有先前的聲勢,反而飽受驚嚇。
「想帶你去兜兜風,欣賞一下雨景。」其中一人開口說道。
善良的雨萱很想替無辜的同學解圍,只可惜她被劍鷹的雙臂牽制住動也動不了,她正準備以肢體抗爭時,劍鷹卻在下一秒將她攔腰抱起,嚇得她不得不圈住劍鷹的脖了。
「放我下來!」雨萱掙扎著身子,臉上卻紅得像成熟的番茄,心臟更是無力負荷。
「恕難從命!」劍鷹一派瀟灑的回答,打開車門,他將她輕輕的丟在後座。
「嗨,雨萱,好久不見。」阿康轉地頭來打著招呼。
阿康是司機?!這是怎麼回事?
「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裡?」雨萱心慌意亂的問。
「去你該去的地方,阿康,走吧!」
雨萱知道自己又被「綁架」了,她能向誰求救呢?看向窗外的吳克揚,他正以跑百米的速度往學校的方向跑去,哪顧得了滂沱的大雨?唉,就如將希望寄托在這種人身上是最不明智的,要是被賀蘋知道了他的「落荒而逃」,吳克揚肯定會被賀蘋用最強烈的字眼將他「捧」上天的。
車裡,短暫的沉默之後,劍鷹終於緩和了見到雨萱的激動情緒,他低沉的嗓音如一股暖流,說著:「我終於又讓你回到我身邊了。」
雨萱愣住了,這樣充滿濃情蜜意的一句話會是出自他的口中嗎?他是在暗示她,其實他很想她嗎?!
劍鷹看見雨萱那張茫然的臉,他知道自己又嚇著她了,該死的,活到這麼大,他多的是談判的經驗,對於談戀愛,他是標準的門外漢、入門生。他只是直接陳述自己內心的想法,有什麼不對嗎?
「你為什麼要一聲不響的離開?」劍鷹再次握著她的手,用最輕柔的聲音問。
他這麼一問又勾起了她的傷痛,她紅著眼眶,充滿怨懟的抽出了自己的手,「問你自己吧!」
劍鷹真是丈二金剛,他向來不喜歡打啞謎,但如果錯過了這次機會,他會恨死自己的,於是他用了一個最大膽的方法。
他近乎自言自語,更像是在回憶中找出事情端倪的說著:「我真的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走?我以為經過了那親親密的行為之後,你會明白我的心意……」
他居然還敢提這件事!而且阿康也在!!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氣憤讓她凝聚了反抗的力量,反正最後一招就是攤牌,此刻正用得上。
「我是明白。」雨萱打斷他的話,「我明白你自始至終只是把我當成若涵的影子。」
「我沒有。」劍鷹立刻否認著。
「如果你沒有,你就不會抱著我卻喊著若涵的名字!」
「你真的誤會我了,我那時是……」
雨萱摀住耳朵,一逕的嚷著:「不,我不要聽、不要聽。」
劍鷹將她整個圈住,在她耳邊一直喚著她的名字,直到她不再激動為止。他抬起她的下巴,拉下她的手,強迫她面對自己,說:「我一定要告訴你,當我發現我自己愛上你的時候,我很惶恐不知該如何才能讓你相信,因為我曾經那樣深刻的表達過對若涵的感情,就怕你會誤認為自己是若涵的替身。但是在我心中,你是獨一無二的個體,不是誰的影子,更沒有人能取代你,因為你就是你。」他竟然說愛上了自己,天呀,她昨天才掏過耳內,不會這麼快就堵塞了吧!
