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垂首,覺得壓力有點大,「我叫錢金福。」
「金福啊。」安震東滿意地點頭,「一聽就是是個多子多孫多福氣的好名字,我當初怎麼沒想過這個名字呢?不然我們家安琳的名字也不會取得柔柔弱弱的,一點力道也沒有。」
安烆強忍住,沒有放聲大笑。
安金福?安琳應該會從搖籃裡跳起來抗議吧?
多子多孫多福氣?錢金福陪著笑,想必這位老人家已經想抱孫子想很久了吧?
不過,這位原本的嚴肅的老人家竟然變得和藹可親,要不是剛剛親眼所見,她一定不相信他會是個教所有已成年的兒子跪成一排的老父親。
「剛才沒有被嚇到吧?」季珊笑問道。
這個……她該點頭還是搖頭呢?點頭太老實,搖頭又算說謊。
「沒嚇到才怪。」安烆替心上人回答。
「不肖子,我沒教你開口。」安震東嚴厲的眼神往他一掃。
好,他閉嘴。安烆沒有異議,在安家,女孩一向比男孩吃香。
「你放心吧,我只會對這些不肖子發脾氣,你不用怕。」安震東輕拍錢金福的肩。在女孩兒家的面前,他就會露出慈祥的一面。
「不,不怕。」錢金福搖搖頭,「我反而很羨慕他們,做錯事,被父母罵本來就應該,那代表父母對兒女的關懷,如果我父親還在,他也一定也這樣關心我……」
「你父親不在了?」聽了,季珊有些心疼。
「嗯。」她點點頭,沒有再多說。
「在安家,女孩是寶,你就把這裡當成你家吧,家裡所有人都會照顧你,我不介意多個女兒,還高興得很。」安震東大方的邀她成為家人。
「爸!」但安烆抗議了,他要的是老婆,可不是妹妹。
安震東見兒子抗議,倒是笑了,「喔,我差點忘了,你是來當媳婦的,沒關係,媳婦和女兒一樣,都是寶。」
「只有兒子是草。」安烆隨口道。
安震東眼眸一掃,「你還想罰跪嗎?」真是搞不清楚狀況。「我兩年沒見到你了,我看再這樣下去,你連安家的『草』都別當了,我去登報作廢算了。」
「好,你們繼續,我不說話。」安烆決定還是乖乖閉嘴得好。
「你們真是……」季珊忍不住笑了。
見狀,錢金福低頭淺笑。
季珊伸手輕撫她的臉頰,「瘦了點,下回跟著安琳她們一起進補吧,女孩子家,身體要照顧好。」
「對對對,金福身上一點肉都沒有,你好好幫她補一補。」安震東也點頭,應和妻子的話。
錢金福感動地抬起頭看著兩老,「我……」
「你跟著安烆是委屈了,我們疼你是應該的,所以不用這麼感動。」安震東笑著說。這個女孩很順他的眼,當媳婦很好。
媳婦一個個的進門,他都全當寶貝女兒般疼愛,只要她們能替他馴服這些難纏的兒子們就好。
「委屈?」安烆又不禁抗議。
錢金福瞬間被逗笑了,感動的望著安震東與季珊。
她真的可以加入這樣美好的家庭嗎?
