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皓天痛苦地喘息著,感覺每一次呼吸都似烈火在灼燒著身體那般劇疼。
他抱著龍依的雙手已經失去了知覺,可能脫臼、斷折了也不一定。
為什麼要這樣辛苦?只要放下她……他只要將手稍稍一鬆,現在所有的痛苦都會全部消失。
或者他可以停下來,跟後頭緊追不捨的四個人談一談。
大家彼此誰也不認識誰,憑什麼確定對方一定是敵人?就因為龍依一句話。
他好痛、好累啊!他不想再持續下去了,這樣的逃亡生涯到底有什麼意義?就只是為了活下去,多喘一口氣、多吃一天飯?
沒有價值,這樣一點價值也沒有。
龍依冷冷地看著頂上那環抱她的男人,一張俊顏由白轉青、再轉黑。
畢竟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少爺啊!怎麼禁得起這般的奔波辛苦?
看他的樣子,大概是快撐下下去了。
「鬆手吧!」她淡言,絲毫不將自己的生死放在眼底的樣子。
這當然不是因為她不怕死,只是她早看透了人生,在這個人吃人的社會裡,什麼光怪陸離的事情不會發生?
她不在乎被拋下是真的,過去又不是沒遭遇過背叛,何況是在這等逼不得已的情況下,為了自己可以活下去,放棄同伴是最佳的選擇。
杜皓天渾渾噩噩的似聽見她的聲音,腦海回憶起最近一個多月與龍依相依相偎的生活。
頭一回見面,他以為自己見到了一個洋娃娃,天真、單純又可愛。
但隨著相處日久,他發現那雙可愛的圓眸,不時閃爍出驚人的光芒。
她興致勃勃地面對各種難關,像在等待著玩一場遊戲、一場有關死亡的遊戲。
居然把這種事情拿來玩?那時候,他真當她是個瘋子。
可漸漸地,他又在她狂妄的外表下看到另一個世界,那是一片沙漠,荒蕪、淒涼,毫無生趣。
她像一個早已厭倦人生的老人,看透一切、什麼都不在乎了,才敢這樣玩命。
天哪,她才十八歲耶!這般豆蔻年華的少女不正是青春洋溢,快樂讀書、玩耍、約會、談些小戀愛的時候嗎?
但是龍依……杜皓天懷疑她可曾過過快樂遊戲、恣意揮灑青春的日子。
同樣都是人,為何會出現這樣天差地別的情況?
每多看她一眼,多與她相處一分鐘,他就多心痛一分。
不知不覺地,她的身影深深烙進他心裡。
他替她抗議這世間的不公,心疼社會的炎涼、憤怒人生對她的虧待。
他想補償她……他辛苦不為別的,就只是單純地心疼她,這樣一個堅強卻又脆弱的女人。教他如何放得下手?
龍依看著他神情的轉變,心頭狠狠一撞。
「你瘋了!」她驚道。看穿了他的決定,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快放開我,再這樣跑下去,你會死的。」
「杜皓天,你這樣做根本不值得,我才是應該保護你的人。你對我一點責任也沒有,你不需要有任何的愧疚,這是我任務失敗應該受到的教訓,天經地義,你明白嗎?」
她苦勸著,他卻不為所動,更咬牙加快速度前進。
她不明白,明明是個什麼都不懂,只會抱著書本苦讀的呆子,脾氣怎麼會這麼倔?
難道他不怕死嗎?還是因為他不知道死亡的恐怖,所以不在意?
「杜皓天,你冷靜一點想想,你父母的行蹤還沒查到。我們甚至不知道躲在暗處企圖追捕你的人究竟是誰,你這樣輕言犧牲,值得嗎?」
他的腦海裡浮現一座天平,他的父母和他在一端,而龍依則站在另一邊。
天平搖搖晃晃幾下,最後居然持平了。
不過是一個多月的相處,在他心裡,龍依已經是等同於他生命的存在了。
看來他是放不開她了……
「不!」他拒絕她的要求,非要帶著她逃出這裡不可,就算以後再也看不到父母、看不到明天的太陽,只要她能好好地活著,他什麼也不在意了。
龍依被他那個重逾千斤的「不」字砸得頭昏眼花。
「為什麼?」她不懂,真的不明白。
十月懷胎生下她的父母可以輕易捨棄她,打嬰兒起就照顧她的孤兒院能夠隨隨便便地揮起棍子對她狠揍惡打,曾收養過她的家庭可以因為產下親生子女,便棄她如敝屣……這個世界她是看透、也看厭了。
可為什麼竟讓她在這時候遇上他?
