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看著任汀瀅那甜美得可以迷醉任何男人的笑容,綠眸中閃過一抹冰冷,他揚著嘴角,說了一句任汀瀅聽不太懂的話。
「呃?伊格……比萊斯?」任汀瀅試著重複一次他的發音,但低念了幾次,仍只能眨著她的大眼,茫然全寫在她的臉上。「那是什麼意思啊?」
男子並不意外任汀瀅聽不懂這外來語言,他的名字是鷹.比萊斯,但大多數人寧願叫他狂鷹:一隻狂野不羈的海上雄鷹。
他輕搖著頭,「算了,你叫我尹就行了。」
「尹?」任汀瀅一雙寫滿懷疑的眼睛直在他身上溜著。
「呵,別看了,我就是你們口中的蠻夷。」鷹自嘲的說:「我是葡國人,但從小就住在滿剌加,是跟著滿剌加的商船過來的。」
他是個蠻子?難怪她總覺得他的長相和一般人不太一樣。
雖然他的髮色如同她一般的漆黑、穿著打扮和常人無異,但他的身材願長魁梧、面容深峻威凜、鼻樑高挺、眼眸碧綠卻透著冷沉……
等等!任家怎麼可能會有蠻子的遠房表親?
「你還說你是我們的遠房表親騙人!」
任汀瀅急忙放開抓著他的手,和他隔開了一大段距離。聽說蠻子都不是好人,她得分外小心才行。
「雖然我爹是葡國人,但我娘是你爹的遠房表妹,所以說我也有一半的大明血統,認真算起來,你要叫我一聲表哥,我說得對不對,汀瀅表妹?」
汀……汀瀅表妹?
這個親暱的稱呼出自於他的口中,讓任汀瀅莫名的紅了臉蛋,羞澀的低垂著頭。
「我怎麼沒聽說……家族裡有什麼親戚是嫁到異邦去的?」
「那邵芯兒這個名字,你可曾聽你爹提起過?」他試探性的問著。
「邵芯兒?」
她偏著頭想了半晌,仔細思索著腦中可有這個名字的記憶,隨後她果決的搖搖頭。她的記憶力向來好得很,如果曾聽過任河有關這個名字的半點事,她不可能會不記得的。
他微蹙起眉頭,似乎陷入了沉思中。
不知尢何,任汀瀅突然有股想要撫平他眉頭的衝動。
她不喜歡看他皺眉,雖然他連皺眉都好看得教人心跳不已,但看他那緊鎖的眉頭,會今她感到、心口緊揪;可她也不喜歡他老對她笑……他笑起來太過迷人,那會今她心兒疾跳得快要昏倒。
為什麼會這樣子呢?
同樣是男人,何承先讓她看了就想吐,碰她一下就讓她厭惡得恨不能將他折成十八塊,為什麼這個綠眼蠻子反倒讓她忍不住想看著他,甚至於有想要伸出手去碰碰他的衝動?
任汀瀅心兒又顫動了一下,也不知聽誰說過,一個女兒家若會對一個初見面的男子臉紅心跳、死盯著人家不放,甚至還有想碰碰人家的渴望,通常會被稱為——失德的女人。
開……玩笑,她任汀瀅可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女德、女誡背得滾瓜爛
一定是因為他是個蠻子……對,就是這個原因!自己對他既好奇、又怕怕的,所以……
等等……她又想到了!
這害得他們任家被抄的罪魁禍首,不也是艘來自滿剌加的商船嗎?
任汀瀅猛地抬起頭瞪著他,「你跟著哪一艘滿剌加的船來的?[仇風號]?」
她不算太笨嘛!
但是在他還沒想到要拿她怎麼辦之前,他可不打算讓她將他和「仇風號」牽扯在一塊。
「汀瀅表妹,我的確是跟著[仇風號]來的,但是我並不知道那是一艘海盜船。不過也還好我跟著來了,要不然你很可能連這間宅子都保不住了。」
「楊狀師是你請來的?那天暗地出手幫我的也是你?」
他神情黯了黯,她正提醒著自己的失誤!
挾著復仇決心而來的他,那日真不知是著了什麼魔,竟會一時、心軟,看不得任汀瀅被何承先欺侮,而壞了自己一手策畫的計謀。
他仔細地盯著她,晶瑩水亮的大眼、白裡透紅的肌膚、玲瓏纖細的身軀、純真無邪的笑容……正好全符合了能讓他感興趣的形貌。
忽略了她的迷人程度,是他的錯誤估算!