「爸,我累了一整天,想上去洗個澡休息一下,我們晚飯時再聊好嗎?」安烆總算鼓起勇氣,打算從老人家手裡把愛人搶回來。
「要休息就上去,你在這裡也礙眼。」安震東不介意。
「可是……」安烆一雙眼落在錢金福身上。
「好了啦,把人還給他吧。」季珊輕推著故意刁難人的丈夫。
聽了,錢金福雙頰一紅,頭又垂了下去。
季珊才說完,安烆連忙靠近錢金福,摟過心愛的女人。「我們先上去,待會兒下來陪你們吃晚飯。」
說完,他馬上帶著人開溜。
這一次,就算扛也得把她扛上去,他們還有一堆帳還沒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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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進房裡,安烆便脫下向安傑借來的外套,那被血染紅的襯衫便顯露在錢金福眼前,讓她心頭一緊。
「很痛吧?」她清楚他一向最怕痛了。
「廢話。」流了那麼多血,當然痛,不過看見她眼裡的自責,他又心軟了。「其實也還好,已經看過醫生了,上藥包紮,現在不痛了。」
她走過去,往他胸前一靠,伸出雙手摟著他的腰,「對不起,我真的很過分,很不應該,你跟哥哥在病房裡的對話我都聽見了,原來一切真的是因為哥哥和鴻橋,我……」
那天,她對他說出那麼多過分的話,這樣對待他,他竟然還為了她的安危去送死,此時,她的心被愧疚淹沒了。
「你應該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吧?」他是該很生氣才對,「我說,如果真相大白之後……」
「我知道、我知道。我並不期望你會輕易原諒我,所以你可以打我、罵我,只要你消氣。」
「不要。」其實安烆是做不到,他要是捨得打她、罵她,就不會只能生悶氣了。「我要你永遠虧欠我,這樣才會一輩子對我好。」嘿,他心機真重啊。
一輩子?錢金福抬頭望進他灰色的眼眸裡,「你還願意讓我陪你一輩子嗎?」她還有那個資格嗎?
「不然呢?你有別的方法可以補償我嗎?」這個辦法最好了。
「沒有。」她搖頭。
「所以,以後不許你說恨我,也不許再說我是外人。」這一點他很計較,「還有,不能再不信任我。」
「那只是氣話,我並沒有這麼想……」
「氣話也不行。」總之,他明令禁止。
「好。」她會乖乖聽話。
安烆伸手撫過她的臉頰,滑至她的眼眸旁,在她的額頭上落下輕吻。「沒想到我能把你收服,真令人高興。」見她如此乖乖聽話,他都不知道該心疼還是該興奮。
望著他伸出的手掌,錢金福忍不住舉起手輕握,見著那纏繞在他手臂上厚厚的一層紗布,還有手腕上的傷,她的心又不禁發疼。
她將他的雙手捧在心口,「以後不要這樣好嗎?我不要你再受傷,不要你再為了我有任何危險……」
他望了自己的手一眼,「唉,這只是一點擦傷,是護士們包紮得太誇張了。」手腕上的則是他試著掙脫手銬而留下來的傷痕,只是輕傷,誰知道紗布一包,看起來就很嚴重。
「不行、不行!」錢金福用力地搖頭,「連擦傷都不行!」
那時候,她從錢錦冠的話中以為他已經遇難,那種比不能呼吸還難受的感覺糾纏得她無法思考,那樣的慌亂讓她心都冷了。
「福福。」安烆帶著她到床邊坐下,緊緊地將她擁在懷中,讓她感覺他的體溫。
她也因此稍稍讓激動的心情平靜些。
「不會再有人來傷害你了。」一切都過去了。「錢錦冠父子已經被捕,錢觀的結束,把那些有心人的野心也結束了,現在的你,比我還安全呢,所以你放心吧!何況你哥哥也回來了,你父親畢生的心血也從錢觀轉移到你哥哥的新公司去,所有的事情都圓滿落幕了,不是嗎?」
錢金福點點頭。
「你怎麼好像沒有以前那麼精明了?」要是他剛認識那錢金福,一定馬上就想到這些。
她搖搖頭,「也許是被嚇傻了吧。」那時候,她只要想到安烆為了她差點沒命,真的整個人都傻了。
安烆也想到那時候……咦,他好像還有什麼帳沒跟她算。
「對,我想到了。」所以氣也冒了上來。「錢錦冠說你想趁夜搬離錢家?你真的想就這樣永遠擺脫我?」
當時情況危急,他來不及問清楚,現在,他就慢慢和她算清楚吧。
「我只是……」錢金福低下頭,「我只想帶著媽媽離開,我想這樣對她的病情比較好吧,畢竟她會生病,也是因為待在錢家……」
