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疼啊!」一衝開之後,便因全身酸痛而倒在地上。
嗚∼∼她的胳膊、她的脖子、她的背、她的腰、她的腿……全都疼到讓她想直接全砍了!
真沒料到昨天晚上,她就真的那樣被一群沒天良的傢伙給丟在園子裡不聞不問……可惡啊!這個仇她一定要跟雲千尋討回來!但現在全身上下疼得緊,還是先回房裡好好休息,以後再好好跟他算吧!
困難的從地上爬起身準備離去,然而在回房的途中,她發現雲府正廳那兒似乎有一陣騷動,吵雜得很。
她好奇的走過去,只見為數可觀的圍觀人潮從正廳門前一路延伸到大門外,綿延不盡,尤其是靠近大廳前的人群之中,許多人的背上還堆著人,各個擠破頭的想一窺究竟,彷彿正廳裡來了什麼三頭六臂的大佛大神般。
這回兒她總算是體會到什麼叫人山人海、人聲鼎沸、人滿為患、人煙稠密、人人人人!全都是人!
「大家究竟是在看些什麼啊?」她問向一旁的圍觀者。
「看大人物啊!」
「大人物?」這倒是引起她的興趣了,接著便跟著往裡頭擠,也想一探究竟,然而因為身高不如人,還是什麼也瞧不到。
她往上跳了跳,終於隱約瞧見正廳裡的情況。
「欸?雲千尋也在啊!」
只見雲千尋坐在正廳的左側,一臉笑意地對著前方的人談笑風生。
和他講話的人肯定就是那位大人物了!
她再奮力跳了跳,卻因角度的關係,只瞧得見那人背後一襲如瀑的黑亮長髮。
「原來是個女的啊!」再看看、再看看!她又跳了跳。
突然瞥見兩個熟悉至極的小臉蛋,「怪了?怎麼連行雲流水都在裡頭?」還偎在那位大人物的身邊,一副好生親近的樣子?
這倒是讓她對那位大人物越來越有興趣了。她亟欲探其真面目,但從這個角度無論她怎麼跳,就是看不見來者的面容。
往上跳看下到,那往下鑽總行了吧!她蹲了下來,開始在那些踩死人不償命的長腳短腿之中求生存。她鑽呀鑽,再鑽呀鑽,最後奮力一擠,總算從人群中給擠出頭。
她連忙抬頭將目光鎖定在大人物身上,一張清麗的側臉立即映入她眼簾……
嘖嘖!這皮膚可真白皙,彷彿吹彈可破;那鼻子又挺又精緻,可真謂巧奪天工;而那唇則是嬌艷而紅嫩,讓人直想一親芳澤……可這就怪了,怎麼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覺得——
好熟悉啊!
嚇!不是吧?!
任飄颻急急忙忙的就要掉頭再往人群裡鑽,就在此時,原本正優雅的啜著茶的大人物突然放下茶杯,動作輕柔的從柳袖裡翻出一支發亮的銀器,俐落的往人群的方向射去。
只見飛刀不偏不倚的射中想要逃跑的任飄颻的鞋底。
任飄颻驟然被定住腳步,煞車不穩的晃了晃,而後直直的朝地面栽去,正面著地,儼然一副撞斷鼻樑也要吃狗屎的蠢樣!
在場的所有看倌們瞧見了,皆僵著一張臉,將目光定在任飄颻陣亡在地的軀體上,不約而同的倒吸一口氣,真想幫她喊疼了。
其狀之悲慘,真是叫見者傷心,聽者流淚呀!