杜氏夫妻將他們的寶貝兒子托付給她,她收了一大筆錢,為他出生入死是理所當然的。
反觀他這樣為她拚命,根本一點好處也沒有嘛!
偏他是如此地執著……
一瞬間,兩行冰冷的水漬沿著她的臉頰滑下來。
她已成荒漠的心田灑落一片春雨,一顆種子被溫柔地植下,正等待著適當的時機到來,發芽、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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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當杜皓天再度恢復意識,第一個侵襲神經的感覺就是劇疼。
他全身每一根骨頭、每一塊肌肉都在吶喊著疼痛。
這絕對不是死人會有的感覺,那就是說……他還活著嘍!
生存的喜悅讓他一下子興奮過度,猛地就想坐起身,然後……樂極生悲。
「唉喲!」他痛得五官變形,癱在床上……好在這是一張柔軟的好床,若是硬硬的木板床,他一定更疼上百倍。
「活該!」一個嘲諷的聲音驀地自他頭頂劈下,正是冷顏的龍依。「叫你鬆手你不要,吃苦頭了吧?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再有下次,我一樣不會鬆手的。」他淡哼一聲。
她心頭又是一震,望著他的眼卻忍不住狠狠一瞪。
「如果你這麼想找死,直接說一聲就可以,不必搞這麼多花樣,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你。」
「我是人,不是畜牲,有良心的,做不到見死不救。」這是實話。不過要他如此拚命,就得看對象是誰了。只要事關龍依,他想,他永遠都放不下。
果然是個不解世事的大少爺。害得她……可惡,好想敲開他的腦子,塞一點點現實進去,讓他知道什麼叫世態炎涼。
「要做好事也得看情況。而且,你有那個能力嗎?」
「事實證明,我做到了。」他很驕傲地挺起胸膛。
龍依一時無話可回。
能說什麼?瞧瞧他們現在安安穩穩地在度假中心裡,就可以證明他的話。
可是……他奶奶的,他知不知道他跑進來的時候有多狼狽?
汗濕了全部的衣裳,一張臉又青又白,嘴角掛著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絲,全身上下都是被石塊、樹枝劃破的擦傷……他幾乎是一踏入度假中心就昏了過去。
如果不是這裡早在三天前就被她喚來的龍門中人所掌控,加上她急救得宜,他一條小命早給閻王爺收去了。
偏這個白癡還自以為幹得很漂亮。
她閉上眼,搖搖頭。「我很佩服你的毅力,但我還是要告訴你,現在的環境已經不是你過去生活慣的地方,如果你還想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以後最好不要再自作主張。」
聽她在蓋!他翻白眼,微伸展一下身軀,紆解四肢的酸麻。
龍依看他的德行也知道,他下會將她的警告放在心上,除非讓他自己去撞得滿頭包,或許他會覺醒。
但是……想到他那不偽裝做作的心為塵世煙灰所污,變得貪婪、變得世故、變得……她再也不認識,心忍不住陣陣抽痛。
如果成長一定要抹去童心,人是否還會堅決要成長?
「對了。」他忽然睜開眼。「我睡了幾天?」摸摸完全扁下去的肚子,他猜他一定不止昏迷一日。
「三天了。」她歎口氣說:「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有差別嗎?」杜皓天輕笑,龍依未免將他看得太天真了,不管前途是好或壞,逃避到最後還不是得面對?
龍依也不跟他要嘴皮子,直接說:「好消息是,幾位哥哥見我這次任務實在危險,決定幫我們另外偽造完整的新身份,大概三天後我們就可以安全踏上台灣。」不過那些傢伙也掏光了她全部的佣金,這回她算是做白工了。
可恨!一百萬美金呢,就這麼飛了。
但她能怎麼辦?事實是,今天如果不是幾位兄長插手,她已小命鳴呼,就當經一事、長一智嘍!