「還記得大衛離開台灣的那一天嗎?雖然我和大衛在前一天打了一架,但是那場架讓我認請了對你的在平,因為你去送他而遲遲未歸時,我好擔心你會隨著大衛離去,左等右盼的心情讓我好煩躁。後來我在若涵的房裡發現一封她早已寫好的信,信中明白的道破我對你不敢承認的感情,說也感情,那封信讓我頓悟了,若涵一字一句讓我明白應該要好好珍惜眼前所擁有的一切。我不想因為自己怯於表白而抱憾終生,所以在那夜才會情不自禁的愛了你。」劍鷹的臉也不自覺紅了起來,想起了那夜的事。
雨萱的反應一下子變得好遲鈍,她的智商像是暫態降低了一樣,只是用無辜的眼神盯著他,小心翼翼地說:「你說你愛我,是嗎?」
劍鷹用力的點點頭,他愛她愛到恨不得立刻將她綁進法院公證結婚,讓她真真正正只屬於樓劍鷹一個人,他再也不要聽見哪一個男人自稱是她的男朋友了。
「可是如果你說的是真的,為什麼你口裡喊的卻是若涵?」
劍鷹笑著點了一下她的鼻頭,說:「我必須承認我的確夢見了若涵,但夢裡的若涵一直鼓勵我放手去追求你,我叫你是為了感謝她,誰知道卻讓你誤會了。」
雨勢漸漸的小了,天空一小片一小片的恢復清亮,一如雨萱積壓已久的陰霾正逐漸的散開。她原本冰凍的臉上已經漸漸被溫暖的笑容所融化,所有的心結都有了很好的解答。「你是什麼時候發覺愛上我的?」雨萱好奇的問。
「從看見你光滑的背部開始,因為我想要看得更多。」他玩笑的回答換來雨萱的一記粉拳,,不痛不癢的落在他寬厚的胸膛。
「色狼!」雨萱輕斥著。
「你終於又笑了。」劍鷹輕撫著她唇畔那朵微笑,緩緩的俯下頭去。
這個吻是失去復得的喜悅、是情人間甜蜜的纏綿,忘情的兩人直到阿康發出輕微的抗議聲才告結束。
「到家了。」阿康出聲說道。
頭一次,劍鷹覺得這棟宏偉的建築物不再只是個提供休息的場所,因為雨萱的緣故,這屋子變成了完整的家,日後,他和雨萱的子子孫孫也會在這裡成長茁壯,這居住了多年的房子即將因為雨萱的存在而變得更有意義。
雨萱跨進了這曾經令她心動也心碎的屋子,內心真是百感交集,她從假扮樓家大小姐進而和樓家少主發展發展,這一切真是始料未及,
劍鷹帶著雨萱到若涵的房裡,拿起若涵的那封信交給她,說:「若涵有些說不出口的話全寫在這裡面,你看了就會明白。」
雨萱仔細的看著,忍不住的熱氣直往眼眶裡沖,待看完全文,淚已潸潸然。
「別哭了,若涵喜歡的、羨慕的就是你的開朗,此刻她一定在天上看著,而且等著。」劍鷹溫柔的攬她入懷。
「等什麼?」雨萱不解的問。
「等你點頭答應作她的大嫂啊!」
雨萱的臉紅到耳根,他可是在向她求婚!
「怎麼樣?」其實劍鷹緊張的程度一點兒也不亞於她。
羞答答的雨萱還是沒有任何反應,這樣天大的事,他竟然立刻要答案?!雖然她也想成為他的新娘,可是她就是不願自己這麼沒志氣,她還想刁難他一會兒,誰要他讓她心情郁卒了那麼久。
「如果你不說話,那我就當你是默許了。」
雨萱一聽,正待開口時,劍鷹卻迅速的用嘴堵住了她的唇,讓席捲而來的纏綿代替所有的言語。
好一個狡猾的男人!雨萱在心底默默的想著,不過,她就是無可救藥的愛上他,他的狡猾,他的一切。
門外,阿康悄悄替他們把門掩上,至於賀蘋打來要人的電話,阿康已經想好了要怎麼回答,他會告訴賀蘋,劍鷹已經「綁架」了他的新娘,她還是先把賀禮準備好吧!
天空的另一端,一輪彩虹高掛著美麗的祝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