「借口。」而且是個很爛的借口。一氣之下,安烆站起身退了一步。「你那時候根本不想相信我對你的感情,你想逃跑,丟下我自己跑掉,對不對?」
「我……」她無法反駁,因為被他說中了。
「虧我為了你連命都不顧,你竟然……」他大歎一口氣。「你有勇氣面對錢錦冠,敢向他挑釁,卻沒有勇氣相信我?」
「我……」錢金福依舊無言。
「瞧瞧,我掏心挖肺,竟然得到你這樣的回報?」實在太傷他的心了。
這會兒她抿起嘴,連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我為了你日夜傷心、傷神,卻得不到你一點信任?在你眼中,我真的像大騙子嗎?」真是令他心寒啊。
她扭絞著手指,頭垂得更低。
「更過分的是,你居然這麼輕易的想放棄我?不聽我解釋就算了,還打算永遠離開我?」對於這一點,他最生氣了。
「不……不是的。」錢金福直搖頭。
「不是?那好,給你機會澄清,理由是什麼?」安烆洗耳恭聽。
「我沒有勇氣,想逃跑,是因為……我愛你。」
聽到這句話,安烆心情好多了,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
「就是因為在乎你,我才不敢面對你的欺騙……」
「我沒有欺騙你。」他只是暫時隱瞞,總有一天會告訴她的。
「我知道。」她也放大音量回了一句,「我現在全知道了,可是那時候不知道啊,我根本承受不起這樣的打擊,那對我而言,比……比企畫案輸給錢錦冠還要傷心。」
嗯,原來他真的比那份該死的企畫案還重要啊,心裡終於平衡了一點。
「當時面臨那樣的情況,我傻了,呆了,不能冷靜了……」所以她只能逃,生平第一次決定投降逃跑。
好吧,安烆承認她的回答讓他心裡有點樂。
「面對企畫案的失敗,我能忍受,但面對感情,我突然沒有信心。」錢金福坦承道。
「那現在呢?你有信心了嗎?」他最好先問清楚,免得哪天她又跑得不見人影,他連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知道。
「有。」她點點頭。如果經過這次的綁架事件,她還選擇當縮頭烏龜的話,那也太對不起他了。「當我從錢錦冠口中得知你可能被錢亦展殺死,我整個人都崩潰了,那一刻,我也不想活下去,要不是接到哥哥的電話,我覺得自己的心都快停止跳動了……」她才知道,原來自己根本不堅強。
安烆坐回她的身邊,像擁著珍寶般抱緊她,然後在她耳邊輕輕揚起笑。他將他往懷裡摟緊,用真心密密地包裹住她。
「說真的,有那麼一刻,我也認為自己死定了。」那時的情況的確很驚險。「當時,我只想到你一定會因為這件事難過、自責,那真的比死還煎熬。每次看見你強忍著淚水,我的心就像被掐緊一樣難受……」
「不,我不要你難受!」她不值得他為她難受啊。
「要我不難受也行。」安烆伸手撫過她的眼眸,「福福,哭吧,你的壞習慣要改掉,偶爾哭一下其實有益身心健康。」他不希望她總是忍著淚。
滾燙的淚水終於一顆顆從錢金福的眼中流下,落在他胸前,滲透他的衣襟,淌進他的心裡。
「福福。」一會兒後,他出聲輕喚。
「嗯?」她以濃濃的鼻音回應。
「以後不用再逃跑了。」安烆低首,以溫柔的嗓音輕聲道。
「啊?」他怎麼會突然這麼說?
「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都會被我揪回來的,因為我愛你,知道嗎?」
聞言,錢金福終於破涕為笑,「嗯,我知道。」
從這一刻起,她已清楚的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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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了眼前的小魚一眼,錢金福抬頭看向安烆,然後大笑出聲。
「哈哈哈……第十八條……」小魚!
「可惡,下一條一定是大魚!」安烆再度將魚餌甩出。
「你已經說第十九次了。」
「然後呢?」
「你要不要改個說法?」
「什麼說法?」
「說下一條一定是小魚啊!」這樣說不定就會有大魚上鉤了。
安烆無言。
「試試嘛!」偏偏錢金福仍不怕死的要求。
「下一條一定是大章魚!」
「哈哈哈……」他以為章魚比較好騙嗎?教它上鉤它就上鉤啊?
