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樂!」他把一個大型硬紙盒放在書桌上。
「送我的?這麼大是什麼呀?」她笑著拆開,剎那間她捂著驚歎的小嘴,然後勾住衛祖彥的脖子,高興的尖叫,「哇!卡內基氏梁龍脊椎骨,那是白堊紀晚期,距今約七千萬年的化石。」
就知道,送她一顆十克拉閃閃發光的鑽石,她未必會高興,衛祖彥欣慰地看著她笑。
那一夜,他們甜情蜜意的享用燭光晚餐,然後雙雙躺在床上談心。
這陣子,明媚心防鬆懈許多,衛祖彥準備向她誘婚,他像不經意的提起,「妳爸什麼時候回來?這個月還是下個月?」
她打了個哈欠問:「下個月中旬,怎麼了?」
「唔……我有些擔心。」他若有所思的說。
明媚笑盈盈地問;「擔心什麼?」
「如果被他發現我們同居,妳說……他會不會大發雷霆?」他期盼地問。
明媚翻身俯在他胸前,想了想說:「別讓他知道就行了。」
衛祖彥有些許失望,仍追問;「萬一他知道了呢?」
「再說嘍!」明媚親吻他的胸膛,「ㄟ,你有六塊肌耶!」
「妳不怕他逼迫我們結婚?」他下腹一緊,警告道。
她睨著他,「哼,想結婚的是你吧?」
沒想到她突然機靈起來,衛祖彥一時怔住。
「是不是你又想結婚?你說啊……」她整個人跨坐在他身上,一雙小手猛戳他的胸膛。
可惡,她這樣貼著他的身體,叫他沒辦法好好思考,他抓住她的手,「也許……妳可以考慮。」
「現在這樣不好嗎?」明媚抽出手撫摸他的臉,故意要他分心。
衛祖彥摟著她的腰,「結了婚才能擁有妳一生的承諾。」冠上衛太太的名號,免得她被人搶了。
「我答應這輩子只喜歡你一個。」她雙手覆在他手上摩挲。最愛他的手了,強壯、有力又溫暖,她想永遠獨佔這雙手。
「婚姻雖然有許多波折,但真愛無懼……」慾望使他嗓音沉啞,因為她把小手伸到他的小腹,「明媚,認真點!」他翻身將調皮的她壓在身下。
明媚推開他,很認真的說:「我這樣霸佔著你,又不肯跟你結婚,對你實在是不公平,唉……如果你有中意的對象,我也不會阻止你的,你儘管去結婚好了。」
原本他正分神著,被她這番話嚇了一跳,「不不不,我絕不會跟別的女人結婚,除了妳我誰也不要!」
她嘟著嘴,「嗯……為什麼?其實你有權利過你要的生活,不該勉強跟我在一起。」
「不,一點也不勉強,妳要是離開我,我去哪找不要我負責的女朋友,明媚,妳千萬別離開我。」痛定思痛,都已經委屈這麼久了,最多就一輩子這樣照顧這笨女人就是了。
明媚欺身過去,滿意的笑道:「我沒話好說,被你感動了。」
「那麼嫁給我,好嗎?」他吻著她的紅唇。
「我是被你感動了,我們來做愛。」小手又開始在他身上磨蹭。
他故意露出驚恐的表情瞪她,「天!原來妳只對我的身體有興趣。」
「嗯……你可以拒絕嘛……」她窩在他的懷裡,用呢噥的聲音說著令他生氣的話。
「不管了……」他大手貪歡地在她身上撫摸,算是安慰自己受創的心靈。
當他動手解下她胸前的扣子時,突然愣住了,「明媚?!」
她竟然睡著了?趴在他身上圈著他的腰唾著了。
剛才是誰勾引誰的?是誰說來做愛的?
因此直到深夜,她好夢正酣,他卻火大得失眠而滿腦子胡思亂想。
「快睡啊……JJ別鬧了……」她嬌慵地扭動身子,在他胸口磨蹭。
咦?什麼JJ……那是誰?
她跟誰這麼親密過?衛祖彥愣住了,心也絞了起來。
他眼色一凜,喝道:「妳給我起來,喂!醒醒……」
「嗯……」她迷濛的回應著,伸手拍拍他的背,「JJ別鬧……人家好困……」
好呀!她竟敢在他懷裡喊另一個男人?
這下子他非要搞清楚不可,直接拉她起來,「給我醒過來!」
明媚被他這麼一拉,矇矓的睜開眼睛,「怎……了?」
「我還想問妳怎麼了?JJ到底是誰?」該死!要是敢騙他,絕不輕饒。
「噢!我剛才夢見JJ跑出去好多天才回來,還吵著要吃魚,可是我煮的魚不好吃,結果JJ竟然又跑了,還……一去不回。」她說著眼角紅了。
哪個好狗命的男人能讓明媚伺候他?衛祖彥為之光火--是妒火、怒火、惱火全都一起集中!