「那壞消息是什麼?」他問。
「你念的大學裡果然還有一位杜皓天,而且……」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在他面前晃呀晃的。「有照片喔,還很精采呢!」
她把照片扔給他。
他拿著照片反覆看了很久,歎了口氣。「啊!真是個有型有款的帥哥。」
龍依翻了個白眼。「不要臉!」照片中的人本來就長得跟他一模一樣,他自己誇自己,臉皮比城牆還厚。
「我這是老實。」他反手把照片放回自己的口袋中。「很明顯地,我父母和我都多出了一份,妳認為這代表什麼?」
「對方目前還不希望你們消失……或者應該說死亡。」
「也就是說我父母都還活著嘍?但以我對他們的瞭解,如果導致我們一家三口要逃亡的問題真出在研究所裡,他們是不可能再在裡頭工作的,所以在研究所裡的那對夫妻絕對不是我爸媽。我爸媽真正的下落會在哪裡呢?」
「不知道。」她很乾脆地回答。
「不行。」他正起神色。「我一定要確定我父母的安危,才要去台灣。」
「拜託,你要擺架子也別在這時候好嗎?你現在不走,難不成等著被一網打盡?」
「可我明知父母正處險境,還只顧自己的安全離開他們,我還算是人嗎?」
她快暈了。「你如果真的孝順,就先顧好你自己。等你平安了,了不起我再回美國幫你尋找伯父、伯母的行蹤。不過先說好,這是委託,我可不做白工。」她已白干一回了,這次說什麼也要有些好處。
他沉思了一下,她的話也確實有理。
「好吧!」他算是同意了她的安排。「但之後妳一定要幫忙找到我父母。」
「行,只要你付得起錢。」
他白她一眼。「一毛錢都不會少給妳的。」真沒良心,枉他費盡心思救她,她不感動就算了,還刻意與他保持主雇關係,條條列帳、件件分明。
唉!他怎麼會對這樣的女人有感覺?簡直是自找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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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難受,龍依騙人。
杜皓天還以為龍依說他們終於可以順利搭機前往台灣,就表示不會再有人追捕他們、不必再掩藏行蹤,可以像去旅遊一樣,快快樂樂地帶著行李通關、坐上飛機,頭等艙或經濟艙他都無所謂啦!重點是,坐得舒服,然後一路直抵台灣。
想不到……龍門給的是什麼鬼身份?一對七老八十的兄妹,窮得快要被鬼捉走,用盡身上最後一毛錢,才買到兩張機票準備前往台灣依親。
要他扮成老人,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弓著腰、抖著腿,用漏風的嘴講一堆破英文,這不是整他嗎?
「喂!」藉著假寐的姿勢,他輕搖了下她的肩膀。「妳做人是不是很失敗?」
「你說什麼鬼話?」她拉高毯子,同時往椅子裡縮了幾分,才對著他低咆道:「你曉不曉得現在是什麼情況?飛機都還沒起飛,你就想暴露身份嗎?」
「我不想暴露身份,但我更不想接下去十幾個小時都這樣過。」他也學她拉高毯子、遮住身體。「一直弓著身子很難受,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還有,他臉上的膠水黏得皮膚好癢,禿頭的頭套也箍得他頭皮都發麻了,兩邊太陽穴痛得像要炸開來,他連一分鐘都快忍受不下去了。
「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扮,我不是一直陪著你嗎?更何況……」她恨恨地對他咬了咬牙。「會搞得這麼麻煩是為了誰?還不都因為你的對手太強,我們才要如此小心翼翼。」
「那也不需要扮成糟老頭吧?」可以扮男裝女,或嬉皮、或搖滾……世間人百百種,何必非裝老人不可?
「因為人們對於老人和小孩是最沒有戒心的。你有本事扮兒童嗎?」
想他身高一八ま,要裝成一個小孩子……有人相信那才有鬼啦!