說到章魚,安烆忽然想到一件事。
「對了,福福,我們上次鉤的那隻大章魚呢?」他沒吃到,那她呢?
她搖頭,「你不是要做生章魚片?」
「可是我後來連動都沒有再動過它。」
「我也是。」
「記得我那時候把它拿進廚房裡,湯叔明明說要幫我冰好……」
接著,兩人相視一眼,「不會是……」
「湯叔!」那個嘴饞的老傢伙,一定是他獨吞了。
「哈哈哈……」錢金福忍不住再次哈哈大笑。
見她笑了,他也忍不住跟她一起揚起笑容。
之後,她縮了縮身子,「阿烆,我有點冷耶。」
今天的海風是有點冷。「來。」他比了下身旁的位置。
「嗯。」她乖乖地靠過去。
安烆伸長手臂將她緊緊環繞,「這樣呢?好一點了吧?」
錢金福將手環上他的腰,「這樣更好。」
「你是真的冷,還是想吃我豆腐啊?」
「都有。」她很老實的承認。
既然這樣,他當然要把豆腐吃回來。
他微笑,低頭吻上她的唇,然而當他正要好好品嚐她的香甜時,她竟然睜大眼睛指著釣竿。
「動了、動了!」晃動的釣竿奪去錢金福的注意力,她連忙站起身朝釣竿走去,卻見他沒有動作。「快啊,說不定真的是大章魚耶!」
安烆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又陪她經歷了一場人魚大戰。
「有啦,這次的魚大了一點。」她拍拍手。終於有只魚是能留下來當戰利品的了。
再度把魚餌甩入海中後,安烆拉著錢金福在身旁坐下來。
「怎麼了?」她問道。他幹嘛不吭聲?不高興嗎?發生什麼事了?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安烆發現她真的只對那些在紙上操作的事聰明,其餘真是……欠教導!
面對她誘人的紅唇,他二話不說的立即吻下,可不想再讓一些小魚或者小蝦奪去她的注意力。
通常只要他吻住她的唇,她便會收回所有的注意力,集中於他的親吻年,然後隨他挑逗,響應他的吻,當他認為夠了,放開她後,她還會嬌羞地舔去他殘留在她唇上的味道。
他這次的吻持續很久,更順著頸項一路往下移,在她脖子上輕啃細舔,逗得她心癢難耐。
漸漸地,安烆動手褪去她的衣裳,拂亂她的秀髮,熱吻更是激情地落下。
他的動作雖似帶有魔力般吸引著錢金福,卻仍敵不過當她張開眼的瞬間看到的情況。
「阿烆,釣竿又開始晃動了!」
天!那些魚又來亂了嗎?
「別管它!」安烆從齒縫中迸出這三個字。
「可是,如果是大魚……」
「就算是鯊魚也一樣。」
「唔……」就這樣放過好可惜耶。
「你真這麼想吃魚的話,明天我帶你去逛魚市。」想吃什麼、買什麼隨便她。
說完,安烆繼續動作。
但懷裡的小女人一點也不配合,眼睛直看著釣竿,心裡想著,上鉤的是大魚還是章魚?會不會又是條小魚?
「錢金福!」安烆將她的頭顱扳正,禁止她再往釣竿望去。
她很努力的克制,也想好好的配合他,可是……
「釣竿動得很厲害耶……」
這下,安烆發火也不是,繼續也不是,只好忍著滿腔慾火站起身。
「最後一次!」今晚他再也不會把魚餌放下去了!
「快,看看是不是大魚!」錢金福像完全沒有察覺他的慾火,開心地和他一起拉著釣竿。
他為了加快速度解決急著想被釣上來受死的魚,卯足勁地收線。
安烆太努力、太認真了,沒發現身旁注視著他的那個小女人唇上帶著一抹得意的賊笑,眼中除了幸福,還有一絲頑皮的意味。
魚的大小、是章魚還是鯊魚,誰在意啊?
哈哈哈……!!!
【全書完】