他沉聲命令道:「以後不許再想他,也不准再夢見他。」
她淚光泫然,「可是我們相處了十二年,牠突然離開我……我難過嘛!聽說有些動物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會去找個地方安靜的死去,JJ一定也是這樣,牠不想我難過……」
難道……她說的JJ只是一隻老貓?
衛祖彥半晌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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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祖彥為了明媚不惜改變他自己的想法和做法,她堅持不談愛情,他容忍她;她不要婚姻,他順著她;她不要家庭,他妥協,總是為她著想,樂於付出關心與呵護,而他所獲得的就是看見她快樂與安逸。
雖然當事人處處讓步,卻有人看不過去了,那人便是崔怡平,她趁著衛祖彥不在家,特地來找明媚。
「嗨,明媚,好久不見。」
她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真是高手。崔怡平在心中不屑的想。
明媚讓她進屋裡,「彥出去應酬了,晚一點才回來,妳進來等吧!」
「我不是來找彥,而是特地來找妳的。」她一進門便大剌剌的坐下。
「哦?找我有什麼事?」
崔怡平開口便說:「我想問妳,研究恐龍對社會有何貢獻?」
「在研究恐龍的同時,我們還獲得了有關於地質、生物、天文、環境等多方面的知識,使我們在與大自然相抗爭的時候,明確地知道應該如何與自然界保持和諧。」
「喔,好個偉大的理由啊!」她嘲諷地拍手道。
明媚再傻也聽得出她話中有話,疑惑地看著她。
崔怡平歎氣,「唉!妳也知道我在諷刺,可見妳也不是真的遲鈍嘛!拜託妳用研究恐龍的精神,也研究一下彥好嗎?」
明媚一時沒聽懂,反問道:「他有什麼好研究的?」
「妳這女人是少了心肝還是少了肺?」崔怡平惡狠狠的瞪著她。
明媚更不懂了,反瞪她;心想自己什麼時候得罪她了?
崔怡平翻了個白眼,逕自跑去廚房找冷飲,大口大口的喝,然後哇哇大叫,「彥送了一組什麼恐龍化石給妳,妳很喜歡是吧?」
「那又怎樣?」難道暗戀衛祖彥的她在吃醋?明媚困惑地想。
只聽見崔怡平又問:「妳知不知道那鬼東西花了他多少錢?」
「不知道。」明媚從不在意這些細節,根本沒想就回答。
崔恰乎比著指頭,忿然道:「二十六萬!二十六萬耶!」
明媚想了一下,疑惑問道:「那是他、他跟妳借的錢?」
這是什麼跟什麼?崔怡平舉起雙手,大喊了一聲,「不是。」
「那妳氣什麼?」那麼,她可真的不懂。
崔怡平吼道:「氣……氣什麼?我……妳下覺得他為妳浪費太多錢?不,錢是其次,妳根本是在浪費他的心意!」
明媚茫然的一臉無辜看著崔怡平,「我懂了,彥不喜歡妳,所以妳很……嫉妒?」
「是是是!我嫉妒得要命,嫉妒妳的好命,何德何能讓彥為妳無條件的付出?他當公主般照顧妳、伺候妳,是為了什麼?妳要開會聚餐,常進出俱樂部,那些場地費、餐費、酒水不用錢嗎?」崔怡平一口氣把心中的不平發洩出來。
「呃……」明媚啞口無言。
「哼!不然妳以為都是免費的?」
「我是沒想過。」她小小聲回答,因為她只需負責研討主題,其它的事都有人替她打理好。
崔怡平又說:「妳去南極的時候,彥天天打電話給妳,可見他有多關心妳。」
這是無庸置疑的,明媚用力點頭。
「妳以為打電話不用錢?」
「我沒……想過……」她有些慚愧的低下頭。
「哼!你們這些成天只知道研究的大學者,知不知道去南極,光足籌到旅費是不夠的?你們在那裡的特殊裝備都是需要花錢買的?請問妳,錢從哪兒來?」
「呃……我不管這些事,這全都由研究會執行委員負責。」明媚極力澄清,只差沒舉手發誓。
「哈--妳以為執行委員們自己會賺錢?告訴妳,你們所用的雪地帳蓬是彥買的,因為他擔心妳凍著了!高科技通訊器材是彥捐贈的,因為他想天天聽到妳的聲音,確定妳安然無恙!你們的超豪華伙食也是彥提供的,因為他捨不得妳受一點委屈!還有……」
「我知道了,他是不是為了我而到處借錢?財務發生問題了,是不是?」她覺得愧疚感越來越重。
「不是錢的問題,而是他對妳的心!處處呵護妳,妳要是有心自己會沒留意嗎?旁人都知道,只有妳視而不見!」
「可是,妳怎麼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明媚覺得事情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裡怪了。