他今日來到這裡,就是為了弄清楚自己的錯誤因何而來,看來現在弄清楚了-他對自已點點頭,這種錯誤下次不能再犯!
「你真的是特地來幫我的?」誤將他的點頭當成是承認,任汀瀅像見到救難菩薩般快速的坐到他身邊,興奮的向他伸長手,「太好了,那趕快把銀子拿出來吧!廚房裡正等著買米下鍋呢!」
「我為什麼要給你銀子?」鷹啼笑皆非的看著這個天真的大小姐,她當真以為天底下有雪中送炭這回事嗎?
「咦?你不是來幫我的?」任汀瀅又茫然的眨著大眼。
「你們中土有句話叫作,救急不救窮。,我這個十萬八千里之外的遠房表親,肯幫你保住這間屋子已經仁盡義至了。現在你們任家沒有半個人有半點謀生本事,難道要我平白救助你們一輩子?」
「可是……」
他說的話的確是有道理,但對於初次嘗到貧窮滋味的任汀瀅來說,這些人生大道理都比不上他腰袋裡的那些銀子來得重要,她可不想再繼續喝那陽春糖水了。
「那這樣子好了,你先借給我。」
無論如何,她都要想辦法將那袋銀子從他的腰際裡拿出來。
[借?借你是不成問題,」他將袋子自腰際解下,持到任汀瀅面前,然而在她匆匆的伸手去接時,他又將手收了回去,似笑非笑的盯著她。「問題是你要拿什麼來還?」
如果不是看在那袋銀子的份上,任汀瀅鐵定一拳朝他揮過去,但現在有求於人……「
一
哼!小女子能屈能伸。
「我……我會想辦法還給你的啦!」小女子裝起了可憐兮兮的姿態,希望能打動眼前這個看來剛毅頑強的男人心。
看著她那水汪汪的明眸、嘟起的紅艷艷小嘴,和那紅撲撲的粉臉,鷹碧綠的眼眸霎時染上了一層幽黯。
她想以她的美色來誘惑他嗎?他不能說完全無效,但……任家的女兒!他冷哼一聲。
「我這袋銀子裡少說也有幾百兩,買幾個伶俐能幹的丫鬟也用不著這麼多,而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又沒有半點謀生本事,請問你打算如何還我這些銀子呢?」
任汀瀅怔了怔,向來對於銀兩價值沒有多大概念的她,低頭開始扳著手指盤算著。
幾百兩可以買幾個丫鬟……唔,那不就是很多銀子羅?那要怎麼做才會有這麼多銀子……
她絞盡了腦汁就是算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她只能一臉無助的望向他。
「我不懂銀兩的計算耶……或許你能告訴我……該如何還你這些銀子才好?」
裝蒜!又是一聲輕哼,商人家的女兒會不知道如何計算?
但無論如何,她那撒嬌的軟呢,的確令他感到一陣口乾舌燥。
出奇不意的,鷹一把攫住了任汀瀅的纖腰往自己身上一帶,讓她就這麼坐上了他的大腿,濃濃的嘲弄語氣,輕輕的呼在她的耳畔。
「看在你好歹也算得上是我表妹的份上,我倒是可以提供你幾個好方法……」
熱癢的酥麻感從任汀瀅的耳邊蔓延開來,引得她全身一陣震顫,她急忙的掙扎著要離開他的懷抱,卻被他以雙臂困在石桌和他的胸膛間。
「放開我!你沒聽過什麼叫男女授受不親嗎?」
他邪邪的笑了幾聲,「反正你早晚都得學會男女之親,又河必拘泥於這些對你已經無用的禮教?」
「咦?」
「像你這樣一個面臨家道中落的弱女子,通常不是找個有錢人家嫁作小妾,就是賣身青樓淪尢娼妓,反正全都是做著伺候男人的工作。
不過從前些日子你拒絕了何巡捕看來,你可能寧願選擇後者。如果你怕在廣州城裡受人指指點點的,或許我可以考慮帶你去滿剌加賣身,比較不會被人認出來……」
「你……胡言亂語!」任汀*漲紅了雙頰,又羞又怒的跺著腳。「我可是個名門淑女,你們這些蠻子連看我一眼都不夠格,還敢妄想要我去蠻子國賣身?」
「淑女?」他大笑了幾聲,椰渝的睨視著她。「在滿剌加,我身邊的淑女可沒少過,但我在你身上卻看不到半點淑女的氣質,一個商人家的女兒,也敢自稱淑女?」
「你……」任汀*氣急敗壞的甩了他一耳光,她也分不清自已是為了他羞辱了她而惱怒,還是為了他宣稱身邊的淑女不斷而氣憤。
這個女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出手打他!