就在全場陷入一片哀淒之際,大人物終於起身。
那優美的身段,再次奪回眾人的目光,教人看得如癡如醉。
只見她那曼妙的身軀款擺著,邁著不疾不徐的腳步走到任飄颻身邊蹲下,隨後以驚艷全場的笑容柔聲道——
「好久不見了,二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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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位就是隨陽子老前輩傳聞中的二弟子啊!真是……」呃……該奉承些什麼好呢?「真是……」雲老爺頂著一張客氣的笑臉,看向眼前鼻子腫得跟蓮霧一樣大的任飄颻,在經歷她方才驚人的出場方式後,他擠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有什麼適當的字眼能夠奉承任飄颻。
「百聞不如一見。」雲千尋幫腔。
「對對對!百聞不如一見、百聞不如一見!老夫久仰大名了!」雲老爺連忙大笑以化解尷尬。
「哈哈哈……」任飄颻鼻音頗重的跟著乾笑。
雖然自己那紅得發紫的鼻子正疼得緊,讓她實在很想直接趴在地上大哭一場,但為了小命著想,她仍是正襟危坐的僵坐著,動都不敢亂動,深怕身旁的鏡泱妹子一個不爽,會做出什麼令自己後悔終生的事情來。
沒想到行雲流水那兩個小子竟然背叛她!
原來他倆早在夜闖雲府的那夜就遇著了鏡泱妹子,之後也因為跟鏡泱妹子去辦點事,遲了些天才回來找她;而鏡泱妹子也是打一開始就知道她在雲府裡,等的就是今天來活逮她……糟糕!從她這些日子以來的「行為舉止」看來,這次鏡泱妹子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的!怎麼辦?
相較於任飄颻的緊繃,一旁的商鏡泱則是維持一貫的優雅,神色泰然的品啜甘醇順口的茗茶。傾城傾國的容貌,加上一身高雅出眾的氣質,商鏡泱舉手投足間流露的淨是風情萬種的美態。
雲老爺眼見這對師兄妹一個落落大方宛若仙女降世、一個縮頭縮尾彷彿做了壞事被逮個正著……如此強烈的對比著實讓他看傻了眼。
「爹。」雲千尋出聲輕喚,雲老爺這才將游離的神志給拉了回來。
他趕緊回神道:「咳!兩位這次特此前來,想必是有要事要和老夫商量吧?」
現下廳裡僅剩寥寥幾人,在雲老爺的命令下,方才擠了一屋子看熱鬧的人全被趕了出去,除了雲家父子外,廳裡只剩任飄颻和遠道來訪的商鏡泱。
「雲老爺果然英明,不瞞你說,鏡泱這次前來的確有事相求。」
「商姑娘不妨直說。」
「是這樣的,鏡泱想請雲集鏢局幫日見山莊保一趟鏢。」
「保鏢?」雲老爺對這請求的用意有些不明白,「能否請商姑娘說詳細些?」
「當然。」她不疾不徐的接著道:「下月初三乃湖南嚴家莊嚴老爺的七十大壽,家師曾在三十年前和嚴老爺約定,在嚴老爺七十大壽這天送上一份賀禮,但因家師日前尚在閉關之中,無法親自送上賀禮,便交代鏡泱代為奉上。無奈鏡泱現下有要務在身,無暇親自前往湖南,故今日特地前來,望雲集鏢局能代為將賀禮送上。」
「原來是這樣啊!」雲老爺捋了捋鬚,沉吟了一會兒,「看商姑娘如此慎重,想必這禮物是非比尋常了?」
商鏡泱微微一笑,「雲老爺英明。」便自衣袖內取出一隻精緻的小盒,置於眾人眼前,只見裡頭放了一隻色澤溫潤、宛如黃玉般的丸狀物。
「這是……」三人驚異的看著這顆色澤變化萬千的珍寶。
「黃玉麒麟丸。」商鏡泱語氣平緩,卻教在場的任飄颻和雲老爺大吃了一驚。
「黃玉麒麟丸?!這不正是隨陽子前輩特製的奇藥嗎?傳說服用者可增進二十年的內力,前武林盟主即是獲贈此藥才完成他稱霸武林的霸業。」沒想到這輩子竟然有幸能夠親眼瞧見此奇藥!
「這不是早就沒了嗎?」也聽過自家師父提過此物的任飄颻十分納悶。
傳說製造黃玉麒麟丸所需的藥引十分稀貴,百年才出產一次,她師父在三十年前所覓得的藥引只夠製成兩顆,一顆獻給了前武林盟王,另一顆則在江湖人士的爭奪之中滅失,之後風波才逐漸平息,沒想到竟然還有第三顆?