「廢話!這筆經費是由我代表公司捐贈的,我怎會不清楚?原本贊助這項考古計劃的財團,給的經費就不很充裕,後來彥無條件撥了這一大筆經費,執行委員簡直樂翻天。」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情,愧疚感又多了一重。
「妳不知道的才多咧!他喜歡吃什麼?他喜歡什麼顏色?他穿幾號鞋子?妳知不知道啊?」崔怡平冷冷問道。
唉,真是太糟糕了。明媚被數落得抬不起頭。
崔怡平又說:「他穿新西裝、換新領帶、理了新髮型,公司的員工都會讚美兩句,而妳什麼都沒發現,更別說其它的了。」
是啊!她從沒好好的注意他,更別說他的需求了,而他總是知道她要什麼,還盡力滿足她要求的一切。
「妳以為每個女人,都幸運地在背後有個強而有力的男人在無條件的奉獻?」
明媚抬頭,怔愣的看著崔怡平,一副無言以對的窘狀。
崔怡平望著那張茫然的小臉,繼續說:「我想來想去,要不是彥深愛妳,他幹麼要為妳做這麼多?」
她淚光閃爍,「我……」
其實明媚不是不知道衛祖彥的好,也不是不感動,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以前她唾棄誰為了誰而改變,但是遇到了衛祖彥……自那個時候開始她就知道,衛祖彥在她心目中,與一般男人是截然不同的。
見她腦袋已經垂到胸口,崔怡平更加把勁,「他又不是慈善家,以他征戰商場的狠勁,有利可圖才該是他的人生指標,他卻願意『投資』妳這個毫無報酬率的女人,他不是愛慘妳就是白癡,唉!我真替他不值。」
就算她再遲鈍,也應該懂了吧?
「謝謝妳告訴我……」明媚突然想到了什麼,不很確定的問:「妳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妳不是很愛彥嗎?」
按理,情敵都巴不得對方感情破裂,而崔怡平怎麼如此好心的來提醒她?
「我?!我愛……彥,偏偏他愛的是妳,我有什麼辦法,就因為我愛他,希望他幸福啊,妳懂嗎?見到妳這樣糟蹋彥,我實在看不下去,妳不要再辜負他了,好嗎?」崔怡平露出哀怨的表情。
她辜負他太多了嗎?
明媚摸摸良心,肯定是的。她貪圖他的照顧,自己又不肯付出,知道他的期望,卻又不肯遷就他……唉!她果然是個罪惡的女人。
而在崔怡平的身上,她看到了真愛,崔怡平愛他,所以一心為他著想,維護他的幸福,反觀自己就顯得自私自利多了。
看明媚愧疚的表情,使崔怡平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揚,「好了啦!妳知道自己很過份,總算有點良心,那表示還有救,對他好一點,又不會少妳一塊肉……」
此時外頭傳來車子的引擎聲響,崔怡平猛的住了口,瞄了院子一眼。
「那個……彥回來了,我得走了,妳千萬別說我來過喔!」說完,她趕緊往後門跑。
明媚還傻傻的問:「為什麼?」
「因為我做好事……不想被人知道嘛!」要是被衛祖彥知道,連同上次算計他的帳一併翻出來,鐵定會被他剝一層皮。
「哦。」明媚越來越感動了,目送這個「可敬的情敵」離去。
她轉身,正好衛祖彥進門,她飛奔撲進他懷中,緊緊抓著他的西裝,將臉埋在他的胸膛上,愧疚的悶聲哽咽著。
「妳……妳幹麼哭,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突來狀況,害這大男人心慌意亂地連忙哄著心愛的女人。
「嗚……」她雙肩一顫一顫的,猛搖頭。
「別哭了,告訴我怎麼回事。」他從桌上抽了幾張面紙,替她拭淚。
她流著淚輕輕搖頭,「抱著我……讓我哭……哭一下就好。」
天啊!他做錯了什麼?無奈地瞧著胸前的小女人,他一直都沒搞懂到底發生什麼事。
直到第二天,衛祖彥又是大嚇一跳。
下午,他接到明媚的電話,要他不用去接她下課,說她已經在家等他了。
他很納悶的回到家,迎面而來是佳人的溫柔巧笑,「歡迎回家。」
衛祖彥聽到她這麼說,心中漲著滿滿的感動,彷彿自己走進幻境。
明媚牽著他走向燈光朦朧的客廳裡。
接著,她還摟著他,隨著音樂翩翩起舞。
她把臉貼著他的胸膛,害他的視線不小心落在她的粉頸上,霎時令他呼吸變得有些困難。
這女人是故意誘惑他的嗎?沒事把長髮挽成髮髻,露出粉嫩修長的頸子,叫人恨不得咬一口。
音樂結束後,又被她拉到餐桌前坐下。
耶?!燭光,鮮花、音樂、美酒……
天啊!他做了什麼好事?