受了一臉的熱辣讓鷹的綠眸變得更灰暗,冷硬的臉部線條,說明了他正在極力壓抑他的怒氣。
「親愛的汀瀅表妹,你要為此而付出代價的!不如讓我先來教你如何伺候男人……」他快速的將臉向她逼近,迅速的攫住她柔軟的唇瓣。
「唔……」
這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結結實實的嚇壞了任汀*,雖然她的心為他的瀟灑而小鹿亂撞,但這並不代表她可以容忍他對她做出輕薄的舉動啊?
尤其是現在,他蠻橫的唇正封住她的,不讓她有機會發出任何抗議,更過分的是,他還用力吸吮、蹂躪著她柔軟的唇瓣-讓羞人的灼熱放肆的奔流?在她四肢百骸,點滴的抽去她身上的力量。
這感覺雖然陌生,卻是任汀瀅從未體驗過的美妙,她忍不住的將身子更加貼近他,汲取更多他所給予的美妙,雙手攀上他的腦後,加重他印在唇上的熱力……
呃?她猛然察覺自己的舉動……別人是怎麼形容的?
失德的女人?她怎麼能讓這種名號加諸在自己身上?
「呀!放開我!」
又羞又驚的任汀瀅偏過頭開始抗拒,但她的迎合早已挑起鷹的滿腹慾火,他怎麼可能放開她?
「別再裝淑女了,我看你也挺樂在其中的吧?」他再度襲向她的耳際,含住她珠圓玉潤的小耳垂,舌尖不住的逗弄著。
「你……啊……」哎呀!她怎麼全身無力了呢?
來自於耳際的酥麻,像電流般傳遍她全身,今她酥軟得連連顫抖,除了他強而有力的臂膀外,再也沒有任何可以支撐她站住的力量。
呵,淑女?在他的手下還不是全變成了浪女!
鷹嘴角揚起了得意的笑容,一把將毫無抗拒之力的任汀瀅按壓在石桌上,開始恣意的上下其手。
他一手直接覆上她那刺激他許久的胸前豐盈上隔著衣服準確的摩掌著頂端;一手則用力按住她圓翹的小屁股,緊貼在他的亢奮之上,還不忘用他修長的指尖來回輕撫著。
[呀……住……住手……」
她承認自己感到很興奮,但一個名門淑女怎麼可以讓男人這樣碰她……
太過分了!唔……可是……很舒服呢……
他恍若未聞她不具威脅的抗議,大手仍舊如火如荼的肆虐著她柔軟而富有彈性的渾圓。
「不……不要這樣……」她試圖讓自己的理智從陣陣襲來的快感之中醒來,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再朝他緊貼:她是個淑女啊!
「不要這樣?那……這樣如何?」他又是邪邪一笑,原停留在衣服外頭的手,以令任汀瀅咋舌的快速滑進了她的衣襟內,攻向肚兜底下的尖頂。
「啊——不可以!」
全然直接的肌膚相親,霎時喚回了任汀澧差點跑光的女德和女誡,她發出了一聲尖叫,胡亂的抬起雙掌,本能的運了氣勁,就往他胸口送去。
沒料到任汀湟有這麼一招,在毫無防備的情形下,鷹的胸口結結實實的吃了她兩掌。
他或許學有西方精良的劍術,且多年來在海上拚生斗死也鍛煉出一副好體魄,但內功這玩意兒,他是半點也不曾學上身,如今硬吃了這有十多年功力的兩掌,雖不致跌了個四腳朝天,但也伴隨著一聲悶哼,鬆開了對她的箝制。
逃離了他懷抱的任汀湟,嬌喘吁吁的抱緊自己的身子,蹲在離他最遠的亭柱下,雙腿還不停的打顫。
她被嚇到了,真的被嚇到了!從來不曾為任何事害怕過的她,此刻只覺得好可怕。
雖然她娘早逝,沒有人能教她懂得男女授受不親的真正意義,但他這麼對她應該算是無禮……不,是極度無禮了吧!