「所以我們沒有別的選擇。」龍依怒道。「現在,你給我好好演戲,這場戲若搞砸了,咱們就黃泉底下再見吧!」
杜皓天還能怎麼樣?技不如人、口才又差,只得乖乖夾起尾巴裝孫子。
隨著飛機起飛的時間越來越近,龍依的心跳也不停地加快。
她到現在還是搞不清楚杜氏夫妻為什麼要帶著兒子逃亡,是結仇?欠債?還是工作上出了問題?
但不管原因為何,有一點可以肯定,杜氏夫妻得罪的人擁有非常龐大的人脈與勢力,才能一路緊追著他們不放,甚至將魔爪伸到了墨西哥。
這一次,他們雖然借助龍門的勢力暫時擺脫了敵人的威脅,但在事情尚未有結論之前,要放心還太早。
飛機上的廣播已然響起,要乘客們繫好安全帶,飛機即將起飛。
杜皓天和龍依心裡七上八下的,既然他們的敵人有辦法請出美國與墨西哥的軍警幫忙搜捕他們,想必那位了不起的大人物要使出某些手段阻止飛機暫時起飛也不是難事。
或許下一秒又會有廣播通知在飛機上發現不明物體,要乘客們全數下機做一回檢查後,再行起飛呢!
誰也料不到下一分鐘將發生什麼事,他們只能在心裡祈禱。
杜皓天和龍依不約而同在心裡默數著起飛的時間,十、九、八、七……零!
耶!他張開嘴,發出了一記無聲的歡呼。
她也鬆下一口氣,整個人癱在座椅上,這才發現冷汗已濕了一身。
「好了,總算沒事了。」他歡快地低喃。
在廣播指示下,他解開安全帶。「我去一下洗手間。」剛才太緊張了,現在情緒一鬆瞬,頓時感到一陣虛軟。
他要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好好喘幾口第……
龍依突然狠狠一掐他的大腿。
「哇……」他尖叫聲剛到喉頭,看見她惡狠狠的視線,忙閉嘴,壓低聲音對著她喊:「妳做什麼?」
「你現在是個老人,動作這麼靈活幹什麼?」她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他頓了一下,狠狠暗罵一句:「可惡,等到了台灣,我非好好瘋它一瘋不可!」
想到要繼續縮身子、抖腿十幾個小時,他就算不死也要殘廢啊!
他真是不懂,就算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家,也有不彎腰駝背的啊!為何他們要扮得如此狼狽?真的只是因為這樣比較不引人注意?他越來越懷疑自己是被整了。
可龍依又堅決否認龍門中人會耍他們。
其實龍依哪裡知道,她那些好兄弟確實沒耍人,不過……跟他們開點小玩笑倒是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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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皓天和龍依雖然都是標準的華裔,卻從沒有踏上過台灣的土地。
這塊曾經被稱為「福爾摩沙」的小島,在地球儀上小到幾乎看下見,但有關它美麗的傳聞,卻是眾多外國華僑心頭的一份驕傲。
杜皓天和龍依也曾幻想過這會是一處充滿青山綠水、花木扶疏、秀麗雅致的地方……他們想過千萬種可能,就是沒想到,一踏進桃園國際機場,迎接他們的是川流不息的人潮。
隨著人潮逐漸走出機場,滿眼儘是歡呼與熱鬧。
這就是那塊渺小到幾乎在地球儀上尋不到蹤影的寶島嗎?
它的繁華根本不輸紐約嘛!
好多的車和人,一個個黃皮膚、黑頭髮,說著一口親切的中文,讓這兩個初回故里的異鄉遊子不僅不感到陌生,反而對這塊土地生出一種莫名的感動。
原來這就是台灣啊!