明媚從沒對他這麼好過,今晚卻對他特別好……溫柔、體貼、纏綿、魅惑、火熱的那種好。
接著,見她遞來香檳讓他啜了一口,又聽到她說:「彥,謝謝你對我的付出,你讓我學會了忍耐、遷就、妥協與讓步,以前我太任性了。」
衛祖彥聽得驚愕連連,結結巴巴的說話,「其實……我,我……」
「噓……以前的事我們不要再提了,讓我們一起為未來努力。」她輕柔的說道。
望著她漾著笑的眼,衛祖彥驚喜得心跳加速,伸手圈住她的纖腰,將她壓過來親吻,期盼地問:「妳的意思是……願意……」
「現在我還無法承諾你,但我已經『傾聽』到你的聲音了,請給我時間克服心裡的障礙。」她笑著眨眨眼。
哈!他苦盡甘來了。
「彥,你餓了吧?」明媚問道。
他挑眉,「嗯,妳想吃什麼,法國餐?日本料理?」
「不,我來煮晚餐。」
「妳?!」衛祖彥更驚詫。她煮的東西不是連老貓都不肯吃嗎?
「唔!」她重重地點頭,「你上了一天的班,一定很累了,就讓我來做晚餐吧!」
衛祖彥覺得自己像在作夢,怔忡的說:「謝謝妳關心我,希望妳繼續關心我。」
她真的那麼忽略他嗎?
明媚心中又泛起一股歉疚,忙道:「你等我,我去準備晚餐。」
「我來幫妳。」他笑呵呵的站起來。
「不用、不用。」她按下他的肩,進了廚房。
「呃……妳會做菜嗎?」終於他忍不住說出心中的疑慮。
「放心,我學東西很快的。」她語氣輕快。
過了一會兒--
砰!
啊?!
巨響與尖叫聲,令衛祖彥第一時間衝進廚房去,「什麼事?」
「放心!沒事。」
放心?衛祖彥覺得自己快昏倒了。
明媚根本不擅廚藝,他好好的一個廚房像戰場似的一片狼藉。
「還是讓我來吧!」他捲起衣袖,開始收拾。
明媚不自覺又歉意氾濫,好想幫點什麼忙,無奈滿腔熱誠卻又一臉茫然的被趕到一旁去。
結果,這頓晚餐直到很晚才開始,衛祖彥卻邊吃邊微笑,他也不明白,為什麼忙得焦頭爛額,他還覺得快樂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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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午,明媚因為身體不舒服留在家裡休息,無意間她從二樓陽台往下望,看見林浩予來了,可是,他不是要來衛家,反而走進隔壁的明家。
那裡已經被查封了,林浩予去那裡幹什麼?她連忙下樓去看個究竟。
當明媚進了屋裡,就聽到書房裡傳出林浩予的聲音,「啊!有了,教授,我找到藍色資料夾了……好,我馬上寄去給您……」
林浩予在跟父親通電話嗎?
明媚正想過去,卻又聽見林浩予說:「……放心,這房子祖彥替你照顧得很好,每星期都有請人來打掃……」
這房子和衛祖彥有什麼關係?都被查封的房子,為什麼每星期還要請人來打掃?
明媚僵在書房外,聽見林浩予繼續說:「當然嘍,明媚還不知道房子查封是假的,對,唔、唔……教授,您快有女婿了,實在不容易啊,要不是那天我們給明媚『特製』的酒,說不定她還把彥當作男傭呢?所以嘍,祖彥應該感激我們,嘿,等他們結婚,我這包媒人禮……」
聽到這明媚只覺得腦海一片轟然。她家房子沒被查封?那天她不是喝醉而是喝了「特製」的酒,她是被「下藥」?!她把事情從頭到尾想了一逼才恍然大悟,更肯定那天為何她喝了酒會那麼反常。
世界彷彿在她腳下崩潰了!她走出屋外,全身一軟倒坐在地上,梗在喉嚨的呼吸差點令她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