要命的是,她竟然差點就背叛所有的禮教,隨便讓他為所欲為,若不是及時清醒……
一個真正的名門淑女應該是不會這樣子的吧?
她該不會真是個失德的女人吧?
不可能啊?若是這樣,她就不會容許何承先對她動手動腳,呃……不會是因為他長得比何承先好看得太多、太多……不會是她迷上了他的「美色」吧?
天啊!若讓爹爹知道她迷戀「美色」而忘了女誠,只怕會從棺材裡頭跳出來砍她。
不是的,她不是這樣的!一定是這男人有魅惑邪術……好可怕,他真的好可怕!
撫著隱隱作痛、氣血翻騰的胸口,鷹詫異這個子嬌小、看似弱不禁風的千金大小姐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
他皺起眉頭瞪向任汀瀅,卻見到她瑟縮著身子,水靈靈的大眼佈滿濯。
那楚楚可憐的委屈模樣,霎時軟化了他的心、策動了他大男人的保護欲,差點忘了才挨過她兩掌的事。
當他不自覺的想起身過去扶她一把時,才動了動身子,一陣難忍的暈眩便化作一股熱流,直由胸膛溢出口中。
呃?他吐血了?
他訝異的看著自嘴角流下的液體-她……有本事將他打到吐血,卻又躲在一旁裝可憐?
〔喔!該死!」他怎麼老是學不乖?又對她心軟了!
覺得自己像個傻瓜的鷹,憤怒的就想抓她算帳。
不用多說,他一動當然又是一陣氣血亂竄,讓他只好頹喪的坐在原地,試圖讓胸口的翻騰稍稍平息。
任汀瀅這掌勁雖沒用上十成,可也有八、九分,看著鷹的嘴角沁血、動彈不得,她雖然覺得他是罪有應得,卻又感到有一些些的不捨和不安。
好吧!算他運氣好,遇上她這個寬宏大量的名門千金,就不和他計較那麼多了。
她撐起仍打顫個不停的雙腿,小心翼翼的來到他身邊,自懷中掏出了手絹;為也輕拭去嘴角的血漬。
聽聽她的口氣!竟當他是個太過頑皮而受傷的小孩?
接觸到他那想殺人的目光,任汀瀅的手輕縮了一下,她囁嚅著:[這是你自找的,不能怪我……」
「該死的女人,你哪來那麼大的力氣?」鷹一瞼挫敗的咕噥著。
一再錯估了任汀瀅真是他最大的失策,但這兩掌之恨和不共載天之仇,他必然會從她身上討回來的。
他悻悻然的準備起身離去時,任汀瀅卻按住了他的肩頭,不讓他移動。
「哎……你別亂動!這兩掌我打得不輕,一定傷到內臟了,如果不先醫治的話,拖久了很難治癒,所以你最好是留在這裡養傷。」
她還敢留下他?鷹挑起眉直盯著她,盯得任汀瀅又是一陣臉紅耳熱,她立刻羞赧的垂下頭,不敢和他迷人的綠眸做正面接觸。
「別笑,我可沒原諒你的無禮喔!」看到他饒富深意的笑臉,任汀瀅發窘地嗅道:「本姑娘是怕你還沒能出得了任家大門,就傷重死在這裡,那會給我添麻煩的。」
他輕薄她:而且是非常放肆的輕薄她,沒將他一掌打死已經算是客氣了,就算現在一腳把他踢出去,讓他自生自滅也不為過,但是……她卻捨不得這麼做。
她打死也不要承認自己其實並不想讓他離開,打死也不要承認自己的確覬覦他的「美色」——當然,她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具有好色的本性!
她看了看他的腰際,給了自己一個留他下來的正當理由:
「不過,我們任家沒有多餘的能力供養你這張多出來的嘴,所以……」她伸手到他面前,「把你的銀子拿出來吧,我好替你抓藥療傷,多出來的就當是你的住宿費用和對我不敬的補償。」
他又想吐血了!鷹的綠眸差點氣得變紅。
搞了半天她還是不放過他那袋銀子,真不愧為商人的女兒:嗜財如命!
她要他留下來?
哼!既然她有興趣引狼入室,那他又何妨當當這匹狼?!
但不是現在……他撫著愈發氣悶的胸口。
先讓他將這該死的傷治好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