他們把所有的警戒與驚懼全數忘在腦後,只是跟隨著人潮,不自覺地邁向熱鬧的城區,計程車在路旁熱烈地招呼著每一位客人。
杜皓天和龍依有點像劉姥姥進大觀園,看見什麼都開心、都覺得有趣,卻渾然不知,他們外表的老態和眼裡的精光、動作的俐落形成強大的對比。
已經有一些觀察力比較敏銳的人注意到這兩人的怪異。
但故鄉給他們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加上近兩個月的精神緊繃,現在踏上台灣土地,身心頓時鬆懈,讓他們理智全失。
好幾位計程車司機都在對著他們招手。
杜皓天和龍依東看看、西瞧瞧,終於選定一輛坐進去。
「兩位想上哪兒去?」那中年司機問道。
龍依隨口把杜氏夫妻給的台南老家地址念了一遍,倒把那司機嚇了一跳。
從這兒到台南可是長程呢!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了,這一路南下,恐怕要到凌晨才能抵達目的地。
他忍不住再問:「老先生、老太太,現在已經八點了,你們確定不先在桃園或台北休息一晚,用個晚餐,要直接南下台南?」
「啊……呃……」給司機這麼一問,龍依才算是真正回過神來。「不好意思,我們是第一次到台灣,也不曉得附近有什麼地方可以讓我們休息用餐的,就請司機大哥幫我們介紹一下吧!」
「這沒問題。」中年司機揚唇一笑。「兩位既然是第一次來台灣,想必有興趣嘗一嘗美味的中國菜,台北來來香格里拉的飯菜和住房都很不錯。兩位覺得怎麼樣?」
龍依看杜皓天還在出神狀態中,而自己對這裡又確實不熟,那當然就聽本地人的介紹嘍!
「麻煩司機大哥了。」她笑著表示同意。
杜皓天這一趙坐下來,驚呼聲幾乎沒有間斷過。
「龍依,妳看到沒有,剛才那輛車……哇!那麼小的縫隙它居然鑽得過去,實在是太了不起了。」
「天哪!我這輩子還沒有見過這麼多摩托車。」
「龍依,為什麼這裡房子的頂樓都要加蓋一座鐵皮屋?」
「龍依、龍依……」
龍依覺得他簡直是煩死了,她又沒有來過台灣,哪裡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
「你可不可以安靜一點?」說實話,她也好奇到不行。但他這樣吵,她很難靜下心去欣賞這座繁華城市的夜景。
倒是計程車司機很開心。自己住的地方受到讚賞,他與有榮焉。
有鑒於龍依和杜皓天對這塊土地表現出的善意與愛好,到達來來香格里拉飯店後,司機還少收了他們一百多塊的車錢。只說當交個朋友。
杜皓天和龍依當然欣然接受嘍!省錢、又多一個朋友,哪裡下好?
他們就這樣住進了來來香格里拉,本想大大享受一番司機口中評價一流的中國菜,但可惜他們到的時間太晚了,用餐時間已過,他們只能選擇享用簡單的宵夜,或上酒吧吃些簡餐。
兩人一邊歎氣沒旦順,卻也只能勉強接受。
到了酒吧,兩人各點了啤酒和威士忌,又要了兩碗半肉面。
這玩意兒他們在美國倒是常吃,現在中國菜在世界各地都很風行,一些簡單的料理甚至連大學餐廳都有供應。
兩人也是抱著把肚子填飽就好的心態,等到面一端上來,唏哩呼嚕就往嘴裡塞。
可當面一入口,兩個人徹底呆了。
這是什麼味道?濃郁、香冽,卻不膩口……作夢都想不到一碗牛肉麵可以做得這樣好吃!
過去他們吃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啊?
龍依吃了面就想喝啤酒,仰頭大半杯入了口。
杜皓天本來是點威士忌的,但吃了牛肉麵後,卻覺得好想喝啤酒,搶了龍依的半杯啤酒,一口喝光。
「喂!」龍依氣憤地把杯子搶回來。「你這強盜。」
「有什麼關係,再點就好了嘛!」他舉手招來服務生,又要了兩碗麵、六杯啤酒。
「會不會點太多啊?萬一喝醉了怎麼辦?我們明天還要下台南呢!」
「啤酒的酒精濃度才多少,再來六杯我也不會醉。況且……」他賊笑地湊近她面前。「憋了快兩個月,好不容易嘗到這麼好吃的東西,妳真的捨得不好好大快朵頤一番,就直接下台南?」
「呃……」被他捉到弱點了,可惡!龍依埋頭吃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