「事實上,師父所制的黃玉麒麟丸共有三顆,其中這一顆是師父在煉成之前,便已允諾嚴老爺要在他七十大壽之時贈與他,所以在煉成之後,便將其藏在現曦谷,一直不為外人所知。」
「嘖嘖!原來師父還留了這一手啊!真是隻老狐狸!」就說他家那一向熱愛興風作浪的師父怎麼可能沉寂這麼久都沒動作。
雲老爺沉吟了一會兒,隨後態度誠懇的向商鏡泱道:「既然老夫已經詳知整件事,必會全力達成商姑娘的托付。」
「但有件事必須先提醒雲老爺。」商鏡泱正色道:「鏡泱將黃玉麒麟丸帶出現曦谷的幾日以來,屢遭受賊人突襲,顯然有人已經知道黃玉麒麟丸尚有留存,而欲將其奪走。若雲集鏢局接下這趟鏢,過程必定頗為艱難,因事關安危,所以希望雲老爺再三考慮過後再答覆是否願接下這趟鏢。」
聽完商鏡泱的一席話,雲老爺並未因而動搖,仍是一貫的堅定。
「這點商姑娘大可放心,能夠為日見山莊效力是雲集鏢局的榮幸,定全力以赴。」
「那麼鏡泱就先謝過雲老爺了。」見雲老爺如此誠摯的允諾,商鏡泱面露微笑地答謝,接著又道:「鏡泱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哦?商姑娘不妨說來聽聽,只要老夫做得到的定全力配合。」
「多謝雲老爺。是這樣的,既是日見山莊送禮祝壽,若不派個代表前去恐怕有失禮數,因此鏡泱希望能讓師『兄』一同參加這次的保鏢。」
「我?!」任飄颻倏地躍起。這一聽就知道有多危險了,她才不要!
才要發作,但一瞧見商鏡泱朝她射來的眸光,到嘴的話又讓她硬生生的給吞回肚裡。
將這對師兄妹的明來暗去盡收眼底,雲老爺又是愣了愣。
「呃……有任公子的加入,這次的保鏢行動肯定如虎添翼,這要求當然是沒問題。」但怎麼……這任公子看起來滿臉的不願意啊?
將任飄颻一切反應看在眼裡的雲千尋暗笑了下。
能不能如虎添翼是不曉得,雪上加霜肯定是會的。
「爹,不如就由孩兒來擔當這次的鏢頭,負責保這趟鏢,順便當個學習的經驗,爹意下如何?」稀世珍藥黃玉麒麟丸再加上個任飄颻……這趟鏢肯定有趣!
「你?」雲老爺訝異的看向雲千尋,對於兒子突來的提議是又驚又喜,連忙樂道:「好好好!這當然好了!」難得他家這不長進的孩子竟然主動開口要幫忙,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他日思夜盼的不就是這麼一天!
相較於雲老爺的莫大歡喜,一旁的任飄颻則是垮著一張臉。
哪裡好啦?任飄颻在心底暗吼。
你沒事湊什麼熱鬧啊?任飄颻對雲千尋使眼色,邊咬牙低語。
雲千尋佯裝沒聽到沒瞧見,自顧自的又向雲老爺建議,「爹,事不宜遲,不如咱們今晚就找來鏢師好好商討這次的保鏢計畫,盡快在這一兩日出發。」
「這當然是好啊!」難得向來只知玩樂的兒子對工作這麼積極,雲老爺喜形於色,笑得合不攏嘴。「商姑娘你放心,雲某以人格作為擔保,雲集鏢局定會完成你的托付。」
「那就有勞雲老爺了。」商鏡泱滿意的答謝,一會兒便和雲家父子倆熱絡地談笑起來,場面一下變得十分歡愉。
只有滿頭烏雲籠罩的任飄颻正為著自己無亮的前途感到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